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可沒有走到最后呢?” 程婷婷抬頭,突然說,“沒有走到最后又怎么樣?你不是也說過,不去談戀愛,不去試試,怎么知道我到底適合什么樣的人?我都沒有去試,怎么知道方衛(wèi)東就不適合我?” 易維真忽然就無力了,她勸她什么呢?是害怕方衛(wèi)東那種成年男子欺騙玩弄程婷婷這個未出校門的大學(xué)生? 程婷婷都不擔(dān)心了,她就是咸炒蘿卜淡cao心! —— 學(xué)校一次性發(fā)放了五千塊獎金,因為獎金是六個人的,也不好分,易維真就建議,“我們就拿著這個錢請班上同學(xué)吃個飯吧,正好我們也慶祝一下?!?/br> 大家都沒什么意見,這次他們拿到了第一名,將有機會和大三大四的再進(jìn)行比拼一次,到時候還需要班級同學(xué)的在場支持。 易維真記了賬,請班級同學(xué)吃飯花了一千九百多,此外又請了李大劍和褚成全的帶教老師,給輔導(dǎo)員和副輔導(dǎo)員買了水果,最后還剩下兩千四百多塊。 “剩下的我們就分了吧。”易維真把錢從口袋里取了出來,分了六份,分給每一個人。 “怎么還有八塊六毛錢?”蔡家瑜從紅包里掏出里面的零頭錢,笑,“易維真,你也太較真了吧?!?/br> 易維真笑,“親兄弟還明算賬呢,是你的一毛錢都是你的?!?/br> 周六晚上是李大劍的夜班,易維真照常去跟著上夜班,徐鵬飛又不在,易維真問李大劍,“師兄又有事回家了嗎?” 李大劍笑了笑,“不是,我今天給他放假了,晚上一個實習(xí)生就夠了,既然你來了就讓他在圖書館準(zhǔn)備考研吧?!?/br> 易維真點點頭,對于考研的人來說,總希望能多爭取點時間看書。科室里就他們兩個,易維真在幫李大劍寫病歷,她寫完,李大劍負(fù)責(zé)看一遍,有需要改的再把易維真喊過來改一遍。 “有沒有什么不懂的?”不知道什么時候李大劍站到了她身后,彎腰伸頭往電腦上看。 耳邊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易維真一跳,易維真沒扭頭,她知道此時李大劍的頭一定在她左邊,她盡量放輕松道,“暫時沒什么不會的,你忙你的,不懂的再問你?!?/br> 李大劍點點頭,卻并沒有要直起身的意思。 易維真有些莫名的緊張感,突然就想到了阮浚的那一套‘李大劍’說法,正不知所措間,電話鈴聲突然間響了,李大劍在電話鈴聲響起的那一刻直起了身體。 是孫浩,易維真在心里長吁一口氣,按了接聽鍵,電話那頭,孫浩帶著指控的聲音立馬從那頭傳來,“易維真,你個心硬的人,我不聯(lián)系你,你就不知道聯(lián)系我啊!” 易維真當(dāng)他又在耍脾氣,“乖啊,明天jiejie下了夜班帶你去買糖吃?!?/br> “我都生病住院這么長時間了,你都不來看我”孫浩的聲音都快委屈死了。 易維真頓時嚇了一跳,手機都差點拿不住了,忙道,“你在哪個醫(yī)院?我現(xiàn)在就過去?!彼闫饋?,他們至少半個月沒聯(lián)系了,易維真整天泡在圖書館準(zhǔn)備比賽,確實是疏忽了他。 大概人就是這么賤吧,孫浩肺炎住院快一個星期了,易維真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來,孫浩一直是憋著一股氣的,他要看看易維真到底能不能想起他,結(jié)果憋了快一個星期,他自己憋不住了,打了一個電話過來指控。 原本是想著,如果易維真第一反應(yīng)就是特別緊張他,那他就原諒她這么多天的不知情??僧?dāng)易維真真的第一時間要趕過來看他了,他心里那股委屈呀,汩汩往嘴里冒,是真的耍起小脾氣了,啪嗒一聲將電話掛了。 