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姜蝶忽然無法克制自己想要去往蔣閻身邊的渴望。 她順勢點頭:“這里人太擠了,我還是去小舞臺舒服點。”她笑著感謝他,“剛才謝謝你,你們繼續(xù)好好玩兒?!?/br> 她一轉(zhuǎn)身,邵千河倏然拉住她的胳膊。 “我跟你一起過去吧,這兒確實燥得慌?!?/br> 姜蝶下意識想拒絕,但轉(zhuǎn)念一想,如果帶著邵千河過去,可能會比自己一個人過去要好。 她心里打起了小算盤,于是點頭道:“行?!?/br> 邵千河走到她身邊,兩人準(zhǔn)備從層層疊疊的人群中突圍。 他忽然毫無預(yù)兆地伸手過來,姜蝶一驚,他的手卻穩(wěn)穩(wěn)停在她肩頭一寸距離,懸空著隔開人群。 姜蝶不自然地抿唇,為之前自己私下評判他輕浮而感到不好意思。 兩人走到小舞臺,那兒果然人少了一大圈,姜蝶一眼就看見了站在最邊緣的蔣閻。 他在一片聲色犬馬里,氣質(zhì)清淡得像水墨,五官卻是濃烈的工筆畫。 “看到你們的蔣會長了。”邵千河自然也看到,挑眉道,“果然和傳言一樣高冷。” 姜蝶假裝才看到,裝模作樣道:“你也聽說過?” “他也是我們學(xué)校的大紅人?!鄙矍Ш討醒笱蟮仉S口一提,“很多女生喜歡他?!?/br> “這樣……” 笑不出來。 她像是對這個話題缺乏興趣似的,轉(zhuǎn)而說:“我們再往前走一點吧?!?/br> 她直接越過了蔣閻。 邵千河略驚訝:“你不和他打招呼?” “有什么好打的,別打擾他就是最好的招呼了?!?/br> 只是言語上不打擾,但視覺上卻sao擾著他,不經(jīng)意地和別人非在他面前晃悠。 蔣閻既然已經(jīng)擺出疏離的姿態(tài),那么她欲擒,只有故縱。你道高一尺,我魔更高一丈。假裝姐不稀罕你,才不是單沖你去。 只是好像有點對不起被自己利用的邵千河,不過說到底,也是他自愿提出過來的。 姜蝶停在蔣閻身前幾米的位置,一個不會太近但又不容被忽視的位置。 她假裝自己完全沒注意到他,故意拉近和邵千河的距離,還時不時主動挑起話頭,因為周邊吵鬧,需要湊近耳朵說話。 姜蝶只恨自己后腦勺沒有長眼睛,實時觀測蔣閻的反應(yīng)。 他會反過來在意嗎? 會把眼神從舞臺上分出一點點,給到她嗎? 姜蝶心如擂鼓,想出一個觀察的辦法。 她點開前置鏡頭,對準(zhǔn)自己,假借著自拍的姿勢,不斷調(diào)整著角度,試圖捕捉身后的蔣閻。 奇怪……人已經(jīng)走了嗎? 她換了幾個角度,都沒看到他,心中不免浮現(xiàn)自己好像小丑般的失落。 穿上了戲服,竟演給了瞎子看。 “女孩子自拍真的很費(fèi)勁誒?!鄙矍Ш釉谝慌允?,湊過來道,“要不要我們倆一起合拍張,紀(jì)念一下?” 姜蝶已經(jīng)沒了心情,但也不想掃他興,隨口道:“好啊。” “我來拿吧。角度保證顯你臉小?!?/br> 他很懂地拿過她的手機(jī),高高舉起,姜蝶湊過去比小樹杈,那一剎那,她在鏡頭里看見了插著兜的蔣閻。 ……啊,原來是身高的角度問題。 蔣閻一直在那。 并且從鏡頭里看,他好像還比之前的位置近了兩步。 姜蝶情不自禁地盯著前置里蔣閻被照到的微小側(cè)臉,在邵千河按下拍攝的須臾,他冷不丁地微側(cè)過臉,她的視線和他的目光似乎相逢,被壓縮在前置鏡頭里,宛如夜色下的噪點,模糊又粗糙。 或許這只是毫無意義的一眼,卻在接下來的后半程中讓姜蝶一直心神不寧。 * 音樂節(jié)開至凌晨,兩邊的大小舞臺都在進(jìn)行到了最后。 姜蝶還記著一會兒要去帳篷集合,想先一步走,不然等會兒就是人擠人的可怕場面。 她回頭時,發(fā)現(xiàn)蔣閻果然也已經(jīng)離開了。 夠狠,明明都是要去帳篷的,叫都不叫她一下。 ……雖然是她沒打招呼在先。 那也是他先嫌棄她! 總結(jié)下來,還是蔣閻的鍋。 姜蝶和邵千河在小舞臺告別,內(nèi)心忿忿地往帳篷的位置走去。 夜色下的帳篷比之前日落時更難分辨,黑黢黢的海灘邊盡是一頂又一頂相似的帳篷。