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秋璃月略一沉吟,“我們?nèi)タ纯慈〗惆?。”夜流云已?jīng)去見皇上了,那這里發(fā)生的事情,想必皇上已經(jīng)知道。若是她所料不錯,皇上一定會將秋珍賜給納蘭夜。而她,現(xiàn)在自然要借勢去給秋珍送這個人情了。 南閣樓那長長的樓梯上,秋璃月正對上了下樓而來的、臉色陰晴不定的納蘭夜。 秋璃月挑了挑唇角,“見過五皇子!” 納蘭夜盯著秋璃月,她依舊是眉如遠(yuǎn)山,眼如彎月。她雖然就站在自己的對面,可是怎么好似隔著千山萬水,怎么也抓不到她。 他將秋珍送到廂房之后,便站在這窗邊默默的看著窗外的紛擾,到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能猜到,不是良妃送錯了人,而是夜流云插了手。 “璃月小姐,令妹之事,我真的不知情。還有,今日我和你說的話,你再考慮考慮。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便富甲一方,也難抗雷霆之怒!”納蘭夜說完這句話,便繞過秋璃月?lián)P長而去。 秋璃月側(cè)過頭去,看著他的背影,還以為他和上一世不一樣了,哼,依舊是這般的自大?他竟然以為自己是看上了夜流云的錢財?呵呵! 廂房中的秋珍已醒,額頭處纏裹著厚厚的棉布,看到秋璃月進(jìn)來,掙扎著就要下床。 秋璃月連忙快走兩步,將秋珍攔住,“你這是做什么?都這樣了,好好躺著吧!” “大姐如今可相信我?”秋珍盯著秋璃月問道,剛才納蘭夜已經(jīng)和她說了,若是她能說動秋璃月和她一起嫁給他,他便給她一個側(cè)妃的名分。 “唉!”秋璃月輕輕的拍了拍秋珍的手道,“我自然相信!若不然,我也不會求四皇子與夜公子去幫你說情了?”反正秋珍也不會去找納蘭軒與夜流云查證,秋璃月毫不客氣的就打起了他們二人的名號。 “說情?莫非皇后娘娘要降罪與我?”秋珍一下挺直了背,臉上也露出一絲擔(dān)憂之色。 秋璃月?lián)u了搖頭,“你本就是被冤枉的,皇后娘娘怎么會降罪?不過不管怎樣,你與五皇子已經(jīng)有了夫妻之實,但是也不能就這樣沒名沒分的就跟著他去了。我是求四皇子與夜公子向皇上求情,讓皇上將你賜給五皇子做側(cè)妃。只是圣意難測,不知道皇上會不會恩準(zhǔn)?” 秋珍有了一瞬間的呆愣,她沒有想到秋璃月竟會托人去為她求一個名分。秋珍一把握緊了秋璃月的手,“大姐,不管結(jié)果如何,珍兒都要謝謝你!” “好了,我們姐妹之間,這些都是應(yīng)該的。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 流霜宮的偏殿中。 良妃斥退了宮婢,拉住云若的手道,“嫂嫂,對不起!我實在沒有想到今日事情會變成這樣?星兒這,究竟是怎么了?” “娘娘見外了,這還不都是秋璃月那小賤人搞的鬼,這以后,這還怎么見人?”說到這里,兩行清淚不由得從云若的眼角滑落,這女兒就是她的心頭rou啊。 “嫂嫂,莫要難過。我已經(jīng)讓宋太醫(yī)去翻閱古籍了,會有辦法的。宣陽王還有四個月就要行弱冠之禮了,依當(dāng)年皇上的旨意,怕是這段時間就會為眾皇子選妃了,而宣陽王及冠之后,便會宣布太子人選。所以,這段日子,嫂嫂一定想辦法為璃星搏一個好名聲?!?/br> “娘娘,這么多年皇上遲遲不肯立太子,非要等到宣陽王及冠,是不是有意要將皇位傳給宣陽王?”云若的心思也隨著良妃的話題轉(zhuǎn)了轉(zhuǎn)。 良妃搖了搖頭,“應(yīng)該不會,當(dāng)年賢妃以死相逼,迫使皇上將給年僅三歲的六皇子封王,意思就是不愿讓六皇子參與到這皇位的爭奪之中?!?