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婳見了，有些奇怪的問二皇子道：“怎么了，是不是糕點不好吃？”

    二皇子連忙搖了搖頭，道：“不是不是，姨母的糕點很好吃。”說著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道：“是因為我中午吃飯吃得有些多，所以現(xiàn)在有些吃不下了?！?/br>
    趙婳笑了笑，道：“那姨母將這些糕點留著，等昹兒想吃了，再讓宮女熱了給你吃?！?/br>
    二皇子點了點頭，道：“好。”

    然后趙婳又陪著二皇子說了一會兒話，見天色晚了，這才離開皇子所，離開之前還跟二皇子說了“我明天再來看你”的話。

    二皇子也是笑著點點頭。

    而等趙婳一走，二皇子的笑臉立刻斂起來了，接著轉(zhuǎn)身回了屋子，看到桌子上放著的那碟子棗泥糕，吩咐身邊的宮女道：“你將這碟糕點拿去喂后面養(yǎng)著的那兩條狗。”

    那兩條狗是二皇子新近喂養(yǎng)的，作用是專門用來喂別人送給他吃的東西。外祖母說的對，他在宮里總是要萬事小心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趙婳離開了兩年，再次回到宮中，宮中早已是大變樣。

    宮里雖然沒有進新人，妃嬪還是那些妃嬪，但宮女太監(jiān)卻幾乎是新?lián)Q了一批。當年瑤公主能差點害了三公主、四皇子和五皇子，多多少少還是與皇帝初初登基，對后宮的掌控不夠有關(guān)。所以趁著這兩年的功夫，皇帝將先帝的妃嬪們都打發(fā)出了宮，宮里年長的太監(jiān)宮女們也是清洗了幾遍，現(xiàn)在宮里伺候的，大都是后面提拔上來的新人。

    這也就是說，她從前好不容易培養(yǎng)建立起來的人脈，如今都是被人瓦解得一干二凈。對于這些，趙婳不可能不心痛的，簡直心痛得心都要碎了。

    從前她能將這些人脈建立起來，是因為她是二皇子的養(yǎng)母，與二皇子的關(guān)系也好，自己膝下又有一雙兒女，那些人看著二皇子嫡長的身份，愿意將寶押在她身上，所以愿意追隨她。但現(xiàn)在，先不說現(xiàn)在徐鶯幫皇后協(xié)理六宮，六宮遍布的怕早已是她的人，就說這宮里混的人哪一個不是人精，她這兩年說得好聽是自請去寺廟祈福，但誰見過受皇帝重視的妃嬪會去慧明寺的妃嬪的，他們怕多多少少能猜到她怕是得罪了皇帝被發(fā)落去寺廟的。

    一個被皇帝厭惡的嬪妃，能看得見的好處就少了，再加上皇帝登基后一直不曾立太子，又深寵徐鶯和四皇子等人，心里活乏的宮女太監(jiān)怕早就在心里打著小九九，猜測皇帝是不是想另立太子了。這種情況下，她再想要培養(yǎng)建立起自己的人手人脈來，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來。

    還有更壞的情形是，這幾天和二皇子相處接洽下來，她心里隱隱感覺到二皇子對她不想以前那樣依賴和親近了。他對她雖然還如以前一樣熱情，但卻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也不再對她言聽計從。

    雖然趙婳現(xiàn)在還暫時沒想到二皇子竟然已經(jīng)對她產(chǎn)生了莫大的防備，而二皇子漸漸脫離她的控制，這也絕對是一件足夠壞的事情。

    而這還不是最壞的局面，更更壞的情形是。趙婳這些日子雖然努力重新培養(yǎng)自己和三皇子的母子親情，而她與三皇子的關(guān)系也確實有所改善，但令她不虞的是，三皇子卻并沒有因此而跟玉福宮疏遠。

