黃宮女看到無人站出來果然更怒，只是臉上并無怒氣語氣更見冰冷而已：“你們?nèi)齻€說，剛剛都有誰驚叫了?！?/br>
    大妞和另外兩個早進(jìn)宮的宮奴上前跪下，她們是很清楚不說出實(shí)情的后果是什么，當(dāng)下沒有猶豫半分就把尖叫過的人說了出來，立時有些人的臉就變得猶如土色。

    劉秀被大妞點(diǎn)到了名字，她嚇得直接軟倒在地上。

    黃宮女冷冷一哼：“你們都是學(xué)過規(guī)矩的，而且花姑姑在你們頭一天就教過你們，不應(yīng)該聽不要聽、不應(yīng)該看的不要看，看了、聽了就要全部忘掉；你們做到了嗎？看來今天還是要好好的教教你們，免得日后我被你們帶累的丟了性命?！?/br>
    劉秀等幾個人被拖到一旁，這次沒有人堵她們的嘴，兩尺長、兩指寬的戒板抽打在她們的后背上，便有人忍不住痛叫出聲。

    “被罰被打不能出聲痛叫，這是規(guī)矩，你們都是知道的；只是卻沒有把規(guī)矩放在心上啊，”黃宮女的話輕飄飄的：“每叫一聲加十板?！?/br>
    所有的人都是一凜，而紅鸞更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盡量的縮小自己身體：她知道黃宮女在生什么氣。

    黃宮女這一次打完后并沒有饒過劉秀幾個人，而是讓她們接下來都跪到院子的墻邊上，自回屋去睡了。

    紅鸞和劉珍、大妞回到房里，三個人誰也沒有看誰，更沒有開口說話；大妞自己上炕睡了，紅鸞想了想也跟著上炕躺下，只有劉珍坐在桌子前發(fā)呆。

    這一夜，紅鸞沒有睡著；大妞是不是睡著了，她并不知道，聽著鼻息應(yīng)該是睡著了；不過她卻極清楚另外一件事情：屋里的四個人已經(jīng)生出了嫌隙來，而她面臨著要選擇那一邊的問題。

    第二天早飯后劉秀回到房里，她的兩只膝蓋完全的腫起來；她看到大妞的一霎間便暴發(fā)了，也不知道她哪里來得力氣沖過去撕打大妞：“你居然害我，你為什么要害我？！”

    大妞用力把劉秀推開：“沒有人害你，在這宮里雖然有不少害人的人，可是像我們這樣的宮奴，卻可憐到?jīng)]有幾人肯用心思來害我們；是你害了你自己，如果你再管不住你的嘴，再什么事情都依賴于你的堂姐，你絕不會活過三個月去?！?/br>
    說完這番話，大妞拿起繡好的手帕出去了。

    劉秀卻還在咒罵大妞，劉珍根本勸不住她。

    紅鸞聽得心煩喝道：“大妞jiejie沒有說錯，你再不住口想接著去跪墻邊不要緊，只是不要連累我?！彼f完起身摸了摸袖中的東西也步出房門。

    刺客，昨天晚上宮里來了刺客；不過這樣的事情就是不應(yīng)該看到、聽到的，所以紅鸞心里十二分的明白，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同時，她還斷定，黃宮女絕不是單單為了刺客的事情而重責(zé)劉秀幾個人，但是她并不想知道原因，因此她并沒有去猜。

    她還牢牢記著那位宮女曾對黃宮女說過的話：你以為這里是承露殿嗎？

    就憑那一句話，紅鸞猜想黃宮女原來應(yīng)該很得勢，不，應(yīng)該說她伺候的主子很得勢——那才是真正高高在上的人，而那樣的人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事情，她一點(diǎn)兒也不想知道。

    因?yàn)樗牖钕氯?，活到平安出宮的那一天；她知道在這個世上，有些人就是那高大的馬兒，而她只是微小的螻蟻：就算是那馬兒喘口氣，都有可能會要了螻蟻的命。

    在黃宮女房外等了一會兒，等到大妞出來后，紅鸞才低著頭進(jìn)去。

    黃宮女歪在床上：“你，有事兒？”她心情很不好，可以說紅鸞來得極不是時候。

    紅鸞屈膝行禮，然后上前把手中的東西放在黃宮女面前后退立好，低垂著頭依然沒有開口說話。

    黃宮女看了一眼那金包銀的簪子：“這是做什么？”語氣已經(jīng)柔和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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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018章 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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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簪子也是奴婢母親的東西，說起來奴婢身邊也只有兩件母親的遺物，夾衣是因?yàn)槟赣H所縫制所以奴婢留下來做個念想，而這簪子是奴婢的孝心，謝謝自入宮來姑姑的照顧?！奔t鸞輕聲細(xì)語，很是柔順的樣子。

