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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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溯雪跪地深叩一首。 夜帝從白馬寺里出來,頗覺得自己什么也沒有問到,頓感心中愈加煩悶。 夜帝近身侍衛(wèi),問了句,圣上是否回宮。 夜帝瞥了一眼天際的流云,這皇城天下只有在位者才能理解其中艱辛! 他一甩衣袖,上了馬車,對那侍衛(wèi)道:“去城中最大的客棧!” 馬車中夜帝撐著腦袋,似是睡著了,忽地他又夢到,他從皇位高處墜落下來,落入無盡的黑暗,一身明黃的衣袍滿是血—— “轟”的一聲夜帝的頭磕到車壁上,醒來,滿頭的冷汗。 “混賬!”車內(nèi)卿夜闕一聲怒吼! 連趕車的侍衛(wèi)也嚇了一跳,朝那生事的人吼了一句:“你怎么看路的?” “施主恕罪,貧僧不是故意的!” 那僧人個子高大,看身形并不像中原人士,可是斗笠下竟有一張極妖冶的容顏,正是他,方才驚了夜帝的馬。 那僧人似是熏醉之態(tài),似乎將將喝了酒,一下便趴在了馬車的車板上。 吐出一口酒,繼而再道了一句:“貧僧真的不是故意的!” 夜帝忍無可忍一掀開車簾,就要將那男人一腳踹下去。 低頭卻瞧見那人妖冶的臉,那人斗笠已落在地上,此刻露出喝完酒后泛紅的臉。 卿夜闕這一腳還真有些踢不下去的感受,他腳動了動,縮回來,正要遣侍衛(wèi)將這人遣走,就聽那僧人笑道:“施主你夢魘纏身,一年內(nèi)家宅將易主——” 卿夜闕身子震了一震,偏頭凝著那僧人。 他凝了一眼一旁的侍衛(wèi)道:“弄上來!” 那侍衛(wèi)一聽忙將那高大的僧人弄進車內(nèi),費了一身力,這僧人的個子太高大了些。 “你會解夢?”夜帝輕聲問道,眼眸瞇起,又道,“你知我做的什么夢?” “哈哈哈……”那瘋癲僧人大笑,“那老不死的師父該教的我都學(xué)了,不該教的我也偷著學(xué)了,這世上我還有什么不會?,連逆天改命我都會!” 夜帝聽罷,身子一震,眉頭微蹙,正深思著是否是一時糊涂,弄了個瘋癲僧人上車,正思考著要將此人踹下車去,就聽他說道:“施主家宅一年內(nèi)將要易主!啊哈哈……還是施主的親兄弟,啊哈哈……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那僧人妖嬈的臉上是睥睨眾生的狂野,他大笑不止。還好夜帝的私車華麗隔音,外頭人并聽不到什么。 夜帝聞此,身子猛地一動,上前一步,握住那人的衣領(lǐng),吼道:“你說什么?……” 青年咬牙,似是要將這個人碎尸萬段。 “我說的是事實,一年,一年你就會從高位下來。”僧人妖冶的眉目一瞬清明,繼而再道:“不過,我可以改命?!?/br> 改命? 連夜帝都駭了一跳,凝著那張魅惑眾生的臉,夜帝的眼眸瞬間被吸了進去,忽地他甩開手中那人大吼了一句: “妖僧——” “哈哈哈哈……”那人笑了數(shù)聲,從車板上坐起,成打坐的形式,他勾唇一笑道:“信,或者不信,命運如此,看你是否想要一年后被人拉下高位——” 他邊說,手指邊算著,一下子將夜帝的生平還有命格都報了出來。 “你命中注定要有此一劫,就在這一年后,你就會被拉下高位,夢魘相困,只不過是前奏罷了。” 