    三皇子是個十分聰明的孩子，甚至是皇帝現(xiàn)在所有的孩子里面，都沒人比得上他，趙婳向來有這個自信。她相信三皇子能夠感覺得出來臨華宮與玉福宮之間緊張的氣氛，感覺得出來她和徐鶯之間的不睦，但在這種情況下，三皇子卻不愿意為了她這個親生母妃而疏遠徐鶯和四皇子等人，足以說明，徐鶯和四皇子等人在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一定的位置。

    甚至有些時候，她已經(jīng)在他面前明示暗示出玉福宮對他的不懷好意了，他卻反而會為她說的話不高興。三皇子是個性子內(nèi)斂的孩子，他并不會跟趙婳反駁或者辯駁什么，但她說那些話的時候，他卻會不高興的低下頭去，用一種消極的態(tài)度來反抗她的話。

    這讓趙婳覺得心驚，三皇子是她的命是她的一切，更是她反敗為勝的唯一依仗，若是三皇子不跟她親了，反而親近了她的敵人，那將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回宮后接二連三的不順，讓趙婳心里憋著一股郁氣，更多了幾分煩躁，讓她總想做些什么事情來發(fā)泄一番。

    而正好這時，趙四夫人遞牌子想進宮來見她了。

    趙婳對趙四夫人雖然沒有什么好感，有時候甚至十分不耐煩這個愚鈍不堪，看不清楚形勢的母親，她有時候甚至想，除了空有一副美貌，都不知道趙四老爺是怎么能看得上她的，當年為了娶她，甚至連自己的前程都不要了。

    但不管她心里怎么不耐煩趙四夫人，趙四夫人畢竟是她這個時代里的親生母親，久別回宮，生母求見，自己卻不接見實在是有些不好看。大齊重孝，這會讓她落個不孝的名聲。

    再加上趙四老爺這幾年在大理寺干得不錯，皇帝于年前的時候，特例越級提拔，將他從正六品的大理寺寺正提拔成了正四品的大理寺左少卿。

    正四品的官在京都雖然算不上什么，但也不能小看了，更何況他是皇帝特意發(fā)話越級提拔的人，算得上是在皇帝跟前掛上名號的人了。趙婳想要趙四老爺積極支持自己，自然便要討好趙四夫人，所以她接見了趙四夫人。

    說起來趙婳也兩年沒有見過趙四夫人了，歲月并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多少的痕跡，依舊是容貌驚艷，風(fēng)韻猶存，風(fēng)姿更勝于從前?；蛟S有男人寵愛著的女人，總是會格外耐得住歲月的侵蝕，如趙四夫人，如徐鶯。

    趙四夫人的性子也沒有多少的變化，見到趙婳，照例是先一陣哭，拉著趙婳的手道：“娘娘這兩年狠心。丟下父母，丟下兒女，一聲不響的就自請去了寺廟祈福，害得母親這兩年來好一陣的為你擔(dān)心……”

    說著看著趙婳的臉，又是心疼又是哽咽的道：“娘娘您瘦了，定是寺廟的日子辛苦，可憐我兒，母親自小將您當成眼珠子看待，從來舍不得你受一點苦。寺廟那種清苦之地，您這兩年也不知道是怎么過來的?！闭f著又低聲泣哭起來。

    趙婳對趙四夫人的哭哭啼啼實在有些不耐煩，更加令她不耐煩的是她的無知。到現(xiàn)在她還以為，她是自己自請去寺廟的。別人不清楚，她當人母親的卻連自己女兒的性子都不理解，她會是那種自請去寺廟祈福的人。

