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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大膽決議

    何這些人，只是想到自己，他們又可曾站在他的角度，為他想想。

    她，心疼他。

    顧九手心的汗水將寡月的濕潤了，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緊張。

    眉心一動，寡月緊握著顧九的手，示意她不要意氣用事。他不想她為他擔(dān)憂地，這些事情他都會處理好。

    如今時局窘迫，鄭裕安身處江南不干涉他喜歡誰，要娶誰；那么他日能入靳公府呢？

    如此一來，最關(guān)鍵的還是要得到靳公的認(rèn)同，這一點才是最重要的?？扇羰遣荒芑亻L安，靳公之認(rèn)可有算什么？

    顧九偏頭望向寡月，見他眉目低垂，薄唇輕抿，突然意識到，自己方才的沖動舉止，這般意氣用事，只能讓自己與靳鄭氏的關(guān)系鬧僵，寡月如今是靳南衣是她的兒子，終是夾在中間難做人的。

    站在一旁的芝娘擦了一把冷汗，顫抖著身子上前來，扯出一個笑容：“少爺，夫人，我要鄔大給許婆子說做一頓好的，該是做好了，少爺便留下陪著夫人用一頓，看能否再小住幾日？”

    寡月眉頭動了動，又望了眼一旁的顧九，方朝鄭裕安道：“南衣……留下陪娘親……用膳?！?/br>
    他話音將落，鄭裕安的神色稍好了些。

    “如此，芝娘便快去準(zhǔn)備吧?！?/br>
    鄭裕安淡淡地說道。

    顧九望向這婦人，她覺得自己愈發(fā)不懂這個女人，她明明不只是想回長安而已，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鄭裕安是有野心的。

    她要什么，顧九不得而知，但絕非是僅止于靳公府；鄭裕安處心積慮想要回到長安，便只能依靠靳南衣，可是要靳南衣謀求高位，鄭裕安當(dāng)真會放棄讓靳南衣迎娶世家女，成為高門婿？

    還是，鄭裕安只想一時穩(wěn)住靳南衣，等入了長安再行打算？

    顧九低垂下頭時，美目微瞇，就算是哪日回了長安，也切莫對這鄭裕安掉以輕心。況且那謝珍的兒子還不知是不是遭了她的毒手，若真是如此，這婦人……便是表面端莊，實際蛇蝎心腸，心狠手辣之人……

    宅子里對靳南衣這少爺也是極其尊重的，廚房那頭很做了些好菜，宰了一只公雞，燉了一大鍋雞湯，其他魚、rou就不必說了，倒是顧九驚奇，竟然還有臘rou和熏腸，沒有想到這宅子里頭臘月還是辦了臘貨的。

    許婆子的手藝不錯，看得出來以前許是靳公府里頭的好廚子，然后跟著鄭裕安難下了。

    寡月給顧九夾著菜，而自己卻吃的少，總覺得這臘rou不是顧九腌制的那種味道，稟德十年臘月里頭吃到的味道，足以讓他回味一生……

    現(xiàn)在想想，少年時候一切的幸福與苦難都離不開，稟德十年。

    尤如黛坐在對桌，低垂著頭一聲不吭的吃著飯，心里卻已把顧九問候了千百遍，她沒有料到這女人命大沒死不說，還能得少爺如此相待……

    這頭，正當(dāng)寡月要夾菜的時候，顧九給寡月夾了一筷子的魚皮，是新鮮的魚，所以魚皮很是美味。

    寡月駭了一下，微抬眸卻發(fā)現(xiàn)眾人都凝著二人。

    顧九知曉寡月喜歡吃魚和她腌制的臘rou，所以將將一筷子將那魚皮夾來，卻不曾想到這魚煎魚的極好，筷子一夾便是一整條魚的大半魚皮都給夾了過來。

    還好顧九手快，扔寡月碗里頭了，沒有聽到什么嘲諷的話……

    芝娘和尤如黛本要開口說什么，努了努嘴，見顧九將那魚皮夾給了少爺，頓時啞口無言。

    鄭裕安的臉色難看，顧九瞧見她的目光落在，那被她一筷子便扒了皮，只剩下魚rou的魚身上。

    心中一緊，微紅了臉，想到若是站在她們的角度，這么做，好像是有那么點過分了……

    可身旁的少年卻是面色微紅，心中陡升喜歡，這可是顧九第一次在旁人面前給他夾菜，竟是一整條魚皮全包進(jìn)了嘴里，細(xì)細(xì)咀嚼……

    吃了一會兒，寡月也察覺到顧九沒有夾菜，更沒有給自己夾菜了，他心里微發(fā)酸，瞥了一眼顧九的空碗，又想去給她夾菜，正當(dāng)這時候靳鄭氏撂下筷子道：“你們慢用。”