夜帝聽他說出命格和他的生辰八字后,不得不信了,這妖僧所說確實如此。 那容顏絕美的僧人微微勾起唇角,再道:“我可以改命——” “溯雪不愿意告訴你的,我都可以告訴你?!彼^而再勾唇道。 夜帝抬頭再望向這人,不禁從將信將疑變成深信了。 “溯雪算什么,溯雪和凡羽與我同輩,我十歲隨我?guī)煾溉ミ^西方極樂,三年前回來,佛家洗禮的地方,或者道家名山我都去過,學(xué)問不在宮閭樊籠間,啊哈哈,你們不會懂的……” 僧人說道從車板上站起,素手挑開車簾,正欲跳下車。 “且慢?!?/br> 身后,夜帝突然開口道。 那僧人微勾唇角,改命于這人而言絕非壞事。 “如何改?” “施主,稍候?!?/br> 短短的從白馬寺到長安春香苑的距離,那僧人便完成了逆天改命之舉。 夜帝無疑是覺得不可思議的。 僧人將自己的東西都收拾好,勾唇道:“圣上那遠(yuǎn)征西涼的折子,還是準(zhǔn)了吧,這也在改命后的命運之中。” 寒風(fēng)入車,夜帝沖破意識清醒過來的時候,車上已沒有了那僧人的身影。 夜帝回宮后的數(shù)日再也沒有被夢魘纏身的跡象,神清氣爽,因此路遇“妖僧”的不安感漸漸被喜悅所代替。 —— 與此同時,江南萬安寺里,一片竹葉落在一青衫僧人面前,面前的碗里,清水蕩出數(shù)圈漣漪,僧人猛地睜開美目。 慌亂間他掐指一算,眉目微蹙。 夜風(fēng)啊夜風(fēng),你可得多努力幾年了。 凡羽,搖頭輕笑,他凡羽一生所算無差,這一次,算是要被人輕笑了。 青衫僧人不甚在意的閉目,只是他內(nèi)心不禁沉了片刻,會是誰? —— 亟待慕長安與丞相謝赟聯(lián)合朝中數(shù)位一品大臣,再次秘密呈上攻打西涼的奏折的時候,沒有料到夜帝竟然允了。 謝赟與慕長安站在內(nèi)閣前,等候著夜帝的秘密召見。 夜帝的轉(zhuǎn)變于謝赟與慕長安來說是十分難得的,不料夜帝能下定決心,痛定思痛的將西涼人完全趕走。 這一次說什么也要將他們打到漠北,甚至趕到天上以北去,要告訴他們頻頻作亂不是中原無人! “圣上喚你們進去?!卑灿牯嵬鴥?nèi)閣外候著的兩個人輕聲說道。 兩人相視一望,相繼隨著安雨翎進殿。 丞相與慕長安如今是知心知己,慕長安本礙著慕家與謝家的關(guān)系,一直同丞相并無多大往來,如今卻為謝赟所感動。上書數(shù)月無果,秘密聯(lián)系了朝中數(shù)個大臣也沒人敢出面,正當(dāng)他氣餒,言大雍的男兒都是膽小如鼠,懼怕強者欺凌弱者之輩的時候,不料最終還能得大雍謝相的幫助,讓他怎能不感動? 再慕長安看來,夜帝能答應(yīng)攻打西涼,多半是看著謝赟的面子。 謝赟卻不是這么認(rèn)為,但是他卻是欣賞慕長安的有勇有謀,慕氏能出此后生,也是大雍之福。 二人跪地拜見夜帝:“吾皇萬歲?!?/br> “內(nèi)閣之中無需多禮?!币沟圯p聲道,又摸著下巴望向慕長安道,“慕長安你胸懷天下,目光長遠(yuǎn),此次遠(yuǎn)征西涼之事就交與你全權(quán)負(fù)責(zé)?!?/br> “是圣上?!蹦介L安義不容辭,只是……他眉頭微蹙,抱拳再道,“其實那折子并不是臣一個人的主意……” ------題外話------ 忍兩章,快見面了,撫摸親們。 我今天大忙了一天,晚了。 ☆、第二十三章 相見歡(一) 夜帝亦不過是隨口一說,并不在意是何人的主意,若不是那僧人言攻打西涼亦在改命之中,他也不至于勞民傷財,再拿出大把大把的銀子籌備軍需,他不妨多拿些銀子修建歌舞樓臺,或者修建陵墓。 只是他慕長安既然這般說了,他只好順勢問下去。 “哦,還有誰的主意?” 慕長安是慕府長子到底是個耿直的,不曾挖空心思想什么官場爾虞我詐,隨口就答道:“還有臣營下的人,他們都想著打西涼,將那些賊人趕的遠(yuǎn)遠(yuǎn)的?!?/br> 慕長安清俊的容顏舒展開來,滿面悅色,也不曾想自己的話有什么不妥。 夜帝眉頭,微蹙,他凝了眼慕長安道:“倒是都挺聽你的。” 慕長安本是嘴角含笑,聽聞此言后,驀地斂住了笑容,不再說話。他本因一時欣喜,才多說了些,這會兒終是意識到什么叫“得意忘形”,若是軍營里頭,都聽了他的,那這卿家的江山,豈不成了他慕家的……他雖武夫,到底是懂得的,若是等讓西涼人遠(yuǎn)遁了,是不是,他該考慮“歸田卸甲”了? 他不再多想,只要還能領(lǐng)兵一日,他就會廝殺奮戰(zhàn)一日。 倒是謝赟上前來,朝夜帝拱手道:“圣上,不若先著手安排對西涼的戰(zhàn)事,命吏部、兵部的人著手到兩湖、江南、還有蜀地征糧,還有招募新兵,再者長安各營也要著手對敵策略了。拼的就是一個‘快’字啊……” 各人心知肚明,若是能在十一月以前征討西涼,對形勢是有利的。 若是十一月一過,草原或者祁連都會進入冬季,西涼人難打,大雍人也難打。 夜帝聽罷,當(dāng)即不疾不徐的落筆草擬了四道圣旨,皆是密令,攻打西涼如今等于一等軍機,除了丞相,慕將軍還有三個一品老臣外,沒有多少人知道,夜帝也下旨不要讓其他人得知。 當(dāng)夜丞相帶著三道圣旨離去,至于慕長安親自領(lǐng)了一道圣旨去了軍營。 慕長安雖是慕府嫡子,看似隨著家族站在太子這邊,只有他自己清楚,有些事情他連父親也瞞著。 紅袍,黑色斗篷,白馬,慕長安領(lǐng)著兩個心腹,直向長安北面慕營正營而去。 “速傳夜風(fēng)來見我?!?/br> 他一進正營,便對身后一個副將說道,那副將領(lǐng)命離去。 慕長安解下黑色斗篷,又對營帳中另一個副將說道:“將西涼地勢模具搬上來?!?/br> 那副將駭了一下,也不是什么東西,只不過自從有了那個葉將軍以后,這里的地圖全部變成了模具,山地河流草地,都是泥土所制上了顏色,看著非常形象。 葉營這頭,當(dāng)夜風(fēng)見慕長安的心腹前來喚他的時候,無疑是怔動了片刻的。 “這么晚了,可是戰(zhàn)事告急?”他邊換戰(zhàn)袍,邊問了一聲。 那人輕聲道:“請將軍一去便知?!?/br> 來人為慕長安部將,官階本是在夜風(fēng)之上的。 夜風(fēng)穿好戰(zhàn)袍,便提劍從營帳中出來,他帶著斗篷同郁傾說了一句:“我深夜出營之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郁傾點點頭,自是知曉是怎么回事,慕長安的心腹部將來尋夜風(fēng)就帶著斗篷蒙著面,看來意就是不想讓人給認(rèn)出來了。 慕營內(nèi)慕長安正在研究西涼地勢地圖的時候,就見心腹領(lǐng)著夜風(fēng)進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