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慕容泰見到云菀沁,也是一愣,她今年怎么會進(jìn)宮參加擷樂宴?依云玄昶的品級,在后宮也沒什么倚仗,云家的女兒是不夠格的。 再多想一層,慕容泰泛起一抹冷笑。 口口聲聲說自己和云菀霏婚前不守禮法,這一對狗男女還不是一樣?沒有私情誰相信?要是沒有秦王的授意與默認(rèn),她云菀沁區(qū)區(qū)一個左侍郎的女兒,怎么夠格來擷樂宴? 不過,今日她面賽芙蓉,打扮與以前都不一樣,倒是驚艷得很。 慕容泰看久了,又是微微一怔忪,手掌一蜷縮,冷意消褪,浮出些惱怒。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惱怒,只知道她今兒的打扮,不是為了自己,而這樣的美色,自己恐怕再難享用,想著鼻腔仍不住一哼,走了過去,低聲打了個招呼:“云小姐居然也來了。” 云菀沁微一頷首,并沒失禮,臉上卻分明寫著“我認(rèn)識你嗎”,一片淡泊,身一轉(zhuǎn),給慕容泰留了個側(cè)影。 讓人不好受的最高境界不是大罵,而是根本就不理。嬌容冷態(tài),讓慕容泰更加窩火,卻沒來由有些求而不得的失落與遺憾,倒是怪了,前世初婚時,她還沒生病時,他也覺得她美,卻遠(yuǎn)遠(yuǎn)沒有像現(xiàn)在這么勾人心弦,就像一朵名花已經(jīng)移栽到自己的土壤內(nèi),反正都是自己的,更喜歡與云菀霏偷情的刺激感,而如今,就像看著一朵名花被別人拔了去,那種心癢難捱叫他不能忍受。 不要緊,今天一過,那個拔花的人怕是自身難保。 那人一倒,何愁移栽不回這朵花?縱使得不到,也不能叫她順心遂意! 正當(dāng)慕容泰沉思,幾名世家子弟也朝門這邊望了過來,目光落到云菀沁身上,俱是一怔,馬上交頭接耳起來。 “這是哪家的小姐?”有人發(fā)問。 “不太清楚……沒見過?!庇腥速|(zhì)疑。 “這樣的容姿,怎么會在京城中沒名氣?豈有此理。”有人憤憤。 “快去打聽打聽,看看是哪家的……等會兒人來多了,競爭也大了……”有人玩笑。 都是一群風(fēng)流年齡的豪門子弟,天之驕子,眉眼言辭之間,盡是佻達(dá)之態(tài),也清楚今天參加的擷樂宴本質(zhì)是相親宴,所以更加不避忌。 云菀桐別說沒見過這種場面,連男人都沒見過幾個,早就紅了臉。 妙兒膽子大,到哪里都像在家里一樣,只咯咯笑著,實在忍不住,附耳道:“大姑娘,奴婢怎么覺得怎么好像是拎著一塊rou出街,遇著一群……狗圍了過來,手心都出汗了,生怕那些狗搶了奴婢的rou。” 云菀沁略一歪頭,斜睨了妙兒一眼,佯裝嗔怒:“你說他們是狗就算了,居然說你家姑娘是rou?” 美人薄慍微嗔的模樣,更是有一種難得的嬌媚態(tài),比起剛剛看過的端莊正統(tǒng)美人兒,更是叫幾名世家子弟吸了一口氣,本來只是開玩笑,這會兒卻是真的心思大動起來。 一名世家公子看起來最是靈光,見慕容泰剛才與那位小姐打過招呼,手持丹青金骨扇將他一拍:“莫非是二少認(rèn)識的?認(rèn)識的話,可別瞞著咱們啊?!?/br> 慕容泰冷冷拍開扇子,不講話。 一干世家子弟見他突然間黑了面,面面相覷。 