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露佳：“能是什么事??？進小偷了？”

    女生搖頭，聲音壓得更低，“進小偷那也是宿舍或辦公樓啊，哎我聽說咱們學校前年好像財務室被盜了！丟了好幾百萬??！”

    “哇！真的？找回來了嗎？”

    話題從這里就歪了，有幾個人去討論丟的那幾百萬了。

    貝露佳轉(zhuǎn)頭跟姚東海說：“你說會是什么事??？”

    姚東海正在上學校貼吧，把一個貼子點開給她看：“是不是因為這個啊？”

    學校貼吧里一個貼子說：危險化學品泄漏??！

    我們寢室好幾個人從林蔭路那邊走，都覺得好像有粉塵落到頭發(fā)上和臉上，結(jié)果回去臉都爛了！還有人流鼻血！眼睛也不舒服了！這肯定是什么地方有危險化學藥品泄漏?。?/br>
    這種貼子一開始只有一兩個，但隨著受害人越來越多，開始受到校方的重視。

    校方通報上級，很快環(huán)保局的人來了，經(jīng)過調(diào)查說不是化學品泄漏。再經(jīng)過多方調(diào)查，其中一份樣本被送到了農(nóng)大。

    “宋陽，你來做這個。”司邦毅從老教授辦公室出來就直接把宋陽叫來，把這個推給了他，“趕著要，快點啊?！?/br>
    宋陽立刻動起手來，中午要去吃飯時，司邦毅還喊他：“哎！你做好了沒?。∵@就去吃飯了？”

    宋陽已經(jīng)假裝跑太快跑出門了，回頭喊了聲：“已經(jīng)做上了，下午四點結(jié)果就出來了！”

    他一路跑到食堂，保健他們幾個已經(jīng)打好他的菜了，“來了，包身工?？斐园??！?/br>
    現(xiàn)在宋陽就是實驗室的小可憐，一切打雜的差事都是他的，他還不能抱怨，每天大家走后收拾實驗室這事也歸他了，有時司邦毅他們結(jié)果出的晚，結(jié)束時都凌晨了，宋陽還不能走，要一直等著。特別是司邦毅，使喚這個小師弟使喚的特別勤快。

    宋陽狼吞虎咽的吃著紅燒rou蓋飯，噴著米粒說：“可累死我了！”

    保健幾個都把自己的飯缸挪遠點，他們都吃過了，就是在這里等他的。

    “那你吃吧，我們先走了?！北＝≌f。

    三人站起來，丁琰走在最后，道：“對了，你多久沒跟你妹子聯(lián)系了？別不是已經(jīng)把人給甩了吧？”

    宋陽渾身一僵，頭朝下磕在桌上。

    保健嘿嘿笑，搗搗丁琰說，“別說他了，他弄壞了妹子給他的一個東西，現(xiàn)在不敢去見人家。”

    宋陽抬起頭可憐巴巴的說，“我想等我再找到一個再去見她……”所以他現(xiàn)在就算已經(jīng)沒了2.0，卻還是隔幾天去爬一次山，就是想找到另一株2.0.

    丁琰推推他：“不至于，你這么長時間不跟人家聯(lián)系，人家還當你想分手呢?？齑騻€電話。”

    宋陽自己是越拖越不敢打，被朋友推著，鼓起勇氣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過去——被按斷了。

    宋陽一臉“完了”看著手機。

    丁琰他們也是滿臉的“節(jié)哀順變”望著他。

    季笙按掉手機，繼續(xù)看放在茶幾上的照片。居朝東帶著現(xiàn)場照片過來，想讓她認認事發(fā)現(xiàn)場。本以為可能會很困難的。因為當時不但是深夜，又是在那種情況下，再加上受害人似乎有意隱瞞，居朝東已經(jīng)有心理準備了，結(jié)果事情意外的順利。

    季笙指出了其中兩張照片說是事發(fā)地，這兩張是從不同角度照的，一般人絕不可能這么快認出來——除非對這個地方非常熟悉。

    居朝東拿出根煙，卻沒有吸，而是在手背上磕著，他沒有看季笙，眼睛盯著茶幾上的照片，不帶一點個人色彩的情緒的問：“怎么認出來的？”

    季笙指著出現(xiàn)在照片里的樹說：“我認識這幾棵樹?！?/br>
    居朝東：“你常去那里？”

