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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一品皇家媳在線閱讀 - 第186節(jié)

第186節(jié)

    **

    當(dāng)天,云菀沁留在了行轅。

    行轅內(nèi)一個主內(nèi)務(wù)事的吳姓婆子給這丫頭搜了身,將她帶到了行轅主屋旁邊的耳房,跟幾個下人混住在一起。

    同住一屋的包括呂七兒。

    進(jìn)了房間,屋子內(nèi)的婢子紛紛起身給官員和吳婆子行禮。

    吳婆子給云菀沁交代了幾句行轅內(nèi)伺候的規(guī)矩,因為知道云菀沁是從黃巾黨那邊來的,身份特殊,又強(qiáng)調(diào)道:“這行轅是皇子出京到地方,臨時搭建的衙署,前面辦公,中間休息,后面練兵,跟一般官員衙署又不一樣,規(guī)矩更嚴(yán),咱們在里面當(dāng)差的,千萬不能行差踏錯。老身瞧你的樣子,應(yīng)該沒在富貴人家做過活兒,所以得叮囑一聲,在主子和上級面前,得自稱奴婢,我知道你今兒一來就在廳內(nèi)大喊大叫,性子野,可那是幾位主子爺兒們圖個新鮮才不怪罪,以后要還是這樣,那你這腦袋瓜子可就難保了。平日若無上級的指示,沒有差事,不可在行轅內(nèi)隨意走動,走動時遇著各位大人或者秦王,得退到一邊行禮,若遇著帶刀的,便是行轅內(nèi)的將官,也得讓路,叫對方先走……懂了么?若違了規(guī)矩,可就不是光打板子的事兒了!”

    云菀沁略微笨拙地福了一福身,嘎著粗嗓子:“奴婢懂了?!?/br>
    吳婆子見她悟性還算行,點(diǎn)頭:“好。那就在這兒聽差吧。”說著,目光躍過云菀沁的腦袋,正好落在呂七兒的身上,沒考慮多久,吩咐:“你都學(xué)熟了,平日有事沒事都處處看著這丫頭,別叫她做錯事兒了?!?/br>
    呂七兒乖覺道:“奴婢知道。”

    官員和婆子一走,云菀沁爬上高炕,正在清理床鋪,只見那呂七兒在旁邊偷偷打量自己,估計是聽吳婆子的話,時刻督促自己。

    倒還真是跟秦王說的一樣,是個老實的,不過,也許正因為如此,才能保全自身,沒受什么磨難。

    想著,云菀沁記起呂八對自己的叮囑,轉(zhuǎn)過身,語氣和藹:“你就是呂八的妹子吧?!?/br>
    小相太模糊,剛剛匆匆一瞥也看得不清楚,這會兒仔細(xì)看,呂七兒穿著一身豆綠碎花布棉襖,梳著沒出閣女子的小辮,雖談不上多美,看久了也算是個清秀佳人,渾身是小縣城女子的嬌柔怯怯,一雙眼此刻盯著云菀沁,眸子透出幾分惶惑。

    呂七兒聽她跟自己說話,更是退后了幾步,就像對方身上有火星子,會隨時燙到自己身上,吶吶道:“你真的在黃巾黨待過?”

    這樣子,跟她哥哥的性情大相徑庭,跟云菀沁想象中有其兄必有其妹完全不一樣,不過,也說明這呂七兒在家中確實很得呂八的疼愛,被保護(hù)得很好。

    云菀沁點(diǎn)點(diǎn)頭,只暗示:“嗯,你哥隨身帶著你的小相,想必很惦記你。不過看你,在行轅過得還算挺好的,那呂八也該放心了吧,等這事兒完了,你們兄妹興許便能見面了——”

    話還沒說完,呂七兒蛾眉擰得緊緊,一雙原本木木呆呆的眸子發(fā)了厭惡,打斷了云菀沁:“誰稀罕跟他見面,他是暴民叛黨,跟朝廷作對的沒好下場,我還想當(dāng)個良民。等這事兒完了,他逃不過懲罰,我跟行轅的官爺們早就說過,與他斷了兄妹關(guān)系。你自己不也巴心巴肝地逃出來了么,怎的將我拖下水?千萬再別說他是我哥這種話,別把我拖累了?!?/br>
    若只是為了自保的權(quán)宜之計,倒罷了,可這女孩分明就是真心的,她不愿意跟呂八再有任何牽連。

