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她的聲音很小很弱,貓似的,透著股子上氣不接下氣的孱弱,“還是…你…啊?!?/br> 她樂呵呵的說,那雙云籠霧罩的眸子更深濃了,極致的黑沉凝到讓人完全看不出來一分的情緒。 秦亦灝看著她那沒事兒人似的笑,心驀地就沉入了谷底。 果然,接下來的幾天姜衫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多,話卻越來越少,她總像是在想著什么事情,對著人的時候卻又溫和的笑著,像是那個拼命的往死亡線上拉鋸的人不是她一般。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姜衫愣是沒對那樣刻薄的對待了她的秦亦灝甩過一分臉色。 可同樣的,每當(dāng)秦亦灝在她精神好的時候準(zhǔn)備跟她談一談兩人之間的事情,都會被她不動聲色的岔過去,姜衫的身子一日好過一日,秦亦灝某種不妙的預(yù)感也一天強過一天。 不會的,秦亦灝在心里安慰自己,姜衫并不是個會輕言放棄的人,姜家劉家還沒徹底倒臺,白家依舊猖獗,至少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還是需要自己的,不管她心里怎么怪他,人心都是rou長的,姜衫又不是個不通情達理的人,他總是還有時間挽回。 直到出院前的那天上午。 姜衫受傷的地方選的很巧妙,那處正巧在軍隊巡視的盲點,所以到現(xiàn)在除了知道是個穿軍裝的人做的,各方人馬查探了很久也都沒人能明確的拿出證據(jù)說明到底是誰做的手腳。 但能不能拿出來證據(jù)是一回事,彼此之間知不知道是什么情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白岳峰真的被關(guān)了進去,無期,剝奪政治權(quán)利終生,贓款全部查抄充公,又過了一陣,連帶著被白家護的死死的白岳峰的親兒子也被牽連了進去。 白岐也從白家搬了出來,最近一直活動在意大利,鮮少回國。 至于白慎,則是一直稱病閉門不出,白家在軍中的勢力動蕩,白家人全像是看不到似的,竟全權(quán)放手不管,呈現(xiàn)了一種明顯的防守姿態(tài)。 秦亦灝從開始調(diào)查姜衫伊始,就知道白岐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意大利那邊的確是他的一個盲點,他最近沒有離開醫(yī)院,電話卻不斷,他抽空開了個簡短的視頻會議,一回頭,就看到姜衫在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他。 秦亦灝一挑眉,勾了勾唇角,“怎么了,干嘛這么看著我?” 姜衫還是笑,笑的云淡風(fēng)輕,還帶著幾分愜意的慵懶,“那天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生死界限間,會讓一個人想通很多很多的事情?!?/br> 姜衫支著下巴,像是在說自己想去哪里喝一杯下午茶一般。 “秦亦灝,我想了想,要不咱們分開吧。” 秦亦灝嘴角的笑驀地僵在了臉上! 一股讓人慌亂的窒息感緩緩的在病房里彌漫,不知道過了多久,秦亦灝才艱難道:“你累了,再睡會兒吧,一會兒我送你回家?!?/br> 姜衫嘆氣,“我說真的。” 秦亦灝沉眸認真的看著姜衫,“你聽我說,我和那天帶來的人真的沒有一點關(guān)系,我只是為了氣你?!?/br> 姜衫道:“你知道我真正在意的不是這個,你捫心自問,我們兩個這樣的相遇方式還有性格…合適嗎?” “合適!” 秦亦灝的回答斬釘截鐵! 姜衫:“…” 秦亦灝長腿一邁,頎長的身形在姜衫身前站定,大丈夫能屈能伸,高傲的頭就這么低了下來。 “我錯了,對不起?!?/br> 姜衫嘴里剩下的話就這么被噎了回去,這段時間她想了很多,沒有秦亦灝她總還能想到別的辦法來解決眼下的問題,依靠秦亦灝絕對不是唯一的辦法,只能說是一個可以保全自己的捷徑。