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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絕嫁病公子在線閱讀 - 第271節(jié)

第271節(jié)

    緋紅著臉手忙腳亂整理起自己的衣衫……

    正巧這時候“吱呀”一聲,紫黑色衣袍的少年“破門而入”。

    目光相對,刀光劍影——

    “我,我,我什么也沒看見……”末了竟是鄭子衿紅著臉出去。

    白衣少年似乎是淡淡的慍惱,淡淡的尷尬,卻是滿臉的緋紅……

    竟是有股子“偷情”的錯覺。

    他慌亂地穿衣,越來越不自在了。

    “你慢點,帶子都系錯了?!鳖櫨庞喙庖粧撸嵝训?。

    也不再給他施壓了,回到座位上喝起茶,聽著窸窸窣窣的穿衣聲,莫名的心底有些好笑。

    等衣服換號,少年,依舊是那個清貴風華,白衣翩翩的少年,只是面上紅暈未褪,雙眸卻是平靜無波。

    “九兒,我先回去了,你,早些……”少年朝著顧九柔聲道。

    顧九頷首,送他離開。

    寡月依依不舍地離開,他想同她一起回去,可是他知道顧九隱月閣幕后主的身份還不能暴露。

    他凝視顧九一眼后轉身離去。

    顧九掩門凝著桌上的紅箋帖子。

    皇家狩獵嗎?

    若真是這一段時日收到的線報,大雍的軍隊也許會在皇狩期間回長安,那十一月初五,四日之后,她豈不是要見到那個男人了?

    女子清瘦的身影一震,袖間的手捏握得骨節(jié)泛白。

    她目光落在一處櫥窗處,倒吸一口涼氣,走了過去,取出里頭的酒壇。

    她染上了戒不掉的酒癮,因著在北地桐鎮(zhèn)的嚴寒,因著落崖后難言的骨痛,這酒癮便是染上了,而她一直想戒,卻也戒不掉,又不想陰寡月擔心。

    如今冬月又至,天氣又轉涼了,她便是最熬不過這種寒冬,想著今日腿又隱隱有些刺痛便是又要變天了。

    她沾酒,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她心里有一段一直不敢去正視的記憶,每當記憶在腦海里浮出一星半點的時候,她便會將那記憶強行打壓下去,而唯一的方法便是灌醉自己……

    孤蘇郁,騙走了一段她的歲月。

    那段歲月她強迫自己將她規(guī)劃到不完美之中!

    那是不該有的記憶,她愛的自始至終只有陰寡月一人,她的心很小,容不下其他人,就連那個會喚她“娘”的無辜孤洵也容不下……

    若是四日后的皇家狩獵自然是不得穿那些拖拉拘泥的襦裙,便是隨便擇件袍子吧,顧九如是想到。

    孤蘇郁,他終究是人,是人便是有弱點的,即便是重新站在他的面前,她也不會畏懼他,她一開始就不曾畏懼他。

    下一次,若有機會,她絕不會手軟。

    一小壇酒水汩汩地喝完,顧九臉頰微醺,她撐著走到榻邊小躺了一會兒,再醒來的時候已是深夜了。

    顧九回東城宅院的時候已過酉時,那一身酒氣顧九想法子消散了些兒。

    一回宅院,也沒來得及去見寡月,便打熱水沐了浴。

    倒是寡月先來見她。

    寡月已有許久沒來顧九房里了,他近期公務繁忙,都是顧九來見她的。

    顧九草草收拾了一下,讓寡月坐下,自己則去整理衣物。

    寡月這才注意到顧九整理衣物的那一張榻。

    往日來的時候那榻顧九堆放著東西,也是近幾日顧九整理出來放衣衫的。

    寡月目光落在那榻上,細瞧了會兒,發(fā)現不是近朝的。

    末了,他竟是走到榻前蹲下,細細瞧了起來。

    “這可是……古榻?”寡月凝著眉問道。

    顧九訝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在問什么。

    “哦,鄭子衿說是楊貴妃睡過的,可是那買主給他上了油漆,他便不要了,我見著好就抬回來了?!鳖櫨湃缃裣胫侨盏氖虑檫€覺得好笑。

    “這不是楊貴妃的,不是唐朝的……”它的朝代更久一些……

    蹲在榻前的少年沉凝道,眉眼低垂,沉郁而又深邃。

    顧九停下手中的活,凝著寡月目光深邃。

    “這是壽陽公主的臥榻,傳南朝壽陽公主于庭間小憩,梅花落于額前,成五出花,拂之不去……”寡月頓下,修長蒼白的手撫摸著那臥榻,愛憐而又哀傷。

    顧九凝著少年此刻的神情錯愕了許久。

    一個臥榻而已……至于嗎?

    等顧九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竟是在吃一個臥榻的醋,更荒唐的是或者是在吃那南朝壽陽公主的飛醋?