    “我每天去那里晨練，偶爾也去背書?！奔倔险f。

    居朝東輕舒一口氣，他有點明白為什么受害人會在那個時間出現(xiàn)在那里了。在發(fā)現(xiàn)受害人很可能認識嫌疑人后，他們的偵查方向自然會有所偏疑。然后就有人提出，如果是夜歸的人是不可能走那條路的，因為那邊的路燈在深夜幾乎沒什么用，那么黑的路，一般人都不會走。要回女生寢室可以走另一條樹沒那么多的路。

    所以他們認為受害人很有可能是跟人在那里約好的，要么就是兩人在約會。而且他們已經(jīng)鎖定了第一個嫌疑人，正是受害人的男友：宋陽。

    但居朝東覺得這個推論簡單粗暴了點，當然，如果真是宋陽犯案，那受害人隱瞞實情就能解釋的通了，本來可能只是男友一時沖動犯下暴行，受害人不忍心告發(fā)他。

    不過居朝東還是傾向再多看看，收集更多證據(jù)再說。

    現(xiàn)在季笙的話倒是成功解釋了她為什么會在那么晚走那條路，因為她對那條路特別熟悉。普通人都會認為熟悉的路更安全，這是一種潛意識的心理。所以很多暴徒會尾隨女子直到進入小區(qū)或樓道里再犯案，因為此時人認為“快到家了”，警惕性會降低。有的罪犯在問清受害人是獨居后，還會大膽的直接挾持受害人進入受害人家里再犯案。

    熟悉的人，加上熟悉的路，讓這個姑娘放松了警惕心，最終不幸發(fā)生。

    居朝東在心底暗暗嘆息。他干警察已經(jīng)有三十年了，見過的案件非常多，有很多都是在這種“不經(jīng)意”間發(fā)生的，最讓人扼腕。因為只要有一個選擇不同，悲劇就有可能不會發(fā)生。而一旦發(fā)生，這將是兩個家庭的悲劇。

    居朝東收起照片，讓季笙在筆錄上簽字。趁這個時間，他打量了幾眼這個女孩。似乎比起上一次見面時沒什么變化，她看起來冷漠得很，連臉上的表情都很少，卻不顯得討厭，相反，她冷冰冰的樣子只會惹人憐愛，讓人想拼命讓她開懷。

    ——是個美人胚子。

    這樣的氣質(zhì)配上這樣的眉眼，連居朝東都難免心軟幾分，想想看她還是個孩子，遇到這種事有點不知所措也是正常的。隱瞞嫌疑人的事估計也是有顧慮。

    居朝東走后，季笙打開電視隨便選了個臺，雖然眼睛盯著，心里卻在轉(zhuǎn)著別的事。

    ——她身上好像又起了一些變化。

    在醫(yī)院時雖然天天吃得多，但她的身形卻消瘦了。蘇夢柳還為此偷偷紅了眼眶，但季笙知道她這不是瘦了，而是變“結(jié)實”了?！皽p一分則瘦，增一分則肥”這是用來形容美女的，但也可以形容極為健康的身體。她的身上似乎沒有一分多余，也沒有缺少什么。

    季秫有一次看到季笙站在病房里還夸她“長高了”，他和蘇夢柳像哄小孩子玩一樣興致勃勃給她量身高，發(fā)現(xiàn)她還是一米六五沒變，但腿變得更修長、緊實，無形中讓她看起來比真實身高更高。

    臉型也變了，蘇夢柳給她梳頭時捧著她的臉蛋說：“乖乖變成瓜子臉了?！?/br>
    季笙發(fā)現(xiàn)，她其實只是好像“多”了一個下巴。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不太容易被發(fā)現(xiàn)的，比如她的指甲也變得更堅硬了。

    蘇夢柳現(xiàn)在對季笙有點像對待小孩子，給她梳頭剪指甲。季笙還記得那天mama握著她的手左看右看說，“你的指甲長得好慢啊，這都一星期了一點沒長?！比缓筝p輕給她用銼刀修修邊，修完說，“笙笙的指甲很硬啊，這點像mama?！?/br>
    季笙聽了后心里記住了，自己偷偷剪，發(fā)現(xiàn)要很用力才能剪得動。

    她給自己拍了照片，跟以前的照片對比，兩張照片里人還是那個人，眉眼鼻子嘴都沒怎么變，但就是不一樣了，好像有一只無形的手把五官和臉型小小的調(diào)整了下。

    今天居警官對她的態(tài)度也比上次更和氣——剛才她明明感覺到了他的懷疑，可在最后送他出門時，他又變得溫柔了。

    季笙不知這種改變到底最后是個什么結(jié)果。

    電視里的播音員輕快的說：“……經(jīng)過調(diào)查，g大林蔭路附近落下的‘粉塵’其實是樹葉上生出的某種生物堿……有關專家表明，植物會自已分泌出生物堿用來殺死害蟲，哪怕是無毒的樹也能分泌出帶有毒性的生物堿……最奇特的是，同一地區(qū)內(nèi)的不同樹種都有可能同時分泌生物堿，它們之間會相互影響……”

