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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絕嫁病公子在線閱讀 - 第75節(jié)

第75節(jié)

    姚家的人有些著急了,姚氏奶娘上前一步道:“你們別聽他們的,他們就是故意弄出幾件和我們像樣的衣裳來砸我們華衣閣的場子的。”

    正在這個時候,姚瑋瑢也上前走了數步。

    “瑢兒!”身后的姚夫人厲聲喚了一聲,示意她回來。

    姚瑋瑢不依,這是她一展身手的時候,她可不能錯失了讓全城的才子們失望,這中間大部分人可是為了她來的。

    姚瑋瑢這么一上前大家都安靜了,再怎么也要給美人面子,在軒城都說這個姚家的嫡女生得美,雖然這美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如今也是帶著面紗,可是男子們都好這一口,越是裝的神秘,越是喜歡。

    “別吵了,姚家小姐要說話呢!”幾個紈绔貴公子為了盡展紳士風度都規(guī)勸著一旁議論著的人。

    姚瑋瑢很是滿意這種局勢,她站在華衣閣正中的高處,居高臨下的望著顧九。

    “毓秀坊的坊主,你有什么證據說我們華衣閣是仿著你們做的?若是坊主照著我們的趕制了一件又如何解釋?我們閣這衣裳可是晾出來好長時間了!”矯揉造作的聲音自女子口中而出。

    聽得才子們渾身酥軟,卻是聽得顧九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果然聽到,紅毯兩旁的人群之中傳來才子的高呼聲,那方在華衣閣側臺排隊登記訂貨的人也向這方走來。

    “坊主,那你就像大伙講講華衣閣是怎么仿著你了?別連個屁都放不出來!”

    “哼,還是姚小姐大度,他一個男人家的跑過來找姑娘家的歪,姚小姐、畢夫人身正不怕影斜!”

    “那我們就聽他說說是怎么樣個仿照法,都跑到人家家里來鬧事,也不知羞恥!”

    “你倒是講啊,毓秀坊的!”

    聽聲音皆是男子,可想而知不是紈绔公子,就是姚瑋瑢的仰慕者。

    姚瑋瑢的目的達成后,輕不可見的笑了。和她斗到底是嫩了些,背后支持她的人不知幾多。

    顧九秀眉抖了抖,咽下腹中翻涌而上的不適感。

    姚瑋瑢還真是個貨色??!不一會兒就能讓在場的男子都加入她的陣營中。她還真沒想到這姚瑋瑢會是一個處處扮可憐、扮清高、裝大度博得男人的同情的女人,真是夠可悲的,她不做“妓”還真是浪費了!

    只此一瞬顧九突然想到了原來的阿九,腦海中閃過一個片段。

    “洛哥哥,表jiejie她是不小心的,你別怪罪她了……”被水琳得狼狽不堪的小女孩小手抓著男孩的衣角說道,“她不是故意要推我落水的,她也喜歡你呢……”

    站在他二人面前的阿九凝著那小女孩不狡辯也不反駁,反而一掌推開握著男孩衣角的小女孩,阿九就那么凝著那小女孩,就像那小女孩是塵土,污濁了她的什么東西一樣……

    女孩被阿九推到了地上……

    最后的最后只換來了男孩的一句:“離了這張臉,你什么都不是——”

    破碎的記憶拼湊完整,顧九的唇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此去經年,不是沒有了記憶,而是阿九刻意的要去忘記一些東西,一些關于洛浮生不好的記憶。

    阿九,還真是一個為愛情犧牲到沒有自我的女子。

    那么姚瑋瑢,新仇舊恨,她們一并算,總而言之不虐她,她不爽!她難消心頭之恨!

    “聽姚小姐的意思是,姚小姐不承認是華衣閣仿了我們坊的?”顧九挑眉望著姚瑋瑢。

    姚瑋瑢依舊裝著不疾不徐的語氣,嬌聲道:“我們沒做的事情,為何要承認?”

    顧九邁動著步子朝姚瑋瑢走去。

    姚瑋瑢見“少年”朝她走來,不可否認“少年”生得美,原來的阿九也生的美,她弱弱的退了一步,可憐兮兮的望著顧九,道:“坊主要作甚?”

    一旁又傳來些許躁動的聲音,顧九全然不以為意,一群沒腦子的男人,她作甚要在意?

    她立于姚瑋瑢一旁冷聲道:

    “姚小姐最好不承認,這樣我才會讓你死的更慘些。”

    姚瑋瑢不可避免的下意識打了一個寒噤,看著更顯柔弱了些。

    倒是身后的夫人陰沉著臉督促了一旁的姚奶娘一聲:“把小姐攙上來。”

    ——

    “小賤人她不裝會死??!”對街一品樓的一間房里,躲在窗欞后的少女唾了一聲。

    “那小姐你希望誰贏?”落日撓著腦袋對姚思珺說道。

    “就現在情形來看,我更希望姚瑋瑢那賤人死!”姚思珺托著下巴道,“不過,毓秀坊的若能撕破姚瑋瑢那張假臉皮子,我算她本事!”姚瑋瑢的演技偽裝可不是那么好揭開的。

    落日不明白了道:“我就不明白了,這不就是一件衣裳罷了,這仿也沒什么的,做的好看,姚家的給他家再仿一次,不也是給他做宣傳嗎?這毓秀坊的主子怎么就不樂意了?”

