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容再不愿聽這些話，起身要上樓去，錦兒過來湊到她耳邊問：“小姐真的不等蕭爺了？”

    正巧這個時候劉媽在一旁聽到了這話，便道：“這總是個王爺，于情你欠了人家的恩情，于理他身份擺在那，有權(quán)有勢，結(jié)交好了我們?nèi)瓜銟且材苷袋c(diǎn)光。”

    焉容垂眸，目光落在腳下的臺階上，輕輕對錦兒道：“不等了?！币膊贿^是三個字，說起來卻全無力氣。

    回到房里之后，又枯坐了一會，便聽門吱呀響了一聲，一個模糊的人影現(xiàn)在門外，焉容提茶壺的手指一陣哆嗦，水灑在茶杯外頭。起身相迎，對沉陵恭恭敬敬稱了一聲“公子”。

    “焉容，幾日不見可安好？”

    “挺好的，多謝公子掛念著，按理今日宮里賜宴，您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也不過戌時，天剛剛黑下而已。

    沉陵笑著搖扇子：“皇兄和太后那才是一家子，我不過是外人而已，插不上什么話，便稱醉酒告辭了?！?/br>
    “原來是這樣?！毖扇菪Φ糜行K淡刻意。

    氣氛有些怪異，一個人欲言又止，另一個人態(tài)度敷衍。沒辦法，她和沉陵一點(diǎn)話都說不上，不管是與琴棋書畫有關(guān)的還是跟男女之情有關(guān)的。想起昔時爹娘花前月下、吟詩作對，那般風(fēng)雅的場景記憶猶新，可到了自己這輩，似乎再也不會對這些詞曲提起什么興趣了。

    焉容開始想她初次接客的情景，蕭可錚一進(jìn)來就把她按在床上，問了許多莫名其妙的問題，什么合同，什么吳老板，她一個問題不作答，衣服就被撕掉一件，那種毀掉她名節(jié)的羞辱叫她終生難忘，到最后□，她總算松了一口氣，沒有什么東西可以被撕了，卻沒料到接下來承受他的索要比初夜都痛苦。

    如此飽受了幾個月的折磨，其實(shí)每個月不過那么一天罷了，熬過去就好了，直到他跟她說了馬知文即要成親那事，兩人又鬧了一場，此后蕭可錚對她才溫柔了許多，讓她不再那么怕他、那么恨他，可惜好景不長，噩夢剛熬出了尾，美夢也做到了頭。

    從前那幾個月沒有給她積攢下任何關(guān)于接客的經(jīng)驗(yàn)，所以換了一個人她不知道究竟該說什么做什么，寒暄過后只剩下沉默，終于，這漫長的等待因?qū)Ψ揭痪湓挻蚱啤?/br>
    “姑娘欠在下一首曲子，如今可還記得？”

    原來是唱曲而已，不是別的要求，焉容可以輕易答應(yīng)：“當(dāng)然記得，不知公子想要聽什么？”

    “全憑姑娘做決。”

    “好。”焉容輕嘆一聲，走到古琴旁邊坐下，凝神調(diào)琴，剛剛撥了幾下就聽一聲轟隆巨響。

    門被人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回來了，努力填坑。

    蕭爺給她贖身慢了一步，然后……女主作死癥又犯了_(:3」∠)_

    ☆、蕭爺撒錢

    蕭可錚一臉怒意地望著屋里兩個人，對著沉陵冷冷道：“出去?！?/br>
    偏偏那人是王爺，怎么可能聽一個平頭百姓的命令，沉陵慢慢喝茶，端的是不動聲色的架勢，放下杯子后搖著那把折扇，悠悠地問：“我出了價，付了錢，怎么還叫我出去？”

    “我可以出更高的價，你要多少我給?！?/br>
    沉陵也是不差錢的主，輕飄飄略他一眼，道：“你來晚了，再高的價錢我也不應(yīng)，或者你下次可以來早一點(diǎn)?！?/br>
    “你的意思是不管怎么樣都不出去？”蕭可錚沉著一張冷臉看他，只恨今天沒帶更多的人過來直接把他給丟進(jìn)顧盼河里，叫他洗涼水澡洗個痛快。

    “對，所以……請吧?！背亮晔樟松茸?，往門外指了指。

    焉容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原本以為二人劍拔弩張似要打起來一般，現(xiàn)在看來沒什么要緊的，有句老話是說：“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這讀書人要是遇著商人呀，還真能叫對方無話可說，只是她萬萬沒想到，有人霸道慣了，沒理也能有理。

