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悅看向慕陽，神色不虞：“怎么回事兒？”

    “請世子責(zé)罰！”慕陽跪倒在地，頭伏在地上不起。

    夫子不在，堂上正是各家的仆從小廝上來各種的糕點(diǎn)茶水端上悠閑自在高談闊論的時候，慕陽忽然跪拜到底，四周的熱鬧就安靜了下來。

    東陵伯世子調(diào)教新書童呢？

    慕子悅沒有理會四周瞧過來的各種目光視線，仍目光淡然的看著慕陽的頭頂，旁邊的董冒都感覺到了慕子悅身上的冷意。

    “子悅，算了，反正你也吃不了幾塊兒，別嚇到人家！”董冒道。

    慕子悅瞥他。

    她是吃不了幾塊兒，都讓他給吃了。

    這白吃白喝的還有資格廢話呢？

    董冒心頭一顫，連著咳嗽了好幾聲，旁邊的書童趕緊的給自家公子端上茶水遞上棉巾。

    董冒擦過了臉，喝著茶水轉(zhuǎn)過了頭。

    ……惹不起！

    董冒躲了。

    慕子悅斯調(diào)慢里的喝茶吃糕點(diǎn)，絲毫沒有讓慕陽站起來的意思。

    旁邊看熱鬧的學(xué)子們也都轉(zhuǎn)過頭。

    他們有二公子這么厲害嗎？

    沒有。

    一時慕子悅周圍三丈之內(nèi)竟安寂無聲。

    只是很快就聽著一聲怒斥：“放肆！”

    隨后一同窗長袖寬幅的走過來，怒氣沖沖的看著慕子悅：“東陵伯世子，好大的威風(fēng)！”

    慕子悅抬眸。

    那位同窗往自己身后一拽，身后一書童鼻青臉腫的出現(xiàn)，手里頭顫顫抖抖可憐兮兮的捧著一碟子的糕點(diǎn)，這糕點(diǎn)自然沒有她的糕點(diǎn)精美豐富，可基本上碎了一半兒。

    隨后那同窗袖子一甩，一本沾染上了糕點(diǎn)沫子還有油酊的書扔到地上。

    “你這個書童，肆意傷人，毀了我的茶點(diǎn)不說，更還壞了我的珍藏多年的書冊，身為主子，難辭其咎！”

    慕子悅對這位同窗有點(diǎn)兒印象，原來跟在閆文毛易魯璋他們后面，后來就很少看見，若不是這回出現(xiàn)在她眼前，她都差點(diǎn)兒忘了。

    “你說我家書童傷人，你看見了？”慕子悅道。

    那位同窗道：“我家書童親口所說。”

    “還有旁人看到嗎？”慕子悅問。

    那位同窗看向自己書童，小書童道：“有?！彪S后就指出了幾個。

    那幾個書童也有的在場，當(dāng)下也都唯喏的點(diǎn)頭說是親眼看到了。

    那位同窗睇著慕子悅：“你還有何話可說？”

    董冒瞪過去：找死呢？

    同窗被董冒瞪的腳下發(fā)軟，可還是堅挺的抵住。

    他才不會屈服在威武之下，他也自有文官子弟的骨氣??！

    慕子悅輕嗤，卻是沒理會那位同窗，轉(zhuǎn)頭看向慕陽：“起來！”

    “是！”一直跪在地上的慕陽吃力的站起來。

    “轉(zhuǎn)過去?！蹦阶訍傆值?。

    慕陽一頓，還是按照慕子悅的吩咐轉(zhuǎn)過身。

    旁人不知道慕子悅是什么意思，在看到這個小書童轉(zhuǎn)過來之后，好像看到了什么。

    這個小書童的衣裳破了，衣角袍尾還有血漬。

    “果然是打了！”

    “嘖……”

    “……”

    立刻看熱鬧的眼神多起來。

    書院內(nèi)學(xué)子們爭執(zhí)打架都得去演武場，下人仆從們更是嚴(yán)禁，夫子再三重申過雖說有主子自身惡跡斑斑，可也有不少是為仆從們背黑鍋，就像是現(xiàn)在。

    慕子悅置若罔聞，一指慕陽身上血漬，又睇了眼那位同窗身后書童：“我尚未見你家書童哪里有受傷破損之處，可見這處是我家書童身上的。”

    那位同窗一頓。

    慕子悅繼續(xù)道：“再看體格高矮胖瘦，我家書童遠(yuǎn)遠(yuǎn)不及你家的。”

    “……”

    先前慕陽跪著，旁邊的人也沒有對比參照，這回站起來一看果然如慕子悅所說。

    東陵伯世子的新書童比那個書童小一圈。

    貌似不像是能打得過那個的。

    “不過這不重要！”慕子悅道，抬起下巴點(diǎn)了下糕點(diǎn)，“明眼人都看得見的我就不說了，可怎么就你的都碎了破了，我的，竟是連糕點(diǎn)都毫發(fā)無損？”

    前頭的董冒一怔，回頭瞧了眼，果然桌上的糕點(diǎn)都是完整的。

    那壞的兩塊兒呢？

    慕子悅淡淡的瞥過去，董冒目光平視轉(zhuǎn)過頭。

    慕子悅說什么就是什么。

    董冒關(guān)注的是糕點(diǎn)，而尋常聽到慕子悅的話想到的是書童就是伺候好主子，挨了打沒關(guān)系，主子不能伺候好，就是書童的大罪。

    那書童一個哆嗦“噗通”的跪倒在地。

    “公子明鑒，是他耍手段，奴婢防不勝防?！?/br>
    “……”

    那同窗面色幾變，看向慕子悅。

    慕子悅輕忽一笑，一手托腮，似笑非笑的瞅著那位同窗。

    “我是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么動手，只是我家書童性子懦弱，又長的太招人了些，難免會讓人以為他的主子也好欺負(fù)，若不是你過來興師問罪，我都不知道今兒個我剛給我家書童換上的衣裳就破成了這個樣子！嘖嘖，真是，非逼著我發(fā)火呢？”

    給你機(jī)會當(dāng)個懂事的主子，既然不想當(dāng)，就不要怪她了！

    那位同窗面色幾變，四周的學(xué)子們都能看到青轉(zhuǎn)紅，紅轉(zhuǎn)黑的斑斕。

    你因為書童算賬，人家直接說主子上吧！

    不講理的結(jié)果，卻是讓你說不出話來。

    因為緣由人家說的很清楚了，就是奴婢惹出來的。

    某些同窗似是想到了什么，低頭深思。

    那同窗也深吸了口氣：“這次是我失察，待回去自當(dāng)重重責(zé)罰！此前唐突之處，還請世子見諒！”

    不管是真的知道錯了還是知道打不過她，人家這也是大事化小。

    慕子悅一笑：“不見諒。”

    那同窗臉色一僵。

    慕子悅偏了眼慕陽：“你沒見受傷了？”

    那同窗看了眼慕陽，除了那點(diǎn)兒血漬，他還真沒看到哪兒受傷?？涩F(xiàn)在他能怎么做？

    那同窗掏出一錠銀子放到慕子悅的桌上。

    足有十兩。

    一天一套衣服也夠慕陽穿上三個月的了。

    慕子悅笑了：“破費(fèi)了?！?/br>
    那同窗胸膛重重起伏了下，轉(zhuǎn)身離開。

    “書不要了？”慕子悅喊了聲。

    那同窗一頓，身后低眉順眼的書童趕忙的過來把破損的書撿起來。

    慕子悅沒有理會。

    但那書童轉(zhuǎn)過身往自己主子那邊跑去時，仍覺芒刺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