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唐人街是,三千巷也是,大家都喜歡煙煙。 *** 盛爺這次是坐私人飛機(jī)來的美國,走的時候當(dāng)然也是拎著妹子上了自己的飛機(jī),起飛前,他接到毛毛的電話,毛毛說:“我現(xiàn)在正在趕來機(jī)場,阿贊你等等我,我們一起回過,我好像知道白易在哪了!” 就在盛爺?shù)氖诌?,趴著一只小喵喵,她一雙大大的眼睛期待地看著哥哥,盛爺?shù)驼Z:“是阿毛,他等等就過來?!?/br> 同時,電話里毛毛在說:“你別告訴煙煙,我坐在后面,別讓她發(fā)現(xiàn)我?!?/br> 盛爺:“……” 你就不能一次性說完? 離煙捧著臉,很高興的樣子。 盛爺:“咳,我聽錯了,他是說他沒那么快回來?!?/br> 女人的天說變就變,離煙哦了聲,乖乖坐回位置上。盛爺扶額,好累,他們倆的事我忙什么?。?/br> 飛機(jī)上,盛爺讓空姐抱出一大堆零食,把離煙整個人都埋住了,盛爺發(fā)話:“都拆開來吃幾口,吃不完就睡覺?!?/br> 離煙覺得,自己還是睡覺吧。 她睡著了,有人爬上飛機(jī),盛爺一看那人破布般的造型就靠了聲。毛毛噓噓噓地拉著盛爺跑去飛機(jī)尾巴:“你小聲點(diǎn)!不能被煙煙看見!” 盛爺問:“新造型?你真是越來越奇葩了?!?/br> 毛毛也沒辦法啊,這幾天忙著找人,天知道美國那么大,傻昆會把白易藏在哪里,他沒空管自己,于是就變成了這副模樣,身上還有些傷口裂開了都沒空管。 “白易在哪里?”盛爺遞給毛毛一根煙。 毛毛擺擺手:“要起飛了。” 他說:“我想,她應(yīng)該在三千港?!?/br> 他和白易是在三千港認(rèn)識的。 ☆、第77章 重出湖 盛爺?shù)乃饺藱C(jī)載著毛毛和離煙離開了美國,這個是非之地,毛毛不想再踏入半步。飛機(jī)上,離煙醒了,小貓一樣叫了一聲:“哥哥?” 盛爺忙被他家二毛從后面趕出來了。他再回頭看看,傷成那樣的人,居然有本事縮成那么小一團(tuán),就怕被這姑娘發(fā)現(xiàn)。 被發(fā)現(xiàn)會怎么樣? 姑娘會傷心唄,這個道理,盛爺懂。 小貓喵喵叫,看哥哥過來了,乖乖坐好,等哥哥沒什么感情地問她:“干嘛?” 她稍稍靠近了些,小小聲說話:“我,好像想起了些事情。唐人街,我去過的?!?/br> 盛爺坐回她身邊,告訴她:“毛毛沒告訴過我他在美國的事情?!?/br> “他也去過美國嗎!”離煙吃了一驚。 盛爺看著身邊這只圓圓眼睛的小動物,說:“慢慢想,不要著急?!?/br> 然后,盛爺就閉上眼,睡了。 同一架飛機(jī)上,前面坐著離煙,后面坐著毛毛,兩人都沒睡,都在想著對方。飛機(jī)降落在玉城機(jī)場后,盛爺帶著妹子先走,毛毛等他們上高速后才出來。機(jī)場外面照樣等著一堆人和幾輛車,不用說,都是盛爺留給毛毛用的。毛毛被幾個空姐護(hù)著出來,那架勢,跟老佛爺有的一拼。毛毛不禁想到很久以前,那時他還是三千港的毛爺爺,那時所有妹兒都喜歡他,他的一張嘴能讓所有的妹兒都趴在他的花短褲下膜拜。 一晃而過啊,現(xiàn)在呢,他最想要做的是趕快結(jié)束這些破事,然后養(yǎng)好傷,回家抱煙煙。 “毛哥!” 毛毛瞇眼看去,都是當(dāng)年跟著阿贊做事的熟悉面孔。 “走吧?!泵M(jìn)車?yán)铩?/br> 小弟們事先得了吩咐,不用毛毛張口就知道要往三千港去,毛毛已經(jīng)很久沒睡覺了,一張臉憔悴得比鬼還嚇人,他閉著眼說:“海邊,所有的地下車庫、出租房、酒吧倉庫、只要是能藏人的地方,都不要放過。” 