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其實,她并沒有她表現(xiàn)出來得那么自信,她現(xiàn)在的年紀雖然不算老,卻已經(jīng)不算年輕,外面十九二十的小姑娘到處都是,她又何嘗沒有危機感? 除卻明月那個定時炸彈之外,外面還有其他花花草草,自古以來便有話說“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她真擔心等她老了,他會愛上別人。 看盛一諾的表情慢慢開始心不在焉,施夏茗就知道她又胡思亂想了。她嘴角沒了笑意,帶著淺淺的憂愁,若不是她懷孕時間還不多,他都要懷疑她產(chǎn)前抑郁了。 “心里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說?!笔┫能穆曇舻偷统脸粒翊己竦木?,還未飲下,單憑香氣便已讓人沉醉,“你藏在心里,藏得那么深,我怕自己猜不到。”他仿佛無限惆悵,“如果我猜不到,一不小心做錯了什么惹你傷心,那可就罪過了?!?/br> 盛一諾環(huán)住他的脖頸,猶豫半晌,下了決心似的說:“等我老了,你會不會不愛我了,喜歡上別人?” 施夏茗微微一怔,像是沒料到一向自信美麗的她也會擔心這個,她見他沒有很快回答,以為他并不確定,立刻便起身要躲開,模樣特別可憐。 施夏茗加大力道把她拉回懷里,壓低聲音對她說:“不要杞人憂天了,你該替別人擔心才對。你做了一個這么完美的典范,還指望我對她們產(chǎn)生興趣嗎?” 這話說得好,不但夸了她,還表示了不會變心,盛一諾一下子又高興起來,特別豪氣地在他臉上啵了一下。 施夏茗短促地呼吸了一下,抿著唇道:“時間過得真慢,為什么不快一點。” 盛一諾笑瞇瞇道:“別著急,我們結(jié)婚那天就可以了。” “洞房花燭夜么?!彼恋捻禹茄凵褡屓诵膭?。 她柔柔地嗯了一聲,送上自己的唇。 次日。 明月坐在薄明家的客房里,看著手里的電話,幾番掙扎,終于撥出了一個號碼。 很快,電話被接通,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喂,你好。” 明月吸了口氣說:“喂,玲玲,是我,我是小月?!?/br> “小月?你不是去新西蘭了嗎,怎么是國內(nèi)的號碼?”玲玲驚喜地問。 “我回來了,在國內(nèi)待一陣子?!泵髟陆忉尩馈?/br> “這樣啊,那你出來玩啊,咱們好久沒見面了。” “嗯,改天一定請你吃飯?!彼P躇半晌,說出打電話的意圖,“對了,你知不知道夏茗現(xiàn)在的聯(lián)系方式?我出國太久,好多老同學(xué)的電話都沒有了。” 玲玲那邊沉默了一會才說:“呃……施學(xué)長的電話我沒有,我也好久不和他聯(lián)系了,不過前陣子我倒是聽說李成和他有聯(lián)系,我?guī)湍銌枂枺俊?/br> “太謝謝你了。”明月松了口氣。 “好的,那我問到了給你發(fā)短信?!?/br> “謝謝,改天我們一起吃飯。” “好嘞,拜拜。” “再見。” 掛斷電話,明月已經(jīng)滿頭是汗,她起身去洗手間想擦一擦,可一轉(zhuǎn)頭就看見了端著粥盅的薄彥站在那,嘴角掛著還來不及收起的尷尬。 見她發(fā)現(xiàn)了自己,薄彥把粥盅放到了一邊的桌上,低聲道:“看你中午吃的不太多,讓傭人做了粥給你?!?/br> 明月有些不自然地解釋道:“阿彥你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想叫幾個同學(xué)一起聚聚?!?