    再加上趙四夫人動不動就握她手的舉動，趙婳其實并不喜歡與她有肢體上的接觸，看著趙四夫人握著她的手，她手心略帶著的汗意沾在她的手上，讓她直皺起了眉頭。

    只是她想到了什么，終是沒有說什么，反而笑起來，對趙四夫人道：“娘親快別哭了，我們母女兩人好不容易見面，該高興才是?！?/br>
    趙四夫人這才停止了哭聲，用帕子抹了眼淚，道：“是，是該高興的日子。都是娘不好，盡是說這些不高興的話?！闭f著抬頭望向趙婳，又接著道：“可是母親心疼你啊，這兩年你在寺廟的日子一定過得不好，不然為何面色會憔悴這么多，看著都像是老了幾歲似的……”說著像是又要哽咽出聲的樣子。

    趙婳真的是服了趙四夫人了，而且趙四夫人實在是不會說話，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喜歡聽到別人說自己像是老了幾歲，不知道的人都還以為她跟她有仇，故意拿話來刺她。

    趙婳本就煩躁的心，被自己的母親又氣了一次，偏偏還不能發(fā)作，心里慪氣的很。她不想看在趙四夫人再哭哭啼啼下去，轉(zhuǎn)移了話題道：“娘親，您和父親這兩年過得還好嗎？本宮不能親自侍奉您和父親膝下，每每想起來，便覺得本宮十分不孝?！?/br>
    趙四夫人果然被轉(zhuǎn)移了話題，連道：“好，好，我和你父親都好。娘娘不用擔(dān)心我們，只要娘娘在宮里好好的，便是對我們的孝順了?！闭f著想到了什么，又笑著道：“對了，我和你父親收養(yǎng)了一個孩兒，是個男孩，今年剛四歲。如今娘娘不在我們身邊，便是這孩子填補了娘娘的空缺?！闭f著嘆口氣，又道：“我本來是不打算過繼和收養(yǎng)孩子的，總覺得收養(yǎng)和過繼了孩子，便像是讓他們占了娘娘的位置一樣。但這個孩子實在可憐，去年大雪天的被人拋棄在街上，要不是我和你父親發(fā)現(xiàn)了他，就要被凍死了。還是你父親說的對，等我們老了，總需要個照顧我們的人，何況這孩子可憐，我們收養(yǎng)了他，也是功德一件?！?/br>
    趙婳對他們收養(yǎng)孩子的事并不多感興趣，聞言只是道：“哦，是嗎，既然如此，什么時候母親將他帶進宮來讓本宮見一見?！?/br>
    趙四夫人道：“等過些時候，我就將他帶進來見娘娘。他以前大概受了些苦，十分懼怕生人，現(xiàn)在除了依賴我和你父親，見其他人都會害怕。”

    趙婳沒再說什么，她本還想問一問趙四老爺?shù)?。她十分想將趙四老爺宣進來見一見，只是見外臣不像見外命婦方便，必須得得到皇帝或皇后的旨意才行。她如今是連皇帝的面都見不著，從她回宮之后，皇帝甚至沒有來看過她一次，連求旨意的機會都沒有，而去求皇后，她則未必愿意給她這個臉面。

    趙婳想了想，問趙四夫人道：“母親，父親可有話讓您帶給本宮？”她好不容易回宮，知道趙四夫人要進宮見她，趙四老爺應(yīng)該會讓她帶些話給她才是。

    趙四夫人像是這才想起什么似的，道：“娘娘不說我倒是忘記了，你父親寫了封信讓我?guī)Ыo您?！闭f著從身上掏出了一個信封出來，遞給了趙婳。

    趙婳將信接了，卻并沒有馬上看。而是繼續(xù)陪著趙四夫人說了一會兒話，直到趙四夫人依依不舍的告辭離開。

    趙四夫人離開之前，趙婳賞了許多東西，以及一卷經(jīng)書。她笑著對趙四夫人道：“本宮這兩年在寺里替皇家祈福，順便也替父親和母親抄了一卷經(jīng)書。本宮每抄一個字，便念一句對父親母親的祝福，抄好后又拿到慧明寺的菩薩面前供了一年。母親將經(jīng)書帶回去繼續(xù)在菩薩面前供著，也好讓它繼續(xù)保佑父親和母親?！?/br>
    趙四夫人聽得眼睛立刻紅了起來，看著趙婳道：“你這孩子……”她說到這里，卻是說不下去了，心里浮生出一股暖流。

