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姚小疼跟楊北京看看她,笑笑沒說話,鮑金東則是根本沒搭理她,只顧晃悠著小壯壯玩兒。居然沒人拿她這話當(dāng)回事啊,姚三三心里恨恨地想,好嘛,臭家伙,啥事都讓你做主是吧? “三月份最好,天氣不冷不熱的。我看還是找人選個日子,定下來,也好準(zhǔn)備?!睏畋本?/br> “嗯,當(dāng)中還要忙小改生孩子的喜事呢,叫爸媽先選日子,抓緊裝修布置新房?!币π√邸?/br> “行啊,我回去就跟爸媽講?!滨U金東笑瞇瞇地抱著小壯壯說,“壯小子,到時候你就能給舅舅滾床啦!” “你讓他滾床?給你洗床單畫地圖還差不多!”姚小疼笑著說,“你還是讓雷雷去滾床吧,叫壯壯滾床,你還真收拾不了他。” 這怎么連滾床都談好了?這些人,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姚三三哀怨又傻眼地想,她還沒點頭呢! “我還沒點頭呢!”從大姐家離開時,姚三三鄭重嚴(yán)肅地跟鮑金東講。 “哦,你還有旁的意見?” 她還能有什么意見?姚三三摸摸鼻子,撅著嘴說:“你還沒求婚呢!二姐夫當(dāng)初可是下跪求婚的,你一個人就都當(dāng)家作主了,哪來的好事兒?” 鮑金東竟然瞟了她一眼,只顧騎了摩托走人,沒吱聲。 結(jié)果這天晚上,鮑金東照例端了盆熱水來洗腳。往常都是倆人一盆水,四只腳踢著玩著就洗了,這回鮑金東端來了水,先是把盆放在床前,自己蹲下來,給姚三三脫了鞋子,把她一雙腳丫兒放在盆里,拿一雙大手仔細(xì)地揉搓洗凈。 洗完了,他拿毛巾擦干凈,把一雙腳丫兒握著放在自己膝蓋上,另一條腿半蹲半跪,忽然就說了句: “小丫,我這求婚了啊,嫁給我吧!” 說完,像是沒看見姚三三愕然的表情一般,笑笑拍拍她的腳,往床上一推,抄了被子蓋上,自己便自顧自地脫鞋洗腳了。 甚至都沒問一聲她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 這叫下跪求婚???敷衍塞責(zé)還是偷工減料? “你這叫下跪?”姚三三控訴。 鮑金東老神在在洗腳,上.床,然后湊到她耳邊,十分曖昧地說:“我每天晚上好像都下跪了的,你沒注意?” 這個壞蛋!姚三三弄得面紅耳赤,心里無限哀嘆?。喝瞬灰?,天下無敵,關(guān)鍵是這家伙在外頭很是要臉,不要臉的本事怎么都用來對付她了! ****************** 大年二十九,姚三三便跟鮑金東一起去鮑家去送年禮。送年禮本來應(yīng)該是女婿往岳父家送,可鮑金東是招贅到姚家的,也就反過來了。姚三三按風(fēng)俗準(zhǔn)備了八色禮,公雞、鯉魚、豬rou、白酒,再加上牛rou、羊rou和兩樣水果,東西多,路近卻也不好拿,她索性就放在一輛自行車上,叫鮑金東推著走,自己跟在后頭悠然步行。 鮑媽一看見她來,就喜笑顏開了。 “你三嬸還笑話我沒閨女呢,這不,咱家閨女送年禮來了?!滨U媽笑瞇瞇地拉著姚三三進(jìn)屋,丟下鮑金東獨(dú)自把東西一樣一樣往下拎。 金遠(yuǎn)結(jié)婚后,果然緊跟著就分了家,如今小兩口另過,鮑家老房子只剩下鮑爸鮑媽和金成,沒看見金成在家,倒是雷雷滿院子的調(diào)皮玩耍。 “媽,這是家里今年賣泥鰍的錢,給你收著?!币θf著,把厚厚一沓子錢放在鮑媽跟前的小方桌上,接著又掏出一沓子來,“這是咱爸看護(hù)育苗場的工資,我偏心不想給咱爸,我給媽收著?!?/br> 旁邊鮑爸自動忽略了那句開玩笑的“偏心”,連忙拿起那沓子錢推給姚三三,嘴里責(zé)備道:“你這小孩,我是你爸,你給我開的什么工資?” “自家人都開工資。”