跟毛毛同車的小弟們頓時怔了怔,這感覺……好熟悉! 毛毛睜開眼,看著后視鏡,問:“沒聽懂?要我再說一遍?” 所有人都給自己緊了緊皮,大聲道:“明白!” 毛毛淡淡點(diǎn)了點(diǎn)頭,在車上睡了。 車子駛離玉城,前往三千港,毛毛想起了他和白易相遇的那天,盡管到最后離開白易都沒對他說過,但他知道,一切的開始,就在那里。三千港不是傻昆的地盤,他一個異鄉(xiāng)人,能把人藏去哪里?毛毛現(xiàn)在最擔(dān)心的不是找不到白易,而是找不到活著的白易。 *** 就在毛毛到達(dá)三千港的同時,另外一輛車也來到了這里,但車子的方向不是海邊,而是三千港的墓地。 幾個小時前出現(xiàn)在美國的曼文,此刻回到了這里,她說:“站遠(yuǎn)一點(diǎn),不要跟著我?!?/br> 她的手里拎著一瓶很便宜的干白,是盛老爹生前的最愛。曼文穿了一條黑色的包臀裙子,蹲下來時如少女般的腰身一覽無余,她將干白倒在杯中,雙手捧杯,在墓前撒下酒水, “你為什么走得那么早?”曼文對著酒瓶也喝了一口。 墓地上荒涼極了,沒人陪她說話,沒人陪她喝酒,沒人為她抹去眼淚。她哭了,不可一世的曼文,在盛老爹的墓地前哭得不成樣子。 “阿盛,對不起!”她的手指拂過老爹的墓碑,在那個盛字上久久停留,這是她遲到很久的道歉。 一陣風(fēng)刮過,細(xì)小的沙粒輕盈地飛起,全都落在曼文的頭發(fā)上,她看起來不再精致,而是略顯狼狽,她脫了鞋,盤腿坐在了地上。 “阿盛,你原諒我吧,我知道錯了。”曼文低低哭泣,她不斷想起毛媽的話,如果不是她,他是不是能夠多活幾年? 她好悔,好難過,可她一向要強(qiáng),一直將這份虧欠藏在心里。如今,也沒什么好堅持了……都要結(jié)束了。 一片樹葉隨著風(fēng)飄旋在空中,最后慢慢落在盛老爹的墓碑上面,曼文滿臉是淚,這世上,最愛她的人,躺在這里。 跟著曼文的保鏢全都目不斜視,他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走得更遠(yuǎn)了一些。 曼文在盛老爹的墓地前喝光那瓶酒,借著醉意打了一個電話。毛爸和毛媽正在甲板上,風(fēng)太大所以毛媽只斷斷續(xù)續(xù)聽到:“請不要因?yàn)槲业氖隆瓱煙煛×?,活不了多久……?/br> 最后一句倒是清楚,毛媽聽見曼文說:“煙煙跟我不一樣,她是個好孩子?!?/br> 毛媽立刻沖進(jìn)室內(nèi),這下安靜了,她躲在大柱子后面瞬間哭成淚人兒:“你說你生病了?你怎么會生病呢?你好吃好喝的怎么會生病呢?媽喲,我太心疼了,早知道會這樣當(dāng)年你就別離開老盛,安安分分過日子不是很好么?” 那端,曼文淡淡的:“恩,我現(xiàn)在后悔了?!?/br> ☆、第78章 找人 三千港,碼頭上,幾輛黑車停下,小弟拉開車門,一條破破的褲腿伸下來,然后,是一根拐杖,再然后,是另外一只打了石膏的腿,最后,可以看清這個人的臉。在岸邊釣魚的阿伯們紛紛驚呼:“阿毛?” 毛毛巨星般朝大伙揮揮手,然后撐著他的拐杖走了兩步。海風(fēng)將他的衣擺吹起,可以看見隱在衣服下的刀刀傷痕。 “把這里翻一遍,把人給我找出來。”毛爺爺指了指綿長的海岸線,時光仿佛又回到了他在三千港意氣風(fēng)發(fā)的那些日子。 “是!”小弟們極快地散開,只留下一個照顧傷殘人士。 毛毛問他:“有煙沒有?” 小弟忙給毛爺爺點(diǎn)了一根,毛毛坐在岸邊抽煙,吐出的煙霧瞬間就被海風(fēng)吹散了,他說:“你也去幫忙吧,老子還沒殘到那份上?!?/br> 那小弟斗膽說了一句題外話:“毛哥,我,我我崇拜你!” 