    她并不稀罕兒女賞賜的布料、金銀珠玉這些貴重之物，反而這卷女兒親手抄寫的經(jīng)書，令她十分感動。雖然這些年女兒時常讓她有生疏之感，但看到這本經(jīng)書，她知道女兒情感雖然不外露，但還是想著他們念著他們的。

    趙四夫人帶著滿滿的一肚子的感動，滿足的出宮去了。出去的時候甚至不讓宮女將經(jīng)書拿著，而是自己親自抱在懷里出去了。

    而趙四夫人走后，趙婳則將趙四老爺?shù)男拍昧顺鰜?，一目十行的看了。但越看，她的眉頭卻越加緊蹙起來。而后放下了信，整個臉色都不好起來。

    旁邊青盞見了，問趙婳道：“娘娘，趙四老爺在信里說了什么？”

    趙婳諷刺的“哼”了一聲道：“勸本宮繼續(xù)以替皇家祈福的名義，再自請去慧明寺呢。”

    青盞驚訝起來，實在想不到一個父親會對女兒說出這樣的話來。娘娘真的是趙四老爺親生的嗎？青盞有些懷疑的看著趙婳。

    趙婳卻知道趙四老爺是真心替她著想的，只是替她著想的方式不對罷了。

    不知是趙四老爺看出了什么，還是終于知道宣國公府嫡房的人對她是不會有好心的。趙四老爺隱晦勸她不要再管二皇子，也不要覬覦皇位，此時自請去寺廟為皇家祈福，以后不管是誰上位，對于她這樣一個毫無威脅，又為皇家做出貢獻的后妃，都要高高的供著她敬著她，如此，她這一生也算是保全了。

    若她只是想要好死不如賴活著，這的確是條路子。但讓她一輩子在寺廟里枯死，她寧愿現(xiàn)在就去死了。

    她雖然沒有了皇帝，但她有兒子，而且她的兒子這樣聰慧，她為什么不能爭一爭。那一個位置，也只有她的兒子才配坐上。

    想到兒子，趙婳又轉(zhuǎn)頭問青盞道：“三皇子呢？他今天是沐休，怎么不在臨華宮里？”

    奴婢青盞看著趙婳，小心翼翼的答道：“早上三皇子帶著貼身太監(jiān)出去，奴婢問他去哪里也沒說。后面問了他屋里伺候的人，才知道他跟四皇子約好了，今天要去御花園的湖里游船。剛剛四夫人在，奴婢沒找到機會跟您說?！?/br>
    趙婳聽著皺起了眉頭，臉上略帶惱意。過了一會之后，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道：“走，我們?nèi)タ纯?。?/br>
    ☆、第一百六十七章

    趙婳到達御花園的時候，三皇子和四皇子正穿著衣服泡在荷花池里，一人頭上蓋著一片翠綠翠綠的大荷葉，兩人笑嘻嘻的互相往對方身上潑水。荷花池的水有些臟，兩人身上現(xiàn)在也都是臟兮兮的。更甚者荷花池下，四皇子故意伸腳去絆三皇子的腳，三皇子一個站不穩(wěn)眼看著就要摔下來，弄得旁邊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頻頻大驚。

    而三皇子眼見自己站不住了，則故意拉著四皇子的袖子，讓四皇子跟著自己一起倒了下來。兩人摔了個倒仰，最后卻互相看著對方出丑，然后指著對方哈哈大笑起來，兩個人漸漸鬧成一團。

    而旁邊的宮女太監(jiān)們則著急的看著他們，口中喊道：“三皇子、四皇子，你們快上來，池里水臟……”

    趙婳看著，整個臉色都沉了下來。在她面前，三皇子何曾這么肆意的開懷過大聲的笑過，能讓兒子這么高興開懷的人不是自己，卻是自己不喜歡的人，這件事無論怎么看都不覺得是件好事。