    ☆、第三十七章

    姚東海在電話里說：“你真牛，這就不參加考試了？打算回來補考嗎？十幾科呢，回頭你看得過來嗎？不過補課監(jiān)考好像不太嚴。聽說有的科目補考是原卷，要不我考完給你劃劃題？”

    季笙：“……好，別太麻煩你。”

    “這有什么麻煩的？萬一我也補考呢對不對？行了，不耽誤你了，掛了。”姚東海掛了電話，跟貝露佳做了個沉重的表情說，“聽著特別沒精神啊。”

    “誰家長輩去世也不可能笑嘻嘻的吧？雖然是個沒怎么見過面的長輩，也是她爸的親媽?！必惵都鸦貞浀?，“我記得我特別小的時候去參加葬禮，大人跟我說一聲哭，我就扯著嗓子干叫來著，當時還記得前面有個小姑娘哭得特別慘，我哭不出來，一看她哭，最后我也能哭出來了?！?/br>
    姚東海把書翻得嘩嘩的，“我看我也直接參加補考得了……”看不進去啊。

    前一段日子，關老師和葛副校長又來了一回，說可以一口次補償給季家十萬塊錢，也可以日后給季笙保研，只要她還在本校上，那日后不管她想讀哪個專業(yè)的都由她挑。還有如果她想跟著本校的老師讀，當然是保她一定能上，再不行g(shù)大還有兩個兄弟學校，有喜歡的專業(yè)也能調(diào)劑一二，反正就是要么給你們錢，收了錢就保證不告學校，以后也不要提起此事，也可以保你前程無憂。當然想兩邊都占著就不太可能了，如果選了保研，那只能再補償三萬塊。也就是季笙在醫(yī)院沒花完的錢，補個整給她。

    季秫和蘇夢柳都覺得學校有點欺負人。本來還覺得學校在處理這件事上是很積極的，印象不錯。但這種二選一就給人侮辱人的感覺了。不是說季家就死要錢或怎么樣，但至少態(tài)度應該比這個更好一點吧？

    葛副校長是親自帶了禮物來了，嘆氣說：“學校給出這個處理意見，我知道家長可能不太滿意，但學校也不可能再讓步了，這方面也不是我一個說了算，我也很為難。咱們先把這些旁枝末節(jié)給放到一邊，只考慮怎么對孩子更好，是吧？要我說呢，這個錢，不管多少你們都留下，給孩子買點補品。保研這個，我覺得還是可以接受的。g大在本省也算是個不錯的學校了，更別提我們學校一直都積極搞對外聯(lián)絡，去年還跟港大那邊做了個交換生計劃，季笙如果有這個意思的話，我可以在這里打包票，如果她想去港大，我可以保證一定有她！到時如果港大那邊不給獎學金，我們學?？梢越o一部分?！?/br>
    季秫和蘇夢柳都知道季笙的成績也就是在中上流，以前也想過家里送她去留學，但如果有學校推薦，似乎更好？兩人此時都遲疑了，一起看坐在旁邊的季笙。

    關老師主動說：“季笙，你自己怎么想的呢？如果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說。”

    季笙很突兀的說：“能讓我讀農(nóng)大的研究生嗎？”

    葛副校長祭出港大的招牌來，以為這肯定是克敵致勝的法寶了，沒想到季笙竟然只想去農(nóng)大，他微笑道：“你喜歡農(nóng)大的哪個系？有喜歡的教授？你要想去，我?guī)湍銌枂枴！?/br>
    不過季笙說過了一句就不吭聲了，葛副校長也不急著立刻說定此事，把錢和禮物留下后，就和關老師告辭了，“正好是暑假，你們帶著孩子出去散散心，有什么事都可以等開學后再說。季笙，再見?！备鸶毙ｉL說。

    下樓時，葛副校長問關老師：“這孩子想上農(nóng)大？我怎么記得農(nóng)大當時分數(shù)還沒我們高呢？”

    關老師失笑道，“我聽說她交了個農(nóng)大的男友，大概是因為這個吧。”

    葛副校長聽了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點頭說：“行啊，也好，這樣挺好的。要是她真想進農(nóng)大，咱們這邊也方便?！眊大與農(nóng)大相臨，兩個學校關系本來就不錯，送個學生進去輕輕松松的。

