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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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昕的笑容還來不及收便糊涂了,不知主子這一聲不置可否的“哦”是何意,只能恭敬地跟在后面走著,見主子是轉(zhuǎn)進(jìn)了自己的平朔殿,而非去陛下的長樂宮,心里便有了數(shù),知道主子是要回去休息了,只是又忍不住為主子擔(dān)心。 上次國舅大人就是好多天沒有去陛下,陛下就和他使起了小性子,這又是三四天沒去了,陛下那邊不會又生氣了吧? 不過這次福昕卻是小看了沐沁。 女皇陛下想著快點繡個自己的繡品送給舅舅,便一直跟著孫嬤嬤學(xué)習(xí)繡花,又要上早朝,又要跟著賀云塘進(jìn)學(xué),整日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沒顧上舅舅,夜里累極了,睡得也沉,連夢都不曾做。 當(dāng)沈流素好奇地問了她這幾天舅舅的反應(yīng)時,她才想起來,自家舅舅已經(jīng)四天不曾出現(xiàn)在長樂宮了,連她最近不去他書房練字都沒有什么話說,平時上早朝的時候見了面,雖然還是笑顏以對,卻沒有什么親昵的舉動。 她也有些納悶兒,沈流素卻笑得前仰后合,說道:“哎呀呀,國舅大人這是尷尬著呢,那日你在他懷里來了月事,他害羞了!這古時候的男子就是純情,一個個兒的都這樣!”說到這里,沈流素眼前出現(xiàn)了那天看了她話本子就紅了耳根的芮瀲風(fēng),便忍不住嗤笑一聲。 沐沁聽到了她語句中的關(guān)鍵詞,“害羞?你是說舅舅害羞了么?還有啊,你說還有誰純情?。俊?/br> 沈流素怔了一下,板起臉來,“你問題怎么這樣多???” “好嘛好嘛,朕不問了,那你告訴朕,舅舅是真的害羞了么?不是故意不理朕?”沐沁拉著沈流素的袖子,討好地問道。 “當(dāng)然!”沈流素取了一片冰鎮(zhèn)西瓜,咬了一口,含混道,“你舅舅遇見了女兒家的事情,自然害羞了,他與你剛剛和好,怎么能沒事找事不理你呢?” 沐沁喜笑顏開,“是這樣便好!” 沈流素將嘴里的西瓜咽了下去,笑道:“瞧你這沒出息的,你那個繡品怎么樣了?” 說到這個,沐沁就更興奮了,拉著沈流素進(jìn)了內(nèi)室,從自己的枕頭下面取出了繡得差不多的荷包,手一揚,“看!朕厲害吧?” 沈流素接過,仔細(xì)看了看這個針腳粗大,還歪歪扭扭的荷包,委婉地說道:“陛下這個、這個大白鳥繡的還不錯,畢竟你沒有什么基礎(chǔ)嘛……” “不是大白鳥啦!”沐沁急忙辯道,“這是鶴!白鶴展翅!哼哼!” 沈流素心里驚呆了,這個居然繡的是白鶴展翅?!不過這個白鶴,怎么看起來只是一只鳥而已啊,看不出鶴的影子??! 不過她不能說出來,會打擊到女皇陛下脆弱的心靈噠,于是沈流素干笑了幾聲,“啊,仔細(xì)看就看出來了,是白鶴??!瞧我這眼神呵呵呵呵……” 沐沁一把就將荷包搶了回去,“哼!朕都看出來你是哄朕的了!”說完,她自己也看了看這個很丑的大白鳥,嘆了口氣,“其實不用你說,朕也覺得丑,可是這好歹也是朕繡的第一個荷包啊,舅舅應(yīng)該不會嫌棄的吧……” 沈流素笑了笑:“那是自然,你的處女作,你舅舅會喜歡的,只要是你親手做的,他肯定都喜歡?!?/br> 沐沁嘴角一翹,“這樣便好,朕放心啦,只待今夜將剩下的地方繡好,便可以送給舅舅了!不過啊,女子學(xué)繡花還真累,等朕親政了,就下旨讓昭夏國的女子全屏自愿學(xué)女紅針織,怎么樣?” “這倒是好事,關(guān)鍵是千百年來根深蒂固的思想,女子若是婦功不好,想必也是找不到婆家的,就連我也在跟著我娘學(xué)呢!”沈流素嘆道,一想到現(xiàn)代社會對女性的解放,就忍不住懷念起來。 沐沁倒是贊同她的話,便點點頭,“若朕不是皇帝,恐怕也少不了學(xué)這勞什子女紅。