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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繼母養(yǎng)兒手札在線閱讀 - 第16節(jié)

第16節(jié)

    袁璐本知道自己躺了這么久,見識上確實有所欠缺,也不想同這么個小丫鬟計較,綠水卻聽那丫鬟還要再說,已經(jīng)沖進(jìn)屋里把那個小丫鬟拽了出來,推到旁邊的婆子手里。

    “哪里來的丫頭,敢在我們夫人面前這般說話!給我打她的嘴,看她還敢不敢胡說!”

    綠水是袁璐身邊很的臉面的大丫鬟,她話音未落那婆子就啪啪兩巴掌下去了。

    雙吉被打暈了,她前年才被高斕買進(jìn)來,市井里頭也沒有一句話不對付就上手打她的人家。

    袁璐“哎”了一聲,那婆子才停下手來。她忍不住嘆氣,雖然當(dāng)初是看著這些婆子手腳快才選的,但也不用眨眼間就把人都打了吧!

    高斕已經(jīng)追了出來,臉上隱隱有了怒氣:“這位夫人,我家丫鬟雖出言不遜,但自有我這主人家處置,還不勞煩您動手?!?/br>
    袁璐渾身長滿了嘴也說不清了,頗為無奈地瞪了綠水一眼,又解釋道:“我這丫鬟護(hù)我護(hù)得緊,冒犯了?!庇挚茨茄诀吣樁急淮蚰[了,卻忍著眼淚不敢哭,十分可憐,就示意綠水親自給了一個裝了碎銀子的荷包給她。

    綠水本還有些不情愿,但看自己夫人已不高興,也只得照做。

    “姑娘留步?!痹匆膊蛔鐾A袅?,和高斕頷首示意后便走了。

    雙吉看著她們一行人出了門,才抽抽搭搭的哭出來,哭的時候還牽動了臉,疼的齜牙咧嘴的。

    高斕幫著她看了下,見她只是外面被打腫了,嘴里倒是沒打出血,便又是疼惜又是告誡地訓(xùn)她:“叫你口不擇言,什么話都敢往外冒。這下挨了打,老實了吧!”

    雙吉也有些委屈:“我不是為您鳴不平嘛,您幾天前就開始準(zhǔn)備了,今天還特地?fù)Q上了好衣裳……”

    “行了吧,被打了還不老實,少說話,我進(jìn)屋里給你上藥?!?/br>
    雙吉把剛得的荷包遞給了她,高斕并不接,只道:“你拿著吧。”

    待上完了藥,雙吉歡歡喜喜地回屋里去拆荷包。一拆就下了一跳,里面的碎銀兩加起來竟然有五兩之多!趕緊又拿給她家姑娘看!五兩啊,這么多錢,當(dāng)初她的賣丨身價才四兩呢!

    高斕看到銀子也是吃驚,她本當(dāng)著是尋常幫著夫君打理生意的夫人,現(xiàn)在細(xì)想那些人的氣度似乎的確不是普通的商賈人家。于是把這荷包單獨收了起來,自己另外給了雙吉一兩銀子。

    雙吉揣著銀子回了屋,走的時候跟踩了棉花似的,這么多的銀子啊,能買多少好東西啊!這下子也不覺得臉疼了。

    袁璐回去了就先罰了綠水。她知道她護(hù)主,可沒想到現(xiàn)在她脾氣比自己還大。她自己生氣的時候也就是摔摔東西罵罵人,她倒好……那么點大的小丫鬟,幾巴掌下去臉可就爛了。

    綠水也知道自己僭越了,跪著沒敢求饒。

    作者有話要說:  織錦和緞的區(qū)分來自于百度百科。

    ☆、王氏

    綠水跪了一刻鐘,袁璐也不忍心了,就讓她起來,問她可知錯了。

    綠水低著頭,悶聲答:“知了?!?/br>
    袁璐又問:“錯哪兒了?”

    綠水說:“不該打人。”

    “還有呢?”

    綠水苦著臉說:“還有啊?”

    袁璐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你說說你怎么想的?”