洛陽伯府的劉世子參加過前幾個月侯爺夫人的壽宴,見得慕容泰的臉色,再一回想,腦門一醒:“哎呀,這個莫非就是云家大小姐?好像有點兒眼熟!” “云家大小姐?本來跟二少有口頭婚事,可后來退了親,meimei嫁過去當(dāng)侯府貴妾的那一位侍郎千金?” “對對,就是,這一說我想起來了!呵呵,”那名持扇的世家子弟拍拍慕容泰的肩膀,揶揄:“難怪臉黑了呢,原來是錯失了一名美人兒!大家都是男子,那種心情——懂的!不過,這位大小姐既然不錯,妹子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吧,算了吧,齊人之福不是誰都能享的,有一個就不錯了二少!” 慕容泰將他的蹄子扒拉下去,沒好氣:“哪來的這么多話!” 幾人對視一眼,呵呵一笑,再不說話,這一鬧,對那云家小姐的興致更大,也沒功夫與慕容泰多說,只盯著看。 正在這時,有個宮女模樣的人走過來,行過禮,問道:“可是兵部左侍郎家的云小姐?” “兵部左侍郎云玄昶,正是家父。”云菀沁道。 明眸善睞,好一雙動人的眉眼,宮女心內(nèi)一嘆,今天進(jìn)宮參加擷樂宴的千金小姐很多,已經(jīng)來了的也不少,這左侍郎家中女兒的氣態(tài)倒不比郁宰相家千金、殿閣大學(xué)士家小姐等人差,不覺態(tài)度更加和善,手一伸,做了個指引的動作: “已有幾位官家小姐來了,正在二樓,一樓等會兒都是男客,怕不便,請云小姐跟我上樓吧?!?/br> 云菀沁頷首,與妙兒和云菀桐跟著宮女上去。 世家子弟見這美人沒了影子,個個扼腕,眼光一直追隨到二樓拐角處,人影徹底沒了,方才散去。 二樓,幾名官宦女郎正散落幾處。 云菀沁還沒看到熟人,已經(jīng)有人撲上來,笑嘻嘻拉起自己的胳膊:“沁兒!” 這聲音不用聽就知道是沈子菱。 沈家雖然也不算名副其實的名門貴族,可因為有個沈貴人,從十二歲起,沈子菱每年都有份參與這個小宴,云菀沁早知道她會來,也不稀奇,笑著將她反手一握,兩人走到一邊。 沈子菱見今年有云菀沁參加,高興得很,每年參加這個宴,都像是完成任務(wù),悶得很,今年有閨蜜在,倒是快活多了。 云菀沁看沈子菱今兒一身天藍(lán)云紋綢綾裙衫,還化了濃妝,打扮得倒是比平日柔美多了,估計是被家人硬逼著的,只是五官濃眉大眼,英氣勃勃,與這身衣服和打扮不是很匹配,笑著與她調(diào)侃了兩句,正這時,有人走過來。 郁柔莊與綠水一前一后,正從被京城名媛們包圍著的小人堆里,款步姍姍,迎面朝云菀沁踱來。 果然是宰相千金,名門之后,天生就是要為后為妃的人,走到哪里都是眾星捧月,被人圍在中間。 云菀沁打量著,郁柔莊今天盛裝打扮,一身朱紅,配著一整套價值連城的翡翠頭面,十分的搶眼,發(fā)髻很是繁復(fù)富麗,應(yīng)該是用了好幾層義髻。 妝容亦是濃麗艷嬈,柳眉如煙,絳唇映日,但是又絕對不流于俗艷。 紅綠交織的顏色,很多人會顯得俗氣,可顯然,郁柔莊從小到大,經(jīng)常出席這種大場合,早知道怎樣搭配最適合自己,處處都拿捏得很有分寸,眼下每走一步,也像是訓(xùn)練過多次,完美無缺,頗有些牡丹真國色的氣態(tài)。 郁柔莊每走一步,后面幾乎都適時傳來小姐們的贊不絕口,拿她當(dāng)做了儀態(tài)的標(biāo)準(zhǔn),氣質(zhì)的楷模。 