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節(jié)
所以姜姒道:“色字頭上一把刀,沒人告訴過你嗎?”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br> 謝方知保持著微微俯身的姿勢,沒有動過,慢慢說了這樣一句。 “姒兒持簪相挾,是因姒兒以為還沒傷透謝乙嗎?” “……” 姜姒沒有回答。 謝方知慢慢伸手,將她身上衣服整理好,動作很慢,似乎之前種種都成了空。 每個動作都很仔細,看不出半分的輕薄。 謝方知道:“或恐你以為謝某在輕薄你,謝某不過是發(fā)乎情,難以止乎禮罷了。我乃真小人,四姑娘從來知道?!?/br> 往昔的真小人,如今的柳下惠。 ——才怪。 謝方知手指若有若無地觸碰著她的肌膚,見她沒反應(yīng),又把玩著她胸前玉潤,還不曾得趣兒,就被姜姒金簪再入一分,淺紅的血珠冒了出來,謝方知疼地一皺眉,嘆氣:“你我近乎坦誠相見,如今又有了肌膚之親,真不考慮嫁給我嗎?” 姜姒自覺快麻木了,她抬眼望著謝方知,手指握得很緊。 “從不考慮你?!?/br> 這話還是這樣絕情。 謝方知甘心被她利用,如今她任由自己上下其手,人說摸著摸著也就習慣了,真不知道他這樣對她,有沒有叫她習慣的一天…… 腦子里念頭只是一閃而過,謝方知道:“你看得清自己的心嗎?” 他忽然問了這樣一句,讓姜姒有些回答不上來。 她冷笑:“與你何干?” 然后她的手就被謝方知握住了,他堅定地,一點一點地,把金簪從姜姒手里拽了出來,然后扔在了地上。 他用手指頭尖戳著姜姒的心口,一字一句道:“我喜歡你,所以這件事與我有關(guān)。你若沒對我動心,明知我是個登徒子,你來這里作什么?但凡付出,必定想要尋求回報,我心甘情愿被你利用,當你的刀子,為你當牛做馬,求的不過是叫你睜眼看我,這才是謝某想對四姑娘說的?!?/br> “至于四姑娘你,當局者迷,其實也并非不知道你就是個心腸歹毒又小心眼不愿意原諒人的,你就是不想承認,即便是如今與傅臣鬧到這個地步,傅臣也只會認為是他自己愧對于你,而不會覺得你算計他。” “這樣,我們的四姑娘,是不是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拋開他,然后無拘無束地做自己的事情了?“ “不必反駁我,因為我不曾說錯一個字。” 謝方知看著她,口氣前所未有地沉凝。 姜姒轉(zhuǎn)開目光,根本不愿直視謝方知。 然后謝方知掐住了她下頜,要她轉(zhuǎn)過臉來:“你來,不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嗎?正如我的很多話只能對你說一樣,你的很多話,也只敢對我說??v使你與姜荀再親密無間,也不見得你敢將這些都告訴他。你看,除了我,你還有誰?” 他從姜姒手里掏出了手帕,幫她擦臉,擦那白玉般的脖頸,像是對待精致的瓷器。 姜姒看著一處,緩緩道:“你說得沒錯……我就是歹毒又小心眼,總是他傅臣欠我的,我不曾坑害過他,是他不要我?!?/br> 可話音剛落,忍了許久的淚珠,忽然撲簌而下。 姜姒甚至還勾了勾唇,狼狽極了。 那種陡然來的悲愴,讓她覺得自己在改變了前世悲慘命跡的時候,又似乎走入了另一條歧路。 這一世的人們怎么說呢? 她的名聲也是壞了的,與傅臣一起。 原本就是綁在一起的兩個人,自然有人懷疑寧南侯府為什么沒有人來迎親,流言紛紛擾擾,姜源人在病中,聽見這件事也一直發(fā)火,家里那個死老太婆,照樣擺著臉色看。 為了不讓家里人擔心,姜姒一滴眼淚都沒掉過。 可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哭,反正那眼淚就跟不要錢一樣地掉。 姜姒覺得自己這一哭沒什么要緊,有時候哭只是哭,并沒有什么別的含義。 可她嚇著謝方知了。 謝方知不是沒見過女人的眼淚,可姜姒這樣忽然就哭了,還哭得這樣坦然的,卻是頭一回見。偏偏他還心系這姑娘,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連忙給她抹淚,混亂不知說了什么言語:“哎,別哭啊……四姑娘?別哭了……” “別別別,別哭了,我再也不敢輕薄你了,別哭了……我錯了還不成嗎?” 頭大如斗。 謝方知都要手忙腳亂了,這女人一哭,連他才硬起來的心腸都軟了下去。 你又不是我媳婦兒,在我面前哭什么啊?哭了我就心疼你嗎? 胡說! 謝方知哄著他,可姜姒壓根兒沒聽見,她只是掉眼淚,又不是哭。 眼淚掉完了,姜姒就停了下來,她有些不耐煩地看著謝方知:“你急個什么勁兒?” “……那你哭個什么勁兒?”謝方知又開始拈酸吃醋,哼聲道,“說到底還是傅臣是個好男人,這一世又溫柔又體貼,難保你沒有幾分動心,只是你還是自私,故意把你自己跟江山擺在一起,讓傅臣來選。于是傅如一就選了江山,然后騙了你,你現(xiàn)在覺得自己是自作自受,又覺得自己難受,可是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還是會這樣。說到底,舊情未了咯……” 姜姒道:“他答應(yīng)過不騙我,其實朝堂上的爭斗與我有什么相干?于我,不過出嫁從夫,即便是我荀堂兄、蕭縱與你的事,都是我一直守口如瓶的……他不過信不過我。我便是這般自私,既選擇了江山,我管他去死?!?/br> 好歹毒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