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那你把圍巾摘下來唄?不熱嗎?” 熱到了顯然也會表哥打死的! 七夏繼續(xù)微笑著擺擺手,再退一步:“不用不用,這樣挺好的?!?/br> 摘下來就暴露了呀! 楚淼淼還想再接再厲,卻冷不防被一道甜美的女聲打斷了話。 那人聲音清甜,溫軟,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遠遠地向著他們走來,步伐優(yōu)雅,姿態(tài)怡然,渾身都透著大家閨秀的名媛氣質(zhì)。 “淼淼,你們也在這里?。俊?/br> 話落,轉(zhuǎn)而看向七夏,又道:“七夏?好久不見。” 楚淼淼不知為何,忽然打了個冷顫,再抬頭,對方卻依然笑得得體而溫柔,暖意融融。 ☆、第三十二章 七夏隨意地攏了攏耳邊的碎發(fā),順勢打量了一眼此刻優(yōu)雅地坐在她對面,傲慢的像只最尊貴的孔雀一般,一瞬不瞬地冷睨著她的楊曦曦,心里懊悔地簡直想要撞墻。 剛才她一心只想著趕快躲開楚淼淼執(zhí)著在她圍巾上的注意力,所以當(dāng)楊曦曦提起陪她去咖啡廳里坐一坐的提議時,她并未細想,便痛快地欣然接受了。 可是現(xiàn)在…… 且不說自從離開楚淼淼后,楊曦曦的臉色變化得有多么快,單說她現(xiàn)在那副陰冷而晦暗的臉色,鄙視又傲慢的態(tài)度,厭惡中夾雜著的憐憫眼神,就讓七夏頗為郁悶。 “你找我……”到底要說什么?。克K于按捺不住地問出了口。 楊曦曦深吸一口氣,暗自壓了壓心里克制已久的怒火,長相甜美的臉上極力地維持著自己表面上應(yīng)有的修養(yǎng)和氣度,只是笑意到底是有些僵硬而虛假的。 “易七夏?!彼p啟唇角,抿了一口面前的那杯最喜歡現(xiàn)磨藍山咖啡,才緩緩地勾起一抹傲慢而輕視地笑意,不咸不淡地道:“給你多少錢……你才會離開關(guān)雎?” 七夏怔了一怔,終于明白了她的用意。只是她恐怕這輩子都沒有想到,這么狗血到猶如晚間八點檔肥皂劇里一樣的劇情會發(fā)生在自己的身上。 多少錢?我看上去像是很缺錢的人嗎? 七夏有點納悶地低下頭從上到下地審視了一遍自己身上的著裝。 大衣,褲子和長靴是mama特意讓小舅飛中國時幫她帶過來的;手包,是昨天關(guān)雎順手送的那只,大概不會太低級吧?圍巾……倒是去年和梅梅出去旅游時,在一個小鎮(zhèn)上買的手工藝品。 難道……是因為這個? 真是……好笑。 楊曦曦見七夏一言不發(fā)地開始打量自己身上的著裝,眸光中劃過一抹洞悉似的了然,態(tài)度也越發(fā)的輕視起來。 “想好了嗎?”她打開手包,自顧自地取出支票和筆,“開價吧?!?/br> 七夏抬起頭,心里對于楊曦曦這種自以為是的態(tài)度很是反感。 她不斷地提醒著自己要“冷靜”,然后輕輕地深呼吸了幾個來回,終于勉強壓制住了內(nèi)心那股氣惱的怒火,不至于讓自己在情敵面前失了氣度。 隨手端起面前的咖啡,垂眸輕抿一口,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 “服務(wù)員?!逼呦妮p聲地示意不遠處態(tài)度溫柔的女服員,“請幫我換一杯熱咖啡,謝謝?!?/br> 話落,想起對面冷臉端坐著的楊曦曦,禮貌道:“你需要嗎?” “不必?!睏铌仃乩淅涞鼗卮?,絲毫不在意咖啡是冷是熱。 對此,七夏只不介意地笑了笑,便側(cè)過臉去和一旁耐心等待著的服務(wù)員叮囑自己的喜好。 微微揚起的側(cè)臉,白皙而美好,隱隱地泛著淡淡的粉色光澤,眸中帶笑,溫柔而甜蜜,滿是熱戀中女兒家幸福的樣子。頸間的圍巾隨著她偏頭的動作,露出些許空隙,耳后那一小片細膩的皮膚便輕易地被暴`露在了空氣里,以及發(fā)絲下,那遮都遮不住的幾抹艷`麗痕跡。 楊曦曦氣得渾身都在發(fā)抖,手心里捏著筆的手指幾乎緊張到變形。 能在易七夏身上那么私`密的地方留下如此特殊印記的人,除了關(guān)雎,還能有誰! 這個直觀的認知幾乎摧毀了楊曦曦心里所有的理智。 她本來以為,易七夏于關(guān)雎而言,也不過只是一個稍微有些特別意義的存在,關(guān)雎絕不可能對這樣一個家室普通的女孩子動真感情,更不可能……與她如此親密。在知道易七夏的存在之后,她一直是這樣一遍又一遍地說服自己的。 可是現(xiàn)在! 她卻忽然地發(fā)現(xiàn),原來在自己一無所覺的時候,他們竟然,竟然已經(jīng)到了如此親密的地步! 