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笑著表揚她：“小江不愧是名牌大學(xué)出來的，就是會說話，成，我也不在這打擾你工作了，我這就去問問我醫(yī)院的朋友，他們?nèi)辈蝗币粋€漂亮懂事的女碩士。”

    江校醫(yī)摘下眼鏡，揉了揉太陽xue。

    “江醫(yī)生，你事先是否發(fā)現(xiàn)過死者的精神狀態(tài)不正常？”面前穿著警察制服的年輕人眼眸晶亮，臉上還帶著正氣，一臉認真地詢問著她。

    江校醫(yī)深深看了他一眼，拎起自己的包站了起來。

    “江醫(yī)生？”年輕的警察有些疑惑。

    江校醫(yī)看了一眼門外的走廊，問：“錄音筆開了么？”

    一旁協(xié)助辦案的女民警回答：“開了?！?/br>
    “那把我現(xiàn)在說的話錄好，一字一句都別給我漏了。”江校醫(yī)的語速極快?！拔矣梦以谛５钠吣旰偷浆F(xiàn)在為止所有的行醫(yī)經(jīng)驗告訴你，朱子英在來的時候精神和身體沒有任何問題！”

    “這里的每一個孩子，來的時候都是正常的，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br>
    “所以，”江校醫(yī)的聲音忽然軟了下來，帶著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感。“如果你們可以，救救他們?！?/br>
    “誒……”年輕警察還想說什么，江校醫(yī)已經(jīng)推開醫(yī)務(wù)室的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第二十三章 不了了之

    主任這兩天肺都快氣炸了，因為江校醫(yī)的證詞，警察三天兩頭跑來取證，挨個學(xué)生詢問。雖然現(xiàn)在還沒有哪個敢松口說實話，可頻率高了難免就有什么疏漏，主任連覺都睡不好，天天往市里跑，四處拉關(guān)系走門路。

    學(xué)生也都不是傻子，眼看著有扳倒學(xué)校的希望，一個個心思都活絡(luò)起來，私下里商量著是不是推

    個敢死隊員出來把實話說了，真能讓學(xué)校被封就再好不過了。

    就連姜紹也私下跟沈卓云商量了一回，他倒也開門見山，直接就跟沈卓云說，橫豎你看汪子不順眼，要不就推他出去當個替死鬼，成了咱們皆大歡喜，不成也沒什么損失。

    沈卓云沒說答應(yīng)，也沒說不答應(yīng)，只讓姜紹先觀望著，別輕舉妄動。

    江校醫(yī)肯定是把實情都告訴警察后離職的，他和秦默在江校醫(yī)掏出鑰匙的時候就已經(jīng)猜到了，畢竟她就是那樣一個人，坦坦蕩蕩、干干凈凈?？涩F(xiàn)在情況依舊不明朗，沈卓云還真不敢瞎攙和——畢竟他跟秦默還有逃離計劃。

    第一個沉不住氣的卻是八班的領(lǐng)頭趙源，暴動之后整個七班和八班都被罰跪——只給水喝，不給吃的，連拉撒都不管，讓人在cao場上跪著。也算他們運氣好，小眼鏡出了事警察攙和進來，跪了兩天就不讓繼續(xù)了，把人拎出來挨個打戒尺。

    學(xué)校的戒尺比外面的要粗得多，十下把幾個男生的眼淚打下來，這次情節(jié)嚴重，一人五十戒尺，趙源一百戒尺，手心都給打爛了，還是江校醫(yī)臨走前給上的藥。

    趙源自己沒事，他那寶貝弟弟趙渲跪了兩天又被拉去強行跑圈，差點把一雙膝蓋搞廢了，現(xiàn)在躺在床上動不了，這事徹底把趙源給惹毛了，起了玉石俱焚的心思。

    這次被打得狠了，七班人只把趙渲給當祖宗供了起來，卻說什么也不肯跟他再去鬧事，九班又一向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趙源無法，選了個最笨的法子。

    警察來的時候正在集合準備跑圈訓(xùn)練，趙源直沖過去就跪在了那年輕警察的面前。

    年輕警察還真沒見過這架勢，當即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把人扶起來，趙源就用那雙狼一樣的眼睛死死盯著他：“你們不是調(diào)查這學(xué)校么？我知道多少說多少！但是你得答應(yīng)我，先把我弟接出去！”

    警察說：“你先起來，好好說話?！?/br>
    “我也是三進宮的人了，第一次求條子?！壁w源不起來，就直愣愣跪在那?！澳銌柺裁次艺f什么，你把我弟帶走，再不走他的腿在這里一準落毛病?！?/br>
    警察犯了難，他這頭還摸不著頭腦呢，哪敢答應(yīng)：“我們也沒有這權(quán)利啊。”