    綠水嘟著嘴道:“夫人去看三姑娘已經(jīng)是給了她天大的臉面,區(qū)區(qū)一個丫鬟也敢對您不敬,打兩下怎么了,這要在咱們袁府,老夫人早就把她打出府里了?!?/br>
    袁璐又好氣又好笑,指著她不知道說什么。

    青江和綠水情同姐妹,眼見她越說越偏了,趕緊給她描補(bǔ):“夫人您知道的,綠水心眼子實,一心都是為了您?!庇钟?xùn)綠水道,“夫人的意思是,主子不發(fā)話,何曾輪到我們做奴婢的發(fā)號施令了?今兒的事出在個無關(guān)緊要的小丫頭身上,也能輕易抹了去?;仡^在咱們院子里,在國公府里,你再這樣做,是把夫人的臉往哪兒放呢?老太太見了夫人身邊有這樣的奴婢,又會是怎么樣的想法呢?”

    綠水嚇得又給跪下了。她真是這兩天日子過好了,忘了老太太等著捉她家夫人的小辮子呢。身邊出了一個僭越的奴婢卻沒有好好處理,往大了說可就是治下不嚴(yán)的罪。

    袁璐也不說什么重話了,自己把她拉起來,“你跟了我這么久,我當(dāng)然知道你心是好的。但是性子還得多磨,以后可得跟著青江好好學(xué)學(xué)?!?/br>
    綠水眼睛里已經(jīng)有淚珠在打轉(zhuǎn),聽了這話又哭又笑的,“知道了。我都聽青江jiejie的?!?/br>
    想到外頭那個三姑娘,袁璐就有點羨慕。她一直想成為那樣有擔(dān)當(dāng)?shù)呐畯?qiáng)人。不過也就是想想罷了,前后兩輩子,她也不是能吃苦的人。

    現(xiàn)下家里是呂mama和史mama在協(xié)管,袁璐就把呂mama叫來問了問。

    呂mama道:“老夫人確實給了三姑娘一些鋪子,鋪子也都是好的。但是那時候老國公爺還只是個都指揮僉事,家里的產(chǎn)業(yè)也有限,所以按現(xiàn)下府里的產(chǎn)業(yè)來看,那三四個小鋪子確實不值當(dāng)什么了?!?/br>
    “都是什么樣的鋪子,你給我說說?!?/br>
    “有一個賣米面的,一個賣糧油的,一個賣布的,一個賣雜貨的。”

    袁璐一聽都忍不住樂,這老太太做的事看起來兇惡,怎么給的鋪子就這么實在。

    “我今兒聽著,三姑娘的日子竟然是過不下去的。這是怎么的呢?能查到嗎?”

    呂mama繼續(xù)道:“這事兒不用查,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一些。那幾家的鋪子都是被老姨娘給敗了的,貼補(bǔ)了她娘家兄弟。后來老姨娘人沒了,家里啊也就剩下一家小布莊,三姑娘接手經(jīng)營以后才好了。”

    袁璐點頭道:“回頭傳個話給李德全,外頭幫著照看一點。怎么說也是府里的姑娘,如今姨娘不在了,她一個姑娘家在外頭也不容易?!毕肓讼耄痔砹司?,“只幫著照看著就行,咱們不用貼補(bǔ)什么。回頭惹老太太心里不痛快就不好了。”

    下午的時候袁璐收到了一張燙金的帖子。下帖子的人正是幾天前還是慶成郡王妃,如今卻只能稱為鎮(zhèn)國將軍夫人的王氏。

    袁璐拿到了帖子還挺奇怪,兩家人的梁子是結(jié)下了,宮里的降等詔書都下了那么久了,現(xiàn)在再來是什么意思?

    袁璐問了問史mama這鎮(zhèn)國將軍夫人的來頭。原來這鎮(zhèn)國將軍夫人父親是太子太保,和袁老爹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太子丨黨中堅力量。但鎮(zhèn)國將軍夫人母親早逝,來了個厲害的繼母。她這婚事就是繼母給看的。

    這慶成郡王府過去看著也是花團(tuán)錦簇的人家,但知道內(nèi)里的都當(dāng)個笑話呢,被當(dāng)今不喜就算了,這慶成郡王自己就是個扶不起的,這正式王妃還沒進(jìn)門呢,家里的庶長子都快能跑了。這鎮(zhèn)國將軍夫人也是個可憐的,聽史mama的意思說,這兩年鎮(zhèn)國將軍夫人已經(jīng)心灰意冷,自己搬到城外的庵堂里住了。

