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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徑自坐到紅衣榻邊,席臨川左看看右看看,溫和笑說:“還生氣呢?你跟他較什么勁,把人請走也就是了,他不敢在席府鬧什么事?!?/br> “我知道!”紅衣冷著臉一應,蹙眉又說,“但你也就是當時不在才能這樣勸我,你不知道有多可恨!” 席臨川輕輕地“嗯”了一聲,見她已是稍平靜下來地同他說來龍去脈,便還給她恰到好處的反應,認真聽著。 “他若只是想把另一個女兒送進來做妾,我勉勉強強能理解啊——家境不好嘛!想多個女兒來攀高枝不算太可惡!但是他根本不拿小萄當人看你知道嗎?”紅衣一邊說著一邊磨牙,氣鼓鼓的動靜就跟只正全神貫注磨牙的倉鼠似的。說著一瞟席臨川,“你說席煥和小萄是什么關系?” 席臨川拿了個枕頭靠在后背,聲色平靜:“夫妻啊?!?/br> “對??!夫妻?。 奔t衣很滿意他這配合應話的態(tài)度,冷哼一聲,又道,“他憑什么就覺得小萄要矮人一頭了?自己混得不濟還要帶著女兒一起自輕自賤!那個心態(tài)要多惡心有多惡心,明擺著就是自己能拿錢就得了,女兒在夫家過得好不好他半點不管!” 席臨川點點頭,又應聲“嗯”。 其實方才聽小萄說過始末,紅衣為什么氣到動了胎氣他已大概明白。只是她現(xiàn)在顯然還噎著這口氣,他必須聽她自己把著怨憤說出來解氣才好。 果然,她冷言冷語地抱怨完這一通之后,緊皺的眉心便舒展開了些,連帶著面色也恢復了些紅潤。 紅衣長舒口氣,心里爽快之余……有點意識到,自己這么跟席臨川發(fā)牢sao好像……不太好? 暗自輕一咬舌頭,她眼睛一轉偷看向席臨川,他正好一聲低笑,向她湊過來。 ——風度翩翩的堂堂將軍突然以一種……說好聽點叫“和藹可親”,說直白點叫“頗具頑意”的姿態(tài)趴到了和她齊平的位置,還以手支頤噙笑看著她。 紅衣神思一恍,立刻伸開手掌捂在他臉上,兇神惡煞:“干什么!” 這種他一湊近她就要兇他的情況,其實紅衣也很不想。只不過,在成婚后的幾個月里,他“那方面”的功夫吧……她見識得太夠。原本不算個壞事,但她懷了孕就不得不小心這個,生怕他一下沒忍住、她又防心不夠,纏綿悱惻間傷了孩子可就不好了。 于是被她這么一“糊”,席臨川也明白原因。頓時臉上微熱,任由她按著臉,悶悶道:“娘子你在想什么……” “我告訴你!決定不行??!”紅衣還在一本正經(jīng)地警告著,“時間已經(jīng)過了一半了!你……你再忍五個月就好!” 手腕驀被一捉,紅衣未及反應,他的臉已湊在她面前。 離得太近,近到他的鼻尖都碰在她的鼻尖上了。溫熱的氣息讓紅衣一吸冷氣,下一瞬……他的嘴居然也湊了上來! “唔……”紅衣帶著詫然扭頭躲避,他有意不依不饒地追著她,直至她連避了三次再無處可避,才把她放了開來。 紅衣立刻就把手按回了他臉上,怒然一聲:“你好煩??!” “嗯,我知道。”席臨川笑著把她的手拿開,抵在下頜下面。笑容微斂,他認真了些,“我還是想說,你不用跟他較勁。你我若有女兒,我絕不會讓這樣的事發(fā)生在她身上——席煥和小萄必也是一樣,你跟個不相干的人置什么氣?” 紅衣撇撇嘴,不同他爭辯。席臨川一嘆,又道:“就是要為小萄打抱不平,也輪不著你這孕婦出馬——我們兩個男人是擺設嗎?” “呃……”紅衣微一哆嗦,目光挪回他面上,猶疑不定道,“你……要干什么?” 席臨川挑眉輕笑,手指從她鼻頭上一撫而過。 