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節(jié)
“報——” 一聲急促地通報聲傳來:“稟王爺,城門外出現(xiàn)一股來歷不明的勢力!” 什么? 二人愕然望向那通傳之人。 “什么叫來歷不明?”慕七皺眉問道。 “回七公子,那股人勢力龐大,卻著常服,不知是誰的勢力?!蹦侨嗣忉尩?。 · 玉漱宮 “咸陽安氏獨子死在了進(jìn)宮門之前!” “這皇位我不在乎,我只是想讓你嘗嘗眾叛親離的切膚之痛!” “我父親是辰王,我是辰王長子,不是你主觀臆斷的兒子!” “……” 這一句一句錐心的話語,自腦海里閃過,那帝王仿若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 所有的話都抵不上一句他與尺素的孩子已經(jīng)死掉的事實,有溫?zé)岬臇|西滑過臉頰,他神智有些恍惚,似是看到了漫天梨花之中,那一身雪衣的女子,坐在梨樹之下,素手撥弄絲弦的場景…… “你要什么?”卿夜闕沙啞地開口。 卿夜翎凝視著帝王,緩緩地開口:“和那夜的一樣?!?/br> 那夜……他提及了,卿夜闕也自然是想到了那夜,他說過的燕南燕北,辰王昔時的封邑。 “好?!币沟蹨\淡道,沒有想什么就要落筆。 “慢著?!鼻湟刽嵘锨暗溃皩懳叶艿拿?,卿岳人?!?/br> 夜帝仿若一夜之間沉默了很多,他遂他的意,寫好圣旨,蓋章。他想,即便是這一刻別人要他的皇位他也會拱手與人的。 他逼死了尺素的時候,他就想他還有與尺素唯一的骨血,如今卻得知他唯一的骨血已死在了多年以前…… 思及此,他淚眼模糊了,他用心保護(hù),費盡思量想關(guān)愛的,竟是只前朝的豺狼虎豹,笑話……天大的笑話。 卿夜翎接過圣旨的時候,一個黑衣人入殿,朝他拱手道:“主子,有自稱是明帝賢妃之子的人興兵了!如今正朝皇宮而來呢!” 卿夜翎無疑是訝了一下,他高傲的下巴一低,偏頭瞧向同樣驚懼地夜帝,淺淡道:“索你命的人來了。” 他唇邊的笑,妖冶至極。來得好,他不想殺了卿夜闕,卻也不想看著他活著,既然如此由人代勞吧。 卿夜闕聽后輕閉了眉目。 夜風(fēng)與寡月在蟄伏了數(shù)日之后,終于決定揭竿而起,從牡丹臺率著軍隊直入皇宮,他二人心中緊張而又激動著,早已知成敗再此一舉了,成人成鬼,只有一次機(jī)會。 安雨翎回望榻上的夜帝,笑道:“想來圣上也是想見他的,我命岳人撤兵,現(xiàn)今就退回燕地,接下來就交給你們兄弟二人了?!?/br> 安雨翎輕笑,他一生的執(zhí)念就要達(dá)成了,不要皇位,他深知長安,他與岳人都不想呆,回燕地,回他魂牽夢縈的地方去,便足夠了。 夜風(fēng)與寡月同入宮門,卻見宮門打開,當(dāng)即勒了馬韁,恐防有詐! 這時候卻見一馬車向他們行駛而來,這方劍拔弩張,那馬車上車簾被挑起,那人卻朝著他輕笑:“懷憫王,我與兄弟回故里,能否行個方便?” 懷憫王是卿夜闕給他的謚封,就是刻在碑上的頭銜。夜風(fēng)眉頭緊皺,不知這辰王兩子搞什么鬼? “你們?……”他終是忍不住問了出口。 “懷憫王爺,你要見的人在玉漱宮,我兄弟二人回故里,發(fā)誓永不入長安。”卿夜翎笑道。 夜風(fēng)凝視一眼寡月,寡月點點頭。 夜風(fēng)不解,安雨翎為何認(rèn)定他說他是先帝遺孤就一定是,或許這二人只是想奪回自己的東西,看著卿夜闕如何落迫,而別無他意了…… 夜風(fēng)突然覺得,這樣的結(jié)果來的不真實,總覺得表面的風(fēng)平浪靜之中,有他察覺不到的激流涌動。若不在安雨翎處,不在司岳人處,究竟在哪里?他忽略了誰? 寡月喚了他一聲,示意夜風(fēng)回過神來。 今日,風(fēng)和日麗,他二人騎著馬直向正中門而去。 