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就很想打個架
住戶冊靜靜地躺在書桌上, 一角被水打濕——也只是打濕了小小的一角。 “有點意思。” 林槐拿起住戶冊, 將其翻開。第一頁上依舊是用鉛筆寫著每一戶住戶的名字, 他只粗略地看了看, 眼光便轉(zhuǎn)向了寫著三樓住戶名字的位置—— 被水打濕的果然是畫家的名字。由于水的浸潤,原本的三個端正鉛筆字已經(jīng)暈開,變得模糊不清。 “鉛筆字、模糊不清、住戶名單……”林槐捻著紙頁翻過去,嘴角帶了點笑意, “原來如此?!?/br> “原來這就是普通玩家通關(guān)的方式?!?/br> 一棟公寓樓里,卻存在著整整十個詭異的房間、十個詭異的怪談,詭異的四樓,詭異的電梯, 十數(shù)只逡巡不去的鬼物……“春雨公寓”作為一個單人副本,即使是對于林槐這樣一人一狗的玩家來說,也稍顯吃力, 更何況是普通的玩家? 以這樣的難度來為難一個普通的玩家,從游戲設(shè)計的角度來說,是非常不合理的。對于普通的玩家而言,他們或許活不過第一周,就會因鬼物的襲擊而慘死在物管室中。 因此,這個游戲必然是存在普通玩家也可以輕易完成的玩法的。而這個游戲的捷徑…… 就在這本住戶登記冊之中! “身份證可以證明持有人是一個國家的國民,房產(chǎn)證可以證明登記人是這座房產(chǎn)的主人,而這棟公寓里所有鬼物是房間住戶的證明……就在這本冊子里。這本冊子之上,用鉛筆所撰寫的鬼物的名字,便是他們身為這棟公寓的‘住戶’的證明?!绷只庇檬种篙p輕刮著住戶冊封面, “系統(tǒng)給予的第一個任務(wù)和第二個任務(wù),是掩蓋住戶的死亡真相,阻止住戶發(fā)現(xiàn)鬼物。第三個任務(wù),則是發(fā)現(xiàn)住戶的死亡真相……” “然而,如果沒有住戶存在呢?”他笑了笑,“一般來說,很少有人會用鉛筆去撰寫住戶名冊,絕大多數(shù)人都會直接用簽字筆來進行書寫。住戶名冊是有鉛筆撰寫而成,本身就是對于‘使用橡皮擦進行擦拭’這一行為的暗示。既然沒有住戶存在,任務(wù)一和任務(wù)二就是一個不存在任務(wù)的、直接便可被完成的空集。那么任務(wù)真正的只剩下最后一個——發(fā)現(xiàn)火災的真相。由此,游戲的難度就大大減輕了?!?/br> “同時,擦掉住戶的名字,春雨公寓便沒有住戶存在這個事實,和針對于每個房間、卻不針對于特定住戶的怪談。這本身也是在暗示著……火災的真相和這些被提名在住戶名冊上的住戶無關(guān)。和火災有關(guān)的,則是并沒有出現(xiàn)在名冊上的怪談、故事或房間?!?/br> 楚天舒的聲音出現(xiàn)在林槐的腦海里,林槐回過頭來。 黑白的狗子已經(jīng)從床上爬了下來,蹲到了他的旁邊,搖著尾巴:“因此,和火災緣由緊密相關(guān)的便只有一個可以被稱之為怪談的事件——也就是,春雨公寓母女被殺事件。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我還注意到一件事。”林槐笑瞇瞇道。 “什么事?” “一個細節(jié)。”林槐說著,將登記冊翻回登記著畫家名字的位置,“盡管由于水的浸泡,這里的字跡已然模糊。然而模糊成這個樣子……這實在不能用‘浸水’兩個字來簡單的解釋,所以……” 楚天舒:…… 林槐:“所以?” 他故意挑高了音調(diào),笑吟吟地看向楚天舒。楚天舒沉默片刻,乖乖地趴下,把臉埋在地板上:“所以,導致這個名字徹底模糊掉的……還有一個兇手?!?/br> 林槐笑瞇瞇地點了點頭:“所以……兇手是誰呢?” 楚天舒把臉埋得更深了,尾巴在背后不住地搖:“這個兇手,應該是一個有充分的作案時間的人?!?/br> 林槐點了點下巴:“嗯,然后呢?” “然后……能輕松地進入犯罪現(xiàn)場?!?/br> “還有呢?” “還有就是……”楚天舒頓了頓,“他一定……” “一定?” “又帥,又有行動力?!背焓嬲?,“還有一顆愛你的心?!?/br> 林槐:…… 楚天舒:“還很不要臉。” 林槐:“……過來。” 楚天舒“咻”地一聲從地板上爬了起來,洋洋得意地搖著尾巴趕到林槐身邊。林槐冷漠地看著他喜氣洋洋的狗臉,最終“嘖”了一聲,伸出雙手用力地rua。 “你就這么不喜歡我到302去?” “不喜歡?!背焓嬗昧u頭,“原本想忍忍,大好的機會來了,沒忍住?!?/br> 林槐:“……行吧。那我一會兒上去,讓畫里的那些鬼把他殺了?!?/br> 楚天舒:“可以,我非常支持?!?/br> 說著,他懶洋洋地靠到了林槐身上,一副心愿得償?shù)谋砬?。