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要我說出自己是白王的共生者么？

    塔利昂略皺起眉，道：“維倫，跳過這一條。”

    維倫道：“是?！?/br>
    接著維倫又問道：“你的能力？”

    塔利昂道：“好了維倫，跳過常規(guī)部分?！?/br>
    維倫便將手上的文件接連翻了兩頁，重新問道：“事情發(fā)生時，你在做什么？”

    黎楚道：“沈修在我眼前倒了，我能做什么？我把他放到沙發(fā)上，打電話喊了薩拉，然后檢查他的呼吸和心跳，剛準(zhǔn)備心肺復(fù)蘇什么的，他就醒了——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br>
    “事情發(fā)生前，你與陛下是否有過接觸？”

    “……有。”黎楚皺了皺眉，說道，“我準(zhǔn)備吻他。”

    室內(nèi)靜了一瞬，沈修回頭看了他一眼。

    維倫咳了一聲道：“請?jiān)敿?xì)敘述你們的對話和動作?！?/br>
    黎楚便說了他如何騙沈修吃那個巨難吃的血燕窩榴蓮酥，沈修又怎樣騙得他也吃了一口，接著兩人肩并肩在衛(wèi)生間里漱口和刷牙，沈修還立了個flag說：聰明人是不會在同一種糕點(diǎn)上栽倒兩次的。

    眾人：“……”

    ——為什么有一種在聽夫妻日常的感覺。

    薩拉尷尬地咳了一聲，問道：“我們可以繼續(xù)下一個問題了嗎？”

    “不，等一等?！彼赫f道，“那塊糕點(diǎn)，檢查過了嗎？”

    “是的?！瘪R可說，“那塊糕點(diǎn)是從快遞中取出的，該快遞在門衛(wèi)室中全部經(jīng)過檢查。包括常規(guī)的毒性檢查和博伊德光放射檢查，其中并沒有可疑物質(zhì)。但仍未排除是契約者通過無毒物質(zhì)進(jìn)行暗算的可能性?！?/br>
    “巴里特?！彼嚎聪蚬芗?。

    老管家點(diǎn)點(diǎn)頭，起身作證道：“昨天晚上，黎楚先生特意要求我熱了血燕窩榴蓮酥后，一直在客廳中等待。先生回來后，黎楚先生就邀請他試吃一塊?！?/br>
    塔利昂問道：“據(jù)你所知，黎楚是否總是對陛下如此溫柔體貼？”

    管家道：“不，先生。黎楚先生只有這兩天，似乎變得更溫柔了一些?！?/br>
    塔利昂點(diǎn)點(diǎn)頭，又問道：“你也看到了那個快遞，是不是指名寄給黎楚？”

    管家道：“并沒有寫上黎楚先生的名字，但確實(shí)是寄給他的，署名似乎是他的一位粉絲?！?/br>
    塔利昂起身看向黎楚，一邊說道：“所以，你的粉絲寄來了一盒來歷不明的糕點(diǎn)后，你就忽然變得格外溫柔，哄騙陛下吃下了一塊后，自己將之悄悄吐了，之后則完全只有你和陛下獨(dú)處，當(dāng)薩拉趕到后，陛下已經(jīng)變成了十年前的模樣?！璩阌惺裁聪胝f？”

    黎楚雙手交握，過了一會兒，說道：“有。這一切都是你的猜測，我根本沒有害他的動機(jī)。”

    ☆、第4章

    白色會議室內(nèi)，所有人看著黎楚。

    他們的目光或者帶著審視，或者毫無感情。

    黎楚坐在沈修身側(cè)，片刻后重復(fù)道：“我沒有暗算他的動機(jī)?！?/br>
    塔利昂坐回他的位置上，理了理衣領(lǐng)，喚道：“薩拉?！?/br>
    薩拉神情凝滯，一直看著自己眼前的杯子。

    塔利昂不得不又喊了她一聲，薩拉這才反應(yīng)過來，問道：“是，怎么了？”

    塔利昂道：“陛下最近的行程你最清楚。告訴我，他近期出行，是否始終帶著黎楚？”

