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

    “是嗎？”

    無視了小城子給她的眼色，顏書語條件反射般回答，“必須是五皇子！五皇子您就……”欸？剛剛那個(gè)聲音不像是五皇子啊……

    顏書語猛一回頭看見了近在咫尺的太子的臉。

    “哎嘿嘿，我說著玩的，太子你別當(dāng)真?！?/br>
    “原來只是說著玩的？”五皇子的聲音突然□□來，顏書語悔得差點(diǎn)咬掉自己的舌頭。這叫什么事??！

    洛辰將手中的一疊桂花糕放在顏書語面前，直起身：“五弟，怎么說顏書語也是大臣之子，不給飯吃這是說出去小心惹人詬病?！?/br>
    “他本來就是進(jìn)宮受罰照顧我的，難道要我把他眼書語當(dāng)成貴客供起來不成？”

    洛羽毫不相讓，兩人對視的目光在空氣擦出激情的火花，顏書語默默捧著那疊桂花糕，想著這兄弟倆最好看不見自己，接著默默把桂花糕往嘴里送。

    感受一道火熱的目光，顏書語警惕地捂著桂花糕轉(zhuǎn)頭，就見小城子咽著口水看向這邊。算了，還是……分他一塊吧。

    小城子也滿足地捧著桂花糕默默圍觀太子和五皇子這場兄弟對壘的大戲，想想還有點(diǎn)小激動(dòng)呢。

    顏書語和小城子看好戲的算盤落空了，洛辰并沒有在這件事與洛羽糾纏下去，反而對顏書語說到：“我看五皇子的傷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你且再忍上一兩天就可以回家了?！?/br>
    “那可不一定，我想留他到何時(shí)我說了算。”說完洛羽氣呼呼的離開了。

    洛辰指使小城子去膳房里備些吃食，支開了他，見顏書語還在發(fā)愣，不由開口：“我又幫了你一次，你該怎么謝我？”不等顏書語回答，他徑自接著說下去，“你來做太子侍讀如何？”

    “??？！”

    沒有在意顏書語的沉默，事實(shí)上也容不得他選擇，洛辰打算回房，衣袖卻被一只手抓住。

    “太子你……為什么幫我？”

    ☆、第10章 太子侍讀

    第十章

    【一】

    楊氏一族，軍功顯赫，榮華不過三代，現(xiàn)族中子弟，唯太子耳。

    ——《太子觀察記錄》

    【二】

    為什么要幫顏書語？

    這個(gè)問題洛辰自己也沒有明確的答案。大概，如果不去幫顏書語，司徒遠(yuǎn)恐怕會(huì)來吵得他不得安寧。

    司徒遠(yuǎn)是認(rèn)準(zhǔn)了顏書語這個(gè)好兄弟的。眼見洛羽將顏書語帶走，誰知道五皇子說的“好地方”是哪，他若是把顏書語騙到荒郊野外圖謀不軌怎么辦！

    這可不成！

    司徒遠(yuǎn)一轉(zhuǎn)頭就拖著洛辰一路暗搓搓地跟在洛羽一行身后。

    洛辰滿是不耐，從司徒遠(yuǎn)手里扯回自己的衣袖。如此鬼祟的跟蹤行徑，在洛辰十六年的年月里還是頭一遭，洛羽感覺糟透了。

    更糟糕的還在后面……

    “他們上船了，我們怎么辦……”

    洛辰剛想說“我們不如回去”，司徒遠(yuǎn)眼神一轉(zhuǎn)，目光落到了停在岸邊的另一艘小船上。司徒遠(yuǎn)拉著他上了船。

    “船夫，快，幫我們跟著前面那艘船！”

    上了年紀(jì)的船夫慢悠悠地劃拉兩下船槳：“年輕人呢急什么咯……”

    “急，我們有要事在身！”

    “鑰匙？”老船夫瞇著眼不解得轉(zhuǎn)頭看著司徒遠(yuǎn)，“你有鑰匙，這和我的船有什么關(guān)系?！?/br>
    “哎喲！老人家，我不是這個(gè)意思?！彼就竭h(yuǎn)急的抓耳撓腮，“算了，洛辰你來跟他說?！彼就竭h(yuǎn)一把將洛辰推上前去。

    洛辰還沒開口，彩船內(nèi)突然傳來一聲少女嬌俏的笑聲?！肮幽保蚰昙o(jì)大了，這話得慢慢說他才聽得清楚?！?/br>
    洛辰扯了一把冒失的司徒遠(yuǎn)，也不打聽一下這彩船里有沒有旁人，就急急忙忙地催促船夫開船。洛辰隔著紗制的船簾朝里拱拱手：“不知姑娘在船內(nèi)，我們無意冒犯。”

