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瞎說！”周氏多年的心結(jié)，總算是有機(jī)會解開了，她示意珍姐兒安靜下來，“這事兒可別到處去說，娘自有法子?！?/br>
    珍姐兒自然樂得點(diǎn)頭稱是。

    紀(jì)家母女心懷鬼胎，一心想要拆了佟姐兒與紀(jì)二爺?shù)囊鼍?，這頭自昨日回來就不正常的薛二爺，此刻才得了確切消息。

    他一身家常衣袍，兩手枕在腦下，懶散隨意地歪在羅漢床上，邊上跪著兩個丫頭捶腿捏足。其中一個生了一張櫻桃小口兒的丫頭，斜斜眼睛看看那正望著房梁一會子噙笑，一會子擰眉，就是不曾看過她一眼的二爺，暗暗撅了撅嘴。

    她手上力道不輕不重，自來服侍慣了的，知道二爺?shù)南埠?，一路自足底按摩到了大腿根子。到了這處動作越是輕柔起來，小手不時還不經(jīng)意碰了幾下他的命根子。

    如此這般三番五次的撩撥，薛二爺惱地一下捉住她的手腕子，嫣紅立馬白了小臉，大眼里瞬息噙了淚，“二爺~”

    “下/賤蹄子！”薛二爺一把松開她，抬腿就將她踹在了地上，“滾出去！”

    嫣紅嚶嚶嚶哭起來，二爺還不曾這般待過她，她含淚看一眼還在羅漢床上老老實(shí)實(shí)捏足的綠腰，恨恨瞪一眼，灰溜溜地扶臀出去。

    屋里霎時清靜不少，薛二爺復(fù)又枕著手望梁，想一會兒又覺著無趣兒，垂眼看一下腳邊跪著的綠腰，抬起她的下巴往一邊偏去，這側(cè)面看還有些像那小人兒。

    綠腰垂著眼睫，一下也不敢動，不知這二爺?shù)降自趺戳?，不一會兒才又聽他說道：“便是許了人，是爺看中的，哪有拱手相讓的道理?！?/br>
    綠腰一瞬落寞起來，不知二爺又是瞧中了哪個，正暗自傷神，薛二爺就“騰”地一下跳起來，趿拉著鞋子行到門邊，招過小廝吩咐起來。

    ☆、第6章 暗生恨

    一出了屋，嫣紅就收了眼淚，她緊咬著唇，嬌嫩的唇瓣叫咬的發(fā)了白，都還咽不下那股子委屈。也不知是在哪處沾了氣，好端端的竟沖她發(fā)起火來，更叫她素來就瞧不起的綠腰看盡了笑話。

    嫣紅越想越氣，恨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一路壓著火氣回到屋里，卻沒發(fā)現(xiàn)人，走近幾步，才發(fā)覺寢屋里傳出嘀嘀咕咕的聲音。

    兩個小丫頭伺候了這許久，知道她這一去少說也得伺候兩個時辰，這會子并不知簾外有人偷聽，各自盤著腿兒大刺刺坐在榻上。平時當(dāng)著她的面俱一副老實(shí)怯懦的樣子，這會子卻人手各握一把干果，邊說著小話邊嚼著嘴。

    “要我說，咱們伺候的這個，倒還不如西邊那個。”

    另一個便問：“這話怎么說？”

    “人家整日里規(guī)規(guī)矩矩，待丫頭們也多親和，哪像咱們這個?！边@丫頭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兒，“這還未當(dāng)上姨娘呢，整日里看把咱兩個使喚的，回回咱們這屋在忙，西邊那兩個丫頭不是閑著，就是被她們姑娘叫進(jìn)屋里取暖。不怪她兩個回回見了我嘴里都念著姑娘好，人心都是比起來的，比照一下她又是怎么待咱的！”

    另一個心里同意這話，嘴上卻又小聲道：“可咱們這個比西邊的得寵不是，性子傲一些也是合理的事兒?！鼻以蹅円惨虼说昧瞬簧俸锰幉皇?，這個在心里又小聲添一句。

    “呸！”還是先前不屑的那個，把果殼兒扔在手帕上，拍干凈手才招她過來，湊近她耳朵邊上嚼起來，“你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人家西面那個才是真?zhèn)€得寵。至少人家是真槍實(shí)彈的弄起來，咱們這個……”