    薩拉：“……是的。基本上是這樣，只有偶爾幾次，黎楚先生會留在z座中?！?/br>
    塔利昂直視著薩拉，他眼神中的壓力迫使著薩拉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塔利昂又說道：“現(xiàn)在告訴所有人。你認(rèn)為，陛下帶著黎楚的原因，是出于看護(hù)，還是出于監(jiān)視？”

    薩拉額上微微現(xiàn)出冷汗。

    黎楚和塔利昂都看著薩拉的表情。

    薩拉猶疑的目光掃過二人，又看向主位上的沈修。

    然而沈修若有所思地看著所有人。

    薩拉心下一沉，現(xiàn)在的沈修并不清楚這一個多月來發(fā)生了什么，以及這些事情背后的內(nèi)幕，無法給與她指示。

    她心里當(dāng)然知道，沈修一開始要始終帶著黎楚的原因，就是出于監(jiān)視。因?yàn)槔璩褪菤⒘税驳卖敽湍L(fēng)的那個共生者羅蘭，可是他的這個身份現(xiàn)在又不能公開……

    薩拉低下頭，沉思良久，終于說道：“……是監(jiān)視?！?/br>
    黎楚瞇了瞇眼，向后靠在椅背上。

    塔利昂繼續(xù)逼問道：“那么一開始時，陛下為什么沒有選擇將他拘禁起來？”

    薩拉道：“不，陛下一開始是打算這么做的。”

    塔利昂：“為什么他又放棄了這個打算？”

    薩拉呼吸急促，許久后在塔利昂的逼視下閉了閉眼，答道：“因?yàn)樗{了陛下?！?/br>
    舉座皆驚。

    沈修低頭思索，食指時不時輕輕劃動。薩拉所說出的事實(shí)是連他也不知道的。

    十年后的自己，居然會被自己的共生者所威脅？

    lt黎楚直面所有質(zhì)疑的目光，他心中不斷思索：

    塔利昂既然認(rèn)識了沈修有十年之久，那必然已經(jīng)知道自己就是羅蘭?，F(xiàn)在在座有四個人知道自己的共生者身份——他自己，沈修，薩拉和塔利昂。而這個身份是無法曝光的，塔利昂利用了這一點(diǎn)，當(dāng)薩拉說出“是監(jiān)視”的那一刻起，自己就沒有了回答這個問題的唯一答案。

    ——沈修為什么將人帶在身邊監(jiān)視？

    ——很簡單，因?yàn)槟鞘撬墓采摺?/br>
    但一旦沒有了這一層身份，那么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就看起來詭譎叵測，一方原本準(zhǔn)備拘禁，而另一方居然膽敢進(jìn)行威脅。

    塔利昂明知自己不可能說出真正的答案，卻還是逼問這種問題，很顯然他已經(jīng)認(rèn)定了自己，根本不在乎用什么名義來定罪，或者說他根本就是利用了這一次的事件，他的目的就是要將黎楚變成一個sgra的背叛者，然后他就能名正言順地控制住白王陛下的不聽話的共生者。

    黎楚并不將目光看向沈修，思忖道：不能向他求救了，他沒有與我共處的記憶，現(xiàn)在很可能也在懷疑我。……是了，利用這一點(diǎn)，利用“沈修沒有了記憶”的這一點(diǎn)。

    塔利昂道：“黎楚先生，你還有什么話要說？”

    黎楚嘴角噙著一抹諷刺的笑意，緩緩道：“有。薩拉在說謊?！?/br>
    薩拉難以置信地看向黎楚，說道：“一派胡言！陛下準(zhǔn)備拘禁和監(jiān)視，是我親眼所見；你威脅了陛下，則是你自己親口承認(rèn)過！”

    黎楚站起身道：“薩拉，我當(dāng)時是如何說你還記得嗎？”

    薩拉道：“時隔太久，我——”

    黎楚打斷道：“我說，我威脅他的方式就是‘你敢關(guān)著我我就尋死覓活’，我是不是這樣告訴你的？”

    薩拉沉默片刻，點(diǎn)了點(diǎn)頭。

    黎楚反問道：“那么你認(rèn)為什么情況下，我尋死覓活會是對他的威脅？”

    薩拉：“……”