/br> 第九十八章 如此真相 “不過,世事難料,這圣意更是難以揣摩。我們能做的,就是做好萬全的準(zhǔn)備。如今,秋珍已經(jīng)廢了,我記得哥哥還有一個女兒,嫂嫂不如將她接到身邊,多一個女兒,就多一枚棋子?!绷煎D了一下又道。 “娘娘言之有理,只是如今,我一見到秋璃月,就頭疼難忍,可你哥哥偏偏又不讓我動她,我這,唉!”云若無盡的話語化為了長長的嘆息。 “嫂嫂,哥哥最在意的是什么,您又不是不知道,你呀,應(yīng)該……”良妃附在云若身邊低聲細(xì)語著,她的話語雖然溫柔,但是說出來的內(nèi)容卻讓云若一顫。 “嫂嫂,民間不是還有一句俗語嗎?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嫂嫂三思吧!” 御花園中。紅柱綠瓦的涼亭里,秋璃月靜靜的依著那紅漆的柱子,暖風(fēng)春來,將她的裙裾悄悄揚起。 而她的心,此時也如那裙裾一般,起伏不定,今日事后,云若對自己怕是要更恨上三分了。下次她出手,必會深思熟慮,將自己置于死地。 不過她不怕,現(xiàn)在整個秋府,她雖不敢說全部的,但是至少有九成的奴婢下人都收到過她的好處,云若但凡有什么不妥的舉動,她們自然會向她稟告。 這讓秋璃月不由不感嘆,這銀錢有的時候當(dāng)真是個好東西。今日,云若一直利用為她打前鋒的秋珍也舍棄了她,而秋璃星幾乎又是個蠢貨。至于秋錦山,膽小謹(jǐn)慎,輕易是不會與自己為難的,除非…… “心兒,”秋璃月心思一動道,“這段日子,怕是要辛苦你了,從今日回去之后,你每日里不必在我身邊伺候了,我要你不分晝夜,給我看好了雨院,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就來向我稟報?!?/br> “是!小姐!”心兒答道。 “何必那么麻煩呢?你身邊的一個丫頭不見了影子,只要稍有人留意,便會發(fā)現(xiàn)的,不如我派我的暗衛(wèi)去吧!”一個聲音忽然從秋璃月所在的涼亭上面?zhèn)鱽恚o接著,一道白色的身影便從涼亭上飄落下來。 “你,你是什么時候來的?”秋璃月看著從涼亭頂上躍下的夜流云不由吃驚道。 “孫公公去謹(jǐn)蘭苑宣旨了,我看這陽光正好,便挑了此處曬曬太陽,這御花園中的涼亭七八座,沒想到你竟然也選了這座?!币沽髟茡P了揚唇角道,他和她這算不算心有靈犀? 秋璃月不由莞爾,“孫公公宣的什么旨?是要將秋珍賜給納蘭夜做側(cè)妃嗎?” 夜流云點了點頭,“聰明!看來這五皇子是很不得圣心啊!” 這皇子的妃位都是有限制的,一正妃,兩側(cè)妃,莫名其妙,納蘭夜就失去了一個側(cè)妃的位置,那意味著他比別人已經(jīng)少了一方勢力。 這也難怪上一世的時候納蘭夜會起兵造反,怕是知道自己通過正常途徑是得不到那個位置了,這才決定放手一搏的吧? “對了,夜流云,那香爐之中的水香是你下的嗎?還有那狼犬為什么會去撲秋璃星?”秋璃月忽然間想起了自己心中困惑的問題,在廂房中,她與秋珍說話的時候,看到夜流云就站在那香爐旁邊。 “噗——”夜流云噗嗤一下樂了,然后便“哈哈哈”的大笑起來。那肆無忌憚的笑聲驚起了不遠(yuǎn)處涼亭勾角上停著的幾只歇腳的小鳥。 秋璃月被這莫名其妙的笑聲弄得又窘迫起來。 好半天,夜流云才止住大笑,淺笑著看向秋璃月道,“果然,撒謊還是選老實人比較好,沒想到連你這個聰明人也給糊弄住了。” 看著秋璃月因錯愕而微微輕啟的紅唇,夜流云繼續(xù)道,“我與李太醫(yī)相識已經(jīng)十幾年了,他雖然性格古怪,但也是個心思靈巧之人,否則這皇宮大院,哪能一呆就是這么多年?