    鄭裕安都不用了，芝娘和尤如黛如何用的下？當(dāng)即就撂下筷子。

    寡月和顧九又怎敢再用？也擱下了筷子。

    顧九表示她沒有吃飽，她飯量本來就大，不過如今已習(xí)慣了這種感覺，這種場合經(jīng)歷的多了，便也不甚在乎了，餓了回去再吃，不能再鬧了笑話，如今她不是單薄的一個人。

    “既然都不吃了，那便傳茶水吧?！编嵲０财沉艘谎郾娙耍虼秸f道。

    沒吃完的東西都被撤走，許婆子瞧著未曾多動的菜肴，心里有些樂呵，這樣下人們都能吃點好的了，她面上不敢表現(xiàn)出來，只是同幾個婆子，端著菜離開了。

    小丫鬟捧著茶水上來，見靳鄭氏端起茶杯，顧九才敢伸手去碰，芝娘和尤如素雖然資質(zhì)長但畢竟是下人，只陪吃飯不陪飲茶。

    顧九立馬聞出了這是毓秀坊的嫩碧汀，方入口，她立馬想到了第一次品這茶的時候，想起南衣帶她去毓秀坊的情景……

    一時間，她將茶水吞下，竟是忘了這是給她漱口的茶。

    感受到眾人投來的詫異目光，她紅了臉偏頭望向陰寡月。

    “沒事……”那人柔聲安慰道。

    芝娘和尤如黛眉頭一皺，少爺都說沒事，她們還能說什么呢？

    卻聽得一聲杯盞叩桌的聲音。

    顧九駭了一下，瞧向鄭裕安，見她是瞧著寡月的。

    “南衣，這任何事情你都慣著她，若你日后居了高位，領(lǐng)著她去參加什么宮廷設(shè)宴，或者是世家貴婦貴女們的設(shè)宴，她什么都不懂，你不怕別人恥笑？”

    鄭裕安說道，寡月眉頭一皺，正欲開口卻聽得鄭裕安又朝顧九道：

    “九姑娘，我憐你是孤女，如今我也不強求你的身份要配得上南衣，可你不能自持他的寵愛，便是什么規(guī)矩都不懂！”婦人喘息著，停頓了一下，“我今日說你是要你記住，長點記性。”

    “是，夫人……說的是?！鳖櫨诺痛怪^說道。

    一旁的人芝娘、尤如黛、小易都訝了下，原本尤如黛駭指望顧九頂嘴的，卻沒有想到顧九會這般說。

    寡月先是一怔，隨即心中一痛。他比誰都知曉九兒，她是一個要強的人，能低頭已是不易……

    鄭裕安見她如此，想說的話全打住了。

    寡月沒有再插話，這種時候，多說一句話，都會讓關(guān)系變得更僵硬。

    若他意氣用事說不是九兒的錯，是他失察未行教授，靳鄭氏會更加惱怒。他便是面目沉靜，一句話不說，卻又悄悄伸出一只手去握顧九的手……

    顧九本是因為被眾人輕視，又因他表現(xiàn)的神情淡淡，微微有些酸澀，量她是再大度的女人，可以忍受別人的有色目光，卻也受不得知心人的半點冷落，而這時他伸來的溫?zé)岬氖郑瑹o疑是給她的莫大安慰。