毛毛一口煙嗆著了氣管,大笑起來。他拍了拍小弟的腦袋,有些親昵:“去吧?!?/br> 那男孩兩眼放光,擼起袖子就跑了。 毛毛坐在那里看阿伯們釣魚,崇拜?不,我更喜歡現(xiàn)在的自己,而不是你崇拜的樣子。 海邊突然又駛來一排黑車,毛毛瞇著眼站起來,朝四周看了看。 會是誰?他能不能打得過? 當(dāng)他看見車上下來的女人是曼文時,毛毛又被煙嗆到了。驚天動地的咳嗽聲讓他想躲都躲不了,曼文顯然也沒想到,只是來看個海,居然會遇見這小子。毛毛立刻掐了煙扔進(jìn)海里,曼文從他那身破爛上收回目光,平靜地看向大海。這片海,有她最美好的回憶,那時候,她的身邊站著最愛她的人。 毛毛被人當(dāng)空氣了,可他還是決定上去打個招呼。曼文的保鏢把他攔在三米遠(yuǎn)的地方,毛毛就站在那里,叫了聲:“阿姨?!?/br> 曼文頭都沒回,也沒應(yīng)。 毛毛看看自己的腿,怕人家嫌棄他,解釋道:“我的腿不會留下殘疾的?!?/br> 海風(fēng)吹起曼文的長發(fā),她朝附近釣魚的阿伯問:“魚多嗎?” 他們這輩的人完全認(rèn)不得這是三千巷盛家當(dāng)年逃跑的媳婦了,曼文摘掉墨鏡,拂了拂頭發(fā),讓阿伯們看清她的臉。離得最近的那個認(rèn)出了她,指著她就是說不清名字。 曼文恩了聲:“我回來看看阿盛。” 人家家的事,旁人不好評論,釣魚的阿伯也只能點(diǎn)點(diǎn)頭,不再說什么。倒是站在后面的毛毛簡直要嚇尿了。他沒眼花吧?還是斷了手腳會影響到大腦?這個人真的是曼文沒錯吧?她居然會跟人打招呼?居然會承認(rèn)自己是來看盛老爹的? 毛毛費(fèi)勁地退回去,瞄了瞄車牌才敢確定,這人真是曼文,這車牌他能倒背如流。 “現(xiàn)在還不愿意放棄嗎?”曼文突然說話了。 毛毛看看四周,好半天才確定她在跟他說話。真是不理解,這個永遠(yuǎn)都傲慢自私的女人,怎么會有一個那么可愛的女兒? 毛毛走到她身邊,這一次,保鏢沒攔,他低頭看了看拐杖,恩了聲。 曼文說:“你不適合她,你只會給她帶來災(zāi)難?!?/br> “你們雖然不會給她帶來危險,但又怎么知道你們不是她的傷痛呢?”毛毛說,“這次是我連累了她,但我能救她,所以,我不愿意放棄?!?/br> “以前是以前,以后不會了,她想做什么我都支持,除了你。” “我……沒辦法放棄她。”毛毛的手握緊了拐杖,但那一刻,他感到無奈,因?yàn)樗挠沂滞鬅o法使力。 即便是這樣,他也無法放棄。 四年前分開后,他的人生將不會再一次做出那樣的決定。煙煙,我雖然麻煩一身,但我能救你,這樣,有沒有加分一點(diǎn)? 這時,保鏢遞上一只手機(jī),曼文接過來傾聽,聽到一半時打斷那邊的話,說:“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說?!?/br> 毛毛心下了然,打電話的是離煙的父親。他說:“煙煙,很希望你們能陪著她,不論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后,她都很想有一對普通的父母。” 曼文摩挲著手機(jī):“不要跟我來這套,總之你想要我女兒這件事根本沒有可能。” 說完,曼文轉(zhuǎn)身要走。 “等等!”毛毛追上去,被保鏢擋住,“你能不能做一件讓她開心的事情?你們這樣實(shí)在太讓人討厭了!” 毛毛心想,撕破臉就撕破臉吧,老子實(shí)在是不習(xí)慣這樣低三下四。 誰知,曼文轉(zhuǎn)過身,看著毛毛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