當(dāng)時剛剛重生回來的她四顧茫然,下意識的選擇一個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向選擇,但是不擇手段是一回事,最終變?yōu)橥耆チ俗晕?,令自己都感到唾棄的人卻是另一回事,既然沒死成,終究還是要在這條路上繼續(xù)走下去,她卻不愿意在一條正逐漸偏離預(yù)期的路上繼續(xù)行走。 姜衫理智道:“你沒有錯…” 秦亦灝毫不猶豫的打斷她,“不,我有錯!” 姜衫的話頭完全被打亂,初時的沉靜變得有些糾結(jié)起來,“你…” 秦亦灝道:“我不同意分開。” 姜衫吸了一口氣,“我…” 秦亦灝道:“姜衫,我不分。” 姜衫:“…” 秦亦灝的表情再嚴(yán)肅不過,透著股子如臨大敵的凝重,仿佛他眼前面對的不是姜衫這么個他伸伸手掌就能捏死的女人,而是個此生最大的勁敵一般。 “你現(xiàn)在身子還沒有好透,醫(yī)生交待了不能吃辛辣,中午想喝粥還是吃米飯?” 你tm…這是在說什么呢! 姜衫有些匪夷所思的看著秦亦灝,“我不餓?!?/br> 秦亦灝直起身,眉心擰成了一團,“想吃什么水果嗎?香蕉?” 姜衫:“…” 秦亦灝接著道:“草莓?” 姜衫:“…” 秦亦灝認真的看著她,像是在報水果單,那么高大的個子,硬是糾結(jié)出了一種小心翼翼來,“那西瓜呢?水分比較多。” 姜衫揉了揉眉心:“我不吃水果?!?/br> 秦亦灝道:“那你休息一會兒?!?/br> 姜衫道:“你說的對,沒有我也會有前仆后繼的女孩子來蜂擁著找你,你適合更好的人,我給你帶來的只有麻煩,咱們…算了吧?!?/br> 秦亦灝摸了摸姜衫的頭發(fā),彎腰湊近了她,深眸宛若古井,一字一句道:“我只要你,以后你想怎樣都行,當(dāng)時我說錯了,是我纏上了你,主動示好來暗示的人也是我,我早就在設(shè)著圈套等你進來了,你來了,就別走了?!?/br> 姜衫張了張嘴,秦亦灝一傾身堵上,甘冽香甜轉(zhuǎn)瞬間在唇齒間縈繞,這熟悉的氣息瞬間幾乎要折磨瘋了秦亦灝! 秦亦灝原本只是不想聽到這喋喋不休的嘴里再說出來任何讓他不肯聽到的話,可僅僅只是這么一接觸,身體里頓時燃起了一抹滔天烈焰,小腹烈火燎原般毫無預(yù)兆的灼熱起來! 秦亦灝一手扶住她的頭,一手青筋畢露的撐在床頭,唯恐自己沒控制住傷到了她。 “唔” 姜衫悶聲痛呼一聲,秦亦灝以為傷到了她,身子迅速退后,“怎么了?” 姜衫被吻的滿臉通紅,霧蒙蒙的眸子里瀲滟,惡狠狠的瞪著秦亦灝。 “你弄疼我了!” 那樣子又哪里像是被傷到了的樣子,秦亦灝眨眼間就發(fā)現(xiàn)姜衫騙了她。 可同時他也敏感的發(fā)現(xiàn)了姜衫的情緒軟化,耳朵一豎,秦亦灝眼睛死死的盯著她,心里面有了些隱隱的期待。 “不生氣了好嗎?你提什么條件都可以,只要不再生氣?!?/br> 姜衫被秦亦灝這一番行為作弄到只剩下深深的挫敗感,他果然不同意分開。 這樣的男人一旦沾上,又哪里是她說結(jié)束就能結(jié)束的。 姜衫緊了緊眸子,“好,只是希望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 秦亦灝眼中的愉悅幾乎要噴薄出來!幾乎是姜衫話音剛落他就迅捷道:“我答應(yīng)?!?/br> 姜衫道:“以后,不要再吻我。” 秦亦灝震驚的看著姜衫,迅速道:“不行!” 姜衫抿唇,“不經(jīng)我的同意不能跟我發(fā)生關(guān)系?!?/br> 秦亦灝匪夷所思的看著姜衫,她以前什么時候同意過?他從今以后就要當(dāng)和尚了嗎?這是原則問題! “不行!” 姜衫咬牙,“不能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半夜跑到我家里來…和我睡到一張床上?!?/br> 秦亦灝眉心又攪成了麻花,“不行!” 他說。 姜衫氣樂了,“好好好,那還是分開吧?!?/br> 秦亦灝更堅決了,“不行!” 姜衫:“滾。” md ☆、第99章 轉(zhuǎn)眼間就到了三月中旬,t大開學(xué)了。 姜衫出院后,梁瑞哭哭啼啼的纏磨了好久要住姜家照顧她,姜衫沒同意,后來霍白拿著一份合約來了一趟跟姜衫談,之后姜衫突然就松口了。但是任誰問,霍白都三緘其口,并不肯說他跟姜衫談了什么,又開出了什么條件,還是秦亦灝明里暗里查探了好一陣才發(fā)覺姜衫名下唯一的一個出版社突然間開始了大整改。 