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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窗外的蜥蜴先生在線閱讀 - 第27節(jié)

第27節(jié)

    “起得真早,大作家。”半夏打了一聲招呼,伸手撐一下樓梯扶手,從他身邊的臺階上躍下去。

    “這么有活力的嗎?”那位通宵了一晚上,頂著兩個黑眼圈的網(wǎng)絡(luò)寫手,羨慕地看著消失在樓道口的一抹衣角,“早什么啊,我這是還沒睡呢?!?/br>
    到了樓下,跨上自行車,騎行在鄉(xiāng)間晨露未消的小道上。

    被大清早涼涼的寒風(fēng)一吹,半夏的腦子才徹底清醒了過來,想不明白自己剛剛是犯了什么渾。

    天色還很早,淡淡的晨曦透過樹葉的間隙照在小道上。黃鸝隔葉歌唱,雞鳴犬吠相聞,整個村子開始在早晨的陽光里緩緩舒醒。

    一棟老房子的大門被打開,退休獨(dú)居的老婆婆彎著腰在院子里澆花。

    二樓的露臺上,一位年輕mama背著小孩在晾曬衣服,同時回頭喊著自己另一個上小學(xué)的孩子準(zhǔn)備起床。

    再過去的一棟樓,家里的女主人正忙忙碌碌地準(zhǔn)備全家人的早餐。

    半夏騎著自行車到路口的雜貨店,停下來買了一瓶水。

    店門口的公交站臺上,兩位準(zhǔn)備去上班的年輕妹子,化著精致的眼妝,穿著毛呢小裙子,挨在一起說話。

    語調(diào)溫柔,舉止嬌俏,一般的秀美可愛。

    就是半夏看了,都感覺賞心悅目。

    半夏是喜歡這種軟萌可愛的妹子的。但有時她也會在想,這些女孩表現(xiàn)在外的嬌柔軟綿,或許并不是她們真正的本性。

    只是這個時代中,女性被普遍認(rèn)為的,更吸引異性的模樣而已。

    在半夏成長的歲月里,成年男性的角色是缺失的,正常的異性親密關(guān)系該如何形成,于她是個模糊不清的概念。

    但有時候,有一種本能無需言傳身教。就像讓一條剝了皮的鮮魚,平躺在山貓的面前。讓一條漂亮的麋鹿,在雪豹前露出它柔軟的脖頸。天性在那一刻自然便會不可壓抑的表露出來。

    在那朦朦朧朧的屋子角落,半夏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心底升起一股隱秘的愿望,想要一口咬住那雪白的勃頸,把他叼回自己的巢xue,讓他無處逃逸,讓他成為自己的所有物。

    半夏昂起頭,咕嚕咕嚕喝掉了半瓶涼水,喘口氣,騎車向?qū)W校的方向駛?cè)ァ?/br>
    學(xué)期過去了大半,搶琴房的人數(shù)開始激增,沒能早起的潘雪梅沒搶到鑰匙,只好賴到半夏的琴房里寫作業(yè),順便等她一起去上早課。

    半夏今天的琴拉得很投入,細(xì)膩到了極致的琴聲勾在人心頭,莫名有一種讓人心跳加快,面紅耳赤的感覺。

    “你這個風(fēng)格被老郁聽見,難道他不會砍死你嗎?”擠在小桌子前寫作業(yè)的潘雪梅咬著筆頭笑,“這可以叫做少女心嗎?我聽了怎么像是秘密花園的感覺?!?/br>
    “哈哈,沒事的。老郁雖然每次一副要發(fā)脾氣的樣子,其實(shí)他家夫妻兩個都是真正理解音樂的人,沒有你想象的頑固?!卑胂男χf,“每一個少女都不一樣,每一顆的少女心當(dāng)然也不一樣。”

    “是么,你大概是我們班唯一不怕他的人了?!?/br>
    “雪梅,”半夏停下琴弓,趴到桌上問她的好朋友,“你如果喜歡上一個男生,你會喜歡怎么樣的男孩子?”

    潘雪梅寫著作業(yè),隨口說道,“當(dāng)然喜歡那種極具男性魅力,又對我非常專一的類型?!?/br>
    半夏想了想,“富有男性魅力的,一般都久經(jīng)情場,閱歷豐富,這種類型其實(shí)很難兼顧專一?!?/br>
    潘雪梅用筆頭繞了繞頭發(fā),“那就要那種男友力爆棚,能保護(hù)我,給我安全感。上下車會為我開門,節(jié)假日各種送禮物,特別紳士的類型?!?/br>
    “可是,”半夏攤手,“雪梅你家里經(jīng)濟(jì)條件很好,自己也優(yōu)秀,又不是開不動車門,買不起禮物。這輩子遇到搶劫之類的小概率事件也幾乎沒有,為什么會想要一個保護(hù)你的男朋友?”

    潘雪梅停下筆,轉(zhuǎn)過臉來瞪她,“你今天這是抬什么杠?電視劇不都是這樣演的嗎?”