不過朕那道旨意還是要下的,學(xué)不學(xué)就是她們的事了。” 沐沁這道旨意還真的在兩年后她親政的時候頒下了,因為有她這個女皇的先例在,大家倒還是接受了這樣的想法,只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 沐沁當(dāng)晚就將荷包全部做好了,里面塞的是夜非沉最喜歡的青竹香,還特地叫孫嬤嬤檢查了一番,孫嬤嬤自然對著沐沁大夸特夸一頓,差點就讓沐沁飄飄然了。 不過她還是很開心的,第一次動手給舅舅做禮物,雖然這個禮物有點瑕疵,不過這種心意定會感動舅舅的,即使不是男女之情,能從親情上感動了舅舅,沐沁也是愉悅的。 將荷包放在了枕頭下面,沐沁這一覺依舊睡得香甜,第二天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給夜非沉送過去了。 當(dāng)下了早朝之時,沐沁快行幾步追上了正要上步輦的夜非沉。 “舅舅請留步!” 夜非沉腳步一頓,回身去看嬌憨可愛的小姑娘,提著裙擺快步而來。 因為現(xiàn)在天氣炎熱,夜非沉便準(zhǔn)沐沁穿著女裝上朝,只要穿上明黃色的衣裙便可,照樣顯示著皇室的雍容貴氣。 大抵因為天熱,沐沁的俏臉紅撲撲的,小巧的耳垂上面戴著金色流蘇的耳墜,隨著她的腳步微微晃動,襯托著脖頸處的肌膚更加白凈細(xì)膩。 “阿沁還有何事?”夜非沉在她走進(jìn)以后,嘴角鋪開一層笑,柔和問道。 沐沁先是不語,抬眼掃了一圈宮女太監(jiān),眾人懂事地退避幾步,她這才又湊近夜非沉,還未說話,人先羞了,只能緩緩道:“那日多虧了舅舅,才沒讓朕出丑,之前朕還和舅舅置氣,定是氣壞了舅舅的?!?/br> 夜非沉眸色一沉,旋即又笑了出來,伸手揉了揉沐沁的頭發(fā),“我當(dāng)是什么事呢,那事情已經(jīng)翻篇了,阿沁就不要多想了?!?/br> 沐沁點點頭,貝齒咬著下唇,有些羞赧,沉吟了半晌,才開口:“朕見舅舅這些天又沒有來看朕,還以為舅舅還在生朕的氣,朕便做了個小玩意兒想要送給舅舅……”說著,她從衣袖里取出那個明黃底繡白鶴展翅的荷包,慢慢送到夜非沉的面前。 這倒是出乎了夜非沉的意料,他略驚詫地伸手接過,仔細(xì)地看著眼前的荷包,雖說這繡工不及宮里那些繡娘,但是這份心倒也難得。 夜非沉將荷包湊近鼻子嗅了嗅,頓時眉眼舒展。 這味道選的極好,是他喜歡的竹香,聞著舒心。 只是,這可是荷包啊,女子送的荷包。 嘴巴卻比腦子還快,夜非沉立時就問了出來,“阿沁可知道送荷包的意思?”問完他就后悔了,人家小姑娘不過是把他當(dāng)做長輩,做的第一個繡品拿來給他,他這樣問,倒顯得他對她有著什么旖旎的想法。 沐沁很想說實話,她當(dāng)初選送荷包就知道它的寓意,可她不能說,舅舅是何等的君子,若是她說了出來,舅舅斷然不會收的,說不定還會察覺出她那些小心思,以后再也不和她親近了。 于是沐沁便搖搖頭,裝作懵懂無知,“荷包還有寓意不成?朕想著這荷包做起來最是方便,想偷個懶,所以才給舅舅這個的。” 聞言,夜非沉舒了一口氣,她不懂就好,還好他沒有釀成大錯。 “那孫嬤嬤可有告訴你,不能隨便給外男繡荷包的?”夜非沉說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不懂,他要舒口氣,可是又有些悶悶的,她只是隨便給他繡了一個簡單的東西,所以才挑的荷包,她甚至不曉得荷包的含義,這種復(fù)雜的心態(tài)略顯折磨。 “嬤嬤自然說過,可是朕是送給舅舅啊,舅舅是朕的親人,怎么能算外男呢?”怕夜非沉不收,沐沁只好這樣說。 夜非沉點了點頭,面色平靜地將荷包收進(jìn)袖口,“這個荷包舅舅收下了,只是你要記得不可再送給別人了?!?/br> 其實他心里也是失落的,原來在她心里,他一直都是親人。 也罷,能以舅舅的身份守在她的身邊,也是一種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