    這丫頭一下頓下來，另一個才被吊起了胃口，急地直扯她的袖子催她快些說。被催的丫頭不明意味地笑一笑，湊近了繼續(xù)道：“我看你是真?zhèn)€傻，她每回去一趟回來了，你就沒見她少開口罵人了，還又是要薄荷做茶，又是綠豆兒煎水地灌下去，可不就是嘴上不利索了嘛。”

    “哎呀你……”這個聽完愣了好一會兒，才羞得滿面通紅捶起她來，“你可是早叫人弄過了？竟這般通習(xí)?！?/br>
    “你才叫人弄過！”那個氣地一把將她推開，抱住手臂靠住床尾才又“嗤”一聲，“我不過是有一回瞧見罷了……”這話說完，還是紅了臉。

    另一個面上也是紅的不行，心里又耐不住還想知道些，剛要再發(fā)問，耳邊便響起“砰”的一聲，兩人駭?shù)眯∧樕霄畷r一白，回頭就瞧見正主來了！

    “姑、姑、姑娘，回來了……”兩個小丫頭這時方知壞了，連滾帶爬地自榻上滾到了地上，害怕得周身都在打抖。

    嫣紅氣地眼睛都在充血，方才她聽見了甚？這兩個小蹄子膽子竟是這樣大，趁她不在，盤腿兒坐在她榻上嗑果子，弄得滿榻都是果殼兒也就罷了。背地里竟還敢拿她與那綠賤/人相提并論，這不是活膩了又是什么！

    “小賤蹄子！”抬腿就是兩個窩心腳踹上去，兩個小丫頭倒地哭起來直喊饒命，她卻不打算輕易放過，“既是這般瞧不上我，回頭我就報了二爺，將你兩個送到西邊去可好？”

    “姑娘饒命……可別叫二爺知道……”兩個小丫頭涕淚縱橫，這一旦報了二爺知道，定要被當(dāng)作不守規(guī)矩的丫頭打發(fā)出府，到時被趕出去再難尋活計便還罷了，若是賤賣給了娼門暗樓里的人，那可就真完了！

    “這會子知道怕了？先前又是怎樣埋汰我的？”嫣紅坐在椅上搖著腿兒，一雙眼睛像是要吃了兩人，點(diǎn)了先前那個最猖狂的去廚房討了一大盤七姊妹回來，一人面前倒下一半，指了她兩個在一刻鐘之內(nèi)吃完。

    兩個小丫頭抖著手撿起一個，剛咬下一小口就辣的眼淚汪汪，待只吃完一半，兩邊腮幫子腫起來，一張嘴肥厚的似那驢唇，嫣紅坐在椅上樂得直不起腰來，“好好好，剩下的可不能浪費(fèi)，回頭各自將它剁碎了制成醬水，再拿到我面前來喝，可聽見了？”

    兩個小丫頭嘴上疼的沒了知覺，心里卻是恨毒了她。

    ……

    紀(jì)大老爺回了家，在周氏房里吃完晚飯，捧起一盞香茶啜了兩口，抹一抹嘴正待要走時，卻叫周氏一下按住了手，“老爺且再坐上一坐，我有話與你說。”說著就對屋里丫頭使個眼色，命幾人退下去。

    “有何事？”紀(jì)大老爺將帕子隨意甩在桌上，往椅背上一靠，心不在焉地問起來。

    周氏面上一瞬不大好看，可一想要求他的事兒，只能暫且忍著，“老爺怕是還不知道，佟姐兒許是叫人壞了身子……”

    這事兒非同小可，紀(jì)大老爺猛地坐正身子，一拍桌子，瞪著眼睛質(zhì)問：“從何說起！莫要胡言亂語，平白無故毀了姑娘的清白！”

    周氏叫他嚇了一跳，捂著心口瞪他一眼，才垂起淚來，“老爺這話實(shí)在傷人，我是個怎樣的，你還不清楚？沒個真憑實(shí)據(jù)捏在手里，這話哪是隨口就敢說出來的！”

    “你這話什么意思！”見她不似作假，紀(jì)大老爺急了，“怎么回事！”

    周氏心里定下一半，細(xì)細(xì)將珍姐兒與她說的，當(dāng)著紀(jì)大老爺?shù)拿嬗蛛[晦的提了一回。一聽完，紀(jì)大老爺就沉了臉，“你娘家這都是做的什么事！清清白白一個姑娘，跟著你回一趟娘家，竟是惹出了這樣的事！那哪是你娘家，簡直就是一窩畜生！”