    “公子不必介懷?？催@情形兩位公子可是有急事要用船？”回答的不是先前少女清脆的聲音，是另一道略有些沙啞的女聲。

    司徒遠(yuǎn)搶著回答：“是是是！我們要去尋一位朋友，他就在前面那艘船上。”

    “我們正是要往湖心亭去，既然順路，二位公子留在船上便是。船夫，開船吧?！?/br>
    “好嘞！”老艄公用長長的船槳在岸邊用力一撐，小船晃悠悠地蕩出一段距離，艄公靈活地劃動(dòng)船槳，彩船慢慢向湖中心劃去。

    “多謝兩位姑娘，我們呆在外面就可以了……”

    洛辰道謝的話還沒說完，船簾就被一只手掀開，簾后面站著兩位俏生生的美人，不等洛辰細(xì)想這是京中哪家的小姐行事如此大膽，其中那個(gè)抱琴的綠衣姑娘說道：“我們姐妹是醉紅樓的淸倌，應(yīng)李公子的要求，我與霓裳得在艙外表演歌舞，二位公子不妨先去艙內(nèi)呆著。”

    風(fēng)塵女子將這一番話說得誠懇而不自卑，洛辰心中對著女子多一份贊賞。但贊賞歸贊賞，莫名其妙變成了入幕之賓，這可又是另一碼事了。

    綠綺霓裳在湖心亭獻(xiàn)藝完畢，彩船原路返回岸邊，司徒遠(yuǎn)卻被霓裳拉著不讓他走?！岸患仁蔷G綺jiejie和我的入幕之賓，這話都放出去了，豈有讓二位現(xiàn)在就走的道理?！?/br>
    “大家心知肚明，霓裳姑娘當(dāng)時(shí)那樣說只是權(quán)宜之計(jì)，姑娘不必當(dāng)真?！彼就竭h(yuǎn)連著甩了好幾次衣袖都沒甩開緊緊粘著他的霓裳，“姑娘，你別這樣……”

    霓裳咯咯笑道：“公子你竟然臉紅了……”

    綠綺看一眼站在一邊的洛辰，對霓裳喝道：“霓裳，還不放手！”

    “綠綺jiejie，這兩位公子非富即貴，為何放他們走了?！蹦奚研牟桓是椴辉傅胤抛吡藘扇?。

    “正是因?yàn)樗麄兎歉患促F，所以更要放他們走。”

    【三】

    洛辰說讓顏書語做太子侍讀這話絕不是說說而已。一來如果不將顏書語從洛羽的“魔爪”里救出來，司徒遠(yuǎn)恐怕不會(huì)輕易放過自己；二來不幫顏書語，洛羽也絕對會(huì)想盡辦法留住他。

    聽說洛羽已經(jīng)去求淑妃留住顏書語做侍讀，為了不讓又一個(gè)有為青年落到洛羽手中，他還是勉為其難幫顏書語一把吧。

    洛辰起身朝月和宮走去。

    “娘娘……太子來了……”

    得到下人的通報(bào)，和嬪怔了怔。這是兩年來，洛辰頭一次來見她這個(gè)小姨。

    洛辰一撩下擺，邁步進(jìn)了屋，“兒臣給和嬪娘娘請安?！?/br>
    “好好，太子快起來吧?！焙蛬逖劾餄M是欣慰，忙不迭把洛辰扶起來，讓他坐在對面，將洛辰細(xì)細(xì)打量了一番，“太子這些日子，在太學(xué)里待著，可還習(xí)慣。”

    洛辰眉宇間帶著冷色，并不同和嬪熱絡(luò)：“一切安好。今日來，兒臣有個(gè)不情之請?！?/br>
    “你說罷。”

    “我想請和嬪娘娘在皇上面前幫我討一個(gè)人?！?/br>
    和嬪有幾分驚訝地?fù)P起眉，這個(gè)外甥，自打jiejie去世后，冷情冷性，除了和司徒家的兒子玩得好以外，從未見他對其他人感興趣。“哦？太子想要討何人？”

    “顏大人家的公子，顏書語。我想讓他做太子侍讀。”

    “這……”顏書語這名字，和嬪自是耳熟。不正是前幾日打傷五皇子如今進(jìn)宮賠罪的那小子么。聽說五皇子也有意留下他做侍讀，淑妃可是后宮正蒙盛寵的妃子，和嬪有些犯難。

    洛辰狀是不經(jīng)意間提到：“如今楊家只余我和姑姑二人……”

    和嬪一咬牙說道：“太子既然說了，當(dāng)姑姑的自會(huì)盡我所能幫你辦到。”就當(dāng)是自己欠下的債，總歸是要還的。

    當(dāng)天下午，和嬪跪在了御書房門口。

    “皇上，和嬪在門外求見?！惫苁碌拇筇O(jiān)小心翼翼地看著皇上的臉色，見皇上并沒有多少不快，又道：“外頭的日頭正毒，和嬪跪在那萬一出了什么好歹……”

