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易維真去廚房拿了一個碗,從自己碗里撥出一大半的量,又去掉一個荷包蛋,對易奶奶說,“奶,以后別給我煮這種熱量高又沒營養(yǎng)的東西了,我不愛吃這個,我知道你看電視到現(xiàn)在肯定也餓了,你幫我吃掉一半吧!” 易奶奶剛才看偶像劇,女主患癌癥,雙眼瞎了,男主角找了她好久,最后在海邊找到她,兩人相擁哭泣,她自己也跟著哭了一場,現(xiàn)在確實有些餓了,端過碗坐在易維真床邊吃了起來,邊吃邊埋怨道,“現(xiàn)在你高三,你是我家老大,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你跟奶說說什么叫有營養(yǎng)又什么量高的?” 易維真咬了一口荷包蛋,跟易奶奶說,“哎呀,反正你記著不是方便面就好,給我煮點水餃,蒸點包子什么的都可以啊,千萬別再給我煮方便面了!” 易奶奶三兩口把飯解決了,拿筷子戳戳易維真額頭,說,“反正就是怎么麻煩我怎么吃就對了!” 易維真咯咯笑了,笑完,問易奶奶,“奶,我弟睡了嗎?” 易奶奶說,“早睡了,我看他回來做完作業(yè)洗洗就睡了?!?/br> 易維真點點頭沒話了。易維誠小易維真三歲,現(xiàn)在在b市第三中學讀初三,易維誠以前成績挺不錯的,自從上了初三,課業(yè)多了,成績有些下滑現(xiàn)象,易維真周末就幫他補補課,可效果不太大。 和易維真一路學霸模式相比,易維誠就要遜色多了,成績平平,腦子反應也不太好。易爸易媽本身就是放羊式教育,只要小孩不作jian犯科,其他一概不管,易奶奶是老一輩農(nóng)村婦女的代表,大字不識一個,平時只負責給她姐弟兩做飯,沉迷于偶像劇,對易維誠學習的事更是不會問。只要看到易維誠合上書,就以為他完成作業(yè),就算易維誠唬弄她,她也鬧不明白。 前世的易維誠和易維真走的道路也不同,易維真是上了個二本醫(yī)學院,后來繼續(xù)考了本校研究生,最后就在省會城市一家中西醫(yī)結合醫(yī)院工作,高不成低不就的,很是傷蛋。 易維誠高中成績下滑的厲害,他無心上學,高三念完之后就不愿意上??茖W校了,而是跟著易爸跑長途,父子兩個干的有聲有色,干兩三年存了四十多萬,眼看易爸年紀也大了,易維誠當家做主,把長途貨車轉手賣掉,用易維真考的藥劑師資格證在b市開了一家藥店,一直經(jīng)營的很好,后來還開了兩家分店。 記得高考結束后,易維誠跟她說過,“姐,我不是念書的料,也沒你的志愿這么偉大,我只想以后爸媽靠我完全沒有問題,我能把他們養(yǎng)得好好的就行。” 重活一世,易維真才明白原來當時的弟弟就比自己聰明許多,他始終知道自己需要什么,適合自己的是什么,關鍵時候能堅持自己的意見,做自己想做的事。 反倒是一路學霸模式的易維真,高考失利之后,干得第一件錯事就是聽從了堂叔的建議,直接去念二本醫(yī)學院,而不是堅持自己夢想再去復讀一年。 復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周圍總有一些人拿著虛無縹緲的‘國家政策在變’這種話來忽悠你。 真正的強者,是無論國家政策怎么變,在自己面前都能化解。 —— 第二天是月考后正式上新課的日子,因為現(xiàn)在的易維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吊車尾同學,她在前一晚將高一高二的所有課本全部找出來大致翻了一遍,好在真正令她頭疼的科目也就只有物理。 