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布蘭德沉默了。 黃雞激動地抗議:【你才是肥鳥!全家都是肥鳥!】 葉梓一哂:【我全家包括你。】 黃雞:【……】 不再糾纏這個話題,葉梓手指敲擊著陽臺的欄桿,道:【我問過綺麗兒了,大祭司從啟明星升起就不在這里了,夜晚星光閃爍的時候才會回來,我還有一天的時候來考慮晚上怎么過。】聽起來真悲壯,就像是被強搶的壓寨夫人。 布蘭德緩緩道:【教廷的建筑排布從空中看是個巨大的魔法陣,我懷疑這里也是一樣,等我找出它的規(guī)律,我們就可以離開了?!?/br> 葉梓笑了笑:【即使逃走了,要怎么走出獸族的領(lǐng)域?】他胸有成竹道:【我已經(jīng)想好要怎么做了,等綺麗兒多來幾次,事情就成功一半了。】 星月輝映,夜幕悄悄降臨。 布蘭德熟練地隱藏行跡,接任教廷暗處的裁決所以來,暗殺刺探之類的任務(wù)他做得不少,何況還有上輩子的經(jīng)驗,自然是能夠沉得住氣的。琥珀色的眸子沉靜,瞧著大祭司在小樓前躊躇半晌,長長的披風(fēng)下擺終究還是消失在視線當(dāng)中。 魔法燈亮起,斐迪南解下披風(fēng)搭在椅子上,走上木梯的時候,覺得心跳有些快。 昨晚將狼族少年帶回來以后,他自己去鏡室里坐了一夜,沒有絲毫睡意,借著白日處理事務(wù)才勉強平復(fù)下心情,直到今晚,才敢來見那個少年。 大祭司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期待些什么。二樓的臥房里有柔和的光線泄露出來,似乎察覺到他的腳步,房門打開了。 看到屋內(nèi)的景象,見多識廣的大祭司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73夜話 燭火點亮在寂寞的黑夜里。 不是一支,是一片。柔和的光芒聚集在寬大的臥房中,襯著微微有些黯淡的魔法燈,恰到好處地渲染出種寧靜的氛圍。 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白色微型臺階上,纖細(xì)的藍(lán)色蠟燭長短不一,擺放構(gòu)成種優(yōu)雅的弧線,背景是深藍(lán)色的窗簾,斐迪南凝視良久,才發(fā)現(xiàn)這是個豎琴的圖案。 在正式的場合的樂器里,豎琴很少出現(xiàn),但它卻是吟游詩人們的寵兒,在人們心中,也漸漸蒙上了一層飄渺神秘的面紗。 黑發(fā)的狼族少年坐在光明中央,純黑的眸子染上了層熒熒的橙黃色光芒,顯得沉靜而溫和,淡淡道:“你來了?!?/br> 斐迪南深吸了口氣,道:“我來了。” 葉梓勾起唇角,笑容有些冷:“大祭司果真事務(wù)繁忙?!?/br> 燭光下冷銳的弧度那般清晰,斐迪南心中一跳,這才發(fā)現(xiàn)方才的溫和只不過是暖暖的光芒渲染出的幻覺,黑色的眼睛中是毫不掩飾的諷刺和戒備。他沉默了半晌,低聲道:“你是不是……覺得悶?” 海藻一般的發(fā)垂到腳踝,眉眼似乎生來便帶著種銳利的線條,上身赤裸隱現(xiàn)結(jié)實的肌理,腰部白色的系帶上有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男★椢锎瓜?,由真正的黃金和鉆石組成的飾物無論在人類抑或獸人的國度都是奢侈品,何況其中的每一個都經(jīng)過了雕刻大師的手,將各種動物的形象刻畫得栩栩如生。 