    她感覺得出來兒子這些日子對自己的抗拒，在慧明寺的時候，她曾無數(shù)次設(shè)想過跟兒子重新在一起的日子，設(shè)想中他們會相親相愛的母子，母子感情融洽的母子?？墒堑然亓藢m里才發(fā)現(xiàn)，許多事情并不如自己設(shè)想中的美好，她的兒子差點成了別人的兒子，她的兒子和她產(chǎn)生了隔閡。

    她一心替兒子打算，想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捧到他的面前，讓他成為萬人景仰的人，可是為什么兒子卻不明白她的苦心，反而去喜歡親近對他沒安好心的人。

    最先發(fā)現(xiàn)趙婳的，是站在岸邊的一個小太監(jiān)，他喊了一聲“娘娘?！?，然后鬧在一團的三皇子和四皇子轉(zhuǎn)過頭來看，這才看見站在岸邊，臉色有些不大好的趙婳。

    三皇子見到她，身體有些僵硬，如同做錯事般低下頭來，喊了一聲：“母妃。”但語氣里更多的又是一種抗拒。七八歲的孩子，其實已經(jīng)開始叛逆了，這個年紀的孩子已經(jīng)會有自己的主意，不大愿意聽大人的話。

    三皇子回到臨華宮的這些日子，趙婳并不大準許他去玉福宮，也不喜歡他跟三皇子玩到一起。每天都將他拘在屋子里讀書，或者教導(dǎo)他一些她自認為十分重要的“道理”。三皇子雖然沒有表現(xiàn)出來，但心里早已有些不滿。

    其實說實話，三皇子還是很喜歡讀書的，若沒有興趣所在，他也不會將書讀得這么好。但這并不表示他喜歡別人逼迫著他讀。自己因為喜歡而讀，和被逼著讀是完全不一樣的。

    趙婳看著他，沒有指責(zé)或教訓(xùn)他什么，事實上，此時有四皇子和其他的宮女太監(jiān)在，她也不會指責(zé)和教訓(xùn)他什么，就算他們母子有什么，那也是關(guān)起門來自己說，絕不對在外人面前就發(fā)作，讓人看了笑話。她語氣平靜的對三皇子道：“起來，跟母妃回宮去。”聲音里并聽不出什么情緒。

    三皇子臉色黯然的低下了頭，頓了一會之后，才邁開了腳。

    四皇子有些擔(dān)憂的拉著三皇子的衣袖，喊了一聲：“三哥?！?/br>
    三皇子張開嘴想說什么，但看到趙婳越來越沉不住的臉色時，最終什么也沒說，抽回自己的手，低著頭一步一步往岸邊走去，然后拉著太監(jiān)的手上了岸。

    太監(jiān)怕他濕著身子著涼，拿了大衣裹在他的身上。

    趙婳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眼神，轉(zhuǎn)過身走在前面。而三皇子則雙手緊著外面的衣裳，然后亦步亦趨的跟在趙婳的后頭。

    四皇子則站在荷花池里，眼睛一直擔(dān)憂的看著他，直到他身邊的太監(jiān)跟他道：“四殿下，您也上來吧，五月的池水，其實還涼著呢，您別著涼了?！彼幕首舆@才收回了眼睛，跟著上了岸。

    等回到了臨華宮，趙婳讓人給三皇子洗澡換過干凈的衣裳，又讓他喝過了防感冒的姜湯，這才讓宮女將他帶到跟前來，眼睛直直的望著他，問他道：“你的功課做完了嗎？”

    三皇子低著頭不說話，眼睛看著自己的腳尖。

    趙婳繼續(xù)道：“我不是告訴過你，要好好讀書，不要總是和四皇子出去玩嗎，為什么不聽話？”