姚三三笑著說,“爸,我跟金東、二姐,也從家里拿工資的,一碼歸一碼。這一點,你就不如我家里老爸了,他還生怕我給他少了。給了他工資,他還非要自己收著,硬是讓我媽要走了?!?/br> 姚三三說的家里老爸,自然指的是姚連發(fā)。姚連發(fā)如今吃喝花用都不愁,他要錢做什么? “你爸?你說他如今要錢做什么?”鮑爸也問了這么一句。 “他說留著給家孫、外孫們當(dāng)壓歲錢?!币θf著笑起來,“現(xiàn)在正琢磨過年給小壯壯多少壓歲錢呢!” “我不要。我晚上去你那育苗場轉(zhuǎn)轉(zhuǎn),看看自家的場子,我還要錢了?”鮑爸搖著頭說,“這話怎么說的?!?/br> “不要也得要,你這大年紀(jì)幫我們照看,本來就過意不去。我們都從家里拿工資,單單不給你?要不,我下年可不敢勞動你了?!?/br> 這事還說著呢,鮑媽指著桌上的錢又問:“三三,就咱家那兩口池塘的泥鰍,就賣了這老些錢?” “三千四百來斤,三三給你們算八塊,哪能掙自家人的錢!”鮑金東拎完了東西,插了一句。 鮑媽果然大氣些,也不推讓,伸手從里頭數(shù)了一沓子,往姚三三手里一塞說:“你給八塊,我收著,泥鰍苗和承包費(fèi)都是你倆的,這錢你也拿回去,你自己說一碼歸一碼?!?/br> 姚三三趕緊推讓,“明年的吧,明年讓你們自己出。” 鮑媽咂咂嘴,想了想,忽然把那沓子錢往姚三三口袋里一塞,虎著臉說:“大過年,老媽給你的壓歲錢,你敢給我掏出來?” “你倆就別讓來讓去的了,誰跟誰呀!”鮑爸也在旁邊說,“咱家三三最小,比金成還小,壓歲錢該給,不能不要?!?/br> “今年咱也就幫家里這么點兒,正好給金成蓋房子。這錢先給家里用?!币θf,才伸手想掏,鮑媽就直接拍開她的手,看鮑媽那架勢,知道她是過意不去,姚三三也就只好收下了這厚厚一沓子“壓歲錢”。 誰知道她一提金成,鮑媽就苦著臉說:“別提那小子,我還給他蓋房子呢,我給他蓋個茄子!我往后不賴管他了。” 姚三三忍住笑,看看鮑金東,金成那事兒,還沒解決??? 金成那事兒,哈,怎么說呢?如今鮑家這邊是沒法子了,罵也罵了,說也說了,兒子一門心思想著人家的小姑娘呢,如今在村里大大方方承認(rèn),毫不避諱,你還真能硬給他拆開了? 這邊答應(yīng)了,沒成想女方那邊卻還帶著想法呢! 鮑春平居然說,把閨女嫁給本族兄弟,這事兒,他可不能干! 要說這鮑春平,也真是個迂腐的老實人。 “那如今呢?” “如今?”鮑媽撇著嘴苦笑,“如今啊,慢慢磨唄,反正如今他倆的事兒,前村后村就沒人不知道的?!?/br> ☆、第95章 陸圓圓 大年二十九送年禮,姚三三跟鮑金東便留在鮑家玩了一下晚,年關(guān)天冷,倆人躲在鮑金東屋里粗算了當(dāng)年的收入,育苗場和魚塘的收入,當(dāng)年妥妥的超過六位數(shù),而泥鰍收購銷售這塊,收入則要更多些。 “門市的收入還得細(xì)算,各種開銷也大?!币θ兄∧?biāo)妓髦?,“現(xiàn)在看來,泥鰍市場還是有空缺的,就咱那幾萬斤貨,投入到省城大市場,根本就不算回事兒。還有上海,王林超跟我要了好幾回貨,我都不敢多給他,只給了他兩萬斤。再有幾萬斤,他也妥妥吃得下。” 門市的收入不光是泥鰍,運(yùn)去的黑魚和野生鯽魚,收益雖然比不上泥鰍,倒也是蠻可觀的。 這么一算,今年的收入可就不是翻兩番了。 “市場有空間,這東西是個生財?shù)穆纷印!