    紀(jì)大老爺怒地一腳踢翻了桌子，“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的瓷。周氏退在一旁，又驚又怕，卻還不忘了維護(hù)自個娘家一回，“老爺?shù)膽嵟叶祭斫?，可這與我娘家沒有半分關(guān)系，全是那薛家二爺做的好事。都這個時候了，何不先想想怎么處理，惱怒發(fā)火又有個什么用處！”

    紀(jì)大老爺一瞬回味過來，揚(yáng)手就是一巴掌，周氏捂住半邊臉，一臉的不可置信。紀(jì)大老爺卻指著她的鼻子罵起來，“周氏！你這個毒婦！佟姐兒是娘定下的兒媳，這輩子生也是我紀(jì)家的人，死也是我紀(jì)家的鬼，你休要再想作妖！否則……哼！”

    紀(jì)大老爺走前砸碎一個周氏最喜的花瓶，“噼里啪啦”碎的不止是花瓶，連著周氏長久維持的尊嚴(yán)也叫他一下砸碎。

    周氏恨地一下跌坐在地上，四十好幾的人了，難得還有哭的一天，伏在歪倒的桌子腿上大哭起來。近身伺候的幾個一下涌進(jìn)來，勸的勸，收拾的收拾，周氏抓住曹嬤嬤的手，咬牙切齒，“只要有我在一日，她佟宛玉就別想嫁進(jìn)來！”

    旁處鬧個不休，佟姐兒這里卻好似安寧。周氏面上掛了彩，自然不好見人，這日不用趕早去請安，佟姐兒便也賴起床來。

    羅mama進(jìn)來幾回，都不見她起身，走到床前就擰一擰她的小鼻頭。佟姐兒吸不上氣來，只得張開小嘴呼氣，見是羅mama在鬧她，不免嬌起來，“mama讓我再睡會兒，難得不用趕早去請安?！?/br>
    羅mama拍拍她，在一旁坐下來，“丫頭來傳話，只說是昨夜里受了風(fēng)，還先放了話不準(zhǔn)人前去探望。先前小丫頭去廚房的路上，說是還看著了二姑娘撅著嘴出來，想是也沒能瞧見舅太太。你說可會是生了甚么事？”

    佟姐兒一下揪住被子，側(cè)過身子面向羅mama，攢起了細(xì)眉，“mama，不知怎的，聽你這樣一說，我心慌的很……”

    羅mama止住了嘴，安撫她道：“姑娘家家，莫要胡思亂想，眼下養(yǎng)好了身子才是正事……”

    “身子沒有大礙?！辟〗銉乎久嫉?，看一眼羅mama，心下有些擔(dān)憂起來，“mama，若是叫人知道了可怎么辦……”

    羅mama知道她指的是周府生的那一樁事，她又何嘗不擔(dān)憂，只看著體弱的姑娘，心里就是一陣疼惜，怕她因此過得不安，便也只得安撫起來，“姑娘別怕，萬事會好的。且不說周家為了名聲要瞞起來，光是二姑娘，只怕也不敢輕易散布……”羅mama有些說不下去，只尋了旁話與佟姐兒聊起來。

    佟姐兒心思多么敏感，心下又惶惶恐恐起來，閉上眼睛就是那個眉眼囂張、不可一世的薛二爺。心中恨毒了他，偏還拿他無法！

    ☆、第7章 探佳人

    紀(jì)二爺這兩日有些著惱，不知怎的，走哪都能撞上薛二。要說他與薛二這人，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素來也只門面上的交情，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算過得去，近來卻不知哪處得罪了他，盡對自己明嘲暗諷。

    今日更是可恨，幾個狐朋狗友在一處小酌聽曲兒，興致正濃時，抬眼就見他一身錦衣華服，大搖大擺地步進(jìn)來，身后還跟著幾個素來就對他言聽計從的龜孫兒。

    這還不打緊，祁安城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幾個世家公子，哪個心里不是門兒清。往日不同他一處，一半是怵他行事專橫霸道、性子乖張不羈，另一半?yún)s是打心眼兒里瞧不上他這個商人之子，滿身銅臭味。