    “英俊帥氣的男主角,把楚楚可憐的女主角往身后一擋,大吼一聲,別怕,一切有我在。女孩就可以輕輕松松脫離困境,多蘇爽的情節(jié)?!?/br>
    潘雪梅伸手比劃了一下,“于是大家都覺得女孩子只要表現(xiàn)得柔弱溫順一點(diǎn),便會一輩子得到男朋友的疼惜憐愛。誰不想有人護(hù)著哄著,活得輕松一點(diǎn)呢。這樣的情節(jié),看著看著就信了,反正也沒談過戀愛?!?/br>
    “原來你也是個母胎solo,看來我是白問了?!卑胂氖?。

    “說得好像你有經(jīng)驗(yàn)一樣,音樂系有幾個能擠出時間談戀愛啊?!迸搜┟穯柊胂模澳悄愕睦硐胄陀质鞘裁礃拥??”

    “我嗎?”半夏掰著手指認(rèn)真思考,“我喜歡會做飯,愛干凈,能收拾家里,能和我有共同語言,喜歡聽我拉琴的男孩子。還要性格靦腆一點(diǎn),容易害羞的那種。嘿嘿,最好還能有一雙大長|腿,皮膚還要白……”

    “停停停停,你這都是那里找的參照物?我那算是幻想,你這完全叫不切實(shí)際?!迸搜┟反驍嗔怂斑@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那種男人,或者說那種叫做男mama的生物?!?/br>
    “也不能說是沒有吧,”半夏遺憾地撅嘴,“世界這么大,本該任何性格的人都有,只是大家都被條條框框限制住了,才會覺得不該有這樣的‘男人’,或者不該有那樣的‘女人’?!?/br>
    下樓的時候,兩人在手機(jī)里看見班級群里的通知,明天晚上學(xué)校禮堂內(nèi)有一場演出,要求全班學(xué)生作為觀眾到場,不得缺席。

    晚會的起因是國內(nèi)一家知名鋼琴廠家,給榕音贊助了一批專業(yè)級別的中高檔鋼琴。學(xué)校作為回報,特意舉辦了這個晚會,并為此邀請了電視臺和媒體,為贊助商做宣傳。

    半夏不太喜歡這種活動,因?yàn)樗坏貌唤o工作的地方打電話請假。

    潘雪梅卻有些興奮,“嗨,聽說這個贊助是沖著凌冬學(xué)長來的。凌冬的爸爸還簽了他們琴行的全國總代,你說明天學(xué)長有沒可能會出席?”

    凌冬學(xué)長嗎?

    半夏想起了住在自己隔壁的那位神秘鄰居。

    在英姐的樓里那住了那么久,左鄰右舍的鄰居半夏都還算熟悉。只有那位和自己一墻之隔的學(xué)長,反而見得最少。

    雖然天天都能聽見他的琴聲,音樂上可以算是彼此熟悉,但真正在樓里碰面的次數(shù),掰著手指算起來,不超過三次。

    這樣想想,那位學(xué)長明明家境富裕,自己也聲名在外,事業(yè)有成。

    為什么會跑來租自己隔壁的屋子,住在那樣喧鬧嘈雜的環(huán)境里呢?還足不出戶,把自己天天關(guān)在房間里。

    天才的世界真是讓人難以理解啊。

    =====

    此刻,在英姐出租房的三樓,一直拉著窗簾的屋子里。桌面手機(jī)的屏幕亮著,顯示正在通話狀態(tài)。

    一位女士溫溫和和的聲音,正從屏幕的那一端傳來,“實(shí)在是很為難,這是當(dāng)初在合約里寫好的?!?/br>
    “如果你連一面都沒有露,家里要賠一大筆違約金給人家。你也知道,你父親他的琴行這一年的收入不太好。”

    “你能不能出來一趟?只需要簡單的露個臉,演奏一首曲子就行。如果你小心一些,是不是也可以的?”

    “我聽你的老師說,前幾天在學(xué)校見到你了。”

    “就這一次,以后,應(yīng)該也沒有別的事了?!?/br>
    “小冬,你在聽mama說話嗎?”

    在那手機(jī)的屏幕前,蹲著一只黑色的小小怪物,手機(jī)的微光照在他紋理斑斕的眼球上,他看著屏幕上那冷冰冰跳動的通話時長。

    過了片刻,黑暗中響起一聲輕輕的回答,“可以?!?/br>
    通話中的屏幕持續(xù)亮著,那邊響起了松了一大口氣的說話聲,“你從家里搬出去,怎么也不告訴我們一聲?!?/br>
    “那個,mama有給你發(fā)過一次短信,你有看到嗎?”