    “好，我出去?！笔捒慑P掃了沉陵一眼，一昂頭別過身直接把焉容也攥了出去。

    “你干什么！”沉陵霍的站了起來。

    蕭可錚理都不理，也無視焉容的抗議，撈著她的手腕將她扯到走廊上，回身將她壓在欄桿之上。

    焉容抗拒之際，一直想把他從身上推下，奈何對方似一座山一般巋然不動，幾番掙扎便放棄了，倒是蕭可錚一直看著她，眼神越發(fā)冰冷。

    那手腕瑩白似雪，卻偏偏沒有瞧見任何的首飾。“我給你的鐲子呢？”

    焉容松一口氣，暗自慶幸當(dāng)初沒帶到大牢里，不然可賠不起?！霸谖椅堇锬?，這么貴重的東西我可不敢丟，爺您若是急著要我這就取過來?！?/br>
    “你這是什么意思？我說沒說不許你摘下來？”他感覺他真的要瘋了，這個女人難道不懂玉是定情之物嗎？還是說明知如此，選擇用這樣的方式敷衍他，其實(shí)心里從沒把他當(dāng)回事？

    “我……”那鐲子太過貴重，貴重得叫她不敢往外戴，只好鎖在柜子里，一是怕磕磕碰碰給啐了，二是怕叫人盯上弄丟了，焉容聽他語氣強(qiáng)硬，心生抗拒不想跟他解釋，違心道：“時間一長戴著就膩了，何況我首飾那么多，金的銀的手鐲、玉的瑪瑙的手鏈哪一樣也沒有缺過，所以……”

    “所以你不稀罕是不是？那么焉容，你把我當(dāng)成了什么？”他的東西難道跟旁人給的一樣么？蕭可錚用力捏著她的肩頭，目光直直看著她的眼睛，不許她有一絲一毫的閃躲。

    焉容不知該怎么回答，鼓起勇氣回望他的眸子，那雙始終冷靜的黑眸周圍布滿了血絲，下眼皮有淡淡的青紫色，想來這幾日沒怎么休息好，她心里發(fā)酸，想要好好地把心里的話說出來，其實(shí)……其實(shí)……

    “告訴我，你是不是就把我當(dāng)成了普通的恩客？一個與你一夜風(fēng)流就不知去處的嫖|客？”那雙眼里還含著希望，灼灼地落在她臉上，等著她說出與之相反的話。

    或許不是這樣，聽聞他這樣給自己下定義，焉容想要反駁，可一想說了又怎樣，兩人再也回不到過去了吧。“既然蕭爺也這么以為，那大概如此吧?！?/br>
    之后她不忍再看他的臉，她感受到肩頭傳來的一陣痛意，垂著眸子不敢偏頭看她的肩，但能想象得到那人攥得極其用力。“為什么？”他問。

    此刻她偏偏能聽懂他簡短的問話，硬了心腸答道：“蕭爺若是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的情景，就知道我為何不敢癡心妄想了，如今所有的恩怨您想必也已明白，若您只是想可憐我想補(bǔ)償我，那抱歉，焉容不需要那些?！彼D了頓，接著道：“董公子有權(quán)有勢，你能給的，他也能給?！?/br>
    聽了前半句話他心里還愧疚著，到了最后算是死心了，無論如何，她也不會明白他的心意，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瀕臨崩潰，所有的理智都游走上了天邊，整個人像是被泡在了酸水里頭，熏得他眼眶發(fā)麻?！昂?，我蕭可錚有自知之明，以后再也不會來打攪你，但我答應(yīng)過你的話不會食言。”

    話一說完他便拂袖離去，焉容倚在欄桿上，肩膀還殘留著痛意，她看著他離去的墨色背影，腦袋里一陣空白，心里也空落落的，迷迷糊糊地往房間走，像失了魂一樣。

    剛剛想要推開門，便聽樓下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響，像是大量金銀塊撞擊發(fā)出的清脆聲，她沒有那個好奇心回頭看，卻聽到了男人失控的低吼聲：“你給我數(shù)好了夠不夠，誰再敢讓她接客，我非找人踏平了這裙香樓！皇帝老兒也別想碰她一根手指頭！”