    三皇子繼續(xù)不說話，只是神情越發(fā)的黯然和委屈起來。

    趙婳看著，心里越發(fā)的有些來氣。只是想到自己和兒子的感情裂縫，心有顧忌，卻又不敢將氣發(fā)泄出來。

    趙婳忍著生氣，心中嘆了一口氣，臉上的神情放柔和了些許，然后拉著三皇子的手道：“旭兒，母妃是為你好。你既不占嫡也不占長，若是再不比別人努力幾分，如何能在你的兄弟當中脫穎而出?！?/br>
    說著看著他的臉色，仍然沒有緩和過來，便又問道：“你喜歡游船？”見三皇子不回答，又接著道：“下次母妃陪你一起去好不好，帶上你的meimei，我們一家三口去，母妃都沒和旭兒去游過船呢?！?/br>
    若是沒有前面的話，聽到趙婳這樣說，三皇子或許會很高興。但如今聽到，心情卻淡了些，這算什么，是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嗎？

    趙婳又忍不住語重心長的道：“四皇子雖然是你弟弟，但他卻是你徐庶母妃生的，母妃和你meimei才是你最親的人。旭兒，你要知道親疏遠別?！?/br>
    趙婳看著三皇子的表情越來越不好，知道再說下去，不僅不能令三皇子聽進去，反而要起反抗心理，便也沒有再多說，轉(zhuǎn)而道：“好了，你現(xiàn)在去背誦昨天母妃布置給你的《史記》高祖本紀一篇，等晚膳過后母妃來檢查，再給你講解內(nèi)容……”

    從回宮后，趙婳對三皇子功課的要求，就已經(jīng)不止在四書五經(jīng)了，她希望他還能熟讀史記和資治通鑒這樣的史書。讀史書，才能明國家興替，知道治國道理。當然，三皇子現(xiàn)在的年紀還太小，太高深的治國道理和史書文章，他理解起來或許還有些吃力。但多讀讀多背背總是好的，讀一遍不懂，多幾遍也就多多少少能理解了，在加上有她從旁指導(dǎo)，她相信她的兒子會比任何一個皇子更適合那個位置，而她也會讓皇帝相信的。

    皇帝厭惡她，卻不會厭惡三皇子。而皇帝就算再重視嫡庶，也不能不為大齊的千秋基業(yè)著想，要是二皇子根本負擔(dān)不起天下的重任，皇帝也絕對不會將大齊的基業(yè)交到他手上。

    而三皇子明顯沒有明白趙婳的苦心，他只知道，他又被迫著去做一件他不喜歡的事。他心里不高興，甚至沒有給趙婳行禮，直接低著頭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而在另一邊的玉福宮里，徐鶯也是剝光了四皇子的衣裳，將他扔進了浴桶里，然后挽起袖子準備將四皇子搓干凈。

    四皇子在浴桶里一邊用手擋在自己下面，一邊哇哇大叫，十分不滿的道：“母妃，男女有別，我已經(jīng)長大了，你能不能不要再隨便脫我衣服，你將我看光光我會不好意思的。”

    徐鶯極其陰險的“呵呵”了兩聲，道：“你再大也是我兒子，何況六歲算什么長大了，毛都還沒齊?！闭f完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道：“好好的坐著，給我老實點。真是越大翅膀越硬了，哪里玩不好居然跑到荷花池里去游泳，里面的水臟兮兮的，你也不怕有蛇或有毒的蟲?！?/br>
    四皇子糾正她道：“我們沒有在荷花池里游泳，我們準備在船上釣魚來著，是穿翻了不小心掉到荷花池里面去的。”

    徐鶯道：“我還不知道你，肯定是你自己將船打翻的。”

    四皇子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但還是嘴硬的道：“是船自己翻的，不信你問我身邊的太監(jiān)和宮女?！?/br>
    徐鶯道：“不用問了，那些人怕早就被你收買好了?！闭f著瞪了他一眼，道：“小滑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