    虧呂八還那么掛念。

    不過,這是她的選擇,云菀沁也不好說什么,回頭繼續(xù)收拾起來。

    收拾完,夜色降了下來,寒星墜在冬夜蒼穹,北邊空地上的行轅也顯得格外寂靜。

    晚膳的時候,房間內(nèi)的幾個婢女去了灶房幫手傳膳,只剩呂七兒和云菀沁。

    幾個婢子沒走多時,有人過來,在門口喊:“來兩個人,去鍋爐房燒水,給臥房提去!三王爺這會兒要濯身?!?/br>
    云菀沁一抬頭,只見呂七兒揚(yáng)起纖秀的頸子,順口奇怪地問道:“今兒天色還這么早呢……”

    下人嚷著:“啰嗦個什么,要你們?nèi)ゾ腿?,主子的意思,照做就成了?!?/br>
    呂七兒忙道:“奴婢這就去?!闭f完,帶著云菀沁便去了灶房。

    在灶房燒好了水,灌進(jìn)桶內(nèi),又打了一桶兌涼熱的冷水,兩人一人提著一桶,朝主屋的臥房走去。

    到了門口,綿簾內(nèi)燈火若隱若現(xiàn),隱約有熏爐內(nèi)的安神香味散出。

    兩人放下熱水,呂七兒隔著簾子,朝著里面道:“王爺,奴婢送熱水來了,進(jìn)來了?!?/br>
    云菀沁見呂七兒駕輕就熟,似已經(jīng)送過幾次,翹首踅足,悄悄拉開半截簾子,里面豎著一張駿馬奔騰插屏,屏上搭著一件外袍,后面置放著一個半人高的木桶,旁邊人影晃動。

    呂七兒見她居然偷窺,趕緊將她一拽:“你好大的膽子…”

    話未落音,只見這貌媸少女掙開腕子,竟霸道得很,好像理所當(dāng)然地道:“我進(jìn)去吧?!?/br>
    呂七兒一愣,還沒會意,只見她已經(jīng)拎起熱水捅,扒開簾子,忙攔?。骸拔宜藕驊T了,你不熟,萬一惹怒了王爺……”

    正這時,簾內(nèi)男子聲音滑出,略是不喜:“吵什么?還不趕緊將水端進(jìn)來。”

    云菀沁揚(yáng)起聲兒,搶先一步:“是,王爺!”又轉(zhuǎn)頭道:“七兒,你就在外面幫著遞涼水吧?!?/br>
    呂七兒眉一皺,不敢置信地望向她,才來第一天,竟與自己搶起活兒,當(dāng)真還是人不可貌相,卻哪里比得過她快手快腳,眼睜睜看著她先一步掀簾子進(jìn)去。

    插屏后,夏侯世廷聽到那鴨公嗓子有些熟悉,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腳步噔噔聲已經(jīng)逼近了。

    白天還在大廳內(nèi)撒潑的野丫頭提著熱氣騰騰的水桶走進(jìn)來,也不打個招呼,直接朝浴桶走去。

    夏侯世廷早脫了外袍,只余一件素錦中衣,精瘦窄腰上松款款地系著玉帶,發(fā)冠已除,一下子從榻上直起長軀,從臉色沉下來:“是誰叫你就這么進(jìn)來。”

    云菀沁一進(jìn)來就嗅到了一股不陌生的味道,是他在府上慣常用的藥材,再偷偷打量他的臉色,明白了,難怪天兒沒全黑就要,興許是身子有些不對勁,要用藥浴。

    抬起水桶,她嘩啦啦將熱水倒進(jìn)浴桶內(nèi),頭也不回:“不是喊過一聲么?不這么進(jìn)來,還能怎么進(jìn)來?奴婢頭一次當(dāng)差,王爺可別怪奴婢懂的事兒少。還有,呂七兒跟奴婢一塊兒過來的,不是她進(jìn)來伺候,就是奴婢進(jìn)來伺候,”說著,一側(cè)臉:“怎么,王爺是想換呂七兒進(jìn)來,叫奴婢出去么?”