如果換了是其他的男人,楊曦曦尚且還可以用“不過是男人隨便玩`玩”的借口來麻痹自己內(nèi)心中那瘋狂滋生出來的嫉妒。 可現(xiàn)在,那個男人是關(guān)雎! 是關(guān)雎……他怎么會碰自己不喜歡的女人! 至少他從來就沒有靠近她楊曦曦!不管她如何明示暗示,他從來都把她拒絕于千里之外,更遑論……親吻。 “易七夏!”楊曦曦突然低聲尖叫起來,驚怒著瞪圓了一雙氣紅了的雙眸,再也顧不上什么所謂的名媛涵養(yǎng),厲聲質(zhì)問道:“你!你憑什么!你這個賤`人!” 對于楊曦曦突然失態(tài)的表現(xiàn),七夏心里是有所準備的。 聞言只是越發(fā)冷了臉色,淡淡地挑了挑眉梢,無可無不可地道出一句:“就憑,他愛的人,是我……吧?!?/br> 話落,便繼續(xù)攪拌著手邊新上的咖啡,全程連半個眼神都沒賞給自顧自叫囂著的楊曦曦。 只是七夏心里卻并不像面上表現(xiàn)的那樣毫不在意。 她覺得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他愛的人,是我?怎么聽起來那么像小三上位時對原配的說辭呢? 不好不好……明明自己才是那個原配的。下次一定要換一句,換一句更有氣勢的話。她暗暗的想著,心里其實已經(jīng)在捉摸著收拾東西走人了。 楊曦曦見到七夏這副越發(fā)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簡直被她氣壞了,她沉著一張俏臉,一口氣把面前已經(jīng)冷透了的咖啡吞進肚子里,才好似勉強找回了一絲理智,冷笑著,滿含嘲諷地斜睨著表情淡淡的七夏,意味不明地道:“易七夏,你是在向我示威嗎?呵……不過一個沒見過世面的丫頭,你也配藐視我?” 七夏抬起頭,終于正視了一眼對面已近失去理智的楊曦曦。 那張長相頗為甜美的臉上,滿是近乎于瘋狂的怒意,漆黑的大眼睛里,溢滿了嫉妒到陰冷的眸光,讓人看一眼便感覺到了深深的違和感。 “怎么?”七夏淡淡地直視著對方的眼睛,一身清冷的氣質(zhì)渾然天成,不動聲色地便好似生出了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度。 “你……”楊曦曦怔了一下,緊咬著嘴唇,才勉強將已經(jīng)沖到嘴邊的更為惡毒的話吞回口中。 她深吸一口氣,“易七夏,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痹俅螐娬{(diào)道:“離開關(guān)雎,你要多少錢……否則,你別后悔!” 七夏“呵”的一聲笑了,對于楊曦曦的執(zhí)著無禮的表現(xiàn),終于失了所有的耐心,垂眸隨手從自己的手包里拿出錢包,抽出一張已經(jīng)簽好字的空頭支票,起身將支票推至楊曦曦的面前,不急不緩地道:“還是……你來開個價吧,我買你,今后不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 話落,也不再管楊曦曦會做何反應(yīng),直接利落地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楊曦曦覺得她從小到大都沒有被人如此輕視過。她氣得簡直要發(fā)瘋,眼風(fēng)掃過七夏放在她面前的那張空頭支票時,只覺得七夏就是那種只會拿著男人的錢去肆意揮霍,耀武揚威的女人。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已經(jīng)簽好字的空白支票,再未多看一眼,直接撕碎,順勢拋到七夏的身上,陰冷地低笑起來,眼里蟄伏著惡毒到有些瘋狂厲色,一字一頓地低吼道:“易七夏!親手搶了自己好朋友最愛的男人……的滋味,好嗎?” ☆、第三十三章 七夏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一步一步,從城東走到城西,不想停留,也不敢停留。從商鋪林立的中心大道,一路走到安逸溫馨的老舊街道。 一路上看著別人的笑臉,看著別人的溫暖,看著別人的喧鬧。 她沉默而安靜地走著,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兒時的小學(xué)校園門口,正是周末,沒有孩子們的校園里顯得格外的安靜。 思緒忽然就回到了很久之前。 那年七夏三年級,老師要開一場家長會,還特意找到她,千叮嚀萬囑咐,要她務(wù)必把mama帶來??