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jié)
那蕭肅說道,轉(zhuǎn)身,“若是不行這銀子我便不花了?!?/br> 那衙役見他轉(zhuǎn)身要走,忙上前去將他攔下。 “爺讓你們見便是了。” 蕭肅見他松了口,將那二十兩銀子交與他。 出來后蕭肅將大致情況同寡月說了,便領(lǐng)著寡月進(jìn)去了。 “你們還是回家等著,我與主子進(jìn)去便是。”蕭肅說道。 衛(wèi)箕紫砂哪里肯先走,瞧著蕭肅和寡月隨著衙役進(jìn)了牢房。 顧九倒是還沒有受刑,今日年夜,官府只是將她收了監(jiān),她坐在墻角里,還好中午吃過飯,沒有覺得特別餓,明日就說不定了。 她想著陰寡月那廝還在等她,心中不禁一酸。 她本是要去見他的…… 她想同他一起過年,以前說好了的,年年都要陪他一起過年的。 顧九動(dòng)了動(dòng)身子,牢房的草席很冷,她縮在墻角,抱著腿,她從來沒有想過,她會(huì)在這種地方過年。 這么冷的地方她竟然能睡過去,迷迷糊糊地她聽到匆匆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似是在她面前停下了,而后她聽到有人解開鎖鏈的聲音。 叮隆叮隆的,在這個(gè)寂靜又黑暗的地方顯得尤其突兀—— “你們快些,太久了,我們兄弟也守的久!” 那牢頭沒好氣的呵斥了一聲,蕭肅將帶來的酒分了一壇子給他們:“這天冷,牢頭大哥們先用著。” 那牢頭見了酒,雙眸一亮,只是隨便說了一句,接過酒便走了。 蕭肅站在牢門外,寡月進(jìn)了牢房。 顧九沒有抬起頭,那個(gè)對(duì)牢頭說話的人的聲音是陌生的,她以為來人不是來看她的,或許是來看著附近的其他人也不一定,可是她忘記了這一層地牢里只有她一人。 寡月走近顧九,將食盒里的菜一一拿出,沒有打擾她。 等他將酒菜擺好,他凝著顧九,似乎是想到什么,他立馬站起來解下他身上的斗篷披在了顧九的身上。 站在牢房外的蕭肅覺得他二人相處的氛圍,有些微妙,他沒有轉(zhuǎn)過身子去看,而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做一個(gè)局外人。 ● 草藥香味和著茶香的溫?zé)岫放瘢湓谒缫驯涞募贡成?,裹住了她冰冷的身子,還有她冰冷的心…… 寡月跪坐在草垛上,顫抖地伸手,將她摟入懷中。 她知道是他,便也沒有掙扎…… 她沒有想到她還能和他一起過年。 他緊緊地?fù)е?,沉默不做聲,只是那眸,深似海,卻也不乏溫柔。 他尚溫?zé)岬氖志従彽鼗拢兆∷旁趹阎幸琅f冰冷的手。 女子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gè)寒噤。 片刻后,任他握住,貪婪地享受著此刻的溫存。 好希望……一直如此,直到壽終正寢。 好希望,她的朋友,她在乎的人,平安喜樂,永無憂愁;好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 許久,摟著她的少年,沙啞地道了一句:“九兒,菜涼了……” 她一驚,沒有立刻去動(dòng),卻是伸手反抱住他,像小貓一樣的聲音說道:“讓我抱會(huì)兒……” 少年身子僵在那處,跪在草垛上的腿有些酸麻,而此刻的他心中被暖意填滿。 她很孤單,真的很孤單。 她想和他在一起,現(xiàn)實(shí)卻不允許,路好長(zhǎng),好漫長(zhǎng)。 三年了吧,她還是沒能和他走到一起…… 也不知道,這一次,她會(huì)不會(huì)就這么死了,朝廷命官啊,雖不知死的到底是誰(shuí)。 她好不甘心,她還沒有將他吃干抹凈,她便要死了。 她突然抬起臉,凝著面前這個(gè)少年,近在咫尺間的俊美容顏,美麗到讓她嫉妒的眸子,纖長(zhǎng)的睫羽,長(zhǎng)眉斜飛入鬢…… 她的目光灼灼,有些渙散,有些游離的落在他的唇上。 她喃喃的說了一句話,連她自己都不記得了,便將他撲倒,唇落在他的唇上。 她不記得了站在牢房外的蕭肅卻聽的一清二楚,不禁端正的五官上有些囧色,雙頰緋紅;當(dāng)然,寡月也是聽得一清二楚。 “讓我親下,再死……” 許久她才放開那被她壓下的少年,大口的喘著粗氣。 她面頰緋紅,一時(shí)間消散不去。 寡月就躺在草垛上,只差起不來了,這一切,來的太快了,讓他天昏地旋。 方才發(fā)生的一切,放在昨日,他想都不敢想,他像一塊木頭一般躺在草垛上。 