單單有高超的醫(yī)術(shù),那可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 瞬間,秋璃月就明白了夜流云的意思,可是這事實卻更令她驚訝,“你是說,李太醫(yī)他在撒謊?” “也不算撒謊,那檀香之中的確是被人下了催情的藥,房中的那黑衣人就是流霜宮的太監(jiān)。宋太醫(yī)想來對檀香中究竟下的是什么藥,更是心知肚明,他既然隱瞞,那我自然讓李太醫(yī)幫他好好瞞上一瞞了。” 想來,那宋太醫(yī)無論如何也料不到性格如此古怪的李太醫(yī)也會撒謊,即便萬一想到了,怕是他也沒有膽量揭穿吧?果然夠黑心啊! “至于我那小狼為什么會撲秋璃星,那就更簡單了,你不記得我告訴你的嗎?你若想讓誰出丑,就去扯一扯她的衣襟。它追向南閣樓秋珍所在的廂房是因為那檀香的味道,撲向秋璃星完全是因為你抹在她身上的油跡,你沒見它舔了秋璃星兩下嗎?” 天!那狼犬竟然是將秋璃星當(dāng)做了可口的美味! “秋君瑞來了!”夜流云忽然道,“雨院的事情,我會讓一名暗衛(wèi)過去,你就不必cao心了,畢竟你那丫頭不擅長隱藏。我先走了!” 夜流云說完就向涼亭外而去,秋璃月看著他那挺拔的背影一點點遠(yuǎn)去,直到完全消失在花叢中。 這時耳邊便響起了“咚咚咚”那沉重的腳步聲,秋君瑞!自流霜宮他給納蘭詩送了生辰禮物之后,秋璃月就一直沒有見到他,就連中午的宴會上,他也沒有出現(xiàn)。 “秋璃月!” 秋君瑞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jīng)鐾ぶ姓局呐?,便喊道,該死的秋璃月,你個小賤人,又害二姐丟人。還有秋珍這個蠢貨,自己被別人送到男人的床上,也不知道。更該死的是,皇上竟然沒有怪罪,還將她賜給了五皇子,到如今已經(jīng)成了五皇子側(cè)妃。這讓他本已經(jīng)醒來的二姐又氣昏了過去。 越想越是生氣,秋君瑞正怒氣沖沖的盯著秋璃月而去,忽然腳下一硌,低頭一看,原來是個帶有棱角的石子,不由得惡向膽邊生,低頭彎腰,將腳下碎石小路上松動的石子全都摳了出來。 第九十九章 悲催秋君瑞 “秋璃月,你個小賤人!”他此時心中已經(jīng)完全都是憤怒,忘記了自己所在何地,一邊叫喊著,一便從左手滿滿一把的石子中拿出一顆,向秋璃月丟去。 “秋君瑞!”秋璃月呵斥道,對秋君瑞這種完全孩子般的舉動一下不知如何是好。 “秋璃月,我打死你!”秋君瑞看秋璃月露出幾分惱怒之情,滿是恨意的心里竟然生出了一點愉快,手中的石子扔的更是歡快了。 “小姐!我去制住他!”心兒又將一個扔來的石子撥開,向秋璃月道。 秋璃月看著那紅柱之上留下的淡淡痕跡,沖心兒努努嘴,“反正他又打不著,讓他扔好了!” 心兒頓時心領(lǐng)神會,秋君瑞再丟過來的石子,她便替他再加兩分力道的擊向涼亭的柱子之上。 片刻功夫,幾根紅柱就變得斑斑點點起來。 秋君瑞卻絲毫沒有覺察到這些,他見秋璃月只是滿臉怒色的躲擋,并不逃跑,扔的更是起勁了。 “秋公子!” 一聲怒喝忽然傳來,隨著這聲音,一個土黃色的身影忽然擋在了秋璃月的面前,“啪”一顆擊向秋璃月的石子被眼前之人打飛。 “五,五殿下!” 秋君瑞看到這突然出現(xiàn)的五皇子納蘭夜,一時驚慌,說話也結(jié)巴了起來。左手中不知是第幾次摳出的剩余的石子“嘩”的一聲全部落在了地上,還有幾顆砸在了他的腳上,可他卻只是呲了呲牙,卻沒敢叫出聲來。 “大膽!這御花園也是你能私自撒野的地方?”納蘭夜難掩心中的怒氣,大步走向秋君瑞,一腳就將他踹翻在地。 剛才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這涼亭中的情景,他的一顆心幾乎都懸了起來,若不是秋璃月身邊的那個丫環(huán),秋璃月此時身上怕已是和那涼亭的紅柱一般了吧。 “五殿下息怒,我是秋珍的弟弟秋君瑞?。 鼻锞鹂醇{蘭夜又要抬腳向他踹來,連忙大喊道。