墒悄菚r候,爸爸和mama真的好忙啊,自從爺爺去世后,他們就總是在世界各地不停地忙碌著,她和他們好幾個月都不見到一面,陪在自己身邊的,只有曾經(jīng)一直照顧爺爺身體的老阿姨??墒前⒁棠昙o大了,前不久也被兒子接回了老家。 七夏沒有辦法,只能不停地給母親打電話,撒嬌、哭鬧用盡了辦法,mama沉默地等著她胡鬧完,才淡淡地嘆息了一聲,輕輕地說:“r.mama是愛你的,可人總不是萬能的。你是我的女兒,注定必須要學(xué)會對自己負責(zé)。不要輕易去依靠別人,更不要去麻煩那些善良的人并為之帶來麻煩?!?/br> mama聲音很清淺,語氣卻那樣鄭重,仿若電話彼端的這一頭不是自己剛滿十歲的小女兒,而是一個已經(jīng)可以獨當(dāng)一面的成年人,縱然隔著千萬里之遙,也絲毫不影響七夏聽出這話里的拒絕。 “好的,mama?!彼镏鴥煽魸M滿的淚珠,咬緊牙關(guān),忍下心里所有的委屈,同樣淡淡地接受了母親的決定。 電話掛斷的那一刻,她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家里,甚至不敢邁步,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聽到滿室的回聲,一點一點,震空自己的心。 此后每學(xué)期一次的家長會,都是阮熙梅的爸爸拉著她的手,并排坐在座位上開完的。阮爸爸代表梅梅的家長,她……負責(zé)自己。 直到升入初中,七夏拒絕了阮爸爸讓她和梅梅讀同一所中學(xué)的建議,一意孤行地去了離家較遠的一所寄宿中學(xué)。三年里,回大院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幾乎到了不是寒暑假就絕不會踏入大院一步的地步。 每到周末,最快樂的事就是可以見到梅梅。 通常都是由阮熙承騎上自行車載了梅梅,帶上好多東西過來學(xué)校這邊看她。三個人碰面后,會一起跑到市中心里去吃一頓好吃的,再特地拐到她和梅梅都很喜歡的那家蛋糕店里,一人一口地分掉一大塊藍莓蛋糕。吃飽玩夠,梅梅跟著哥哥回家,她再一個人搭乘公交車回到學(xué)校。 喜歡嗎?其實是不喜歡的。 身邊沒有一個熟悉的人,沒有一處熟悉的風(fēng)景,不論多久都少了一份歸屬感,她除了不再一個人守著一幢空蕩蕩的大房子之外,似乎什么都沒有改變。 七夏本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生活下去,直到她真的長大,學(xué)會全都不在乎。 可是那年高一,簡直成了她從小到大最恐怖的噩夢。 升入高中后,學(xué)業(yè)明顯繁重起來,與梅梅見面的時間也越發(fā)的少了,兩個人再也沒有時間一起跑出校門去逛街玩鬧,只能見面聊幾句就又要分別。 所以,七夏總會提前一天,便跑到市中心去,買上一塊她和梅梅都很喜歡的藍莓蛋糕,等著梅梅第二天的到來。 梅梅從小就性格活潑,兩個人在一起時總是她說的比較多,七夏會很認真的聽,然后微笑。 那時候,阮熙承已經(jīng)不再特意送梅梅過來七夏這里,梅梅解釋說,是因為學(xué)校里來了個好厲害的學(xué)長,聽說是美國來的交換生,還和哥哥成了好朋友。那個學(xué)長真的特別厲害,幾乎沒有什么東西是他不會的,人雖然看上去有點冷,但是他對朋友其實特別仗義,哥哥和威子他們都很佩服他。 七夏那時并沒有多加在意,只是覺得,梅梅說起那人時,笑容明媚,眼眸彎彎,整個人都好似在發(fā)光的樣子,很好看。 后來梅梅說,那個人打游戲很好,還要參加一個什么比賽。 她說,夏夏,你玩游戲也很好呀,要不也報名參加比賽吧?聽學(xué)長說那是全國性質(zhì)的大比賽,贏了還要到國外去比賽的,也許……就能見到叔叔阿姨了。 去國外見他們嗎? 七夏猶豫了許多天,終于還是抵不住最后那句話里的誘惑,報了名。 哪怕失敗了,她是不是也算是多了一個可以給他們打電話的借口呢? 她不知道。 之后的一切順利地仿佛做夢,她一路有驚無險地走過來,好幾次都差點和失敗擦肩而過,索幸她終于挺到了最后。 在艱難地按捺了許多天后,她終于鼓起勇氣,撥通了父親的電話。只因為她記得小舅說,父親這周似乎是在國內(nèi)的,可他卻一直沒有來看她。 “爸爸,下周,我就要參加決賽了,您會來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