易維真又打過去,孫浩又掛斷。 再打過去,還掛斷。 易維真一連打了整整十個電話,孫浩這才接了起來,低聲道,“我在c大總醫(yī)院?!?/br> 易維真被他幼稚的行為惹的一肚子氣,忍著脾氣掛上了電話,對李大劍說,“老師抱歉,我男朋友生病住院了,我得過去看他?!?/br> 李大劍皺眉,“現(xiàn)在是上班時間,你就不能明天再去看你男朋友?” 易維真又道歉,“老師我把徐師兄請過來,讓他今晚代我上夜班吧,我必須得過去一趟?!?/br> 李大劍顯得有點不開心,坐在辦公桌前,整個身體都被電腦遮住,好半天才態(tài)度冷淡的擺擺手說,“那你去吧?!?/br> 易維真沒回宿舍,白大褂一脫,直接打了車去總醫(yī)院,到呼吸科,問了值班護(hù)士,找到孫浩所在的病房。 踏進(jìn)病房,易維真見別人的病床面前都有個人在照料在陪伴,只有中間的那張病床上,孫浩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那里玩手機。 被連掛了十次電話,易維真原本還堵在心口的氣,瞬間就消了,走到孫浩床邊,笑瞇瞇的問,“晚上吃飯了沒有?” 孫浩看了她一眼,放下手機,翻個身子背對她,僵著聲音道,“沒有?!?/br> “怎么不吃?沒胃口?” “又沒人給我送飯,又沒人照顧我,我吃什么??!” 易維真咬咬下唇,放軟聲音道,“那你有沒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給你買點?” “沒有,看到你就不餓了?!?/br> 易維真眼眶一紅,深吸了一口,“孫浩,你適可而止?!?/br> 孫浩還在背著她,沒動,沒吱聲。 ☆、第54章 耍脾氣的后果 “沒有,看到你就不餓了。” 易維真眼眶一紅,深吸了一口,“孫浩,你適可而止。” 孫浩還在背著她,沒動,沒吱聲。 這么晚了,病房里突然多出了一個人,大家有些好奇,有意無意的會往易維真瞟上兩眼,易維真就這么尬尷了站了兩分鐘,在她耐心耗盡之前,孫浩翻過了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是不是非等我病死了,你才知道?!彼莺莸恼f。 易維真擠出一個笑容,傾身將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柔聲道,“對不起了,我一直在準(zhǔn)備比賽,幾乎整天整夜泡在圖書館里,小組里面的每一個人都在拼命看書,我實在沒有理由在別人拼命的時候分心。再說,我沒想到你會這么突然生病” “是呀,你沒想到,是因為你根本就沒有關(guān)心過我,我不給你打電話你就從來沒想過給我打個電話?易維真,你就是這么敷衍我的?”孫浩一把甩開她的手,“在你心里,到底什么是最重要的?你關(guān)心過,在意過我嗎?” 易維真吸了一口氣,慢慢將手收了回來,“孫浩,你講點道理,比賽之前我跟你說好了,我可能會整天泡在圖書館,沒太多空閑和你長時間通電話,我今晚在上夜班,原本就打算下了夜班就去你學(xué)校找你的,我已經(jīng)道歉了,你還想怎么樣?” “這個鬼比賽就這么重要?我發(fā)燒在醫(yī)院躺了這么久,每天都在巴巴等你哪天能想起我來,給我打個電話,結(jié)果呢?我住院了這么久,高燒四十度的時候,別人都有人在床邊貼心的陪伴,別人都有人每天送飯,我只是想你給我打個電話而已?!?/br> “我知道你生氣,可是你有你的事,我也有我的事情,你當(dāng)初參加設(shè)計賽沒日沒夜待在實驗室,我有責(zé)怪過你嗎?你至少要體諒我一下?!?