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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嬌妾在線閱讀 - 第234節(jié)

第234節(jié)

    原是有意等一等席煥,結(jié)果,不知這小子又跑到哪里去玩了,夕陽西斜都不見人影。紅衣托著腮望著菜肴發(fā)呆,席臨川看著她的饞樣發(fā)呆,過了會兒,他終于道:“先吃吧?!?/br>
    開開心心地動了筷子,片刻,小萄奉了湯來。

    托盤中兩只小小瓷盅,一人一盅。她先端了一盅出來擱在席臨川面前,素手剛觸及另一盅,門陡被推開。

    席煥火燒火燎地闖進(jìn)來,背著弓箭擦汗直喊“好熱”,目光一落見正有湯遞上,上前就將湯盅捧了起來。

    紅衣在旁看著那盞從自己眼前“飛”走的湯,哭笑不得。做嫂嫂的又哪能跟他計(jì)較這么盞湯,只勸他慢點(diǎn)喝,又讓婢子把弓箭接走,手上執(zhí)箸夾了片火腿擱到原就是為席煥準(zhǔn)備的碗里。

    席臨川抬眸一瞧,忖度一瞬,怨念地將那片夾過來,送進(jìn)了自己碗中。

    “……”紅衣挑眉,正值腹誹他這做兄長的怎么和弟弟賭氣,案桌猛被一推,碗碟齊晃間,許多湯汁傾灑出來。

    “席煥?!”席臨川愕然一喚,紅衣看去,席煥半跪在地,支在案邊的手用力到骨節(jié)發(fā)白,另一手緊捂小腹,額上一片冷汗。

    她也驚住,下意識地想伸手扶他,目光一抬,卻看到同樣一臉慌張的小萄……

    心下驟沉,紅衣拍案起身,猛拽住小萄的衣領(lǐng):“怎么回事!”

    “娘、娘子……”小萄面色發(fā)白地看著她,下意識地掙扎。

    “湯是你送來的!”紅衣牙關(guān)緊咬,擔(dān)憂與憤恨并生,喊得聲嘶,“怎么回事你說清楚!”

    “娘子……”小萄惶然吸氣,一時(shí)嚇得也快哭出來,連連搖頭,“不、不是我……”

    “去請郎中!”席臨川急喝,旁的婢子這才如夢初醒,匆匆地出了房門著人速去。

    席煥已連支案的力氣都沒有,身子一分分地軟了下去。席臨川緊扶著他,眼見他口中一滴鮮血濺在案上,面色倏然震?。骸皝砣?!”

    兩名小廝匆匆入內(nèi)。

    “進(jìn)宮……去求陛下差御醫(yī)來!快!”

    章節(jié)目錄 第145章 奇毒

    宮中宴席正歡,驃騎將軍府突然求傳御醫(yī)的舉動雖未驚動旁人,卻難免讓鄭啟和敏言長公主知情。

    因席臨川特意叮囑不必明言是為何人求傳,鄭啟和敏言長公主趕到席府時(shí)都存著疑惑,入府得見席臨川和紅衣皆無恙才松了口氣,又看看榻上躺著的少年,鄭啟眉心一蹙:“這是何人?”

    “席煥,我弟弟?!毕R川答得簡短,夫妻二人皆一愕,倒是遂即猜到了這是哪來的“弟弟”。他朝敏言長公主一揖,又說,“此事還是告訴……父親一聲才好。我托戶部的大人順著席煥的名字查過,身份無錯。但讓他們查具體住處的事還尚未有結(jié)果,只知仍在舅母的封地上,能否有勞舅母……”

    “可以。”敏言長公主自然明白他是要說什么,旋即點(diǎn)了頭,叫了人進(jìn)來,“去淄沛,把席仲舒尋來。”

    說話間面容多有些不快,一頓,又道:“別多說什么,就說他兒子快不行了,也不必點(diǎn)明是哪個兒子?!?/br>
    字里行間,分明也因席仲舒昔年沒擔(dān)當(dāng)?shù)乃魉鶠槎嬷p蔑。

    席臨川頷首道了謝,又問御醫(yī):“如何了?”

    “將軍?!庇t(yī)從榻邊站起身來,一拱手,神色間多顯疑惑,“這位……席公子,所中之毒似乎并未傷及性命——目下呼吸平穩(wěn),脈息也正常,只是手腳又冰涼得異樣。如此這般,最后會如何……在下也不知?!?/br>
    席臨川一凜:“御醫(yī)為何會不知?”