    在持續(xù)沒有回應(yīng)的寂靜中,對面的聲音漸漸也說不下去了,最終,那位母親的語氣帶上了一點(diǎn)黯然,“對不起小冬……mama是個軟弱的人。”

    晚上,回家的半夏聽見三樓的樓道間回響著一首簡簡單單的鋼琴曲,這首歌來至于電影《菊次郎的夏天》,是電影里的配樂,曲調(diào)輕松悠揚(yáng),帶著一種夏天海邊的爽朗舒暢。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此刻那悠悠的鋼琴聲聽起來,讓人心底隱隱泛起一股難言的傷感。

    半夏扶著樓梯的扶手,在琴聲中慢慢向樓上走。伴隨著琴音,不禁想起那部經(jīng)典電影中的畫面,想起兩位主角對于各自母親矛盾而復(fù)雜的情感。

    住在她對門,那位碼字為生的網(wǎng)絡(luò)作家頂著一頭亂發(fā)推開門,耷拉著眉毛,一臉愁苦地向外走。

    這位作家筆名有點(diǎn)悶sao,叫“玉面人”,真名倒是很實(shí)在,就叫林石。他從微末時起就住在這里,掙錢了之后也不曾挪窩。

    其實(shí)如今已經(jīng)是一位小有名氣,一連出版了好幾本作品的作家。市場評價也很不錯。

    “這是怎么了,林石?”半夏問他。

    “讀者說我文筆不行,只配寫給小學(xué)生看?!绷质┲纺[的睡衣,踩著拖鞋,一臉的垂頭喪氣,“本來心里就難過得很。又聽到這首歌,不知道為什么,就覺得世界一片灰暗,徹底寫不下去了。”

    “別,別。網(wǎng)絡(luò)上幾句差評,不是很正常嗎?”半夏開解他,“喜歡你的人可多了。我認(rèn)識的一個meimei就很愛看你的小說,特別崇拜你,還和我要你的簽名呢。她說她想要一個to簽。”

    “真的嗎?行,當(dāng)然?!绷质查g被哄好了,蹦跶著回屋里,特意取出一本樣書和簽名筆,“要簽什么內(nèi)容?她叫什么名字,小meimei漂亮嗎,多大年紀(jì)了?”

    “你就寫to甜甜,她超可愛的,今年讀二年級了。”

    林石抬起黑眼圈嚴(yán)重的雙眼看她。

    半夏不解地眨了眨眼。

    林石嚶了一聲,丟下半夏啪一聲關(guān)門進(jìn)屋去了,“果然說得沒錯。我只有小學(xué)生文筆,我的書只有小學(xué)生愿意看,嗚嗚嗚。”屋內(nèi)傳來他躺在地板上的嗚嗚聲。

    過了一會他又重新跑出來,把手里那本簽好的書恨恨地丟進(jìn)半夏的懷里。

    半夏翻開一看,這位邋里邋遢的男生倒寫了一手工整娟秀的小字,to:可愛的甜甜小meimei。

    要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約好了喲!

    署名畫了一個笑嘻嘻的簡筆小人。

    第29章 凌冬

    在半夏和林石說話的時候,樓道里的琴聲不知何時停了。

    半夏進(jìn)屋以后,看見她的小蜥蜴蹲坐在窗臺上,看著窗外的夜色。

    窗外是黑得深淺不一的小樹林,樹林的那一邊有著別墅區(qū)的點(diǎn)點(diǎn)燈光。

    小蓮的眼眸深邃,藏著細(xì)細(xì)的暗金紋路,像那童話故事中最神秘的寶石。

    他的視線越過層層疊疊的樹冠,眺望那遠(yuǎn)方浮世中的燈火。

    黑色的夜晚,襯著他黑色的身軀。讓他看起來就像窗邊的一筆濃墨,比窗外的夜色還要暗淡,仿佛只要一個錯眼不見,就會徹底溶入這黑夜之中,消失不見。

    半夏突然想起了第一次遇到小蓮的那天,那天大雨瓢潑,電閃雷鳴,出現(xiàn)在窗口的小蓮滿身泥濘傷痕累累。

    但這一刻,窗外月朗星疏,小蓮的身體明明也干干凈凈,光潔健康。只不知為什么,半夏有一種他受傷了的感覺。

    小蓮剛剛來的那段時間,半夏是看不懂他的情緒變化的。如果他不開口說話,不論悲喜,在半夏眼中總歸都是黑黝黝的腦袋加一對圓溜溜的眼睛。

    一天天的相處下來,半夏好像也漸漸能從那張非人類的五官和身軀中,讀出一點(diǎn)他不愿出口的喜怒哀樂。

    “小蓮,看我今天帶回了什么?”半夏這樣說著,從書包里取出她帶飯用的保溫罐。平日里,小蓮經(jīng)常會在這個飯盒里裝滿香氣四溢的食物,讓她帶到學(xué)校去吃。

    但這一會半夏打開蓋子,里面裝的卻是她從酒吧一條街特意打包回來的食物。

    第一層的盒子里,裝得是半條紅糟香鴨。

    鮮嫩多汁的鴨rou被玫紅的酒糟浸透,和桂皮八角姜片一道在砂鍋里燜得酥爛,一開蓋子,酒香四溢。

    第二層是一小盅小鮑魚燉排骨湯,清清爽爽的,湯汁鮮美。

    “天天做飯也太累了。晚上歇一歇,吃我?guī)Щ貋淼耐赓u吧。”半夏把溫?zé)岬谋毓薮蜷_來,給小蓮看。

    黑色的小蓮從窗臺上爬下來。

    這兩道菜價格對半夏來說不便宜,半夏自己舍不得吃,單給他買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