    趙源說：“你通知我家里人就好，讓他們把我弟接走，我弟是個好學(xué)生，進來陪我的，想走他們一準同意?！?/br>
    警察聽出不對味兒了，神色也嚴肅起來：“我答應(yīng)你，你先起來，我問你，你們這里不能跟家人通電話么？”

    趙源看他答應(yīng)就站起身來，冷笑著說：“不能通電話，只能每個月寫信，我們的信事先他們都看過，一句話寫的不對都要打回來重寫，要是敢提到在這里挨打，他們還有后招整你。”

    一旁的女警忍不住了，插嘴道：“你們這里還打人？”

    趙源說：“你以為朱子英怎么死的？”他是故意這么說的，但是小眼睛的自殺確實跟這里的暴力脫不了關(guān)系。

    趙源這下動靜鬧得有點大，幾個班的都抻著頭看他，終于把教官招來了。教官搓著手過來，對著警察訕笑：“警察同志，這小子腦子不太好使，您別搭理他?！?/br>
    警察這時倒真有了辦案的氣勢了，板著一張臉：“問你了么？你心虛什么？”

    教官不知道趙源先前說了什么，更不自在了：“您說的哪的話，這不是怕這小子給你們添麻煩么？”

    警察本就起了疑心，看這教官的樣子更斷定了有鬼，冷冷地說：“這孩子的弟弟在哪？”

    “前兩天磕了腿，在寢室休息呢?！?/br>
    女警又插話，頗有些質(zhì)問的意思：“你們這里的校醫(yī)不是辭職了么？怎么不送去醫(yī)院？就讓孩子在寢室呆著？”

    “這不是小磕小碰么，躺兩天就好了?！苯坦倮浜苟汲隽艘簧?，心里哀嚎連天，直盼著主任趕緊出來解救他。

    “帶我們?nèi)タ纯??！本煺f。

    教官搪塞不過去，只能點頭哈腰帶著人去了。

    而這時的主任也早就急出了一頭汗水，剛剛接到電話說有報紙居然要來采訪曝光這件殺人案，這下連他也捂不住了。

    主任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得團團轉(zhuǎn)，對江校醫(yī)恨得咬牙切齒——要不是她漏了底，哪來這么多事？

    這事他是真的兜不了了。

    主任再三猶疑，最終還是撥通了一個儲存了好久的電話號碼：“喂，張校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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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叫小磕小碰？”女警看了趙渲膝蓋上的傷一下就炸了，都是正規(guī)警校畢業(yè)的，顯然看得出這傷明顯是跪出來的，而且跪了很長的時間?！澳銈兙瓦@么對這群孩子？”

    教官的臉色也難看起來，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趙源見縫插針：“你們帶我弟弟出去吧，今天就帶他回家?！边t則生變，對于這兩個警察能不能扳倒學(xué)校，他根本沒有把握，他的目的一開始也就是把自己弟弟撈出去。

    趙渲這才知道哥哥的目的，臉色立馬變了：“哥……”

    “你別說話。”趙源瞪他一眼，他根本不想跟這刑警說，他弟弟還遭受了性|侵犯。

    趙渲低下頭。

    “嘀嘀嘀——”

    警察看了一眼手機來電顯示，是自己組長，就去墻邊接了電話。

    那頭趙源還在跟趙渲說話：“你麻溜給我回去，大學(xué)考上牛氣了是不是？大一就敢辦休學(xué)，你這樣對得起誰？“

    趙渲低著頭不說話。

    趙源惡狠狠地又罵了幾句，最終還是軟了下來，看了那女警和教官一眼，低聲說：“聽哥的，早點回去，別讓我cao心……這次的事，我真是恨不得弄死自己?！?/br>
    趙渲看著自家大哥那微紅的眼圈，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什么？？！”

    那頭警察失聲驚喊，把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好吧，我一會就回去?！?/br>
    警察鐵青著臉色過來，對女警說：“上頭讓我們先回去。”

    趙源幾乎是立馬跳了起來：“帶上我弟弟！”

    警察看了他一眼，點頭答應(yīng)了。

    趙源立馬放下心來，給趙渲簡單收拾了一下，他腿腳依舊不利索，最后還是被那年輕警官架著出去的。

    三人出了學(xué)校，沉重的鐵門在身后緩緩合上，趙渲聽見女警問：“怎么回事？”