再調(diào)查,就知道霍白給出的條件應(yīng)該是和出版社有關(guān)無疑了。 在此期間還有一個稍微引起大眾視線的就是京都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稱為‘火’的舞蹈團體,像是一夜之間興起的一般,最開始被人注意到是京都舞蹈學(xué)院最聲名斐然的兩個頂尖舞者在舞團招募時,突然拒絕了前景無限的舞團職位,同時表示自己現(xiàn)在率屬一個從來沒有聽過的機構(gòu),它的名字就是‘火’。 等有人好奇的問‘火’是哪個舞團時,兩人的反應(yīng)卻同出一轍,都是一笑而過。 “它不是舞團?!?/br> 接著就像是雨后春筍一般,京都的各大舞蹈交流賽上,包括一些只有年輕的頂尖舞者才能涉足的洽談會,不停的有新興的天才舞者拒絕了各方的招募,再問,都是進了‘火’。 ‘火’的發(fā)起人很有眼光,看上的全部都是業(yè)界的后起之秀和精英中的精英,問是誰聯(lián)絡(luò)了他們,所有人卻都是三緘其口,無論如何都不肯多說。這個稱為‘火’的團體很隨意,他們平時依舊是各自為營,在各自率屬的圈子里活動,可一旦有大型的演出或者比賽了,全部人卻齊齊出馬,要知道這些人因為有著真本事,本性都十分傲氣,一個人來參加就算了,同時十多人一起出現(xiàn)在往日里幾乎是不可能發(fā)生的情況,演出方根本不可能拒絕這樣的*招牌,因此但凡有‘火’參加的活動,次次都能引起舞蹈圈的小范圍震動。 開始的時候還是有神秘人在招募,沒過多久,進了十?dāng)?shù)個風(fēng)格各異的精英的‘火’已經(jīng)徹底的在舞蹈圈里引起了好奇,因為招募的都是風(fēng)頭正勁的年輕人,一些年輕氣盛的舞者們開始聞風(fēng)而來,‘火’的挑選規(guī)則很簡單,跳一段舞發(fā)到一個固定的郵箱,如果被看上了就會有郵件反饋,再有什么集體活動了就有專人來通知了。 開始的時候是好奇,等發(fā)現(xiàn)‘火’并是不是眾人以為的什么人都能加入到進去,而是有著極其刁鉆苛刻的選拔要求的時候,再錄視頻就成了年輕舞者證明自己的一種方式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能不能被‘火’認可已經(jīng)成為年輕舞者間的一種隱形的榮譽。 姜衫和吳銘視頻的時候,吳銘依舊是那樣一副隨性的打扮,半長蓬松的卷發(fā),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身后是一整排的書架,書籍錯亂的放著,很多書皮看上去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破損的不成樣子,拿到外面連收廢品的都不想要它。 可姜衫卻在初時瞥到那些書的時候眼皮就跳了跳,她沒當(dāng)面問吳銘,事后卻上網(wǎng)查了查。 果然都是些已經(jīng)在市面上找不出全集的舞蹈通史和各類珍貴的宮廷畫冊,那些東西都是至寶中的至寶,很多姜衫只聽過名字,任何一個放到市面上都是有價無市的古董。先不說這種孤本本身對于舞者的價值,單論厚重的歷史附加給它的價格都令人咋舌。 吳銘竟然就這么漫不經(jīng)心的把它胡亂扔在書架上,他就不擔(dān)心有的年頭太久,放在那里會風(fēng)化了嗎? 那書架不幸姜衫也從博物館里見過一次,沉香木,比金子還貴。雖然上一世姜衫就對吳銘神秘的家室有過耳聞,但也不及突然間撞進眼里來的沖擊大。 上一次姜衫沒忍住,隨口調(diào)侃了一句,“你身后那本不會是唐代的《霓裳》吧?” 吳銘點點頭,“你要看嗎?可以給你郵過去,有很多現(xiàn)在沒有的知識。” 姜衫試探著問,“年頭那么久,拿起來別碎了?!?/br> 吳銘不在意,“有家傳的手藝處理過,沒關(guān)系的?!?/br> 然后第二天姜衫真的就見到了那個孤本呢,上面的字她都不認識,拆開快遞盒的時候,直恨不得能把它給燒了高香供起來。 這一段吳銘?zhàn)堄信d致的給姜衫寄來了不少書籍,任何一本都能保證姜衫這輩子吃穿不愁了,姜衫接的多了任是再淡定也禁不住有些受不了這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