小姐們一議論,已知道了剛到的云菀沁是哪家的女兒,見是個三品官的小姐,都沒怎么在意,更沒打算上前交談,可是這會兒見郁柔莊上前親自問候,千金小姐們卻都有些訝異,郁宰千金身份高貴,家中幾名祖輩女眷都是大宣皇后,自己也是板上釘釘?shù)奈磥砘适蚁眿D兒,依郁文平近年在朝中的建樹和受寵程度,郁柔莊進(jìn)出宮闈的頻率與家勢,比一般的郡主還要大,向來眼高于頂,只有別人圍著她,哪有她主動找別人的。 一群千金個個豎起耳朵,想聽聽二人在說什么,更有幾個大膽的,已是圍攏了上去。 郁柔莊見云菀沁今天居然也來了擷樂宴,還當(dāng)自己花了眼,再細(xì)細(xì)一看,果然是她,心中一冰,大概猜到了她能來的原因。 再見她的妝容打扮,郁柔莊眼色更是不禁一斂,以前當(dāng)她父輩是下層出身,眼界不開闊,頭一次進(jìn)宮,就算不失態(tài),氣質(zhì)也會比自己這些經(jīng)常進(jìn)宮的人要輸幾個等級,如今一看,原來還有點兒能耐,明明沒怎么見過大世面,可一雙眼倒是靜謐得很,就像活了好幾十歲似的,呵,也對,能勾上皇親貴胄,必定是有兩把刷子的。 云菀沁一看郁柔莊的目色,就知道,這就是個女版的慕容泰,今兒不找自己的茬是不舒服的,若是前世,被當(dāng)朝的皇后記恨上,只怕也只能呸一聲認(rèn)栽,可今生,大家都差不多同一起跑線上,她郁柔莊不是萬人之上,自己也不是任人踐踏的木頭石頭。 郁柔莊已頷首開了口:“原來云小姐也參加了這次擷樂宴么?我還以為擷樂宴門檻兒極高,邀請的就算不是皇室宗親的女兒,也得是名門千金呢?!闭Z氣謙和,乍一聽并沒失禮,可字字都充斥著鄙夷與懷疑。 妙兒心里還記掛著花船粉頭來家中鬧,害得小姐差點兒喪了閨譽(yù)還被罰跪許久的事,心里有氣,只念著這是在皇宮,不能給小姐丟丑,不然依她性子,管她是宰相千金還是乞丐女兒,早就上前叉腰罵上了,此刻聽見這樣的侮辱,壓著脾氣,一字一頓:“郁小姐,奴婢家的小姐是兵部左侍郎之女,奴婢家老爺也是深受圣上信賴的朝臣,若然改選升遷,便是當(dāng)朝二品尚書,并不算什么低門小戶?!?/br> “這要看怎么比,”郁柔莊淺淺笑道,“一株野花在荒蕪沙漠里,可以算是一枝獨秀,可在一群牡丹中,頂多是狗尾巴草。當(dāng)再高的官也沒用,少了貴族血統(tǒng),失之毫厘,差以千里,怎么也趕不上來?!?/br> 綠水得意盯了妙兒一眼,亦是接過自家小姐的話茬:“小姐,擷樂宴這些年的水準(zhǔn),真是越來越低了,什么人都往里面放,要不這次完了之后,回府同老爺說一聲,明年咱們就不參加了?!?/br> 周圍幾名千金小姐一聽才知道,原來郁柔莊不是與云菀沁交好,而是認(rèn)為云菀沁損了這宴會的檔次,想來郁柔莊說的也是極有道理,個個瞧看云菀沁的臉色,添了幾分輕慢。 沈子菱也看得出來郁柔莊對云菀沁來意不善,雖然不知道兩人為何結(jié)了梁子,卻也不能在這兒平白受氣,將云菀沁的手臂一箍就要走,云菀沁暗中將她手一握,倒是沒有走的意思,這么一走,倒像是落荒而逃似的,面朝郁柔莊,彬彬有禮,語氣十分的虛心: “我這是第一次參加擷樂宴,也不知道從前邀請的什么人,但這一次看來,倒是——什么質(zhì)素的人都有?!