    “上面說，讓我們把這個案子移交給別人?！?/br>
    ☆、第二十四章 拉練

    畢竟是秋天，晌午的日頭并不算毒辣，但強光也曬得人臉發(fā)燙，尤其是經(jīng)過長時間跋涉，在這太陽下多呆一秒都覺得難受。

    秦默舔了舔發(fā)干的嘴唇，感覺喉嚨都在冒煙，腿也跟灌了鉛一樣抬不起來，可還是得跟著大部隊不停向前。

    “別低頭，容易暈?！币慌陨蜃吭瓢阉畨剡f給他?！昂赛c水。”

    秦默搖了搖頭，推開沈卓云的手，這才走了一上午，按照學(xué)校的尿性，不折騰到晚上恐怕絕不會放過他們，現(xiàn)在把水喝了，下午就難捱了。

    更何況到現(xiàn)在為止，沈卓云幾乎一口水都沒喝過。

    知道了沈卓云的心思，秦默總能發(fā)現(xiàn)一些平時注意不到的細節(jié)，這個人似乎一直在遷就著自己，把僅存的寶貝捧到自己面前，哪怕自己也有需要，卻堅持把東西都留給自己。

    似乎從自己進來時就開始了，直到現(xiàn)在幾乎成了一種常態(tài)。

    這是因為喜歡么？秦默一直在揣測著沈卓云的心思，有些煩躁起來。

    “還撐得住么？”沈卓云用兩只手扳正他的頭，使他目視前方?！霸趺从值皖^了？別看地上啊，暈了還得我扛你回去?！?/br>
    說完又調(diào)笑道：“不過你暈了也不錯，我可以免費提供公主抱。”

    隊伍里也只有他這么有精神了，其他學(xué)生都是一副氣喘吁吁精疲力竭的樣子。

    這一場風(fēng)波最終還是無聲無息地度過了，學(xué)生們的期望最終還是落了空，連著幾天都打不起精神來。原本的教官養(yǎng)好了傷返回學(xué)校重新cao練他們，比暴動前還要兇殘幾分，把人訓(xùn)得叫苦不迭，卻又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也許唯一的安慰就是，他們還不是最倒霉的。

    最倒霉的是趙源，他被主任單拎了出去，連續(xù)三天不見人影，連死活都不知道。

    楊方宏算是輕傷，九班被姜紹攔著不敢輕舉妄動，他的傷幾乎都是外班人在暴亂的情況下誤傷的，回來了倒也沒有太追究九班眾人，還是照舊訓(xùn)。

    另幾個班教官在一起倒想出了一個新的訓(xùn)練法子：這群崽子不是想出去么？那就讓他們出去，全弄上山拉練去，爬山走到他們不想走為止。

    從某種角度上他們的計劃還是奏效了的。

    至少秦默現(xiàn)在沒有半分離開校門的喜悅，只感到了無盡的折磨。

    沈卓云還在他耳邊絮絮叨叨：“我聽說學(xué)校招了新校醫(yī)，不知道人怎么樣，你再過去幫忙小心著點，萬一是個更年期老婦女你也別跟人嗆聲，順毛捋……”

    秦默焦躁更甚，開口充滿了火藥味：“你少說兩句行么？”

    沈卓云一愣，一手搭在他肩上，看著一點不像生氣了的樣子，笑嘻嘻地說：“行啊，張脾氣了，還會跟哥甩臉子了？”

    秦默這下反而有了精神了，不知是什么勁頭直沖上腦子，甩開沈卓云的手，低聲跟他說：“沈卓云，我沒跟你開玩笑，你少說兩句，我不樂意聽。”

    沈卓云認真了點：“你哪句不樂意聽？”

    “都不樂意聽，”秦默皺著眉抿緊了唇，最終還是把話說出來了?！吧蜃吭疲阌貌恢鴮ξ疫@么好，你又不欠我的?！?/br>
    沈卓云雙眼盯著他，像是要抓住什么一樣：“可是秦默，我想讓你欠我的?！?/br>
    “你……”

    “我對你再好一點，你是不是能多欠我一點？”沈卓云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開玩笑，明明有點rou麻的話，可他說起來就是務(wù)必正經(jīng)?！叭绻闱肺叶嗔?，還不起了，是不是就要拿你自己來抵債了？”

    “怎么可能?！鼻啬吐曊f。

    “是啊，怎么可能。”沈卓云語氣中帶了幾分自嘲，“秦默，你不是同性戀，我也不是，可我就是看上你了，就喜歡你一個，我有什么辦法？你現(xiàn)在還小，我還有機會把你也掰彎了是不是？萬一你長大了，喜歡上女人了，我就徹底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