前世她最薄弱的科目是物理和英語,幸好她是被四六級以及考研英語摧殘的人,現(xiàn)在來看高三的英語,不說小兒科了,最起碼對她來說是變成了最容易的科目。 可是物理該怎么辦呢? 記憶有些混亂的易維真上了一堂糊里糊涂的物理課,教物理的紀光老師知道易維真的物理薄弱,上課總愛喊易維真回答問題。有一種老師是你越是不會,他越愛叫你起來丟臉。 紀光恰好就是這種人。 在第三次提問易維真,對方仍回答不出來之后,他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狠狠地說,“不要以為你是女生我就不好意思說你了!你看看你每次的物理分數(shù),還沒坐在你后面的賈學昭高,我不要求你考滿分,最起碼不要在高考時拖你后腿吧?” 被老師無端點到名的賈學昭不樂意了,嘟囔了一句,“管我什么事兒!說得好像我不該比她考得好一樣?!?/br> 紀光是個耳朵尖的人,特別法西斯的回了他一句,“沒有精鋼鉆,就別在我面前瞎bb。”這個時候的老師還是很務實的,老師喜歡成績好的學生,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高考后的獎金著想,至少紀光現(xiàn)在還認為易維真最后會讓他得到一部分高額獎金。 但是紀光這么一句話,卻是給易維真招了仇恨。 課間二十分鐘大休息,易維真和鄭嫚結伴跑了一趟廁所,回來之后就拿著《黃岡兵法》問張富題目。 相比易維真,張富在班里人緣很好,他性格溫和開得起玩笑,成績又好,班里無論男女都愛和他交朋友,前世易維真跟他處得也不錯,他也是后來唯一一個有聯(lián)系的男同學。 物理題比較麻煩,《黃岡兵法》里的題目又比較難,易維真和張富討論不過一題就上課了,課間消失的賈學昭也回了座位。他一回來,看見張富桌上的物理資料,皺眉,不滿地說,“哥們你現(xiàn)在跟她說題目,趕明個她物理超過你了,紀光頭一準扯著嗓子埋汰你,要知道,他可是最愛捧高摔低的人。” 張富樂呵呵笑了說沒關系。 易維真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見自討沒趣了,賈學昭摸摸鼻子,從桌里掏出了本小黃書,趁老師來之前趴在桌沿上低頭翻開起來,邊看邊嘖嘖有聲。 易維真轉過身向前,鄭嫚移過頭來跟她小聲說,“你知道嗎?” 易維真不明所以,“我知道什么?” 鄭嫚咯咯笑了兩聲,說,“前天大掃除時,我聽趙耀說的,他不是賈學昭之前的同桌么?他說,賈學昭在偷偷暗戀你呢!” 易維真撇撇嘴,扭頭看了一眼后面頭埋在桌子上只剩頭頂?shù)馁Z學昭,又回過頭來,她好歹前世活了三十歲,略為想一下也明白了,之前要跟她坐一塊,今天又有些故意找茬的意思,高中以前的小男生可不就是愛用這招數(shù)嗎? 鄭嫚見她不說話,以為她不相信,說,“真的,趙耀還說他語文書上寫了你的名字呢?!?/br> 易維真見鄭嫚八卦兮兮的樣子,無語,“我相信,那又怎樣,我可不喜歡這種類型的?!?/br> 現(xiàn)在的易維真可是死過一次,心里成熟的老女人了,小鮮rou這種東西,還是交給二十五歲以前的姑娘去萌動吧。 ☆、半吊子的懊悔 高三一周如流水,一入黃河不復返。 周末大清早,易奶奶和孫子孫女坐上了回郊區(qū)的巴士,易爸易媽沒時間來看他們,他們就一周回去一次。 易爺爺和易奶奶有一子一女,本來易爺爺和易奶奶是一起在市里帶孫子孫女上學的,只不過前段時間易爺爺因為和易奶奶爭電視遙控器吵了一架,易爺爺一生氣,坐車去女兒家,已經(jīng)住了快一個月了,看樣子是準備長久住下去的。 