    “落日,你說你家祖?zhèn)鞯拿胤奖蝗吮I了你心疼不?”姚思珺托著腮道。

    “小姐這可不是這么比的。這衣服和祖?zhèn)髅胤讲煌?,衣服穿在外邊就是給人看的?!甭淙赵俚?。

    “九爺,才不是為了一件衣裳,不過是別人動了她喜歡的東西心里膈應著,你說姚瑋瑢仿什么不好偏生仿這一件,看著我都有氣了,這衣裳若是穿在那些泥污爛垢、花天酒地的男人身上,真真是能讓我吐上三天三夜,這些個臭男人們也是能和靳公子比的?!”姚思珺伸手關了窗欞,揮手對落日道:“去盯著,若是靳公子來了,或者是這毓秀坊的或者姚賤人誰被斗垮了,再叫我!”

    樓下街市。

    顧九接過蘇娘手中的長袍,又接過朱紅手中她原來的繡稿。

    “姚小姐,畢夫人,你們說我這件袍子是將將趕制出來的,九爺我就來解釋怎么個將將趕制法。”

    “我手中這件是我在半個月前就做出來的袍子,依據歷史上胡人之立領結合漢式廣袖博帶的特征而成,那么畢夫人你那件的靈感來自何處?難道身處江南之地的畢夫人接觸過游牧民族?看過游牧民族的服飾?還是畢夫人和游牧民族男子有接觸?”

    兩旁又傳來人們的議論聲,顧九美目望向畢氏一臉慘白的臉,只聽得那婦人支支吾吾地說道:“老身沒有接觸過那些人,就不從書上得知嗎?”

    “哦?那畢夫人又是從哪一本書上得知的?”顧九復問道。

    畢氏愣了一下,啞然失語片刻后,方道:“老身閱書太多,不記得了,我們做這行的都要博覽群書,對歷朝服飾什么的都有了解!”

    死到臨頭了還不忘夸自己幾句,真的是狼狽為jian,蛇鼠一窩的貨色。顧九冷笑,倒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倒是能堂而皇之地蒙混過去!

    “畢夫人,你書讀多了記不清是你的事,這說我們毓秀坊趕制出來的,睜著眼睛說瞎話,說的如此理直氣壯又是何意?”顧九將手中的長袍一展開來,“我就不信在場的貴婦人們,就沒有人認出這件袍子,按理這袍子雖不是我們坊里的主打款式,據我統(tǒng)計這件袍子共做了五件賣了三件,還真有一件賣給了一畢姓女!”

    顧九冷聲說完,望著雅雀無聲的在場眾人,心里冷笑,就都是些怕死的沒一個敢站出來的?姚家啊,還真是“獨霸一方”呢!

    畢夫人臉白了一瞬,她這袍子的樣板確實是從她義女手中而得,不過是她義女要求要將這飛鶴與立鶴繡于衣袍上。還說若是能做出來,必能在江南之地站得頭籌!

    “毓秀坊的,你血口噴人!”畢夫人氣得直咬牙,大聲吼道:“我看你就是來找事的!五件賣了三件?誰知道你是不是說瞎話?”

    身后的蘇娘一聽這話,也急了:“誒!我說你這女人,怎么這么不識抬舉?仿了人家的版你還好意思說了你?有理不在聲高,這可是咱九爺親自畫的版,吳娘親手裁縫的!吳娘你說是不是?”

    蘇娘指向身后的吳娘。

    吳娘這才走向前來,微微抬起頭,對于今日之事她也是憤怒的,畢竟華胥樓主命她來毓秀坊做事,時隔這么多日她早已將自己融入毓秀坊內。

    這時候有一個老婦人顫聲一呼:“可是吳興……吳楚煙?”

    吳娘聞聲望過去,那面走來一個四五十歲的婦人,半舊的深紫色長襖子,一條青黑及地的撒花綢裙子。她由個小丫鬟攙扶著。姚府的人一臉緊張又神情凝重的望著這個老婦人,連顧九也不禁質疑起這個老婦人的身份來。

    時隔這么多年還有人能喚出她的名字,吳娘無疑是驚訝的,吳娘震了一下,竟然點頭。

    那婦人蒼老的雙目一亮笑了笑:“十多年過去了,還是和以前長的一樣,沒多大變化,倒是讓我一眼認出了你?!?/br>
    “哪個吳楚煙?”跟著就有人問。

    “你們年歲小不知,當年先帝在時,寵幸陰氏賢妃,江南之地送往京城的彩帛錦緞中,經江南十二繡娘之手,制作成十二件華服贈給那賢妃,這吳娘便是其中最小的一位?!?/br>
    接著有年長些的也點頭,道:“確實是有此事,當年的吳楚煙也不過十六七歲爾爾,一晃十七八年過去了?!?/br>
    “只是她是真的吳楚煙嗎?吳楚煙不是早就銷聲匿跡了……”

    如今,人們只記得知道現今江南名家吳娘,卻不知惜時盛極一時的江南繡娘吳楚煙。

    只是她這雙手,再也繡不出上等的佳作來了,如今只能靠縫縫補補度日……

    吳娘從懷中拿出一塊金質牌子,這是當年去長安前由軒城路的官員發(fā)給她們十二繡娘的東西。

    金質的小牌上愕然鐫刻著幾個字“安平(先帝年號)十四年江南繡女,吳楚煙,軒城北路……?!?/br>
    那老婦人走上前去,向吳娘道:“可真如這小兄弟所說,這衣袍可是經吳娘裁剪?”