/br> “對,我不會體諒你,我不成熟,當(dāng)然了,我又不是會體諒你的那個人,誰知道你跟那個體諒你的人在一塊?!?/br> 易維真見他越說越不著調(diào),忍者給他一巴掌的沖動,可理智告訴她不可以這樣做,他已經(jīng)生病了,原本就是你的疏忽,你退一步,讓著他一點吧,何苦非要用最難聽的話傷害你愛的人呢? 她努力平復(fù)下來,扯出一個笑,“現(xiàn)在不早了,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br> 孫浩冷眼看她起身,在她走出病房的那一刻,他聽見自己氣惱的聲音,“易維真,你今天要是踏出這間病房,你明天就別來了!” 易維真回頭朝他嗤笑了一聲,二話不說開了病房門就走。 眼看著人真走了,孫浩身體一震,呆呆的看著那扇漸漸被彈回來的棕色木門。 他突然有些難過,為什么會說出那樣的話呢,他明明并非這個意思,只是想,只是想易維真哄哄他,他就能馬上好,可情緒一點也不受控制了,難道是生病之后藥吃太多了? 他翻個身,平躺在床上,手背反搭在額頭上,嗯,額頭是有點燙,大概就是因為生病了所以情緒不好吧。他深吸一口氣,也不知道現(xiàn)在這個局面該怎么收拾,腦子里亂哄哄的,怎么理也理不清楚。 臨睡前,護(hù)士過來又幫他量了一次體溫,結(jié)果是三十八度二,鑒于他住院期間使用了不少抗生素,他的主治醫(yī)生沒有再給他用藥,而是讓護(hù)士在他腋下分別放了冰袋。 身上有了一絲涼涼的觸感讓他的感受稍微了好了一些,病房的燈已經(jīng)被關(guān)掉,只留下幾盞昏黃的壁燈,他瞪大眼睛,盯著墻角處昏黃的燈光來源,直到盯太久了他的眼睛開始模糊了,他才閉上了眼睛。 —— 寢室里,程婷婷見易維真十點多回來了,驚訝道,“你今晚不是去附院上夜班了嗎?怎么現(xiàn)在又回來了?” 易維真疲憊的笑了笑,嗯了一聲,沒打算解釋。 程婷婷見她臉色不太好,以為她是不舒服,趕快洗了洗,把洗手臺讓出來,叫易維真,“你先洗洗睡吧?!?/br> 易維真拖著疲憊的身體,機械式的打水,拿盆,洗漱,爬上床蒙上頭。 —— 后半夜,孫浩又醒了,他太難受了,渾身軟綿無力,腦袋昏沉疼痛,嗓子眼干得要命,他摸了摸額頭,感覺燒又升了起來,他伸手摁下了床頭鈴,側(cè)身躺在那里等待護(hù)士的到來。 護(hù)士很快過來了,摸了摸他的額頭,又拐回護(hù)士站拿來溫度計,放在他腋下,“五分鐘后再按鈴叫我好嗎?” 孫浩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等護(hù)士走了,他摸到床頭柜上的電話,在電話薄里找到易維真的號碼,摁了下去??吹绞謾C上顯示小親親三個字,他不等電話接通,立馬又將它掛斷了。 五分鐘后,護(hù)士過來收了他的溫度計,已經(jīng)燒到了三九度七,說明物理降溫已經(jīng)不起不作用了,值班醫(yī)生給他開了退燒藥,又打了一針。 第二天大清早,又有護(hù)士過來給他抽血送去做化驗,給他抽血的人是個實習(xí)護(hù)士,剛上臨床,許多業(yè)務(wù)還不熟,給孫浩扎了三針才找對血管,實習(xí)護(hù)士對著眼前的帥哥滿臉歉意,“實在不好意,痛不痛?。俊?/br> 孫浩躺在床上,神情呆滯而淡漠,無聲地?fù)u了搖頭。 生病這么久,孫浩原本就白皙的皮膚顯得更加蒼白了,下巴變尖消瘦了不少。但凡長得好看的帥哥都特別容易博取同情,實習(xí)護(hù)士看他憔悴呆滯的模樣,心都痛了,忍不住問他,“這么久了,怎么就你一個人在這里,你家人呢?” “我家不在這里,沒告訴爸媽。”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我女朋友在這里?!?