    紅衣也鎖了眉頭:“您別‘不知’啊……既是中了毒,不是該想法子解毒么?”

    “將軍和夫人且聽在下說。”御醫(yī)說著一嘆,“是中毒不假,但這毒奇怪——不僅是不會傷及性命,而且在下行醫(yī)多年,自問歷事不少,也從未見過這毒。方才與白御醫(yī)一同驗(yàn)了剩下的湯,竟連其中摻了哪幾味藥都不清楚,只辨出有種蠟瓣花,是赫契獨(dú)有的?!?/br>
    “赫契?”紅衣黛眉微挑,思量著追問,“那這毒……在將軍的那盅湯里也有么?”

    “沒有?!庇t(yī)肯定地?fù)u頭,恭肅一揖,“謹(jǐn)慎起見,在下沒忘了驗(yàn)將軍那盞湯,確定無礙,只是席公子喝的這一盞有問題?!?/br>
    “這就奇了?!奔t衣喉間沁出一聲冷笑,微揚(yáng)的語聲意有所指,“從前兩番遭遇赫契殺手,也都是揚(yáng)言說要把我和夫君的命一并取走。這回竟只沖著我來?只怕毒是赫契的毒,下毒之人卻并不是赫契人吧!”

    這話說得鄭啟、敏言長公主、御醫(yī)皆盡一怔,席臨川卻清楚她在暗指什么。執(zhí)起她的手一握,說得清楚:“不用這樣試我的意思。你的人,你看著辦?!?/br>
    “那好?!奔t衣略一點(diǎn)頭,轉(zhuǎn)身間裙裾微揚(yáng),方才克制著的怒意再也忍不住,她冷然睇著在眾人忙碌間已跪了許久的小萄,貝齒一咬,“齊伯,人交給您了。先不必傷她性命,只把話給我問清楚了?!?/br>
    這話說得清晰而輕松,紅衣心里卻好像被一根根尖刺連扎了一回又一回。

    她早已知曉小萄心里放著的那人是誰,但始終覺得到底是共處這么久的情分、也不見小萄做什么“不該做的”事,就仍是假作不知地不說、不提。

    卻沒想到,那般“不該做的”事她確是沒做,頭一番出手,就是直接在自己碗里下毒。

    “娘子!”被家丁擒住肩頭的同時(shí),小萄渾身一悚。愕然看向紅衣,滿目恐懼,“不是……不是我!娘子……奴婢絕不會害您……”

    紅衣強(qiáng)撐著心緒轉(zhuǎn)回身,看向仍在昏迷的席煥不理會她。小萄強(qiáng)作掙扎,但到底掙不過兩個家丁的力氣,片刻間已被半拖半拽到房門口,她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失措地望向席臨川:“公子……您聽奴婢說,奴婢知道娘子待奴婢好,奴婢不會……??!”

    最后一句話并未說完,二名家丁終于把她拽了出去。許是強(qiáng)拽間不小心傷了什么地方,但聽得一聲低低嘶叫,自此再聽不見別的話。

    .

    席煥的情狀太過奇怪。

    一邊,是陷入昏迷、又不知這毒該怎么解,讓人十分擔(dān)憂;一邊卻又確實(shí)呼吸平穩(wěn)得很,似乎當(dāng)真不會因此送命,是以又不必太過擔(dān)憂……

    挑了細(xì)心的仆婢來守著,兩雙夫妻一并離開了臥房,小院中,席臨川問鄭啟道:“今日中秋宮宴,涉安侯可來了?”

    鄭啟想了想,點(diǎn)頭:“來了,和他夫人一同來的?!?/br>
    “速請涉安侯來一趟?!毕R川扭頭吩咐下人,又說,“只說是有急事便可。”

    下人應(yīng)“諾”而去,席臨川與紅衣一道送鄭啟和敏言長公主至府門口,目送著二人乘馬車遠(yuǎn)去,須臾,席臨川一嘆,苦笑:“所謂‘好景不長’……”

    真是,事情總是一樁接一樁的。他們才剛平靜下來,沒過幾天舒心日子,就又來了這么一遭事。

    紅衣沉默著,心中惴惴地望著夜色下地上難見本來顏色的塊塊青磚,長嘆無聲。

    “別太擔(dān)心。”他勸了這樣一句,又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看一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