边€未等郁柔莊變臉,轉(zhuǎn)而面朝綠水,笑得頗有深意:“擷樂宴是賈太后壽宴之后的小宴,乃賈太后主辦,名單也是賈太后最后欽定,這位侍女jiejie抱怨——水準(zhǔn)低,到底是在說宴會,還是在說太后呢?” 綠水臉一白。 郁柔莊盯了綠水一眼,綠水只顧著埋汰云菀沁,自知說錯話被對方抓到把柄,忙自打嘴巴,反了口:“奴婢不是說太后水準(zhǔn)不高,是說……”可也不知道怎么挽救剛才那段話,嗆在喉嚨管,吐不出來。 眾位貴女見形勢發(fā)轉(zhuǎn),倒對這兵部侍郎的女兒生了興趣,暗中窸窣起來。 “你是想說,賈太后水準(zhǔn)一向很高,只是宴會上的人一向水準(zhǔn)不高,對吧?!痹戚仪邘退炀龋Σ[瞇。 “對對對!”綠水忙道,只要別被宮人聽到治她個辱慢太后的罪名就成了,郁柔莊想要阻止都來不及。 妙兒笑了起來:“綠水姐果真眼光如雪似刀,一眼就看穿了參加宴會的人一向水準(zhǔn)不高?。∥壹倚〗愕谝淮尾艁?,幸虧有您的提醒呢!” 眾女一下子嘩然起來。 綠水自吞苦果,欲辯無門,見幾個千金小姐惱恨望向自己,只得恨恨退到一邊。 郁柔莊冷笑,還是像頭一次見面一般的牙尖嘴利,可在宮里牙尖嘴利又有多大的用處,牙一咬,低叱婢子:“不會說話便當(dāng)啞巴,進(jìn)了這么多次宮,還不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倒還比不上那市井來的沒見過大場面的土包子……” 殿閣大學(xué)士家的小姐也應(yīng)邀參加了擷樂宴,受過云菀沁的恩惠,剛治好臉上的酒刺,這會兒見氣氛僵持,打起了圓場:“算了算了,也沒多大的事兒。” 郁柔莊得了臺階,袖子一擺,正要走,云菀沁緩緩開口: “至于郁小姐說的貴族血統(tǒng),我府上養(yǎng)的家犬家貓兒配種,下人倒是喜歡用那些貴族血統(tǒng)的種狗種貓來配,比如西域來的獅毛狗兒,西方舶來的哈巴狗,因為生下來的強(qiáng)壯,聽話,奴性,很乖巧的……” 郁柔莊受了奚落,牙齒一癢,合緊了,袖子一擺,倒顯出幾分凜然氣焰:“將貴族比作貓兒狗的,云小姐家教便是這個樣子么?” “云小姐不是王公子女,不熟悉貴族圈子,自然只能用寵物來做比較了,郁小姐多想了。”有聲音徐徐飄來,宛如從承天湖上飄來的清風(fēng)。 眾位佳麗回過頭去,一名男子上了二樓,身后跟著兩名太監(jiān)和一名侍衛(wèi)、一名宮女。 男子面容如春曉之花,長眉入鬢,笑眸如一夕盛開的春季桃花,抬腳上來幾步,玉袖生風(fēng),一身淡金五龍紋錦繡長袍,外披著一件擋風(fēng)的雪羽大氅,腳踩青緞粉底靴,頭束鎏金翡翠發(fā)冠,一只白玉釵橫插而過。 云菀沁、妙兒與云菀桐三人見著熟人,一怔。 有幾個貴女并沒見過這名男子,可光看身上的淡金色和五龍紋,還有身后跟著的人,這么大的排場,就知道對方是皇室人。 郁柔莊倒是認(rèn)識,急忙俯身行禮:“不知太子殿下駕臨,有失遠(yuǎn)迎,還望恕罪。” 佳麗一聽,竟是東宮太子親臨摘星樓,也都驚訝地跟著郁柔莊齊齊俯身施禮。 