林槐不由得覺得他們方才的對話,像極了暴君和他的妖妃。 林槐終究還是屈服于愛情。他在臨睡前,專程跑去了3樓一趟,在路過走廊時,隨手抽出了那把被他扔進墻壁上的水果刀。 “醒醒?!绷只弊诋嫾业纳磉叄盟杜男蚜怂?。 在睜開眼看見手握水果刀的瞬間,畫家發(fā)出了一聲慘叫。林槐低笑一聲,干脆地用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我不喜歡太多噪音——今晚,我已經(jīng)聽過足夠的慘叫聲了,很不幸,弱者的慘叫聲都不怎么好聽,這其中也包括了你。”林槐道,“不過你應該感到很慶幸,因為我忘記戴手套了——否則,切掉你的舌頭,是最輕松的阻止你發(fā)聲的方法。” 畫家再也不敢出聲了。他保持著慘叫的嘴型,不敢活動哪怕一塊肌rou。 “你也太聽話了。”林槐于是有些遺憾,“不能再讓我多享受一會兒被反抗的樂趣嗎?” 在說完這句話后,他像是興趣缺缺地用刀割斷了束縛著畫家的繩索。 刀很利,他的手也很快,只是頃刻之間,原本緊繃的繩索便已完全斷開。 “好了?!绷只惫牧斯恼疲ρ蹚潖?,“現(xiàn)在你自由了?!?/br> “自由……” 畫家難以置信地說著,林槐于是用刀背抵著自己的手心,笑了笑:“是啊,你自由了。我已經(jīng)對你失去了興趣。” “為什么……” “因為有人不高興?!绷只蓖嶂^看他,“恭喜你,刑滿釋放?!?/br> 說完這句話,他手腕一翻,原本正握在他右手里的水果刀翻過來、深深地插入了床墊之中。他態(tài)度自然,好像這并不是什么會讓人大驚小怪的是,就好像這張床墊原本就是可供使用的刀鞘之一。 “在房間里換一身正式點的衣服吧。”林槐站起來,“重要的場合,總是需要一點儀式感的,不是嗎?” 他轉(zhuǎn)身離開畫家的臥室,嘴里哼著一首口哨歌。在途經(jīng)客廳時,他腳步不停,隨手帶走了被他放在餐桌上的四幅國畫。 “happy revengers\' day.”他用“情人節(jié)快樂”的語氣,背對著客廳中的八道鬼影,發(fā)出了最后的祝賀。 離開房間時林槐沒忘記關(guān)上門。他隨手從墻邊取了一把斧頭,把它呈三角狀抵在門口。 “現(xiàn)在只剩七樓事件和火災真相了?!绷只碧稍诖采?,打了個軟綿綿的哈欠,“七樓事件……唔……煩。” “要把它擦掉嗎?” “不要?!绷只卑严掳蛿R在楚天舒的腦袋上,困倦地說著,“看情侶撕逼可太好玩了……喂……” “嗯?” 林槐:“我們什么時候也試一次?” 楚天舒在他的懷里虛起眼:“啥?” “我們也來吵架或者打架試試吧?”盡管很困,林槐的聲音里猶帶著一絲興致勃勃,“總覺得戀愛的過程中沒有互相扇耳光、大哭流淚、和好、再扇耳光、再流淚、再和好,會缺乏一點生命的體驗……” 楚天舒:“……林小朋友,你的小腦袋里能不能多點兒好點的事兒?多想想情侶之間能做的浪漫點的事?” 林槐:“比如?一起在南極喝茶看企鵝親親嗎?” 楚天舒:…… 林槐:“我還是更喜歡看北極熊互毆,還有看海豹毆打企鵝……不要這么看我嘛,是不是輸不起?放心,你要是打架打輸了,我會記得給你涂藥的。不過不要和我哭鼻子哦,我最討厭有人在我面前流鼻涕……唔唔唔……” 楚天舒用腦袋撞了一下林槐的下巴,鄙視地看了他一會兒,嘆了口氣:“我真是把你寵壞了?!?/br> 林槐:“那你別寵啊?!?/br> 楚天舒轉(zhuǎn)過身,在林槐耳邊低語了幾句。林槐縮了縮脖子,表情有點不自然:“嘖,流氓?!?/br> 楚天舒用爪子掐了一把他的腰:“大半夜的,睡覺!” 林槐乖乖閉上眼,折騰了一個晚上,他也實在是有些困了。 楚天舒也閉上眼,然而不久后,他的耳朵出傳來了氣流的拂動聲:“說不過我就讓我睡覺,是不是輸不起?嗯?” 楚天舒對他挑挑眉毛:“出去后讓你知道誰才是輸不起的那個。” 林槐輕咬著嘴唇笑了笑:“哦,我好害怕哦。乖狗狗?!?/br> 楚天舒:“……睡覺!” 林槐得意洋洋地睡了,不久之后,楚天舒便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聲。楚天舒睜眼看著天花板,心情略有點復雜。 “……不和小朋友計較。”他最終嘆了口氣,像是在說給自己聽,“睡覺!” 話音剛落,他的耳朵卻是一動。 什么……聲音? 變成狗之后,楚天舒靈敏的聽覺讓他能夠聽見比身而為人時能夠聽見的、更多的聲音。 比如現(xiàn)在。 他閉上眼,繃緊了身體,并聽到了…… 竭力壓抑著自己的呼吸聲! 這個一樓除了他們……還有其他人,藏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