    這話明明是在征詢意見,但怎么口氣聽上去這么陰森。

    一定是自己聽錯了。

    大言不慚,這鄉(xiāng)下丫頭果真是厚臉皮到了家。

    夏侯世廷懶得跟她多爭辯,指了指門口:“水倒完了就出去?!闭Z氣已更乏力。

    這幾日因格外辛勞,舊患又起了些苗頭。

    熱水浸注入浴桶,內(nèi)室霧氣騰騰。

    云菀沁知道他是要等自己出去才放藥材進(jìn)去,試了試水溫,指尖有些微燙。

    藥浴的藥材需要用溫?zé)崴蒈?,最好不要半途加涼水,否則會降低藥性。

    之前在王府他每次用藥浴時,便是打了熱水,攤到一定適宜的溫度,再把藥材投放進(jìn)去。

    云菀沁抬起臉:“水有些燙,奴婢先扇涼一些吧?!?/br>
    男子目色驟的一惑。

    她是說將水扇涼,竟不是兌涼水進(jìn)去?這顯然不符合一般人的思維,卻聽這丫頭已經(jīng)找了一個把芭蕉扇,扒在桶沿邊輕輕扇起細(xì)風(fēng):“……今兒鍋爐房的涼水不夠,提過來的涼水還是溫的,兌了也沒用。還是扇起來比較快。”

    夏侯世廷釋然,自己是多心了。

    半會兒,云菀沁再試水溫,沒什么問題了,方才起身端了空桶,走到簾子邊,驀的扭過頸子:“王爺,要不奴婢伺候您沐浴吧,您看看您,好歹是個王爺,洗個澡沒人伺候,不像話啊。”

    夏侯世廷正摘衣襟上的扣子,只當(dāng)她要退下,胸膛已裸出一小半,見她突然一回頭,耐性已經(jīng)到了頂,將險些露出的疤痕遮?。骸皾L出去!”

    只見那野丫頭提著空桶,努嘴:“好好好,這就滾?!?/br>
    兇什么兇啊,這么大的聲音,耳朵都給他震聾了,可不知道為什么,這么一試探,她心里倒是舒坦極了。

    簾子外,呂七兒顯然聽到了秦王的惱斥,臉色一白,見慶兒一點(diǎn)兒不知道怕,樂滋滋提著捅出來,只差哼著小曲兒了,將她腕一抓,拉到了外面的廊下。

    離開了暖和的臥房,室外夜冷霜中,月涼如水。

    呂七兒心驚:“你在里面干什么?可不是得罪了王爺吧?”

    云菀沁搖頭:“王爺哪里能有這么小氣?進(jìn)去吧?!?/br>
    呂七兒見她要走,心下一橫,嬌聲一喊:“你、你等一下。”

    云菀沁回頭,見她一張秀麗臉蛋兒在廊下掌著的琉璃照明燈下,漲得紅通:“你日后再不能這么自作主張了,誰的活計,就該誰干?!?/br>
    云菀沁問:“你是說,伺候秦王沐浴,是分派給你的專職任務(wù)?”

    呂七兒到底是沒出閣的女孩,見她一口說中自己的心意,臉色更是大紅,半天說不上話,這個慶兒,難不成也是肖想王爺?她雖樣子長得丑,可性子潑辣,腦子靈光,連跑都比自己跑得快,自己又哪里爭得贏她……

    半會兒,她才聲音低弱:“……沒說過是我的任務(wù)?!?/br>
    云菀沁端詳她,淡道:“你還沒出閣的姑娘家,在行轅當(dāng)差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又不是真的賣了身的婢子,做做無關(guān)輕重的差事就行了,還真的去伺候男子洗澡?到時等這皇子一走,你也不怕丟了名聲,嫁不出去?”

    沉默良久。

    呂七兒咬了咬粉唇兒:“慶兒姑娘不也是沒出嫁的么?那你又為何搶在我前頭去伺候秦王沐浴?”