    男人的聲音滲透在持續(xù)不斷的嘩啦聲里，劉媽歡快的數(shù)錢聲十分刺耳：“哎呀好多錢，好多啊哈哈哈哈，撿不完了……”蕭爺真是大財(cái)主，一大箱子銀子全倒在地上，這么多人看著呢，趕緊撿，趕緊撿，哈哈哈哈。

    他說過的，他是商人，也是男人，一言既出，永不反悔，為什么這樣的場景她卻覺得好違和，好諷刺。那刺耳的金銀脆響好像在嘲諷她一般，她若是有信，就當(dāng)立即下樓跟他一道回去，可她顧著自己的顏面，無論如何也邁不開腿。偏偏她又覺得這是蕭可錚只為那一句承諾而已，并非愛或者其他的動機(jī)。

    她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做了，那樣糾結(jié)難忍的情愫翻騰在心，攪得她眼淚盈眶，無法控制地往下掉。

    此時沉陵聞聲起身，見焉容面色不妥，關(guān)切地問：“怎么了？可是他難為了你？”

    這一關(guān)切不要緊，柔聲細(xì)語的偏叫她心里難受，硬把眼淚往嗓子眼里咽，卻低著頭不敢抬眼?！把扇萁袢丈眢w不適，無法伺候公子，深表歉意……”

    “……那你好好休息，以后得空了我再來看你?！?/br>
    “好?！?/br>
    沉陵無意多問，起身理了理袍子走了，其實(shí)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不用到明日傍晚，大半個尚霊城都能聽聞他的傳言：楚王成了裙香樓花魁新的入幕之賓。

    裙香樓下，蕭可錚面帶鄙夷地將目光從老鴇身上移過，不愿再看她那張視財(cái)如命的惡心老臉，神色黯淡地出了裙香樓正門。今晚天上的月亮比往常任何一日都亮都圓，本是中秋佳節(jié)團(tuán)圓日，偏偏人不團(tuán)圓。

    小五蹲坐在馬車上，剛剛看到蕭可錚出來的時候眼睛一下子亮了，可再一看他身旁沒有別人，馬上斂了笑容，趕忙跳下車湊到蕭可錚眼前，問：“姑娘呢？”

    蕭可錚沒說話，怔怔地看著月亮發(fā)呆。

    小五是個急性子，輕推了推蕭可錚，再問：“爺不是要給她贖身嗎？人哪去了？今晚上不跟咱們回來？”

    “她……不跟我們走，上車。”他不愿再聽關(guān)于她的任何事，匆匆走到馬車前掀了簾子鉆進(jìn)去，一路上一聲不吭。事先籌劃著接她回來，連馬車?yán)镱^都換了個新，十分喜慶的顏色，他還想著她看到能歡喜一些，怕是再也不能叫她看到了。

    饒是小五腦筋再粗也看出了蕭可錚不太對勁，一路上什么話都不敢問，只把馬頭上掛著的那串鞭炮悄悄取下來丟在路上。爺先前特意吩咐過的，要迎姑娘到新園子，要在家門口放一串鞭炮，把她這些天的不愉快全都驅(qū)走。

    他去裙香樓的一路，焦急那么明顯，小五還取笑他，說爺您這么著急為何不早些走？他卻笑道，要準(zhǔn)備的東西太多了，上回見她喜歡南大街的桂花糕，順道去買一盒新做的。如此多走了好幾里路。

    只是今日這個情景，誰都沒有料到。晚了那么一會的功夫，晚了太多。

    焉容坐在房間里默默流淚，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有些話不想說可還是說了，如今她心里千愁萬緒，心亂如麻，夾雜著惱恨和委屈。她在大牢里那段時間太過壓抑，以致現(xiàn)在都難以調(diào)整好心態(tài)，會沒有方向性地發(fā)泄自己的抑郁，到最后扯出一大圈的糾葛。

    身后有人遞過來一條干凈的手絹，焉容以為是錦兒進(jìn)來了，便回過頭接過來擦眼淚，卻沒想到來者竟然是衣纏香。經(jīng)過上次那事，錦兒也不敢在她接客的時候留在房間，直到現(xiàn)在都沒敢回來。

    “你要笑就笑吧?！辈挥谜甄R子她都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狼狽極了，臉上的妝再一哭花，肯定丑得沒有辦法看。