好在他們的搭在排檔邊,借著那一串亮著閃的燈泡霓虹,終于勉強(qiáng)找到。 盧婧雯和文飛白還未從主舞臺出來,帳篷里只有蔣閻。 他站了許久估計有點累,此時正坐著,手指插在陷下去的細(xì)沙中,漫不經(jīng)心地把玩著從指縫溜走的沙子。 她猶豫片刻,坐到他身邊,隔了一點距離。 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她最先敗下陣來,沒話找話:“沒想到師哥還會像個小屁孩一樣玩沙子?!?/br> 他不甚在意她的調(diào)侃:“都說沙子難握,我在嘗試怎么留下它?!?/br> “……很難嗎?” 她也伸手,將半截手掌埋入沙灘,再收起五指用力捏緊。 無論多緊,沙子依然從縫隙里四面八方地流回沙灘。 兩個人就這么無言地坐著,捏著流沙,像在比試誰握得更多。 漆黑的海面上有巡航燈寂寞地劃過。 他們的背后是即將散場的舞臺,但在這時,還有未盡的音樂當(dāng)作天地的布景。排檔邊還有人在點魷魚燒烤,蜿蜒的香氣順著咸濕的海風(fēng)飄到鼻尖。沙灘和海水交界的岸邊還有亮起的仙女棒,微小的焰火像是從夜空里掉下來的星子,沒找準(zhǔn)降落的位置,被凡夫俗子抓在手中。 那么月亮可不可以也掉下來呢? 她悄悄地,悄悄地側(cè)過頭。 蔣閻卻也在看她。 她心虛地立刻上手摸了摸鼻子,眼神逃開。 以她的視力,其實此刻看不大清楚蔣閻的表情。只能依稀感覺他還在看她。 舞臺的方向飄蕩著安可的歌,溫柔地唱著“天色將晚,人潮漸散,你伸出手,目光柔軟……” 在吉他落下最后一個休止符時,他伸出干凈的手,捻了下她的鼻子,幫她拍掉了粘上去的小沙子。 稍硌的沙粒從鼻尖滾落,他溫?zé)岬闹父箙s還殘留,沒有離開。 第24章 你希望我死心嗎 盧婧雯他們達(dá)到帳篷時,發(fā)現(xiàn)姜蝶和蔣閻都已經(jīng)到齊,兩個人沒說話,看上去古古怪怪。 尤其姜蝶,表情醉醺醺的,像是喝酒喝大。 但湊近一聞,又沒有酒味。 他們把帳篷收起來,由蔣閻帶著走向別墅。 盧婧雯和文飛白都是第一次來,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夜幕下靜謐的花園洋房,蔣閻簡單介紹道:“客房都在一樓,你們隨便挑?!?/br> 說完他便徑直上了二樓,一如之前那樣。 盧婧雯在客廳里轉(zhuǎn)了一圈,停在對著海岸的落地窗前感嘆:“蔣閻可真是少爺啊,這種房子就這么空著,也不拿來好好開發(fā)利用。” 文飛白撓頭:“人家有錢唄,你的一萬在人家眼里就是一塊?!?/br> “所以他家到底是做什么的啊,這么有錢?”盧婧雯好奇,“你們都同班三年了,應(yīng)該知道點什么吧?” 姜蝶聞言,終于從剛才的帳篷里回神,從旁探出一張好奇的臉。 “我哪兒知道,蔣閻從來不炫他的家底?!?/br> “搞什么,這么神秘?!?/br> 對話在好奇中無疾而終。 姜蝶又陷入到剛才的帳篷里,那大約只有兩秒的觸碰。 幫人擦掉鼻子上的沙粒,太曖昧了。 雖然蔣閻輕描淡寫地收回手,說那粒沙子很礙眼。 好像只是因為強(qiáng)迫癥看不下去才這么做。 但對比那時在機(jī)場,她吃三明治時醬沾到鼻子,同樣是看不下去,他卻只遞過來紙巾讓她自己擦。 這微妙的轉(zhuǎn)變,讓姜蝶在那瞬間灌下了從沙地里挖出來的陳年女兒紅,醉醺醺地?zé)o限雀躍。 即便在幾小時前,她還在猶疑自己。 單戀怎么會這么折磨人,一點一滴的風(fēng)吹草動都是千軍萬馬過境,而她要想征服的君王甚至未登上城墻。他隨便的一個號令都能令她緊張萬分,解讀出三十六計。 就在這個別墅,饒以藍(lán)曾經(jīng)好幾次主動敲響他的房門。她當(dāng)時還嘲笑她不懂進(jìn)退,時至今日才明白,是自己天真。 喜歡這場戰(zhàn)爭,先發(fā)動的人注定難以全身而退。 * 第二天,姜蝶被一陣鬧鈴吵醒。窗外天甚至還沒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