易爺爺在家不太有發(fā)言權,也沒存在感,他這一次離家出走已經(jīng)是今年的第三次,通過離家出走刷存在感這招已經(jīng)不好使了。 易維真到家的時候,易爸跑長途恰巧也回來了,易媽心疼家里賺錢的念書的帶孩子的,一早就去菜市買菜,燒了一大桌子。 飯桌上,易爸給易奶奶和易媽分別倒了一小杯二鍋頭,他自己也滿了一杯,喝了口酒,嘆氣,“前段時間雇的駕駛員前列腺炎,不愿意干了,我這里人手不夠啊!我準備讓小孩二舅和我一塊跑長途,每個月按工資給他結算,總比他種地好?!?/br> 跑長途的危險性大,易媽不放心的說,“不知道旗年(維真二舅)他愿不愿意做?!?/br> 易爸還沒開口,易維真趕忙說,“爸,你再請個駕駛員吧,二舅是親戚,和親戚不要涉及金錢交易,到時候鬧得兩家都不好看?!币拙S真二舅就是個不靠譜的人,前世就是因為易維真二舅開車不專心,導致貨車整個從高速上翻了下去,差點丟了性命,易爸損失慘重,明知道會有這種結果,易維真是不可能再讓她二舅過來幫忙的。 易爸還在猶豫,“可是現(xiàn)在急,立刻請也請不到人啊?!?/br> 易維真說,“現(xiàn)在還沒到農(nóng)忙季節(jié),媽你和爸一塊跑兩趟。爸,你讓堂叔幫你趕緊問問有沒司機不就成了?!?/br> 易爸見女兒說的堅決干脆,小臉上還有些嚴肅,不自覺便點點頭,“成,那我給你堂叔打個電話?!?/br> 易奶奶也贊同孫女的看法,“真真說的對,親戚就不能沾錢,遠的不說,就說我跟真真她舅老爺,不也是因為錢的事,鬧得現(xiàn)在還不愉快?!?/br> 易媽本來還覺得是姓易的一家老小在針對她娘家人,聽易奶奶這么一說,想了想也覺得是這個道理,轉了個話題,和家人說些開心的事。 “月考成績下來了吧,真真你這次考的怎么樣?”易媽問女兒。 易維真聳聳肩,“687,還是年級第一。” 易媽咯咯笑,“我女兒真棒?!痹掍h一轉,易媽又問易維誠,“小誠你期中考考的怎么樣?” 易維誠連扒了幾口飯,不滿意的說,“哎呀,吃個飯非要問人家這種問題,就不能讓我安心吃個飯?” 易媽兜頭一巴掌給他,“小兔崽子,肯定又沒考好吧?” 易維誠不以為然,“知道了還問!” 這回易媽還沒說話,易爸已經(jīng)開始推卸責任了,“家長會什么的,我沒時間,記得叫你媽去?!币装质菍鹤硬粓笕魏蜗M?,雖然他不在乎小孩成績好壞,可也不想總是被老師叫去訓話不是。 “算了算了,你們都不用去,奶,我就指望你了,等班主任叫家長的時候,你就出個耳朵在底下聽,不需要發(fā)言,成不成?” 易奶奶為難,“要不,你打個電話給你爺爺,叫他去?”其實易奶奶是有點想老頭子了,就是拉不下臉來給他打電話,這沒人跟她搶遙控器,她心里怪空蕩的。 易維誠無語,“我姐才是親生的,我是抱來的吧?” 易奶奶那點小心思,易維真心領神會,吃完飯就給易爺爺撥了個電話,那邊電視聲哇哇響,易爺爺聲音格外洪亮,他也想家了,就是沒人給他臺階下,他跟易維真打哈哈,說自己過得多舒心,沒人管他喝酒抽煙,伙食好,又沒人跟他搶遙控器。 吧啦吧啦說了一通。 易維真抿嘴偷笑,小聲跟他說,“爺爺,奶想你啦,你不在,都沒人去給小誠開家長會啦?!?/br> 易爺爺樂呵呵,“行吧,我就知道我不在家你們肯定一團糟,我讓云芬(易維真姑姑)給我訂明天的票,大概晚上九點多到?!?/br> 九點多,易維真正好下晚自習,“哎,那我明天去火車站接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