    卻不曾聽見那帶著嘲笑意味的話，衣纏香又是一針見血：“何苦對著最親近的人發(fā)脾氣，有些話他聽了是包容不了你的?！?/br>
    焉容半知半解，細(xì)問：“什么意思？”

    衣纏香的語氣又柔和幾分：“若是雞毛蒜皮的小事，男人|大可忍著，至于你自己說了什么這我倒是不知道了?！?/br>
    焉容苦笑，口中含著眼淚的苦咸味道，她回想著自己說過的話，只要是能夠刺激蕭可錚的，她全部挑揀出來說了一遍，說完之后很過癮，可戳痛了對方之后自己也跟著難過，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你要是有腦子就跟他走，沒長腦子就待在這磨蹭好了，我看你就是后者?！?/br>
    這下子焉容反倒不為自己辯駁了，老老實(shí)實(shí)承認(rèn)：“你說得對?！彼钦嫔担档脤幙墒茏镆膊辉敢庠偃バχ纤?，連那些在青樓里經(jīng)歷過的苦難都拋之腦后了。

    作者有話要說：心情不好就會拼命地找最親近的人發(fā)泄，可惜作死的，說了不該說的話，白白傷了感情，這個時候若是對方足夠了解她，幾句安慰的話，一個結(jié)實(shí)有力的擁抱就夠了。

    這一章我已經(jīng)不知道是虐女主還是虐男主了，反正把我自己給虐哭了，但是不得不寫，因?yàn)檫@是一個轉(zhuǎn)機(jī)，女主不得不走自己的一條路，接觸更多的上位者，單靠男主一個人的力量是無法救她父母的，只能靠她自己爭取。

    ☆、花榜（一）

    明月別枝，澄凈的光照進(jìn)來，將人臉映得慘白無比。

    焉容望一眼對面歪著身子的衣纏香，眼圈通紅地發(fā)著牢sao：“我知道我傻，可是說這些有什么用，我現(xiàn)在想給我爹洗刷冤屈，想把他們從北疆接回來，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到，一想到他們饑寒交迫的樣子我就難受，你說我該怎么辦呀？”

    衣纏香冷冷哼了一聲，笑道：“你把王爺伺候好了不就成了？他在圣上面前說幾句話比你們蕭爺管用多了?！?/br>
    “可是我爹不屑用這樣的方式回京，他想要他的清白?！绷智遄u(yù)為人耿介，從不屑于官場抱團(tuán)結(jié)黨營私，因此案發(fā)之時連為自己走動都不肯。

    “呵呵?！币吕p香打量著焉容，嘲諷道：“你真是你爹親生的，連性子都一模一樣，一樣的固執(zhí)，活一輩子就為了那個名聲。”他也不想想，自己被流放了，受苦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還有他全家老小，發(fā)妻不復(fù)年輕，幼子正是長身體塑人格的時候，卻得不到好的補(bǔ)養(yǎng)和受教育的機(jī)會，女兒剛剛嫁到夫家地位還不牢固，這個時候娘家再出點(diǎn)事，怎么讓他的女兒站足腳跟？

    焉容最不愿聽人家說父親的短處，坐直了身子反駁道：“你才不是你爹親生的，我爹為官清廉，剛正不阿，哪里是那些庸俗之人可以詬病的？”

    衣纏香眸子頓時一暗，沉默半晌不發(fā)一言。

    焉容也回過神來，看她面色不悅，想自己剛剛說過的話，確實(shí)有些重了，悻悻道：“好了好了，我爹的脾性我說了不算，但為了救他，我愿意不惜一切，最好能夠成全我爹的心愿?！贝蟛涣俗约翰恍⒌降?，待他們回京之后自己去知自庵尋慧音大師出家去，下半輩子長伴青燈古佛，終此一生，不做林家的女兒。