/br> 薄彥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真實意圖,他淺淺一笑說:“嗯,這是好事,我支持你?!?/br> 明月瞬間變得很內(nèi)疚,她咬著唇說:“對不起?!彼坪跤X得這還不夠,她接著道,“你別對我那么好,我不配你對我那么好?!?/br> 薄彥沒回答,只是笑著轉(zhuǎn)身離開,出了門之后才收起所有笑容。 他何嘗不希望讓自己有尊嚴一點,不要那么委曲求全,不像個男人。 可他有什么辦法?他知道自己這是犯賤,但他并沒有太難過,他只是覺得浪費,可恨的是他還停不下來。 現(xiàn)在薄彥一點都沒辦法確定自己的下場了,他覺得按照現(xiàn)在這種情況走下去,搞不好明月會去鬧施夏茗和盛一諾的婚禮。 不行,他需要和施夏茗見個面,以明月的丈夫、盛一諾的丈夫這樣的身份。 當施夏茗接到他的來電時一點都不驚訝,他十分痛快地接受了他的邀請,答應(yīng)在當天下午與他見面。 不過很不湊巧,薄彥的電話剛剛打完,明月的就打了過來。 施夏茗并沒背下來明月的新電話,接時也不知道是她,等聽到她的聲音,他就知道事情麻煩了。 這個世界上最難解決的不是強勁的敵人,而是曾經(jīng)彼此喜歡,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感情卻還糾纏不放的前任。 第 48 章 迎來婚禮之前,先到來的是施夏茗的生日,他們的婚禮日期是3月28號,朝前數(shù)十天就是施夏茗的生日,盛一諾早就給他準備好了生日禮物,等他生日這天便請假在家忙碌了一整天,準備給他個驚喜。 施夏茗似乎忘了生日這回事,他最近總是很忙,早出晚歸。她也知道公司事多,從來不挑毛病,即便就算他今天生日,他依然沒有準點回家。 拿出手機,盛一諾給他發(fā)了短信,催促他快點。 施夏茗收到短信時正坐在一茶館雅間里,對面是拘謹?shù)拿髟拢赐甓绦呕亓艘痪漶R上回去,隨后便把手機塞回口袋,望向?qū)γ妗?/br> “時間不早了,有什么事就直說吧。”他言詞直接,明顯是不想與她多待。 明月面色有些尷尬,事實上剛剛見到施夏茗進雅間時她就后悔了,瞧瞧她都做了什么糊涂事,搞這么多有意思嗎,她已經(jīng)是別人的老婆了,還生了孩子,就算不甘心還能怎樣? 然而,抬眼望向?qū)γ嫒蓊伬渚赓|(zhì)高貴的男人,明月咬咬唇,還是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東西。 四四方方的禮品盒從她白皙纖細的手中推過來,施夏茗看到它皺起了眉,道:“這是什么?” 明月吐了口氣道:“沒什么,禮物罷了?!?/br> “我沒有平白無故收人禮物的習(xí)慣?!?/br> 施夏茗說話很不客氣,就像對點頭之交一樣,仿佛他們根本不曾在一起那么多年,還有過那么好的感情。 明月表情變得不太好看,她沉吟半晌才說:“沒有平白無故送你東西,給你這個是因為今天是你生日?!?/br> 施夏茗一怔,細細思索一番,今天還真是3月18號,他的生日。 “有心了?!彼蜌獾卣f完,卻仍是把那禮物推回給了她,“但我還是不能收?!?/br> “為什么?”明月不高興地問道,“就因為我嫁給了別人?我只是送你生日禮物而已,普通朋友送這個也是應(yīng)該的。” 施夏茗溫和地笑著說:“明月,你弄錯了,我們算不上普通朋友,咱們這個關(guān)系,送這東西太敏感了,所以還是算了?!?/br> 明月雙拳緊握道:“因為怕盛一諾知道不高興?” 