顧九羞臊難耐,下意識(shí)的離那人遠(yuǎn)了些,她望了眼那人擺在不遠(yuǎn)處的菜和酒,看到了烤雞,她撲過去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還有酒,她眼前一亮,撲了過去。 寡月是在聞到酒香后才從地上爬起來的。 “你……”他上前,想要伸手去“制止”,卻又頗為無奈的收回手。 顧九早就拿起酒壇子開始灌起來。 “少喝點(diǎn)?!惫言碌共皇遣幌矚g她喝酒,而是她現(xiàn)在在牢房里,若是醉了,明日他不在這里該怎么辦? “放心,我自家產(chǎn)的酒我知道,喝不死人的!”顧九沒好氣的說道。 寡月呼吸一窒,薄唇微抿,凝著顧九的眼,眸光更深幾許。 連牢房外的蕭肅也是眉頭一皺。 寡月知曉,不過是殺人滅口,顧九白白的背了個(gè)罪名罷了。 那邢大人,著手處理了當(dāng)年江南顧氏一案,又有人借顧氏孤女所釀造的酒謀殺了他,真真是世事弄人。 寡月凝著顧九柔聲道:“我不會(huì)讓你死的?!?/br> 顧九沒有答話,而是一個(gè)勁兒的喝著酒。 攤上了這種事情,今后叫她九酒坊如何運(yùn)作?日后江南百姓有誰(shuí)敢再來買她的酒? 她不禁苦笑,真想吼一句,既然這破地方處處擠兌她,處處不讓她好過,為什么要讓她來這個(gè)時(shí)空里? “我想睡覺了……”顧九棄了酒瓶子說道。 少年顯然一滯,以為她是在下“逐客令”。 卻沒有料到她繼而再道:“你抱著我睡……” 少年望了眼牢房外身影震顫了一下的蕭肅,臉不禁紅到了耳根。 蕭肅表示,他想拔腿就跑的心都有了,真是不知道他今日個(gè)是否一時(shí)頭腦發(fā)熱,選擇像座豐碑一般的站在這里這么久? 蕭肅不禁“咳”了一聲后朝外走去。 他走到外頭就瞧見那些正喝酒正歡的牢頭,蕭肅叫過那牢頭的首領(lǐng),將一錠銀子塞在他手里,淺淡地道了句:“留一夜?!?/br> 那牢頭當(dāng)即皺眉道:“這要是被上曉得了,不得革了我等的職?” 蕭肅劍眉一挑:“這大過年的哪個(gè)上頭會(huì)來???甭說明日初一,就是十五也不見得你上頭會(huì)來這里,你手下的人不說誰(shuí)說?!” 那牢頭想了想,便同意了。 看著蕭肅離去的背影,那牢頭不解地嘀咕了一句:“兩個(gè)大男人在牢里呆一夜做甚?” 他這一嘀咕,身后的男人們都笑開了。 蕭肅出了牢房,看著不遠(yuǎn)處??恐鸟R車。 衛(wèi)箕、紫砂和小易都張望著,見出來的只有蕭肅一人,頓生不解。 蕭肅同他們解釋了一番,再道:“餓死了,咱先回去做飯吃頓吧?!?/br> 衛(wèi)箕和紫砂都覺得是,四人便先回去了。 ● 天牢里寡月?lián)е櫨?,顧九趴在他懷中?/br> 草垛里不時(shí)跑出幾只老鼠來,在顧九啃過的雞骨頭上爬來爬去,還不時(shí)唧唧喳喳的叫喚幾聲。 寡月清澈的眸中閃過一絲陰鷙,他有潔癖且不說,但是這些不知死活的小東西竟然敢打攪他家九兒睡覺,想著日后顧九不知要在這昏暗的牢房中過多少日,他心中抽痛一瞬,他得快些將她弄出去。 若是不行留蕭肅在這里照看著顧九,他明日便啟辰回京,再不行他去求靳公,只要能將這事情擺平了,顧九不用在這里受罪便是! 聽著顧九平穩(wěn)的呼吸,寡月暗舒一口氣,將顧九平穩(wěn)地放在草垛上后。 寡月才去管那杯盤狼藉,將碗和酒壇盤子收進(jìn)食盒里,將那污穢物全踢出牢房外后,他才擦干凈手,回到顧九那處,小心翼翼地抱起顧九。 想起方才剎時(shí)的甜蜜,他雙頰微紅,不管如何,她還要他便好。 她是他的女人,他永遠(yuǎn)也不會(huì)放手。 他修長(zhǎng)的指在顧九的面上婆娑著,似想起什么,他的手又向下劃去,他將那件靛青色的斗篷蓋在顧九身上。 他揉著顧九的腿,怕她的腿因?yàn)槭軟龆l(fā)麻,他環(huán)視一周這地牢里連一床被子都沒有,要她接下來如何過? 這樣的夜里,她冷,他也冷,他體內(nèi)寒毒未清,便是極其受不得凍的。 他正想著,顧九在他懷里動(dòng)了動(dòng)。 女子似乎在說著什么。 他俯身低下頭,又將顧九抱起來了些兒,耳朵湊近了。 像小貓兒一樣虛弱的聲音,她似乎喚著:“我好想你……寡月……” 他的心似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牽扯著,疼痛感開始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