    可如今卻大不相同，他胞姐成了今上寵妃，往常不愛同他走動的，今時卻恨不得將他捧上了天去。廂房里一時絲竹管弦靡靡之樂起，歌女半掩半露懷琴低喃吟唱，幾個原還肆意灑脫，這會子卻是如坐針氈。

    擾人興致的那個卻還猶不自知，兀自沉浸其中，指上跟著點(diǎn)一點(diǎn)不說，嘴上不時還要跟著哼上兩段，慵懶隨意地往椅上一靠，好一派逍遙自在模樣。

    紀(jì)二爺幾個招呼兩句再少開口，只當(dāng)他歇個腳就要走的，不想?yún)s是老神在在坐了半晌。末了，竟還招手吩咐起店家再送了幾個進(jìn)來。

    幾個也不是嫩雛兒了，尚未進(jìn)門，心思就活絡(luò)起來，知道當(dāng)中那一個身材最高大，生一雙劍眉星目的才是說話的主。想通了這一層，全都一股腦兒軟綿著身子往他身上貼，叫薛二嫌惡地兩掌就給推開。

    幾個咬唇暗道委屈，咬咬牙才又抿出個笑意，一屁股坐在了另幾個恩人旁。紀(jì)二爺一派的，雖常來此地消遣，銀錢打賞也沒少給，可一行人來了頂多點(diǎn)一兩個彈琴唱曲兒的進(jìn)來，像這等親上摟上卻是頭一回。

    他幾個抬手就止住了試圖近身的女娘，那幾個女娘不妨幾回推銷不出去，輕哼一聲才又坐在了薛二領(lǐng)來的幾個身旁。這不剛坐下，幾人身上白花花的rou就露出來，嚶嚶嗯嗯起來，再令人不敢直視。

    紀(jì)二爺領(lǐng)頭站起身要告辭，薛二哪里就肯放他走，同他一道來的林家三公子，一面手上揉著，一面嘴里挑釁起來，“紀(jì)家二爺好端正的身子，我們二爺才來不久你就要走，可是覺著我們二爺不配同你坐在一處！”

    紀(jì)二爺緊緊拳頭，心下惱火，面上卻還不想因此鬧僵了關(guān)系，“哪里的話，不過近了宵禁，趕著回府。”

    林家三公子嗤笑一聲，轉(zhuǎn)頭看一眼寧少爺，寧少爺忙又接著道：“還當(dāng)是何大事，原來不過如此。咱們二爺可不就在這鎮(zhèn)著，大可不必?fù)?dān)憂?！?/br>
    紀(jì)二爺壓了壓火氣，轉(zhuǎn)頭就對著薛二再道一聲辭，薛二摸摸下巴，看著他的眼神意味不明，最后想是覺著無趣，便點(diǎn)了頭放他走。

    紀(jì)二爺一行人前腳剛踏出房門，屋里幾個就竄過來，幾個衣衫不整的女娘早叫一把推開。正一個個含著眼淚控訴幾人，妖妖嬈嬈又想貼上來，叫一個圓臉胖子一腳踹過去，立時飛到幾步遠(yuǎn)，趴在地上哭的再起不來身。

    另幾個女娘見此，忙拉起薄衫，俱不敢再纏。一個抬手一個抬腳的將地上一個抬出去，合上了房門。

    房里一時清靜下來，幾個先還一臉欠揍，不可一世的模樣，這會子見薛二沉住臉，個個大氣不敢喘一下。

    “二爺，要不咱找個時候，揍他一回？”自作聰明的林三問道。

    旁幾個正要跟著慫恿起來，薛二就一下站起來，伸手拍拍他的臉，林三嚇得臉上一白，只當(dāng)他要揍自個，正要求饒，薛二就收了手，“別再給爺出餿主意，整的跟個娘們兒似的，爺便是收拾人，也要堂堂正正收拾?！?/br>
    撂下這話，人便走了。留下幾個一臉發(fā)懵，“這紀(jì)二是哪處得罪了他？有誰知道？”

    眾人一齊搖頭。

    紀(jì)二爺平白無故吃了幾回氣，便再少出門，不是他忌憚薛二，而是他自來不愛惹是生非。這日吃罷晚飯，想起有兩日不曾瞧過宛兒，理理衣冠正要出門，珍姐兒卻不請自來。

    無事不登三寶殿，紀(jì)二爺一家兄妹幾個平素并不怎樣親近，惠姐兒還好，素來懂事知理?？蛇@珍姐兒就不同了，刁鉆蠻橫半點(diǎn)不討人喜歡，尤其她還愛欺負(fù)宛兒，更令紀(jì)二爺不喜。