太子目光在人群里打了個轉(zhuǎn)兒,停在云菀沁身上,面上笑意未曾淡去,語氣煞是認(rèn)真,叫云菀沁聽了只覺好笑,完全與戲樓的那人聯(lián)系不上來:“嗯,免禮免禮,孤奉了太后的懿旨,來摘星樓看看今日客人,看奴才們有沒有怠慢。” “哪里,哪里,太后慈和,體貼臣女,有勞太子殿下……”眾女連忙回應(yīng),亦有大膽的女郎抬起頭悄悄端詳,畢竟……太子的東宮尚無正妃,太子妃之位,懸著呢。 “好啦好啦,那就各自做各自的,孤轉(zhuǎn)悠轉(zhuǎn)悠便走?!碧訐]揮手。 大部分貴女每年進(jìn)宮,都見過這太子,也知道他為人隨和得不像樣,并沒多在意,行過禮便退到一邊,繼續(xù)賞景說話去了。 太子見眾人散去,只在二樓轉(zhuǎn)了兩圈,最后才仿若漫不經(jīng)心、實則目的性很強(qiáng)地踱到云菀沁身邊。 云菀沁正在闌干邊上賞湖景,只覺耳后有熱氣碰撞,一扭頭,連忙矮身一福:“太子殿下?!?/br> 太子飛快一近身,輕貼女子耳面,又馬上退后:“剛才孤也算給沁兒解了圍,一句感謝都沒?”說著,雙臂支著美人靠,面朝樓外,佯裝一起欣賞湖景。 沁兒?又來了。 “那就謝殿下了。”就知道這東宮太子沒個正形兒,云菀沁轉(zhuǎn)念,心里一動:“那次萬采戲樓……兇徒,捉到了么?” “沁兒不問孤傷了沒,反倒問起兇徒來了?”太子側(cè)過半邊臉,在湖光照應(yīng)下,表情忽閃,叫人猜不透。 云菀沁笑:“太子這不是好生生站在面前么,若太子有事,就算表哥不告訴我,也早就傳遍京城,臣女用不著擔(dān)心?!毙σ庖活D,“另外,這是在宮里,耳目多,太子就暫且別叫臣女閨名吧?!?/br> 太子笑眸目光一閃,倒是尊重了她的提議:“慕甄說,是你通知他茶水間有問題。你是怎么知道的?” 云菀沁早就預(yù)計他會問,慢道:“臣女與婢子去茶水間時,看見那戲樓的小廝行舉有異,想太子畢竟是金枝玉葉,以防萬一,就通知了表哥一聲,沒料果然有內(nèi)情,幸虧警惕了一次,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br> 這話等于沒說。 太子不信她一個閨中女孩能瞧出埋下炸藥的兇徒。 戲樓一事,有驚無險,因為是微服出宮,這件事情并未公諸于外,父皇得知后,只派了幾名相關(guān)的官員來問過他一些問題,方便私下調(diào)查。 許慕甄怕會影響表妹,提前請求過太子,不要說是表妹通知。 他知道證詞中的人,全部都會受到盤查,嫌疑者更甚會被刑拘、關(guān)押甚至用刑,若是說出云菀沁通知報信叫自己先離開,刑部免不了會提人,就算不關(guān)她的事兒,也避免不了一場審問。 對于一個閨秀來說,絕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太子在問詢中,并沒說那天碰過云家女眷,更沒說過是云家小姐通知。 太子茂如修竹的長身緩緩靠近,聲音淡淡,回答她剛才的問題:“父皇在偵查兇徒,還沒有線索。你對兇徒,很有興趣嗎?” 云菀沁眺望遠(yuǎn)處皇城外的山巒影子,盡量讓聲音輕快一些:“哪有什么興趣,若是機(jī)密,臣女也就不問了?!闭f著,悄悄側(cè)過眼,見太子平靜望著前方湖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