    雖說和嬪這兩年在宮中深居簡出，但畢竟是曾經(jīng)被皇上捧在心尖上的人，若沒有當(dāng)初楊家那點(diǎn)事，和嬪恐怕早就仗著皇上的寵愛一飛沖天了。跟在皇上身邊的大太監(jiān)都是人精，是以絲毫不敢怠慢和嬪。

    皇帝擱了筆，嘆道：“罷了，讓她進(jìn)來吧?！?/br>
    “臣妾參見皇上?！焙蛬遄哌M(jìn)屋，緊接著跪地一伏，“三年前臣妾自請深居月和宮，不敢食言。如今斗膽求見皇上，只是為了洛辰這孩子……”

    皇帝沉聲道：“太子怎么了？”

    “太子性子孤僻，難得有個(gè)合他眼的……臣妾懇請皇上做主允顏書語做太子侍讀……”和嬪再抬起頭是已是淚光盈盈，“我欠楊家的，這輩子都還不了了?！?/br>
    “月溶……”

    皇帝喚起和嬪的閨名。那一年初秋，月溶也是這樣跪拜在自己面前，雙目含悲?！俺兼灾淖儾涣嘶噬系男囊?，臣妾愿長居月和宮，只求皇上開恩，輕處皇后……還有太子，太子還是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眼前和嬪的臉不復(fù)從前的俏麗顏色，臉上的堅(jiān)毅卻還是同那年一樣?；实凵钌顕@了一口氣。

    【四】

    “說起這個(gè)和嬪啊，那可是后宮中一個(gè)人物。她是已故楊皇后同父異母的meimei，楊皇后生下太子之后，和嬪進(jìn)宮。甫一進(jìn)宮就深得皇上寵愛。但是……”小城子說話的聲音陡然放小，“三年前楊將軍滿門抄斬的事你知道吧，就在這事發(fā)生的前一個(gè)月，和嬪就請求皇帝，愿自降為嬪長守宮門?！?/br>
    因著先前那一塊桂花糕的患難情誼，顏書語很快和小城子混熟了。小城子是皇子所負(fù)責(zé)膳食的小太監(jiān)，這幾日顏書語無事就來膳房纏著小城子弄些吃食。

    眼下顏書語正吃著飯后加餐的酸棗，一邊聽小城子繪聲繪色地說他知道的宮闈秘事。

    顏書語吐出酸棗核，對小城子所講的事不以為然?！安贿^是一個(gè)后宮妃子而已，那稱得上什么人物。”只是早料到了皇上要對楊家出手，自己又無能為力，只有退而求其次保全自己，婦人之舉。

    那一年朝堂里變了天，顏書語隱約聽他爹提過。楊將軍一聲戎馬，忠心報(bào)國，沒料到卻栽在楊氏一門的遠(yuǎn)親手上。族中在朝為官的楊氏子弟里貪污銀兩，積少成多，皇上震怒，將楊氏滿門抄斬。入了宮的楊皇后聽說這件事后苦苦哀求皇上不成上吊自盡。如今楊氏一門，只剩深宮中的和嬪和……

    小城子見顏書語忽然發(fā)起怔來，半晌竟前言不搭后語地冒出一句：“太子真可憐……”

    皇后自盡，皇后娘家也被抄斬，身為太子，洛辰在朝中竟沒有可以依仗的勢力，太子之位岌岌可危。難怪有太子不得皇上喜愛的說法。

    顏書語岔開話題：“小城子你再給我說點(diǎn)別的吧，恩比如，你在皇子所當(dāng)差，多少知道點(diǎn)幾位皇子的性情習(xí)慣，他們有沒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癖好??？”

    “咳咳！”

    這個(gè)點(diǎn)，膳房很少有旁人過來，乍一聽見咳嗽聲，驚得顏書語一個(gè)囫圇被酸棗核卡住了嗓子直翻白眼，虧得小城子有眼力勁，趕忙大力拍她的后背，顏書語才將酸棗核吐出來。

    顏書語轉(zhuǎn)頭怒瞪來人，見是六皇子語氣也沒好到哪里去：“六皇子怎么突然出現(xiàn)也不說一聲?！?/br>
    洛弈也不怒：“我竟不知顏公子你對皇子們的癖好感興趣，你若真想知道直接來問我便是?！?/br>
    小城子忙給洛弈請安，苦著臉解釋：“六皇子，我們……”

    洛弈笑道：“無妨?！?/br>
    小城子長舒一口氣。幸好今日是被六皇子撞見，六皇子對人想來和善，想必是不會(huì)難為自己的。

    “正巧遇上顏公子你，我就先恭喜你一聲。”

    顏書語被洛弈說的莫名其妙：“好好地，恭喜我什么？”

    洛弈這才醒悟道：“是了，想來你還不知道。皇上決定封你為太子侍讀，待會(huì)這圣旨就該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