    末了,室中燭光搖曳,晚風入室,涼意深重,這時顧九聽到少年一聲喃呢。

    “這是當年賢妃入宮第一年,贈送與我父親的?!?/br>
    顧九訝了許久,只差立馬問出一句,一個皇帝的妃子為何會送他父親臥榻?

    這也太荒謬了吧……

    只是顧九突然不想打擾正沉浸在傷感之中的陰寡月,而是靜靜地站在一旁,許久,她放下手中的衣物陪他一起蹲下。

    南朝壽陽公主的故事她是聽過的,因為壽陽公主是“醉花陰”酒中,正月梅花的花神。

    在唐朝乃至于現在都很流行的一種妝容也是因壽陽公主而來,便是“梅妝”。

    “賢妃是我姑姑……”

    許久那少年抬起眼臉,沉郁的鳳目凝著顧九,唇角卻帶著笑意。

    “九兒,謝謝你……”

    這種失而復得的心情常人無法體會,他一生都不曾繼承陰家一樣東西,甚至到最后一個悼念的東西都沒有……

    因為一場大火當年盛極一時的陰氏,風華盡謝,灰飛煙滅!

    大雍頂級的世家,一夜之間傾圮,高貴的陰氏血脈面臨孤絕。

    而十九年后,他卻能見到當年父輩擁有過的東西……這樣的心情他已無法用語言來描述……

    驀地,少年一把將女子摟進懷中——

    鼻尖酸澀,卻難掩心頭的喜悅。

    得之,吾幸。

    ——

    十一月初四,寅時,宮門。

    參與皇家冬日祭和狩獵的官家和世族子女都整整齊齊地站在宮門前。

    寡月站在官員之中,顧九隨著女眷們站在一處,依舊蒙著面紗。

    這樣的盛典無疑是讓她不安的,她為民女,竟已面紗覆面,無疑是不妥的,可是她忌憚很多人,雖然她涂了裝做了些手腳,可是內心依舊不安。

    顧九覆面的白紗上繡著一朵花容碩大的牡丹,她一身尋常的灰色衣裙,顏色淡雅卻又不同于白色素得顯眼??梢宦罚采俨涣伺觽兂秮砟抗?。

    寅時,天還是漆黑的,宮人們提著宮燈跟在禁軍后頭宮人后頭是盛裝打扮的女官大人們,再后頭是圣輦。

    百官跟在步輦后,顧九隨著女眷們跟在百官后頭。

    城北的皇家狩獵林,顧九是一次也沒有去過的。

    從寅時至卯時經祭壇祭祖,一段冗長的祭文之后,顧九只覺得被冷風吹得昏昏沉沉的,膝蓋都不是自己的了。

    顧九倒是佩服那些女子,面無表情,無論跪多久都保持著端莊姿容。

    這皇家祭祖無論是誰都得跪著的,連那個有了身孕的葉良娣也不例外。

    顧九就在想著一跪兩個時辰,對肚子里的孩子沒影響嗎?估摸著那跪姿也是特別教導過的吧。

    終于聽到一身禮畢。

    顧九是廢了老大的功夫才起來,地上是又硬又冷,她的膝蓋已經麻木了,早知道祭祀她也要參加就事先準備棉墊子了,不行,這棉墊子日后肯定是要準備的,不然她這本來就受過傷的腿估摸著是要廢了!

    顧九方起來就覺得自己左臉頰處熱熱的,她下意識地望過去,就對上一雙美麗的眸子。

    謝光嬋?

    顧九認出那桃紅衣衫的女子來,是那日同她和蕭槿對詩的女子。

    顧九納悶地凝了謝光嬋一眼,不明白她為何這般瞧著她。末了,一道目光朝她射來,顧九瞬間懂了。

    頗有些咬牙切齒啊……

    陰寡月……

    那少年不時的朝顧九望過來,他念著她腿有疾不能多跪,又責備自己事先沒有同顧九說還要參加祭祀。方才瞧著顧九起地困難的時候便是追悔不已,時不時的朝這方望過來,倒是顧九沒發(fā)現,別人先發(fā)現了……

    寡月不明白顧九此刻的心情,一個勁兒地用眼神詢問著。

    呆子、蠢驢、笨驢……

    再看我,再看我,回家吃了你……

    顧九在心里默念著。

    末了,竟是聽到身旁“噗嗤”一聲輕笑。

    顧九訝了一下,朝那邊望過去,竟瞧著那人給她比劃起來了!

    顧九萬分頭疼的扶額。

    這一扶額,那人算是明白了,那人沒了聲音,低垂著麋鹿般溫柔的眸子,不再有任何動作。

    “這靳大人還真關心慕姑娘?!币宦暤驼Z傳來,顧九心頭一緊。

    “是啊,還沒成親呢就這么護著。”

    顧九頓時背部一緊。

    “我猜啊,這靳大人以后是個‘懼內’的,真是一物降一物,這氣質清冷的靳大人,瞧都不愿瞧蕭侍郎一眼,卻被慕姑娘收拾地服服帖帖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