    這話一出,面前女子揣著什么心意,云菀沁都清楚了。

    正在這時,廊盡頭的拐角處,施遙安走了過來。

    兩人忙福身行禮。

    施遙安知道今兒三爺用藥浴,不大放心,本說過來看看,沒料到正好聽見兩人從出門到此刻的對話。

    原來,呂七兒對自家三爺生了別樣的心思。

    施遙安望著呂七兒:“王爺臥房這邊的事,你今后就不用做了。你先回去吧,廚房那邊差個人,你去幫幫忙?!?/br>
    呂七兒眸睫一閃,眼瞼低垂,看不清思緒,提裙道:“是,施大人。”說著匆匆離開。

    施遙安打發(fā)走了一個狂蜂浪蝶,又將目光落在那新來的慶兒丫頭身上。

    云菀沁也不客氣,拍拍綁得扁扁平平的胸脯,毛遂自薦:“七兒不做,就給奴婢做吧,室內(nèi)的細(xì)活兒,總得有個人啊。”

    雖呂七兒有異樣心思,可呂七兒最后那句話,說明這新來的鄉(xiāng)下丫頭對秦王,恐怕也并不那么純潔。

    這兩個自作多情的,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施遙安見她戚期期艾艾地看著自己,倒是好笑,一個丑丫頭罷了,還能翻出什么浪花,與京中的娘娘比起來,簡直一個地,一個天,卻還是有言在先,抱起臂:“端茶送水就端茶送水,其他不該想的,可別多奢望。”

    云菀沁只裝糊涂:“奴婢不懂?!?/br>
    這種鄉(xiāng)下丫頭,資質(zhì)不行,心眼兒倒還挺大,不行,得一氣兒把她的火給扇滅了,免得她今后癡心妄想,施遙安把話挑明了:“秦王剛剛成親,京里還有美嬌妻等著,我家王妃娘娘是人中龍鳳,人美聲甜,我家三爺?shù)男睦飶脑绲酵沓宋壹夷锬?,再沒其他人了,外人想塞都塞不進(jìn)去。明白?”

    云菀沁被他夸得飄飄然,這小子,回去后絕對要給他漲俸祿,不自禁嘴角一揚(yáng):“明白?!?/br>
    笑個什么?打消了她的心思,又搬出個仙子般的人將她襯得一錢不值,尋常女子就算不惱羞成怒,也該是頹喪羞慚吧,怎么反倒還挺高興似的。

    施遙安怕她還沒聽懂,強(qiáng)調(diào):“你還沒明白吧?我直接就跟你說了,我家三爺,你們不用肖想!再叫我看著你們在三爺面前爭風(fēng)吃醋,搶著獻(xiàn)媚的樣子,別想在行轅待了,記住沒?”

    “施大人,”云菀沁抬起臉迫近他,“奴婢這樣子,有競爭力么?您不放心誰,也不該不放心奴婢啊。”

    施遙安想想也是,滿意地嗯了一聲,手一揮:“行,進(jìn)去伺候吧?!本蛻{這丫頭的模子,便是脫光了杵著,只怕男人也沒反應(yīng)。

    云菀沁笑著福了福:“是,施大人?!?/br>
    **

    來了行轅的第二天,云菀沁就通過做事的機(jī)會四下走動,大概摸熟了如今行轅內(nèi)的情況。

    論兵力,官兵與呂八一行人的黃巾黨勉強(qiáng)打個平手,可若是再加上山鷹的人,官兵就絕對抵不住了。

    來行轅之前,她跟呂八說好了,等自己進(jìn)去后,再想法子遞信兒出去,叫呂八稍安勿躁,呂八當(dāng)時應(yīng)下了,說會派個人在行轅附近轉(zhuǎn)悠,到時隨時等她的通知。

    這會兒,兩邊倒也算暫時風(fēng)平浪靜。

    午后,cao練剛結(jié)束,夏侯世廷從校場回來,剛?cè)浚镣讼氯?,跟施遙安密商山鷹那邊的動靜。

    他本來意圖跟黃巾黨打一場持久戰(zhàn),再將山鷹引出來,一網(wǎng)打盡,可沈肇近日率軍已抵沛縣,萬一攻城,就壞了他的計劃。

    東城是匪山,不能通行,南北西三面城墻都被黃巾黨封鎖,就算想要遞信出去,給沈肇言明自己的計劃和城內(nèi)情況,也是難。

    幸虧這沈肇還算聰明,見自己摁兵不動,猜到城內(nèi)有詭,并沒沖動冒失闖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