    雖然不知道她來意,袁璐還是覺得無論如何還是見上一見吧,自己地盤上她也不見得怕什么。

    隔天鎮(zhèn)國將軍夫人王氏就來了。她圓臉大眼睛,雖然論年紀(jì)比袁璐要大上六七歲,但那張臉竟顯得和她差不多大。她衣著可比之前那個如夫人素凈多了,身邊也只帶了兩個貼身服飾的丫鬟。

    一來王氏就親熱地拉著袁璐的手,“好meimei,我遠(yuǎn)遠(yuǎn)地瞧著你就想起了你jiejie。你們長得可真像,都那么好看?!?/br>
    袁璐愣了下,還沒反應(yīng)過來呢,鎮(zhèn)國將軍夫人都帶出哭腔了,“玫兒都走了那么些年了,我這心里啊,還跟不肯相信似的。總覺得她還活著呢,今年桂花開的好的時候,我還想著要多摘些桂花存著,留著她做糕點吃?!?/br>
    袁璐也記得她二jiejie最喜歡吃桂花糕,一到秋天她身上就有股桂花味道。她開始還以為是桂花的頭油,后來聽大jiejie調(diào)笑她,才知道二jiejie是拿桂花糕當(dāng)飯吃,身上都帶出味道來了。

    當(dāng)下便對這鎮(zhèn)國將軍夫人生出幾分親近來。

    進(jìn)了屋里,她又退后幾步,給袁璐鄭重地行了個萬福禮。

    “我府上的人傷了泓哥兒,我這禮賠地晚了。meimei莫要埋怨jiejie?!?/br>
    “夫人免禮。”袁璐親自把她扶了起來,兩人相攜著坐下。

    王氏也并不說什么虛的,握著袁璐的手,“說來實在慚愧,我府上的亂子竟然弄到你們府里來了。幸虧泓哥兒沒事,真要怎么了,我還怎么有臉下去見你jiejie?!?/br>
    袁璐有些不習(xí)慣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畢竟是第一次見面,這人也太熱情了些。

    王氏也覺得自己有些過頭了,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你大概還是第一次見我吧。其實我瞧過你好多回了,你或許都不記得了,小時候我還常和你jiejie在你旁邊念話本子給你聽。”

    袁璐還真就記得!她那個時候才穿來,心情還不能平復(fù),真是心如死灰。但是那個時候冒著桂花香味兒的二jiejie會和另外一個jiejie一起給他念話本子,從《碾玉觀音》一直念到《西廂記》,后來就被陳氏發(fā)現(xiàn)了,狠狠地把二jiejie教訓(xùn)了一頓,她就沒有話本子聽了。其實現(xiàn)在想想,那時候二jiejie應(yīng)該是只有在自己跟前,才有機(jī)會偷偷看那些東西吧。

    “葙jiejie?”袁璐記得她還在自己跟前狠狠哭過一次,那次哭的可傷心了,她二jiejie也陪著一起哭,她在旁邊聽著都不忍心了。好像自從那次之后她就再也沒來過了。

    王氏應(yīng)了一聲,拿著帕子擦著眼淚道:“你記得我,記得我……”

    袁璐就自己握上她的手,笑道:“meimei之前沒有認(rèn)出jiejie,實在慚愧。”

    “哎,不要緊,不要緊?!?/br>
    “如今想來,當(dāng)時如果能見jiejie一面,這件事也不會鬧得這般大……”

    “該的!”王氏湊近她耳邊,“他該的!寵妾滅妻,嫡庶不分,這就是報應(yīng)!”嚇得袁璐趕緊去捂她的嘴,“jiejie可莫要說這樣的話了?!?/br>
    王氏的眼淚都跟止不住似的,又哭了好一會兒。

    等她哭完,袁璐命人端了水來,給她凈了臉,重新上了粉,才又說起話來。

    說起前幾日的事,王氏又賠罪道:“我多時不在府里,竟然鬧出這樣的事兒來。那姨娘因仗著自己有幾分寵愛,竟然打著如夫人的名頭接見了你。我回去后便已經(jīng)把她打發(fā)送走了,至于打了泓哥兒的那個,如今也在我手下管著,再也翻不出什么風(fēng)浪。只是覺得對不住你們家,傷了泓哥兒不說,我還因此得了好。你要還有什么怨,現(xiàn)在盡管對著我來,隨你打得罵得。”