施夏茗但笑不語,但那表情就是一種回答。 其實明月來之前已經(jīng)想過了,盛一諾之前坦誠了她早就喜歡施夏茗,當時施夏茗還是她的男朋友,這么多年過去,她已經(jīng)因為受不了孤獨嫁給了別人,而她卻一直堅持著,她自愧不如。 她本打算送完禮物便回新西蘭,此前一切便如云煙散去,再不提起,可施夏茗的態(tài)度徹底點燃了她心里那片因他而生的繁茂之地。 “你至于這樣嗎?當初又不是我的錯,你自己一聲不吭就消失了,就算你有說得過去的理由又如何?沒人有義務(wù)在原地等你,你走之前就不考慮一下我一個人過那么久有多難受嗎?”明月紅著眼睛說,“如果換成盛一諾,她現(xiàn)在也要經(jīng)歷那些事,我就不信你會放任不管,像對待我那樣對待她!” 施夏茗鳳眼一瞇,隔著鏡片也可以感受到他視線的冰冷,但明月多了解他?她知道他這冰冷不是對她,而是對她說的話。 施夏茗的手搭在桌上,有節(jié)奏地敲著桌面,片刻之后,他露出一抹慚愧的笑容,頗為自嘲地說:“是,你說得對,如果她也要經(jīng)歷這些事,我不會再像之前對待你那樣對待她,放任她毫無希望地等待。” 明月聽到他坦然承認,瞬間氣血上涌,眼淚不停往下掉,泣不成聲。 施夏茗表情依舊淡淡的,他很平靜地說:“其實這很現(xiàn)實,首先,我已經(jīng)不再年輕,想法和能力都有了改變,再者,之前我跟你說過一次,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錯,我不應(yīng)該高估你對我的感情,也不該高估自己對你的。” 明月愣在原地,雙眼迷蒙地望著茶杯,施夏茗站起身走到她身邊,將手帕放到她面前的桌上,放柔聲音說:“好好珍惜現(xiàn)在吧,話我們也說得差不多了,心結(jié)應(yīng)該都打開了。這次就當我們做個道別,以后不要再見了,祝你幸福?!闭f完,他毫不留戀地離開,房門關(guān)閉的聲音好像閘門,徹底放開了明月的淚水,她趴在桌上傷心地哭,手里抓著他留下的手帕,滿是不舍。 施夏茗出了雅間并沒急著離開,而是去了下一層,敲了敲另一間雅間的門,推門而入。 薄彥坐在雕花木椅子上看著他落座,語氣平靜道:“好久不見了?!?/br> 施夏茗一身黑色西裝,灰色的襯衫領(lǐng)口解開了三顆紐扣,與幾年前見面時的意氣風發(fā)相比,他氣質(zhì)愈發(fā)沉穩(wěn)成熟了,現(xiàn)在他比之過去,魅力愈發(fā)強大。 “多年不見,薄先生依舊那么年輕。”施夏茗場面地夸獎著。 薄彥自愧弗如:“跟施先生比不了,施先生玉樹臨風,女孩子見了都走不動路了?!?/br> 這樣的恭維施夏茗并未推脫,坦然接受后直奔主題:“今天有點事,比較趕時間,我就不賣關(guān)子,直話直說了。” 薄彥笑著為他斟茶:“施先生是痛快人。” 施夏茗掃了一眼他倒茶的動作,看得出他常常做這些,他那樣的身份需要給誰斟茶倒水呢?毫無疑問,只有他的妻子有那個福氣。他對她很好,這樣他就放心了。 “我剛剛見過明月了,她就在樓上的聽雨軒,你呆會上去接她回去吧。”施夏茗這話說得云淡風輕,卻在薄彥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 “別誤會,我沒有示威的意思,方才只是跟她道了個別,以后我們不會再見面。”施夏茗沒什么情緒地解釋道。 薄彥面不改色地問:“她答應(yīng)了?” 施夏茗勾唇笑了,斯斯文文道:“這就是她提出的。” 薄彥有些意外,那表情明顯在說:怎么可能。 