    吳娘抬眼望著眾人,她本不是多事之人,她若多事好大喜功,早就會在從長安回鄉(xiāng)后自立作坊,自成一派,她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的聊度余生。只是她早年受華胥樓主之恩,為了還恩入了毓秀坊,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是她的理念。九爺是個有才的人,她不愿九爺至辛苦成果落于他人之手,這令她悲憤;九爺人好,對她處處照料,她不想看著九爺孤軍奮戰(zhàn)……

    “這的確是半月前經吳娘之手制成的長袍,九爺沒有說謊,而是華衣閣的人在說謊!”吳娘沉聲道。

    眾人輕嘆一聲,少部分人心底已對華衣閣之事將信將疑起來。

    但依舊有人為華衣閣的人說話的:“再說這也是我這些年見過的最入眼的袍子,尤其那件白色的,姚家小姐落筆風流,區(qū)區(qū)一件袍子就能看出她無限才情,果真是才藝高絕,豈是你手中拿著的一件干巴巴的繡著幾根破竹葉破衣裳能比的?”

    “你……”吳娘正欲開口反駁,蘇娘也走向前來,被顧九伸手攔下。

    顧九知曉吳娘之性情,只是昔日竟然不知裁縫吳娘竟是江南盛極一時的繡娘。

    大隱隱于市,吳娘即能舍棄當初的虛榮,甘愿做一個小小作坊里的裁縫,便是厭煩了世間爾虞我詐。吳娘能出面替她說話,已是不易……

    “野鶴是嗎?”顧九勾唇冷笑,“姚小姐,你能承認這野鶴繡于衣袍之上,袖間飛鶴,胸前立鶴確實是你所想?不假于他人?”

    姚瑋瑢被顧九這么一望,滯了一下。想起那日——

    “姚小姐,這飛鶴繡于袖間好,立鶴立于胸前好?!蹦切聥D這般說道。

    她沉思片刻笑道:“倒是個伶俐的,這般的衣裳我還未見過呢,做出來倒是讓那清風皓月的公子穿了,便是人間一絕……”

    “小姐不說,那日我還真見過一個舉世無雙的公子……”

    “哦?”她擱了筆凝著新婦問道,“這軒城還有此般人物?”

    “這也說不上是誰,倒是與那毓秀坊的坊主交好的。”那新婦答道。

    “畢jiejie到底是見過的,不若你代我畫了?!彼龘u晃著新婦的胳膊道,“好jiejie我那表哥可是咵你畫藝精湛,你若這回幫我畫了,讓我長了面子,于你又不虧,這華衣閣若是在我和我娘手中辦的紅紅火火,到底我爹才會相信娘這邊的人,是不?”

    姚瑋瑢收回思緒畢家的都是她的人,再怎么也算是她的主意。

    “這確實是本小姐所作,本小姐又何需怕你?”姚瑋瑢咬著牙道,“這飛鶴拂袖之間萍萍飛動,盡顯俊逸脫塵之氣,便是我想的!”

    “哼!”顧九挑眉道,“姚小姐倒是個見男人見得多的!”

    “你……”姚瑋瑢又是羞又是臊的,一句話也說不出。

    “姚瑋瑢,你給爺看清楚了,這才是這寒鶴白衣的原稿!”顧九將手中的一卷軸展開!

    “這鶴,爺繪了二十多只,最后才取了這其中三只,僅憑一個婦人去我坊中一探,姚小姐便把我辛苦畫了數日的東西盜了去!”

    顧九將手中的畫軸呈現開來。

    “切,不就是幾只野鴨子嗎,還是姚小姐畫的好?!币琅f有些誓死腦殘到底的貴公子站在姚瑋瑢這方。

    “就是,姚家小姐的功底總是比這臭商人的強!”

    沒一下子,兩旁圍觀的都炸開了鍋。

    “小女子倒不這么認為?!?/br>
    眾人之中走出一淡紫色長裙捧著手爐的美貌女子,她的身后跟著一個小丫鬟。

    “小女子倒覺得這鶴九爺畫得更傳神一些!”楊水心走上前,方指著那姚府小廝手中的白袍再道,“而那件上的飛鶴只是形似不及九爺手中寒鶴之神韻,畫筆傳神,那繡間之飛鶴就算再形似也不及九爺之作,生動活潑,孤高之中帶著些許趣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