/br> 有女朋友了實習(xí)護(hù)士暗暗可惜了一把,接著又有點替他抱不平,“那她怎么也不來看看你呀?” 孫浩扯扯嘴角,接著又落寞了,垂下眼眸道,“她昨天晚上還過來了呢,可是,被我趕走了?!?/br> “啊”實習(xí)護(hù)士原本對他還有點憐惜,聽他說了這句話后,憐惜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想說他,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啊。 早上醫(yī)生查完房,又有護(hù)士給他過來扎針了,還要繼續(xù)打吊針。這次給他打吊針的是位工齡較老的護(hù)士了,護(hù)士看他白皙的手背上已經(jīng)被扎了許多針眼,下手格外小心翼翼了,“乖乖,看看這手背,針眼多的,看著我都要心疼了,我輕點,痛了就說啊。”護(hù)士的兒子和孫浩都差不多大了,對著孫浩完全就是帶著滿滿的母性光輝。 易維真就是在護(hù)士說話的時候進(jìn)來的。 總院外面賣早點的店面很多,易維真挑了一家門面干凈的,要了一份紅豆薏米粥,要了兩只青菜包。易維真進(jìn)來后,把放在床頭柜上的碗筷拿到水房用開水燙了一下,再把紅豆薏米粥倒了進(jìn)去,粥了包子都是剛做好的,冒著騰騰熱氣。 等護(hù)士走了,她拉過凳子做到床邊,端起碗勺,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遞到他嘴邊,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吃吧?!?/br> 孫浩從她進(jìn)來開始,眼神就一直在圍著她打轉(zhuǎn),他昨晚有多耍脾氣,后來就有多怕,怕她今天真的不來了怎么辦?他去她學(xué)校找她,她不理他怎么辦?最怕,她要跟他分手了怎么辦? 早上她推門進(jìn)來的那一剎那,孫浩竟然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心里大松了一口氣。 可她進(jìn)來后,進(jìn)進(jìn)出出,來來回回,雖然還在病房,卻沒有跟他說話,也沒有看他一眼。 易維真端著碗喂他飯,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吃吧?!?/br> 孫浩原本惴惴的眼睛突然變得晶亮晶亮,就著勺子喝了一口不燙不涼的粥,“你,吃飯了沒有啊?!?/br> “吃了?!币拙S真又舀了一勺,遞到他嘴邊。 “我不信?!弊炖锖啵邶X不清道。 易維真沒理他,又舀了一勺,遞到嘴邊,孫浩訕訕地笑了,張嘴。 喂了半碗粥,易維真又遞了一只包子,示意用右手拿著自己吃。 孫浩原本放在被子上面的手突然塞到了被子里,不接,“你喂我?!?/br> 易維真看了他一眼,把包子放回了床頭柜上。就這么看著他,也不說話。 孫浩漸漸的低下了頭,把黑黑的頭頂留給她,右手從被子里拿了出來,卻不是去摸床頭柜上的包子,而是抓住了易維真的手,小聲道,“對不起?!?/br> “”易維真看他失落又憔悴的樣子,憋了一晚上的氣被他一句帶著小心翼翼又夾著討好的‘對不起’給說散了。她雙手放在他臉頰旁,捧起他的頭,“你抬起頭來。” 孫浩便抬起頭看她。易維真看他明顯尖了的下巴和消瘦的面龐,還有干燥到起皮的嘴唇,放軟了語氣,“對不起?你昨晚可不是這么說的,你昨晚可是還氣勢洶洶地說我走了明天就不要來了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