    珍姐兒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進(jìn)來，紀(jì)二爺卻連眼梢也未抬一下，兀自腳下不停地行到門邊，不欲理她。

    珍姐兒見他這樣，氣地跳起來攔住他，“二哥哥去哪兒！”

    “起開！”紀(jì)二爺素來便煩她，不耐煩地拉開她，“二哥去哪還需向你報備？趕緊回自個屋去！”

    珍姐兒牛脾氣上來，才被推開就又跑上前絆住他，不叫他走，“值當(dāng)我不知道呢，可是又要去瞧你的宛兒，宛兒宛兒，真?zhèn)€惡心死人，只怕寵來愛去，回頭躺平在了別個身下……”

    “啪！”

    珍姐兒委屈地捂住臉哭起來，“你打我，二哥哥打我……嗚嗚嗚……”

    “打的就是你！”紀(jì)二爺怒不可遏地指著她，“再叫我聽見你詆毀宛兒，不止打你嘴巴子，我還得打折你的腿！趕緊給我回去面壁，省不著錯處便叫娘禁你十天半月的足，量你還敢不老實(shí)?！?/br>
    珍姐兒愣怔在當(dāng)?shù)?，許久才反應(yīng)過來人走了，指著他的背影就一陣控訴，“嗚嗚嗚……你等著，我這就去告訴娘你打我……嗚嗚……”

    紀(jì)二爺走出老遠(yuǎn)才呸一口，這幾日也不知撞了什么邪，任事都不順。

    在碧霄館門前站了半晌，待心里不那般惱火了，方叩起門來。

    守門婆子問一聲是誰，才開門兒放他進(jìn)來，待瞧不著身影，才與一道守門的婆子嘀咕起來，“這二爺也怪，論他在外頭怎樣胡鬧，回來了心里還是惦記著佟姑娘。也是佟姑娘性子可人疼，換一樣性子沒準(zhǔn)兒也就早厭棄了?！?/br>
    “這話卻不能這樣說，外頭那些是個什么東西，哪里就可與佟姑娘相比。說到底也還是年少輕狂，待過幾年收住了心，肯老實(shí)本分的過日子了，那才是真?zhèn)€好?！?/br>
    “那是自然?！?/br>
    婆子們暗cao心，當(dāng)事人卻渾不知情。紀(jì)二爺不待步進(jìn)屋，一股宛兒閨房特有香氛就撲入鼻端，聞上一回，心里積攢的火氣便散去不少。

    佟姐兒一頭烏發(fā)盡數(shù)散下來，正對著鏡子通頭發(fā)，丫頭們一個在鋪床，一個在熏明日要穿的襖裙，羅mama這會子也自去打理了。

    佟姐兒對著鏡子正出神，一個不慎手上沒拿穩(wěn)，象牙梳篦順著頭發(fā)磕在了地上，“啪”地一聲傳入耳中，她才回過神來。正要低下身子去撿，瞥眼卻見鏡子里多出個大活人，還不待驚叫，人就被一下抱起來。

    佟姐兒嚇得不輕，靠在他肩上心口還“怦怦怦”直跳個不停，眼眶里的淚還未散去，抱住他的脖頸不禁就埋怨起來，“表哥再別這樣了，嚇人的很……”

    紀(jì)二爺一路將她抱到榻邊，平安、如意兩個垂手立在一旁，只要不得佟姐兒發(fā)話，光紀(jì)二爺打了手勢，兩個也不退去。

    紀(jì)二爺見此，不免皺一皺自個清雋的長眉，暗道這兩個是將他當(dāng)做了甚？竟這樣嚴(yán)防緊防的。

    佟姐兒還叫他圈在懷里，不依地掙扎一下，他卻圈的更緊。屋里暖和，又將要就寢，佟姐兒身上只著一件水綠色寢衣，里頭再還掛著方水紅絲兜，這會子被他面貼面桎梏在胸前，早被擠壓的疼起來。

    微微掙扎一下，他圈的更是緊，佟姐兒這兩日將來月事，本也又漲又疼，輕易都碰不得，這會子被他強(qiáng)行擠壓著更是疼出了淚花，“表哥，快松開，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