大祭司在獸族,本就是權(quán)勢和威信的集合體。 這樣的人若是示弱,比起旁的人來自然也容易讓人心軟。 狼族少年的眼中,卻只是露出了種見到美好事物的欣賞,并沒有所謂的憐惜和欲望。大祭司想起記憶中某本書上描述的狼族的愛情,在認(rèn)定了唯一的伴侶以后,其他人的美丑情愫對他們來說便如同浮云,再不會為其他事物動搖半分。 在書籍的記載當(dāng)中,曾有一位狼族少年和兔族少女相戀,膽小的兔子最終在外界的流言和族人的蠱惑中背叛了他,但狼族沒有放手,重重矛盾讓他們不能一起生活,那么便一起死亡吧…… 一個月后,兩族的人找到了他們緊擁在一起的尸體,兔族少女臉上是驚恐的神色,而狼族少年的唇角,則有一絲愜意的笑容。 可怕的執(zhí)著。 這愛情猶如海洋中的漩渦,無論怎樣掙扎都無濟于事——常人或許會為這偏執(zhí)的感情心驚,斐迪南卻全身發(fā)顫,克制不住地向往和渴望。 大祭司對狼族格外寬容,甚至允許未來會接任他位置的綺麗兒和狼族雙生子關(guān)系如此親密,要知道,神袛?shù)纳碛皾u漸消散的現(xiàn)今,作為大祭司地位仍舊超然,原因之一便是他們從來沒有明顯的偏向。 輕輕叩了叩面前潔白的圓桌,葉梓淡淡道:“我可以起誓不會將昨晚的所見所聞告訴第二個人。放我走吧,如何?” 昨晚的情況太突然,如今理智已然回歸,斐迪南理了理思緒,忍不住道:“也不會告訴你的伴侶?” 清澈的眸子中泛起種細(xì)微恍若流水的柔和,不張揚不醒目,是種仿佛被時光撫過的雋永,面前的狼族少年輕輕道:“這件事情若是讓他知曉,除了危險并不能帶來別的什么,我又何必告訴他?” 斐迪南凝視著埃爾維斯,心中有些苦澀也有些輕松,他認(rèn)同了這個觀點,道:“起誓吧?!睆娏粢粋€有伴侶的狼族,是沒有意義并且極其不明智的。雖說在伴侶死去以后狼族有可能和其他人組成新的家庭,但那是在伴侶正常死亡的情況下,若是出于爭斗或陰謀,睚眥必報的狼會將整個生命耗費在復(fù)仇上,待到完成目標(biāo)才有可能展開新的生活。 矛盾解除,屋子里的氣氛立刻好上了許多。 葉梓手腕翻轉(zhuǎn),在潔白的圓桌上出現(xiàn)了散發(fā)著香氣的面包和果醬,彬彬有禮道:“不打擾你了,大祭司閣下。” 一本黃色封皮的書被他輕輕擱在桌沿,葉梓微笑道:“昨晚實在唐突了,這是我的禮物,聊表歉意。” 狼族少年步伐穩(wěn)健地走出了這個彌漫著橘黃色光線的房間,體貼地關(guān)好了門。 隔著門板,大祭司的聲音傳來:“你現(xiàn)在就走?” 葉梓狡黠地笑了笑,道:“我想等等我的同伴們。大祭司閣下不會吝嗇一間臥房吧?” “當(dāng)然不會?!?/br> 腳步聲已遠(yuǎn)去,斐迪南目光掃過精致的食物,落在封皮一片素凈淺黃的書籍上。修長白皙的手指緩緩翻開了書頁,序言過后的目錄之中,第一行是“滴蠟”兩個字。 仿佛意識到什么,滿室燭光中,大祭司臉上泛起奇異的紅暈。 不能更順利。 原文中對大祭司這個角色的描寫太少,基本上都是些冷漠不近人情的畫面,葉梓實在沒想到這位會如此通情達理。 想想也正常,原文中的埃爾維斯是莫名其妙奪去弟子芳心的花花公子,而現(xiàn)在的葉梓是個……莫名其妙奪去導(dǎo)師芳心的花花公子? 葉梓搖了搖頭,將這種胡思亂想拋開,覺得自己似乎太自戀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