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中帶著股狠勁，似乎想起了什么并不愉快的回憶：“……我是一個骯臟的人，希爾達(dá)，只是后來，我學(xué)會了掩飾——還記得最開始我告訴你說哥譚的規(guī)則就是弱rou強(qiáng)食嗎？我是認(rèn)真的，但凡有機(jī)會騎在別人的頭上，我絕不會有任何猶豫?！?/br>
    希爾達(dá)沒什么反應(yīng)：“是嗎？然后蝙蝠俠的出現(xiàn)改變了你？”

    “不！”瑪?shù)倌燃ち业嘏み^頭，大笑，“你在開什么玩笑？改變我？蝙蝠俠改變不了已經(jīng)徹底墮落的渣滓?！疫@樣的人，那些罪犯，還有阿卡姆的那些變態(tài)，我們的存在毫無意義，或許我沒有那些罪犯那么罪大惡極，但那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我做不到……我不明白為什么蝙蝠俠不殺了我們……”她的聲音放輕了，“我們都該死。”

    “但是，”她說道，“他的存在不是沒有意義的。如果沒有他，我或許根本不會意識到自己是個渣滓，這座城市會員比你現(xiàn)在看到的更加墮落——是他的存在，為我們所有人提供了另外一種可能，即使這種可能實現(xiàn)的幾率無限小，但那畢竟是希望。希望就是一切的開始。超級英雄拯救世界，不僅是物理意義上的拯救世界……你能明白嗎？”

    “很了不起?！毕栠_(dá)點評道，“但你似乎并沒有因為那點希望選擇走一條更加光明正義的道路。如果蝙蝠俠只是改變了你的……精神，而對你的實際選擇和生活軌跡產(chǎn)生一點影響，那你所說的那種意義真的存在嗎？”

    “當(dāng)然，”瑪?shù)倌群敛煌俗?，“我的心告訴我，它存在。你怎么知道我不會因為蝙蝠俠，做出一些我原本不會做出的選擇呢？”

    “我不知道，”希爾達(dá)說，“所以我不否認(rèn)。只是……被神拯救的人，會因為見證神跡，而放棄避稅放棄壓榨別人而獲得的利益嗎？”

    瑪?shù)倌葲]有回答，她知道，眼前的這個同行者并不需要她的回答。

    “不，不會的。”茶色眼睛的外來者如此篤定地說道，好像她已經(jīng)見證過無數(shù)次相同的事情。

    希爾達(dá)抬起頭，她的眼里不知何時染上了一層近乎冷酷的銀色，或許是月的光輝，映照在那滿是漠然的眼瞳之中，于是她也就隨之染上了一顆石頭星球的冰冷?，?shù)倌葲]有發(fā)現(xiàn)，甚至希爾達(dá)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她耳垂上那枚銀色的耳釘，突然在此時閃起一道幽藍(lán)的光芒，好像呼應(yīng)著什么——

    她只是彎唇一笑：“人，就是這么的有趣?！钣腥さ氖牵?，從某種意義上，也不過只是用有力量的另一種形式的人罷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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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的對話最終以沉默告終。

    這本來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無論是瑪?shù)倌冗€是希爾達(dá)，都深知自己的觀念絕非對方可以輕易用語言改變，因為那涉及到更深層的一些東西，也并不是彼此能夠觸碰的。

    蝙蝠俠永遠(yuǎn)屬于哥譚市，可是對她們需要時時相處的，是彼此，而不是蝙蝠俠。

    但是，或許關(guān)于“超級英雄對普通人生活沒有太大影響”的結(jié)論，對于希爾達(dá)來說，下的過于輕率了一些。

    因為就在第二天晚上，希爾達(dá)就遭到了這位黑暗騎士的“拜訪”。

    那本來是很平淡的一個夜晚?，?shù)倌炔簧习?，愛麗絲在做她的學(xué)校作業(yè)。希爾達(dá)拿回了自己的收入，并且將那筆保釋金還給了瑪?shù)倌龋J(rèn)真地計算了一會兒自己這些天來的收入，悲傷地發(fā)現(xiàn)想要全款買下手機(jī)，她還差了很遠(yuǎn)。

    “你可以貸款。”瑪?shù)倌炔回?fù)責(zé)任的建議。

    “我拿什么貸？乞討的工作嗎？”希爾達(dá)認(rèn)真問。

    瑪?shù)倌龋骸啊?，可能企鵝人也許會愿意借你?！?/br>
    “……”希爾達(dá)翻了個白眼，賺錢的欲望越發(fā)迫切。她把錢收好，轉(zhuǎn)身準(zhǔn)備出門。

    瑪?shù)倌龋骸澳阋亓?？?/br>
    希爾達(dá)動作頓了頓：“不，我打算出門轉(zhuǎn)轉(zhuǎn)?！?/br>
    瑪?shù)倌炔]有生疑：“那拜托你順便把垃圾倒了？”

    “好啊。”她若無其事地回答道，轉(zhuǎn)身關(guān)上了門。

    瑪?shù)倌炔[起了眼睛：“不對勁?！?/br>
    “什么？”愛麗絲扭過頭問。

    她扣開一罐啤酒，喝了一口：“她肯定不是去散步了。我敢保證?！?/br>
    一墻之隔。

    希爾達(dá)呼了口氣——雖然她也有點搞不懂為什么自己要呼一口氣，總之，她那么做了，并且拎起垃圾正在往樓下走了兩步……然后她意識到，因為瑪?shù)倌饶峭蝗缙鋪淼膯栴}，她竟然忘記了換鞋。

    嘖。

    汲著拖鞋，她晃晃悠悠向下走。

    她神色悻悻然，本來她的確不打算下樓散步的——拜托！誰沒事有病大晚上的在黑黝黝的巷子里散步？她當(dāng)然是去維護(hù)一方和平的……順便在維護(hù)和平的同時賺點外快……這也不過分，對吧？

    剛走下樓梯兩步路，她驟然停了下來，幾階樓梯之下，是一個男孩。希爾達(dá)知道他，他就住在樓上，和他那重病的母親相依為命，似乎姓什么……陶德？此刻他好像剛從外面回來，夾克衫鼓囊囊不知裝了什么，沒料到正巧撞上希爾達(dá)，像一只突然受到了驚嚇的流浪貓，瞪大藍(lán)色的眼睛十分警覺，陶德下意識地貼近墻，好像遇到了什么恐怖的龐然大物，必須貼著墻面才能小心翼翼地安全繞開。

    希爾達(dá)：“……”

    這本該是一次平平無奇的上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