在正中門,二人不約而同了棄馬。 他們走在正中門至漱玉宮的路上,仿若時光穿梭,回到無數(shù)年前。 有青鸞臺梨樹下那一身雪衣的撫琴女子; 還有黃昏日落亭泥小筑下翩躚的少年和美麗如江南煙雨一般的女子; 有從正中門走至乾元殿一身火紅的衣裙,艷俗的色彩,卻將那曼妙的身子襯托的高貴雍容…… 還有那玉漱臺上,一身清俊白衣拔劍而舞的清俊男子,他容顏并不絕美,一身傲骨,恣意風(fēng)流讓多少世家女子傾了芳心…… 有掌燈的宮女,有隨母出行的世家嫡女,有自覺卑賤的世家庶女,還有喪父喪母的靳氏獨女…… 荏苒冬春謝,寒暑忽易流。走過歲月,淌過流年…… 紫藤娉婷,帝花爭艷,榴花似火,寒梅傲雪…… 前朝恩怨,命運糾纏,刀光劍影,傷了誰的年少。 他二人沒有回頭,記憶涌上心頭的時候,也許會淚眼模糊,只是這一刻等得終究太久了。 玉漱宮前,宮人們都已散了,這里空無一人,只有近乎歪倒的大門,還有一個年邁的老太監(jiān)。 那老太監(jiān)見夜風(fēng)與寡月并排而至,那蒼老的眼一瞬放大,目光久久地落在他二人身上,回不過神來。那句“小主”在一瞬間呼之欲出…… 他二人很是默契地看都未看那老太監(jiān)一眼,直朝玉漱宮正殿走去,他們等不及了! ------題外話------ 卡文卡到吐血三升……這場面,我繼續(xù)吐吧… 哎呦…下次開文絕對不這么折磨我自己了…咳咳咳… ☆、第八十八章 山河拱手 當(dāng)寡月和夜風(fēng)看到那座椅上低垂著頭的男子時,二人心中都是一樣的想法:很好,沒有自刎。 他們起初也有惶恐不安過,害怕卿夜闕就這么結(jié)束了自己的性命,連個報仇的機(jī)會都不給他們!那么……他們這些年所受的苦,這些年的隱忍,還有他們父母的血債,都要去找誰清算呢? 他二人都不知該找什么詞匯來形容此刻的心情,他二人朝著那金座上的男子走去,只是一瞬,夜風(fēng)握著劍擋在寡月前頭。 寡月明白,夜風(fēng)是怕有詐,或者說這里有機(jī)關(guān)暗道,讓他們葬身此處。 夜風(fēng)握著劍,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翼翼。 正當(dāng)這時那金座上的人緩緩地抬起臉來,那張臉,憔悴的,他二人都不能一下子認(rèn)出來。 夜風(fēng)眼里藏不住那自心底燃起的憤恨!他的手握著刀劍,寂靜的金殿能聽到步履之聲,亦能聽到他骨節(jié)的咯吱作響的聲音。 卿夜闕,你也有今天!在你弒我父,害我母親和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會有今天呢!—— 鏗鏘的聲喉從金殿里傳來,整個宮閭似為之一震。 “夜闌……” 那金座上的青年,沙啞的喚了一聲,兩個年輕人都聽不真切。 “呸!你不配喚我的名字!”夜風(fēng)紅著雙眼說道,他快步走近,心里已然被怒火填滿。 “夜風(fēng)……”身后素色衣袍的少年緊張的喚了一聲。 “別擔(dān)心?!币癸L(fēng)分神的望了他一眼后,目光決絕的轉(zhuǎn)向卿夜闕,他要同他清算,塵封了十多年的血債。 夜風(fēng)伸出手,提起青年的衣領(lǐng)。 “我想你不會忘記成武末年的雪夜青鸞殿的夜火!你殺了我也殺了我母妃!你是不是覺得很遺憾,我沒有死,我還站在這里同你清算前塵舊賬,卿夜闕你坐在這個位置上沒有做過噩夢嗎?你……你怎能如此心安理得!” 夜風(fēng)將手中的卿夜闕提起重重地甩了出去—— 那青年悶哼一聲,唇角已滲出了血漬,他近乎痛苦的捂住胸口。 “夜闌……”他喚了一聲,他沒有自刎,沒有赴黃泉,是因為他想見他,他是尺素在這世上唯一的骨rou了…… “夜闌……還好你還活著……”他說著已有汩汩的血水涌出。 “你是人嗎?毒死我父皇,囚禁我母妃和我,最后還想殺我滅口!你沒想到吧?那夜我活了,我母親用她的命救了我,我活了,我活著所以才能站在這里同你對峙!”夜風(fēng)紅了眼,朝他走去。 “朕也猶豫過的,朕沒有想殺死尺素,朕也不想殺死你的……”青年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他想緊緊地抱著腦袋,他想若是再不結(jié)束這日以繼夜的噩夢,他就要崩潰了…… “你不光殺我父皇母妃,還殺了你的幾個叔叔,最終將你弟弟也殺死了,我在想,你怎么下得了這個手!”夜風(fēng)十指捏握成拳,他凝著卿夜闕,眼里的血絲更多了些兒,他知道若是一個控制不住,他就會將這個人給一刀解決了,但是他知道不行,現(xiàn)在還不行,他不想卿夜闕就這么死了!他不想給他一刀了斷的機(jī)會,這太便宜他了!他要他受盡人是折磨,他也要折磨他二十年! “夜闌……你不明白,那樣的時局朕若不出手,死的就會是朕……”卿夜闕撐起身子道。 “可我父皇呢?我母妃呢?他們不殺你你做了什么?你都做了什么?!”夜風(fēng)嘶吼著,那怒吼傳出宮閭,讓人不寒而栗。 青年虛弱地?fù)u頭,喃喃道:“你不懂……你不會懂,我喜歡你母親,真心喜歡……她本該是我的,我認(rèn)識她比你父皇早,我們是真心相愛,是青梅竹……”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拳就落在他臉上,他頭一偏,吐了一口血水,血水之中依稀可見一硬物,是卿夜闕的一顆牙齒…… 量寡月恨著夜帝咬牙,瞧著睫毛也輕顫了一瞬。 “收起你骯臟的話語!我母親說過她一生最愛的人是我父皇,最舍不得的是我和我父皇!我父皇死的時候她幾欲自殺,是宮里的嬤嬤攔下了她,若不是為了我?若不是為了我她會委曲求全?你這個畜生,你肖想我母親,所以在奪位后強(qiáng)占了我母親!你這個畜生,你該入地獄的!”夜風(fēng)說著又一拳打下去,再將地上的青年猛踢了幾腳。 卿夜闕似是在聽到夜風(fēng)說“我母親說過她一生最愛的人是我父皇”的時候就已神情頓改,他那雙憔悴的鳳目死死地凝著夜風(fēng),驚懼又哀傷。 “你說什么?哈哈哈……”他有些近乎癲狂地大笑起來,殿前的兩個年輕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他。 末了,那青年停止大笑,凝著夜風(fēng)道:“我七歲認(rèn)識尺素,我愛她……到現(xiàn)在依然愛著……她喜歡我,那夜我們在畫篷里燕好……她懷過我的孩子,你說她不愛我?你憑什么說她不愛我?”他大笑著,從地上爬起,喃喃自語著,似是要朝殿外走去,“她是愛我的,是你該死的父皇阻礙了我們,他奪走了她……” “瘋子!”夜風(fēng)舉著劍就要朝那人一劍披過去,幸好寡月攔下了他。 “不要,夜風(fēng),他還不能死!”寡月奮力攔住他,夜風(fēng)力大,這一撞,讓他受不住的悶哼一聲。 “我要殺了他,殺了他,他竟敢誣陷我的父皇和母妃!” “你冷靜點!”寡月受不住他這般失去理智,一時情急,一拳打在夜風(fēng)的臉上。 末了,夜風(fēng)才回過神來,凝著向金殿外走去的卿夜闕,他眸光一寒,快步上前,將卿夜闕打昏了。 卿夜闕還不能死,一方面是堵住眾幽幽之口,一方面是還有很多事,他們要從他口里得知。 · 深夜的皇城,一身暗紅色衣袍的男子站立在玉漱宮前,一名御醫(yī)苑的醫(yī)官從宮殿內(nèi)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