    無可否認(rèn)，這人是個有心機的，他可以將利益最大化，矛盾最小化，畢竟不真是個笨木頭樁子……

    只是這少年心機如此，又怎么會被貶了的？

    一篇祭文就可以將他貶到揚州花溪縣去，不知是好笑還是好傷感……

    末了，鄭裕安只道了句：“芝娘，你去給南衣和九姑娘安排房間去吧?！?/br>
    鄭裕安一出此言顧九和寡月二人動了下。

    寡月輕緩地松開握著顧九的手，朝鄭裕安拱手道：“娘親，南衣還有公務(wù)，今日不得留宿了?！?/br>
    鄭裕安怔了一下，表現(xiàn)的微微有些失落，即是公務(wù)，鄭裕安也不好阻攔了，只道了句：“如黛和杜鵑兒你們?nèi)ニ退蜕贍敽途殴媚铩！?/br>
    “是……”女子嬌聲應(yīng)道。

    不要芝娘去送，卻要如黛和那個小丫鬟去送，眾人心知是什么意思。

    這靳鄭氏，心底里，還是想將自己一手培養(yǎng)的丫鬟送到靳南衣身邊的。

    顧九不甚在意同寡月走在后頭，規(guī)行矩步，亦步亦趨。

    小易已去馬廄里牽馬車去了，馬廄里他見到了領(lǐng)著他進(jìn)來的小廝兩兄弟。

    “這位兄弟……”鄔大上前去，將一封信塞到小易手中，“勞煩兄弟將這信遞與少爺?！闭f著紅了臉跑開了，鄔大一走，鄔二也跟著走了。

    “哥，等等我?！编w二跟在后頭喚著。

    “哥你說這行得通嗎？”鄔二問道。

    “聽天由命吧?！编w大嘆了口氣道，“若是能跟著少爺自是好的，只是……哎！”

    “只是什么？哥?！编w二繼續(xù)問道。

    “哎！”鄔大偏頭望向鄔二，輕聲道，“你不是不知道，少爺他與夫人之間的事情，若是少爺因我二人是夫人的人，不肯收，我們便只有自謀生計去了?！?/br>
    鄔二瞧著鄔大嘆了口氣，罷了，便是先聽大哥的，這宅院里他是真心不想呆一輩子，雖然他們二兄弟是靳鄭氏到了江南后收的。

    顧九與寡月走出靳鄭氏的宅院，尤如黛和杜鵑兒站在大門口朝自家少爺盈盈一福。

    “罷了，都進(jìn)去吧。”寡月吩咐道。

    她二人怔了一下，說道：“少爺保重?！睕]有立刻進(jìn)去，只是站在大門口。

    寡月也未多理會，轉(zhuǎn)身牽著顧九的手離去。

    小易將馬車停在大路邊，見二人走近忙撩開車簾子，寡月扶著顧九進(jìn)了車，正當(dāng)寡月上車后，小易遞與寡月一封信，寡月訝了下，什么也沒有說接過了。

    馬車內(nèi)，顧九許是困了，靠著車壁有些昏昏欲睡，寡月見狀伸手將她摟過，讓顧九的頭靠著他的肩膀。

    “靠著我睡?！?/br>
    顧九順勢靠著他的肩膀，比之堅硬的車壁也確實好受了許多。

    顧九舒服的閉上了眼睛。

    這時，寡月才看了眼掩藏在袖中的信。

    少爺親啟。

    字跡方方正正，沒有筆鋒卻寫的很是認(rèn)真，他未拆開，只是收入袖中。

    不一會兒，就傳來了顧九淺淺淡淡地呼吸聲。

    他想她是真的累了。

    嘆了一口氣，他能理解她的辛苦，將來，他們或許還有更辛苦的路要走。

    他伸出另一手揉上她的額際，未顧九舒緩一下，又垂下手，握上她的手。

    這樣平平淡淡挨靠在一起都是幸福，這樣才像是知心人，結(jié)發(fā)人……

    為了他和她的將來，他會努力的。

    他好想還呆在軒城再陪著她幾日，可是他要回花溪縣了，下次他再來也不知是什么時候的事了。

    外官雖然沒有限定不讓到處跑，卻是公務(wù)繁忙，加之他將將接手，有時候一大早坐在縣府直至日落時分都不見得將一本冊子上的東西理清楚。

    花溪縣不僅僅只有一個縣府要管，縣下還有二十多個村子，這么大的一塊地方，人多事雜，他是縣官大事小事，就算是鄰里扯皮的芝麻大的事情他都得管的，不過前些日子春種忙，所以縣里也沒有多少案子。

    車至九酒坊，馬車停下，顧九被驚醒了，揉了揉腦袋，茫然地瞧了瞧身旁的人，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