    關老師想替季笙多爭取一些賠償，道：“她要是選農(nóng)大，學?？纯词遣皇嵌噘r點錢？三萬確實太少了。”三萬？打發(fā)叫花子嗎？關老師當時看到就想說你好歹給個十萬八萬的，尼瑪系主任買輛車三十萬起，輪到學生出事賠點錢扣扣索索。

    葛副校長皺眉說：“……我看看吧。其實可以先幫她催催保險，他們進校時不是買了保險？”

    “那我去催催？就把他們扯皮……”關老師說。

    葛副校長說：“你不用去，叫老錢去，當時這保險是他聯(lián)系的吧？他跟那保險經(jīng)理熟，讓他去?！?/br>
    關老師和葛副校長走后，蘇夢柳和季秫根本沒有在家繼續(xù)討論這件事的意思，他們的假已經(jīng)請下來了，打包好行李，坐上飛機出發(fā)了。

    第一站，杏花溝。

    蘇夢柳和季秫不想讓這種事破壞旅行的情緒，所以在途中也沒有再提起，而是拉著季笙說到了杏花溝怎么玩。

    杏花溝是個剛開發(fā)的小景區(qū)，據(jù)蘇夢柳單位去過的人說挺漂亮的，最重要是人少。而且那邊的農(nóng)家院為了拉來游客，服務特別好，收費還少。

    在商量去哪里旅行時，蘇夢柳和季秫讓季笙隨便遠。蘇夢柳說如果想去購物，想出國，那就先去出境處辦護照，要等上一兩個星期才能走，不過想去哪里都由季笙選。如果不想那么麻煩，想這就出去玩，國內(nèi)的景區(qū)倒是說走就能走。

    “都聽你的，笙笙，看你想去哪里都行?！碧K夢柳說。

    季笙對出去玩的興趣不大，倒不如說她是順從父母。父母想安慰她，想帶她出去玩，那她就聽父母的。所以她對出境游的興趣不大，所以選了杏花溝。

    季秫說：“要是想看山水風景，要不要去爬泰山？”他想爬爬泰山，走鎖道，體會一下上青天，據(jù)說這個特別能鍛煉人的精神和意志，說不定正對季笙的癥呢？

    他和蘇夢柳都發(fā)現(xiàn)，自從出了這件事后，季笙完全變了一個人。她以前就是每天傻樂，從來存不住心事，現(xiàn)在卻變得一天都難說一句話。聽她媽說不叫她，她能搬個凳子在窗戶前坐一天曬太陽，也不上網(wǎng)，也不玩手機，倒是那盆仙人球不離手。

    這樣下去，他們還真怕季笙精神再出問題了。

    季笙對泰山的興趣不大，她在很小的時候去過一回，不過沒爬上去，當時的事都記不清了，就記得越往上走越冷。但她也答應了，說去泰山也行。

    “那就定下來了，咱們先去杏花溝，再去泰山。從泰山下來后，先去看你叔叔他們，再去你舅舅家。”蘇夢柳說。

    之所以要先去旅游再去親戚家，那是因為還不到正式放假時間，把季笙帶到親戚家就不好解釋了。發(fā)生在季笙身上的事，就算是親戚也不能說。

    坐上飛機后，空姐提醒關手機，季笙拿出手機來，剛好一個電話進來了。

    宋陽。

    季笙條件反射的把這通電話給按了，然后就好像害怕看手機一樣把它給塞進了包里，到下飛機都沒拿出來。

    宋陽看著又被按掉的通話，不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前段時間有四天沒有聯(lián)系季笙，后來再想聯(lián)系就找不到人了。他在朋友圈問季笙的好友，姚東海說：“季笙奶奶病危了，你不知道？”

    宋陽就知道糟了。怎么會這么巧呢？他問丁琰這種情況怎么辦，丁琰說：“趕緊道歉??！就說老教授催你的論文，你寫論文寫忘了！“

    宋陽就開始一個接一個的給季笙打電話，他怕短信不夠鄭重。可季笙不接他的電話，可是也沒把他拉黑名單。保健他們都說這就是等他道歉的姿態(tài)，“妹子生氣了，等你哄呢。你多哄哄，多撥幾個過去，別嫌煩。妹子哪有不作的？作起來什么樣都有?！?/br>
    宋陽倒不嫌煩，他就是止不住的擔心害怕。要說以前季笙老發(fā)隨手拍的野花野草給他時，他們就說他被妹子調(diào)|教，所以季笙怎么作，他都覺得正?！，F(xiàn)在只是不接電話，如果真像保健他們說的那樣，那倒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