    塔利昂看向黎楚，心中冷笑：果然有些手段。什么情況下黎楚的生死會對沈修產(chǎn)生威脅？自然因?yàn)樗枪采摺?/br>
    但恰恰這一點(diǎn)，是在場四個知情人都不能說出口的真相。

    他丟給黎楚的問題，又被黎楚以同樣的方式報復(fù)了回來——以一個答案相同的、卻無法回答的問題。

    塔利昂重新站起身，與黎楚隔空對視，片刻后說道：“那么黎楚先生，你的意思是，薩拉完全在說謊？”

    黎楚道：“你認(rèn)為我能以什么方式威脅到沈修？薩拉所說的我威脅了他這一點(diǎn)，原本就不能成立?！?/br>
    塔利昂漠然喊道：“馬可?！?/br>
    在薩拉下首坐著的馬可站起身來，冷冷道：“很不幸，黎楚先生。你和薩拉在餐廳內(nèi)的對話，我也全部聽到了?！?/br>
    黎楚無言以對，坐回椅子上。

    馬可作證道：“薩拉所說一切，全部屬實(shí)。黎楚親口承認(rèn)，以‘尋死覓活’的方式威脅了陛下?！?/br>
    黎楚雙手交叉擱著下巴，心想：可惜棋差一招，沒有料到馬可。果然我的情報來源太少了，馬可的能力隱藏太深，他究竟為什么可以真的對北庭花園內(nèi)一切了如指掌？不，遠(yuǎn)不止這里，追捕牧血人戴維時，他可以直接竊聽到鄰市的郊區(qū)……哼，sgra的一群變態(tài)強(qiáng)者。

    但現(xiàn)在并不是思考馬可的時候，塔利昂已經(jīng)咄咄逼問道：“黎楚先生，那么我該請問你了：為什么你會用這種方式來威脅陛下？”

    黎楚看了看天花板——在塔利昂看來他是翻了個白眼。接著，黎楚道：“那么好吧，接下來我就告訴你們真相?！?/br>
    “真相”這個字眼瞬間刺激到了在座塔利昂、薩拉，包括沈修在內(nèi)的知情者。

    黎楚道：“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和白王陛下的重要隱私有關(guān)。我希望你們可以諒解我道出了真相，尤其是陛下您，因?yàn)槲覍?shí)在已經(jīng)被塔利昂先生問得無路可走，不得不吐露出事實(shí)?！?/br>
    塔利昂心想：他難道真的寧可說出自己的共生者身份……不，不能讓他這么做，這會威脅到陛下的安危。

    于是黎楚正準(zhǔn)備繼續(xù)說下去，塔利昂忽然打斷道：“且慢，黎楚先生。既然事關(guān)陛下的隱私，我們是否該先詢問過陛下的意思。”

    兩人看向沈修。

    自會議開始以后，沈修始終對他們的針鋒相對不置一詞，坐在旁邊時若有所思。

    此時他們詢問沈修的意思，塔利昂滿心都是“快點(diǎn)阻止黎楚說出真相，讓我逼他認(rèn)罪”，但可惜事與愿違。

    沈修壓著低低的聲音，緩緩道：“讓他說下去。”

    塔利昂無奈落座。

    此時此刻他心里不斷提醒自己：十六歲的陛下十六歲十六歲……我不能對那個時期的任性的陛下抱有太大期望……

    黎楚便又懶洋洋開口道：“好吧，既然陛下都同意了。我就只能繼續(xù)說了。其實(shí)，關(guān)于沈修和我的關(guān)系吧——”

    塔利昂忽然道：“黎楚先生，請你考慮清楚自己的言辭?！?/br>
    他實(shí)在已經(jīng)無力阻止事情大白于天下，黎楚心里暗笑，一邊說道：“塔利昂先生，你再這樣打斷我，我要告你了?！?/br>
    塔利昂只得閉嘴。

    黎楚繼續(xù)說道：“關(guān)于沈修和我的關(guān)系吧。其實(shí)——”

    黎楚說話大喘氣，惡劣地吊了半天胃口，猛然道：“謝謝大家，我們相愛了?！?/br>
    塔利昂：“……”

    沈修：“……”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