施夏茗疏離地說:“我沒必要瞞你,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婚禮在十天后舉行,如果你有興趣,那歡迎你來參加?!彼酒鹕?,看著腕表說,“明月很珍惜你們的家庭,我和她只是校友,薄先生不要做無謂的擔心了?!彼_朝外走,邊走邊道,“另外,勸薄先生一句,你兄長雖然聰明,但有些事做得的確不地道,俗話說寧拆十座橋,不毀一樁婚,做了壞事就要有遭報應(yīng)的準備,薄先生如果不想失去什么,就不要再亂聽亂信了?!痹捯袈湎?,人已經(jīng)消失在門口,薄彥站了一會便抬腳朝樓上,去接明月了。 離開茶館,施夏茗驅(qū)車回家,夜路車依舊不少,還有點堵,他開了很久才到家,這個過程中盛一諾并沒打電話催促,她總是這樣善解人意,知道他工作繁忙,就算著急也只是發(fā)個短信叮囑,不會不斷打電話來惹人心煩焦急。 停好車踏上前往宅邸的鵝卵石路,施夏茗心里一片輕松,年輕時的事一幕幕在他腦中劃過,有明月的,也有盛一諾的。他不會用現(xiàn)在的心情去評判那時的感情,那已經(jīng)是過去,就讓它永遠留在好的回憶里吧,說到底,感情的事還是講究個緣分。 到了家,開門進屋,本該出現(xiàn)幫他拿拖鞋的女主人卻不在,他看著黑漆漆的房間皺著眉,心里升起一股不安,難道出事了? 施夏茗一著急,連鞋都沒換,關(guān)了門快速在二樓一樓來回尋找,在哪都沒找到她。 他立刻拿出手機撥通她的電話,電話接通后,一樓大廳角落洗手間的位置響起了音樂,不是她的手機鈴聲,而是生日快樂歌。 施夏茗眉頭越皺越緊,腳步不停地朝那邊走去,還沒走到,身后忽然響起“砰”的一聲,房間頓時明亮起來,從天而降許多彩帶和鮮花,他無比熟悉的三個聲音在他身后一起響起,喊道:“生日快樂!” 施夏茗倏地轉(zhuǎn)身望去,盛一諾和岳美華還有施瑜站在一起,由她撒花,岳美華放彩帶,施瑜面無表情地尷尬鼓掌,這樣的組合以及他們分別從事的“工作”,讓施夏茗煩躁急迫的心情瞬間變得十分微妙,他張著嘴,無言地看著他們朝他靠近,最后只得輕嘆一聲,認命了。 “你這小子可算回來了,你爹我這一把老骨頭在那藏了半晌,可累死我了!”施瑜抱怨地瞪了他一眼,坐到沙發(fā)上休息去了。 岳美華可是被勾起了玩心,不斷拿彩帶往施夏茗身上噴,施夏茗一身整潔的西裝都掛了彩,頭上也落了不少,整個人都喜慶極了。 “你們還真是讓我……”施夏茗咬著牙說,“大開眼界?!?/br> 看丈夫一臉“我不高興被?!钡臉幼?,盛一諾見好就收道:“哈哈,這不是你過生日,想給你個驚喜嗎?你怎么回來這么晚?公司事很多嗎?飯都做好了,走吧,我陪你上去整理一下,然后我們一起吃蛋糕。” 岳美華似笑非笑地看著兒媳婦給兒子收拾衣服,倆人一塊朝樓上走,她將手上剩下的最后一個“兇器”發(fā)射了出去,弄得小兩口渾身都是彩帶和漂亮的碎片。 “媽——” 施夏茗轉(zhuǎn)過頭來一臉不悅地望著岳美華,岳美華是他母親,比誰都了解自己的兒子,知道他心里是高興的,只是面上不好意思表現(xiàn),她也不點破,只是笑得前仰后合,讓人大為驚奇。 是啊,身為貴夫人,岳美華已經(jīng)許久沒有這么放肆地笑過了,如果這樣的事可以讓母親這么高興,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施夏茗心里平衡不少,低頭看向給自己準備了這么多“驚喜”的妻子時,臉上的表情也好看了許多,只是那似笑非笑的模樣讓盛一諾頗有些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