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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過他的提醒,何老先生也終于想了起來,幾年前這傻娃娃坐在教室一動不動,老受其他小孩欺負,自己說教一兩次也不起作用,如今都長成大姑娘了。 他轉(zhuǎn)而又繼續(xù)看卷子,直到真的看不出任何問題才把卷子遞給溫久山。 他摘下眼鏡,捻著胡子說:“后天就和村子里的娃一起上學吧?!?/br> 要是能一直保持這水平,縣狀元都有希望。 當然后面這話他沒說出口,娃娃不能夸太多。 在容縣,小學教育只有五年,初中三年,八十年代念書除了要錢,還要看成績。 這女娃娃沉得住氣,又細心,是個念書的料。 要是劉橋今年能出個縣狀元,也算他教書這么多年的一大幸事。 年紀大了,不比以前。 拿著卷子的溫久山有些錯愣。 這……這不是二年級都試卷? 他拿著兩張卷子顛來倒去看了好幾遍,和何老先生同款不可思議神情看向溫善善。 “善善,這真是你寫的!” 剛說完,溫久山也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拉著溫善善連忙和何老道謝。 何老先生送他們出門,不忘叮囑:“直接上五年級,夏天考個初中試試?!?/br> 溫善善禮貌地說知道了并不忘和老先生道別。 出了何老先生家的大門,溫久山帶溫善善到一個無人的小路,嚴肅地問:“善善,說實話,你咋會寫的哪些題?” 他念過幾年書,也看了試卷,那卷子的難度根本不是自己閨女能寫的。 溫久山會懷疑是正常,但人前他不會說什么,只有拉到人后才敢問。 但他不相信自己閨女會作弊,只當村子哪個小崽子提前告訴了她題目和答案。 自家閨女腦子剛剛轉(zhuǎn)好,絕對不能讓她被這種壞孩子帶壞了。 溫久山一臉擔憂看向她。 溫善善堅定搖頭:“我沒有作弊,我前兩天有在看二哥的書,我也復習了大哥的筆記,然后就會了?!?/br> 她說的確實是事實,她看書了,她會這些題,雖然不是因果關系,也沒有必然聯(lián)系,但她放在一起說,他們會相信的。 男人欲言又止,牽上溫善善的小手向著回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久不言語的溫久山突然出聲:“好好念下去,爸砸鍋賣鐵也供你讀。” 溫善善不知道溫父想到了什么,只能乖巧回:“爸爸,我會認真讀書的?!?/br> 回到家,溫央難得也回來了,八仙桌放了一堆帶回來的零食。 城里的小姑娘都喜歡吃這些,所以他也照著同事說的買了些。 今天溫央掌廚,他幾年前開始照顧兩個弟妹,很早就學會做飯,只是與往常不同,打下手的對象從溫路變成了溫善善。 飯桌上,溫久山難得拿出平常舍不得的白酒,斟了半杯后高興地自己喝上了。 帶著微醺醉意,溫父和溫央說了善善后天要去上學的事。 溫央如往常般點頭同意,順勢問:“善善要去幾年級,能看的懂書嗎嗎,要不要哥哥幫你……” 長兄如父,溫央對她向來耐心。 溫善善搖搖頭,小聲說:“何先生讓我上五年級,今年考初中?!?/br> 話音剛落,不等溫央說話,溫路先坐不住了。 “五年級?!” “那老頭年紀大癡掉了,善善你等著,我明天就幫你調(diào)班……” 溫路義正言辭說著,只見溫久山把溫善善的考卷拿了出來。 好家伙,對的竟然比自己還多。 溫路接手草草看了一圈,才猛地意識到,自家meimei好像比自己厲害多了。 溫央也看了試卷,短暫的錯愕之后欣慰摸了摸溫善善發(fā)頂。 在溫路的再三追問下,溫善善只能硬著頭皮這功勞歸功于河神保佑。 落水后,她醒來就覺得世界清晰了很多,這些題她看一遍就會做了。 實實在在看到了變化,溫家人不疑有他,為溫善善感到高興。 溫央回來一方面是因為溫善善入學,另一方面就是狼崽子這事。 作為村里唯一一個在城里單位上班的年輕小伙,村長出了事就給他打了電話。 正好趕上放假,溫央第二天早早起身要去祠堂。 溫善善還沒上課,眼巴巴看著溫央早起忙碌的身影。 她也想去,可一向好說話的大哥這次破天荒的就是不同意。 她軟聲細語小小的在撒嬌:“哥哥,我就站在門外看看,不進去。” 溫央推了下鏡框,不解問:“為什么善善非要去祠堂?” 溫善善有些不敢說,但思考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口:“想去看看……崽?!?/br> 溫央不由皺了眉,臉色也沉了下去,沒有猶豫的很快拒絕了她。 “以后和他少來往。” 溫善善能理解這保守村莊里鄉(xiāng)親們對突然出現(xiàn)的與人類社會格格不入的梁又釗的不友善。 也明白一個災星的出現(xiàn)對村子的影響有多嚴重。 但她不是這里的溫善善,她看過書,這里面最心疼的就是梁又釗。 他饑一頓飽一頓,風餐雨露飽受欺凌,狼群長大卻被突然扔進一個完全陌生甚至對他懷有敵意的世界。 就如同這時的她,來到完全不熟悉的八十年代。 不過她比他的情況好太多了,溫家對她很好,可劉橋?qū)λ麤]有一點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