怎么說起來,他與五皇子現(xiàn)在也算是一家人吧。 只是他的這喊叫并沒有為他博得一分同情,納蘭夜的下腳反而更重了幾分,只是幾下,秋君瑞的嘴角便有殷紅的鮮血流出。 “來人!將他拖去流霜宮,交給秋大人,再請秋大人來此看一看他府上公子的所作所為!”納蘭夜沉聲吩咐道。 跟隨在他身邊的兩個侍衛(wèi),一人一條手臂的就拉著秋君瑞而去,絲毫沒有考慮這腳下的可是碎石路,這一路拖出御花園,秋君瑞怕是要脫上幾層皮吧。 “璃月小姐,你還好?”納蘭夜心情復(fù)雜的看著秋璃月,她為什么不能對自己露出一絲一毫的情誼,或者感激,再或者,哪怕是一個笑容也好。 他知道父皇從來都不喜歡他,可他不在意,如今,他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側(cè)妃的位置,可是如果此刻秋璃月點頭,他依舊愿意以正妃之禮迎娶她! “多謝五皇子!璃月告退!”秋璃月忍住心中的波動,神情冰冷道。 納蘭夜點了點頭,他的心中澀澀的。秋璃月,我不管你對我有什么誤會,我一定會讓你明白我的心。夜流云,你此次在京都的時間也太久了一點,是該滾回漠北去了。按時間算,二哥這幾日也應(yīng)該到了吧。 等秋璃月從流霜宮回到秋府時,天色已是伸手不見五指。可是比這天色更黑的是云若的臉色,女兒大庭廣眾之下先被畜牲在臉上舔來舔去,然后又讓人看到了那黑白相間的皮膚,兒子不但內(nèi)傷而且整個屁股與腿血rou模糊。 他們夫婦二人又在御書房門口跪了將近兩個時辰,皇上這才讓他們起來,那涼亭的修繕費用還要他們出。 更令她冒火的是,秋珍,一個小小的庶女,竟然成了五皇子的側(cè)妃,那她的嫁妝可不是原先她計劃的那么點就能打發(fā)的,想到這些,云若的頭就如針扎一般。 秋璃月對云若那黑如鍋底一般的臉色視而不見,依規(guī)矩行了禮后,就徑自回了自己的聽雨軒。 看著秋璃月那裊裊婷婷離去的背影,云若那長長的指甲將自己的掌心都掐出了血。 第二日,秋璃月一直睡到太陽暖洋洋的曬在塌上才起身。 下了樓,便看見梨花木的桌子上擺著一盆開得正好的白色的玉蝶蘭,不由向正在一旁擺著碗筷的青青問道,“從哪來的蘭花?” “五皇子送來的!本來我要叫醒小姐的,五皇子說不必了!”青青如實回答道。 “丟出去!丟得越遠(yuǎn)越好!”沒來由的,秋璃月心中就冒起了一股怒火,他憑什么這么自以為是,憑什么一出現(xiàn)就來打擾自己?她都還沒有找他算賬,他怎么可以一二再,再而三的來影響自己的生活。 “小姐!”青青有些疑惑的看向秋璃月,小姐這是怎么了?她很少有這么大的情緒波動。 秋璃月也察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穩(wěn)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向就要就要去搬玉蝶蘭的青青道,“算了!將它搬到院子里去好了,丟到外面,被人看到,又是是非!” “小姐!楚公子求見!”子衿從門外進(jìn)來道。 楚公子?秋璃月愣了一下,才想到子衿所說的楚公子便是楚君豐,自從他開始在秋府授課之后,她只有第一天去了,以后再也沒有去過,這將近一個月來,她幾乎都要將這個人忘記了,只是此時,他來做什么? “讓他進(jìn)來吧!”她倒要看看,這楚君豐今日唱的又是哪一處。 秋璃月在梨花木的圓凳上剛剛坐定,就看到穿著銀灰色的、帶有竹子紋的錦袍的楚君豐跟在子衿身后走了進(jìn)來。 楚君豐一進(jìn)門二話不說,向沖秋璃月長長作了一個揖,然后才起身道,“君豐此次前來是給大小姐賠罪的,上次多有得罪,還望大小姐見諒!” 賠罪?秋璃月不說話,只看著楚君豐,看他這戲要如何往下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