    袁璐見她這般坦誠,心里也一點怒氣都沒了,“你也有自己的苦楚,這事自然是誰做的算誰的。你既隨我jiejie叫我一聲meimei,我就如二jiejie一般喊你一聲‘葙jiejie’,這事兒便到此為止吧。”

    王氏又“哎”了一聲,兩個人又聊了一些生活上的瑣事。王氏問起她的身體和家里的人,袁璐都一一回答了。

    聊了一會兒,王氏屏退了自己的丫鬟,袁璐也明白過來,把人都給清場了。

    王氏這才靠近她低聲說:“今日上門是有件事情要給你提個醒。說來慚愧,這事兒還是我們家里那個弄出來的。他查到日前是你派人給袁大人傳了話……我已經(jīng)給勸下來了,但他是個耳朵軟的,難保不改變主意?!?/br>
    袁璐聽了倒也沒驚訝,她從宮里出來后就去找了李德全,又是李德全親自去了袁府通風(fēng)報信。有心人要查也不難。

    不過最多也就給她傳出個差名聲來,反正如今皇帝都判了,道理和面子都在他們國公府。一點壞名聲還不至于讓她要死要活。

    “勞jiejie掛心了?!痹吹?,“這件事說到底還是姨娘管教無方,好好的一個哥兒被教成了目中無人的樣子。我也也不會及怪到j(luò)iejie頭上,如今既然jiejie話里也沒有責(zé)怪我把事鬧大的意思,今后這事兒便就此揭過,再不提了可好?”

    王氏點頭道:“好好,不再提了。”

    王氏在國公府里坐了一個下午,臨走時還依依不舍地拉著袁璐說:“我那里烏煙瘴氣亂的很,我雖希望你有空多來陪我說說話,但你還是不要來了。有空我會多來看你,meimei莫要嫌我煩。”

    袁璐聽得都想笑了,這個王jiejie,說話還真是直白。

    作者有話要說:

    ☆、同睡

    鎮(zhèn)國將軍夫人走后,袁璐摸著下巴想了又想。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如果她一番情真意切都不是演出來的,那固然好??扇羧f一真是個會演戲的……

    那她的目的就叫人捉摸不透了,難道只是來警告警告自己,說鎮(zhèn)國將軍已經(jīng)抓住把柄了?這也說不通,皇帝都判了,這把柄也沒有實質(zhì)性傷害。

    她醒來雖不久,但她身邊的人見到她這個小動作,就知道她在思考,是故也不擾她。

    袁璐把剛才袁璐的言語、動作、神態(tài)想了又想,還是找不到半點讓人懷疑的地方。

    后來還是呂mama實在看不下去了,屏退了其他人對她道:“夫人容老奴說一句,這鎮(zhèn)國將軍夫人打小就在咱們府里進(jìn)出,尤其是從他們家老夫人故去以后,可以說在咱們家住的日子比在她自己家里都多。她如果真有那么多心眼,也不會陷入嫁入那樣人家的境地?!?/br>
    袁璐聽完,頗有些尷尬,她真當(dāng)自己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了。畢竟不知世事那么久,要學(xué)的東西果然還很多。呂mama跟著她娘親那么久,這里面的事情就沒有她不清楚的。

    除她以外還有宮里出來的史mama,宗親貴族也沒有她不明白的。跟她打聽也能知道那將軍夫人的秉性不是。

    放著她娘和大jiejie給的寶藏而不知道用,才是真的蠢!

    她也不扭捏,想通以就開始跟著史mama背譜系。之后再學(xué)著分辨日常生活中可能接觸到的布料,首飾,日常用具的好壞。

    她底子不差,畢竟上輩子也算是個上流社會的人。

    史mama教下來臉上是不動聲色,心理卻著實吃驚不??!這個國公夫人真的是什么都是教一遍就會……

    袁璐覺得這些也不難,最難的大概是分辨顏色。也不是她色盲。只是現(xiàn)代的時候,大家說的都很簡單,拿紅字做例子,一把人也就說個大紅,深紅,粉紅的……

    如今在這里,光紅色就分赤色,炎色,妃色,胭脂色,朱紅,醋紅,猩猩紅……

    就算在她眼里一樣的白色,在這里也分什么素白,藕白,珍珠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