滨U金東神色中有一抹深思,“養(yǎng)殖這塊也大有搞頭,就是魚塘的限制,如今很難擴(kuò)大規(guī)模。” “靠咱們自己,規(guī)模再擴(kuò)大也有限,我覺著吧,咱現(xiàn)在就要把周圍帶動起來,讓大家都來養(yǎng)泥鰍,養(yǎng)殖戶獲利,咱們賣泥鰍苗獲利,收購經(jīng)銷還能獲利。”姚三三說著自己心里的規(guī)劃,光靠著自家養(yǎng)殖泥鰍,條件限制,做不大的,她現(xiàn)在就是要抓兩頭,把中間養(yǎng)殖這塊讓給周邊地方的農(nóng)戶去做。 反過來想,就算養(yǎng)殖戶們養(yǎng)了泥鰍,不賣給她,人家自己銷售,她也掙了泥鰍苗的錢,關(guān)鍵是當(dāng)?shù)氐哪圉q產(chǎn)業(yè)一步步做大了,有了大影響,大家都有好處。 “嗯。咱這里靠著水庫,靠著西大河,水產(chǎn)這塊咱能直供省城、上海,明年咱那鋼針魚能規(guī)模養(yǎng)殖了,又是一大塊,市場上也沒幾個競爭的?!滨U金東盤算著把他看中的鋼針魚也做出大文章,泥鰍南方有人養(yǎng),鋼針魚目前還沒聽說有人工養(yǎng)殖的先例呢。 想想美好的前景,真是要樂哈哈美滋滋了。 倆人關(guān)在屋里各種盤算,那邊鮑媽還當(dāng)他們膩歪著談情說愛,自然也不來打擾,笑呵呵地去燉了羊rou,招呼鮑爸趕緊去殺雞。鮑爸聽了,就去拎姚三三當(dāng)天送來的紅公雞,鮑媽卻叫住他,叫他殺家里的老母雞。 “殺那只蘆花老母雞,那雞肥,老母雞才養(yǎng)人呢,架上木柴火慢慢燉?!滨U媽交代鮑爸,忍不住心里一陣高興,“都說孩子爭氣不用愁,我這兩年差點叫四個兒子愁瞎眼了,可你看,今年養(yǎng)泥鰍的錢,加上三三給你的工資,不光能把老三結(jié)婚欠的賬還上,金成結(jié)婚的房子也有著落了。” “金成不是也有工資嗎,他每月比我拿得還多呢!叫那小子給我交賬,掙了錢就想自己揣懷里啊!”鮑爸說。 “哎呀,反正如今家里就剩他一個老小,你揣他揣還不都一回事兒?”鮑媽笑著說,“等金成跟小雙的事情定下來,咱老公母倆終于可以歇口氣了。水多蛙子叫,兒多老母苦,你說我這些年都沒喘過氣來。” 金成……鮑媽說到這兒咂咂嘴,老丈人不點頭發(fā)貨,金成這事兒,還不知磨到哪天呢! 吃晚飯的時候,金成終于回來了,手里拎著一大包鞭炮煙花,預(yù)備過年放的。鮑金東喝著雞湯,瞅了他一眼,打趣道: “你還有心思放煙花,鮑春平那邊還沒搞定呢?” 金成伸手去拿煎餅,一邊臉上帶著古怪的笑容說:“別提了,今天二爺爺在村里遇上鮑春平,把他臭罵了一頓?!?/br> 二爺爺罵鮑春平?這事兒怎么弄的!鮑金東忙問:“怎的啦?本來鮑春平就不同意,二爺爺那脾氣,真要罵惱了,不是更添亂嗎?” 金成咬著煎餅,就咕咕地笑。二爺爺是鮑金東爺爺?shù)挠H兄弟,他遇上鮑春平,抓住鮑春平就一通數(shù)落,說我孫子金成哪兒不好啦?你還不同意了,你憑啥呀?差輩份的問題,你輩份晚,做了親你攀了一輩,吃虧的是咱家,你還占便宜了呢,你占了便宜你還不同意,你到底哪點看不起我孫子? 鮑春平本來按輩份,是二爺爺?shù)膶O子輩,叫二爺爺吹著胡子這一通數(shù)落,弄得哭笑不得,左右不是。 當(dāng)然啦,二爺爺也不是蠻牛一個,數(shù)落完了,又語重心長地跟鮑春平說,你看這倆孩子反正都好上了,兩家大人再這么撐下去,萬一怎么著了,你打算直接升級當(dāng)姥爺是吧? 鮑金成一番描述,一家人捧著飯碗差點笑噴了。這樣的話,也就二爺爺那倔老頭兒能說的出來,人老了總有些不可理喻,二爺爺好歹是長輩,鮑春平還拿他沒半點法子。 “然后呢?”鮑金東追問。 “然后,鮑春平叫二爺爺罵跑了唄?!?/br> “你當(dāng)時在場?” “我聽小雙說的?!