沒做什么解釋就翻身下榻,他怡然自得地向外走去,悠悠然道:“太仗勢欺人的事咱們不能做,但為家人出口氣么……我來辦就好?!?/br> . 這種家長里短的事落在席臨川手里,實在太容易了。 當晚,田家所在的新昌坊里就熱鬧了。 街坊四鄰聽說田家被人尋了麻煩的時候都是一訝,有人直言道:“這誰膽子這么大?不知道田匯的女兒剛嫁進了席府?” 得到的回答是:“來尋事的人……據(jù)說都是驃騎將軍手底下的人?!?/br> 這答案,立刻引得周遭居民蜂擁而出,都涌到田家門口一觀究竟。兵士們則在門口圍出了一塊不大不小的地方,既不妨礙旁人看個明白,又不影響接下來的事情。 ——在圍觀的人攢了不少的時候,不遠處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看!驃騎將軍!” 頓時一陣嘩然,眾人紛紛扭頭望過去,恰見兩名年輕男子策馬而至。 年輕的大概尚不滿二十,年長的也就二十出頭,皆面容冷肅,目光如炬。 眾人竊竊私語間,方才涌進田家的士兵已“拎”了個人出來。 那人瑟瑟縮縮的,看上去很是心虛。兩個身材魁梧的士兵行至席臨川馬前將他一放,席臨川冷睇一眼沒說什么,策馬走開了些。 便換席煥到他面前,少年嬉皮笑臉的模樣看起來明明不可怕,又讓人不禁一栗。 他坐在馬上稍向前傾了些身,看著田匯道:“岳丈,按說我不該找您的麻煩,不過今日您在席府惹了那么大的麻煩,有的事咱們還是說明白的好,您說呢?” 田匯沒敢應聲,但卻不妨礙席煥的朗朗話語傳入眾人耳中。一時間低語議論更多了些,皆好奇今日席府到底出了什么“麻煩?!?/br> 席煥坐直身子,手撫著柔順的馬鬃,語聲又提高了些:“頭一件事,我嫂嫂問您了個問題,您當時沒有回答——現(xiàn)下我也想知道,當年我妻子九歲,被主家扔在長陽城外等死的時候,您為什么不聞不問!” 末聲的語調一厲,引得周遭一片驚詫低呼。已難免有人對著田匯指指點點起來,田匯本就心虛,自然不敢應答。 席臨川目光掃過來,適當?shù)亟恿嗽?,話語比席煥沉穩(wěn)許多:“這事若論孝道,她那時生死由你這當父親的做主,輪不到我們來舊事重提。但……” 他輕聲一笑:“你知不知道她嫁給席煥,陛下親自賜了個外命婦的位份給她?再有,她嫁進席府來,眼下是席家的人了,縱使真是她思慮不周才讓內(nèi)子動了胎氣,那也是她們妯娌間的事,輪得著你動手打她?” 他端坐在馬上,冷著臉居高臨下的樣子頗具威儀。幾丈外僻靜之處的馬車上,紅衣一哂之后又一喟:敢情這事還能這么論?但好像也沒錯。 先前瞎看話本,偶爾讀到過夫妻間出了不睦的事,娘家就先主動把女兒教訓一頓、再把夫妻倆往回撮合。彼時她沒做多想,文人們這么寫了她就這么看,可跟眼下的事這么一對比…… 估計沒接觸過這些達官顯貴的文人也是想當然了。女兒嫁進了夫家,再鬧出什么樣的不和睦都是人家自家的事,真出了娘家人不和夫家商量就動手責打人家明媒正娶的妻子,那才是一巴掌打在夫家臉上呢! 尤其是小萄這種兩家實力懸殊、她自己還被皇帝賜了個外命婦封號的……和“皇權”相比,“父權”、“夫權”那都得往后排的啊! 紅衣一壁掂量著這里面的各種分量,一壁繼續(xù)托腮向外看著。 席臨川稍緩了一口氣,目光一脧幾丈外的馬車,又再度看向田匯:“這話我就說一次,我們兄弟二人平日有諸事要忙,府中事務皆靠兩位夫人打理。誰若讓她們不痛快了,我們必會當面論個清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