    “嗯。”衣纏香這才回神，眨了眨眼睛站起身來，淡淡道：“我給你指條路吧，十月十二是小花神節(jié)，放花榜，你若是能夠進(jìn)花榜一甲，往后定能結(jié)實(shí)不少的文臣，興許連皇上都能看見，到時候替你爹說情自然輕而易舉?！?/br>
    這放花榜便是模仿科舉對青樓女子進(jìn)行評比的一項(xiàng)活動，要求參賽的青樓女子有才有貌，甚至更重于才，評選結(jié)果依照薦書的多少而定。但是隨著朝代的變化，百姓日子越過越好，導(dǎo)致有錢去妓院消費(fèi)的人越來越多，通俗的東西一旦普及，青樓的檔次便降低了不少，久而久之青樓的含義便模糊化了，從原始意義上看，青樓、妓院、窯子差別非常大，但如今，青樓儼然成了三者的統(tǒng)一詞。那么，能夠有資格參加選花榜的名副其實(shí)的青樓女子少之又少，并不意味著隨隨便便就能成功，只有具備真才實(shí)學(xué)的女人才可以試一試。（我舉個例子，唐宋時期是詩詞發(fā)展的高峰，同時也是青樓女子大放光彩的高峰期，但往后，明清小說開始盛行，說明了經(jīng)濟(jì)的發(fā)展推動了文化的傳播，為了迎合大眾，通俗的東西就開始普及，那么那些擅長吟詩作對的相對高雅的妓|女們就難免遭遇冷落了。）

    “據(jù)我所知，花榜很多年都沒能搞起來了，怎么今年這個時候會有？”而且還是小花神節(jié)，正處秋冬交接之際，若是二月份的那個大花神節(jié)還好，百花齊放，北方人最興過這個節(jié)，祈福，求子，求姻緣的善男信女多不勝數(shù)。

    “你有所不知，今年春蕊教坊培養(yǎng)了兩位才女，打算借此機(jī)會一展風(fēng)采，且皇上有意整頓嫖風(fēng)，擔(dān)心大臣流連美色不務(wù)正業(yè)，而真正的青樓女子買賣卻不會收到壓制，因?yàn)檫@樣的青樓提供了文人交談的機(jī)會，并不是簡單的身體交易。”這樣，大臣可以名正言順地去青樓了，以此證明自己是有才華的人。

    真正的青樓女子未必個個貌美，卻都是琴棋書畫的全才，真正做到了賣藝不賣身，或許有時候連藝都不用賣，她們只需要具有高超的鑒賞能力，可以自己選賓客，沒有才華的男人一概不得進(jìn)。對于有幸入了姑娘們眼的男人，他們需要給青樓里小廝丫鬟老鴇們打賞，然后三五個人湊在一起交流學(xué)術(shù)，姑娘們躲在屏風(fēng)后面聽他們的見解，抉擇他們的去留，最后選擇最合適的那個人，兩人一道培養(yǎng)感情。

    焉容微微嘆息：“這些男人都是來尋紅顏知己的，大凡文人清高，未免看不起我?！?/br>
    衣纏香沖她笑：“你難道忘了你有什么？”

    “這……說的也是?！毖扇蓊D時明白過來，男人都是一群假裝正直的動物，一面要求女人守身如玉成全他們的顏面，一面又想叫女人床技高超以此滿足自己的私欲，所以她的名器，未嘗不是輔助她成功的隱形籌碼。

    “你若是決定好了，可以趁早同mama說說，曉之以利，怎么不能打動她？”衣纏香緩緩看她一眼，心想點(diǎn)到為止，不知不覺說了這么多，再不明白她就是活該成功不了，多說無益。“好了，我回房了?！?/br>
    焉容還未來得及道謝，便看她裊裊娜娜的身影消失不見。衣纏香向來神出鬼沒，來得唐突去得唐突，偏偏留下的那些只字片語，發(fā)人深省。

    走傳統(tǒng)青樓女子這條路，只能靠她自己的努力，別人都幫不了她，反正她現(xiàn)在也是半個自由人了，沒人逼她接客，去留卻掌握在他人手中?；谢秀便被貞涍^去，還有那么一個男人占著她，用強(qiáng)硬霸道的方式幫過她。

    她不肯低頭，所以選擇走一條孤身奮戰(zhàn)的路，偏執(zhí)也好，理智也罷，她都不會允許自己退卻。

    焉容細(xì)一琢磨，自己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什么的還算拿手，比起春蕊教坊那些苦學(xué)兩三年的姑娘根基好得太多，可惜從小沒怎么培養(yǎng)歌舞，雖有那么點(diǎn)天賦也不曾精學(xué)，只怕要費(fèi)些心思下苦功夫了。

    …………

    崔府里養(yǎng)鶴堂草木微黃，濃郁的藥味繞著小廚房緩緩飄遠(yuǎn)，一年里最枯萎的季節(jié)開始于秋，而崔府，最開始枯萎的地方便是這養(yǎng)鶴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