滨U金成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窘色,這事情爆出來以后,鮑小雙被家里看了兩天,不準(zhǔn)隨便出去,之后倆人幾乎就天天見面,鮑小雙臉皮薄,可鮑金成臉皮不薄呀,根本就有些故意的了。 姚三三覺著,鮑金成跟他二哥一樣,多少都有幾分痞子氣。 “爺爺那邊呢?” “你爺爺那邊,如今不說同意,也不說反對,除了吹兩下胡子,就干脆裝聾作啞了?!被卮鸬氖酋U媽。姚三三一聽這話,想象著鮑家爺爺氣呼呼吹胡子的樣子,端著湯,差點笑得弄灑了湯。 “爺爺轉(zhuǎn)變的怪快啊,我還以為得做好長期抗戰(zhàn)的準(zhǔn)備呢,估計這里頭也有二爺爺?shù)墓凇!滨U金東說著也笑,拍拍金成,“打鐵要趁熱,你使點勁兒,抓緊定下來就安生了。” ****************** 倆人吃過晚飯又到姚家,姚家一家人正圍坐在堂屋看電視,鮑金東便直接跟姚連發(fā)說,想要開春結(jié)婚。 “哦,那我趕緊裝修那邊屋子。”姚連發(fā)。 “抽空找人查個好日子?!睆埡榫?。 一家人嗑著瓜子,看著電視,居然就沒有旁的反應(yīng)了??纯歹U金東也是一臉平淡,似乎只是在商量明天早上吃啥,理所當(dāng)然的事兒,也就不需要再多言多語,姚家人其實誰不巴望他倆早點辦喜事?姚三三小失落地撇撇嘴,認(rèn)了。 不然她還能怎么著? “二姐,你離預(yù)產(chǎn)期還有幾天來著?” “十二天。”姚小改說,“真希望早幾天生,累人?!?/br> 姚小改一抱怨累人,旁邊陸競波趕緊抓了把紅棗給她,討好地說:“快了快了,生下來你就能歇歇了?!?/br> 他這話說出來,旁人不當(dāng)真,姚小改不當(dāng)真,其實陸競波自己也不當(dāng)真,懷孕時候抱著個大肚子,累啊,總以為生下來就輕松了,其實寶寶生下來,吃喝拉撒睡都要當(dāng)媽的伺候,不是更累嗎? 姚小改的狀態(tài)看起來比當(dāng)初姚小疼好多了,姚小疼懷孕不易,各種小心,運(yùn)動就十分少,而姚小改是個要強(qiáng)的性子,為了要生產(chǎn)順利,平時一直都堅持活動,自己收拾家務(wù),洗衣裳,陸競波也不攔她,但是會陪她一起做。每天早晚都要出門去溜達(dá)一圈,鄰居們常??匆娝е鴤€大肚子,陸競波旁邊體貼地陪著,圍著自家的房子轉(zhuǎn)圈圈。 “不會正好生在大年節(jié)吧?”姚三三笑嘻嘻地說,“要是生在大年初一,小名兒就給他叫恭喜。過年時候人家不都說恭喜發(fā)財嗎!” “你這當(dāng)三姨的,還能不能起個靠譜的名字?”姚小改笑著反擊,“我家的叫恭喜,將來你家有了小孩,不論男女,就順著叫發(fā)財好了?!?/br> “不理你了?!币θ挥行┚搅?。 “胡說什么!怎么也不能叫發(fā)財??!重誰的名兒?”姚連發(fā)居然十分認(rèn)真地說。姚小改一想,可不是嘛,爺爺叫姚連發(fā),孫子(孫女)叫姚發(fā)財? 開玩笑的話,虧得姚連發(fā)如此認(rèn)真,一家人便都哈哈大笑起來。 結(jié)果呢,姚小改的寶寶是個慢性子,年初一沒生,預(yù)產(chǎn)期也沒生,一直等到了元宵節(jié)這天下午,三點多鐘的樣子,姚小改跟請假守著她的陸競波說,肚子微微有點疼。 “也不像是疼,肚皮發(fā)緊?!?/br> 看著她沒事人似的,陸競波卻不能不緊張啊,這超過預(yù)產(chǎn)期都四天了,是要生了吧?反正絕不能大意啊,陸競波趕緊打電話給醫(yī)院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