    黃宮女聞言把簪子拿起：“我沒有看錯你，你果真是個有孝心的孩子?！彼龑︳⒆拥箻O為滿意，畢竟夾衣才能值幾個錢。

    紅鸞終于放下心來，知道夾衣的事情就這樣揭過了；她告退走到門口時，卻聽到黃宮女問道：“為什么當(dāng)日你沒有把簪子孝敬上來，反而要等到今天？”

    黃宮女怪罪的并不是紅鸞晚孝敬她了，而是在懷疑紅鸞還有其它的好東西！

    紅鸞輕輕的回身福了下去：“奴婢也是迫于無奈才會進(jìn)宮為奴，家中親人都已經(jīng)離開，唯有母親留下的兩樣?xùn)|西傍身，因?yàn)樾⌒淖屑?xì)才沒有被那些殺千刀的搜了去；我們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貴的人家，母親也只有兩支簪子，其中一支是父親買給母親的，這一支卻是母親的妝奩。”

    “原本奴婢想著能留下這支簪子做個念想外，也有萬一的時候可以變賣換銀錢的打算；不過這兩日來奴婢明白了很多事情，也清楚姑姑在我們這些人身上費(fèi)了很多的心思，雖然心中感激卻無以為報，想來想去也只有此簪還能拿得出手?！奔t鸞的聲音不緊不慢，她既然敢拿出東西自然是想好了對策。

    黃宮女微言點(diǎn)頭：“你是被人賣進(jìn)來的？”

    “是的，姑姑；送我們來的人是老牛頭，賣我們的人姓劉。”紅鸞沒有絲毫遮掩。

    黃宮女輕輕嘆道：“真是個命苦的，唉，宮里當(dāng)差雖然辛苦些，但倒底能有頓吃的、也不會有風(fēng)吹雨打的艱難；你是個好孩子，我記下了，去吧?！彼龑t鸞極為和善。

    紅鸞躬身后退，然后才側(cè)過身子跨過門檻去了。

    黃宮女把玩了一會兒手中的簪子叫過伺候自己的宮奴：“去找那天驗(yàn)宮奴的幾個太監(jiān)問問，老牛頭是個什么樣的人。”她不問清楚當(dāng)然不會放心。

    人的貪心當(dāng)真是很可怕。黃宮女前后得了紅鸞兩只簪子，可是所想?yún)s是能在紅鸞身上得到更多的好處：多照顧一二分紅鸞？她是連想也沒有想過的。

    紅鸞只是宮奴而已，在黃宮女這些人的眼中，宮奴算是人嗎？

    紅鸞出了屋子之后并沒有回頭，低著頭一副柔順的樣子回到房里；她并不擔(dān)心黃宮女再來尋她的麻煩，只要黃宮女問過當(dāng)天驗(yàn)宮女的太監(jiān)便會相信她身上再無財物。

    房里大妞又在繡花兒了，這次她繡的不是手帕而是團(tuán)扇的扇面；她低著頭做活兒，對劉秀的哭罵之聲充耳不聞。

    劉珍坐在劉秀的身旁勸她省些力氣，不要再任性了，免得被人聽去再招來責(zé)罰；但是劉秀哪里聽得進(jìn)去，只管對著大妞辱罵不休。

    紅鸞沒有理會劉秀姐妹，走過去看大妞繡的團(tuán)扇，這一看眼睛立時便紅起來，幾乎當(dāng)場落淚：那團(tuán)扇面上的花樣兒，居然就是她在發(fā)大水那一年繡好準(zhǔn)備給母親做壽禮的團(tuán)扇一般無二；可惜的是，她母親的壽辰未到大水卻到了。

    癡了的紅鸞坐下后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呆呆的看著大妞飛針走線。

    直到晚上吃飯的時候，紅鸞都有些恍恍惚惚的；因?yàn)橥砩线€有差事，所以紅鸞等人早早睡下，她過了好一陣子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歡聲笑語，有人輕輕的喚：“鸞兒，鸞兒，到娘親這里來?！?/br>
    紅鸞撲進(jìn)娘親的懷中：“是不是有點(diǎ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