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十：“……”

    第五君笑嘻嘻地抓過來一塊茶巾擦桌子，大眼睛瞅著玄十，說：“玄十師兄，我已不是玄陵門的人，此次跟隨少主去蓬萊島西也是因?yàn)橛凶约旱氖虑橐觯樎范??！?/br>
    玄十愣了愣神。他倏然瞥向第五君那只戴著黑手套的左手，然后再看向第五君的臉。

    第五君臉上的笑意平靜下來。他緩緩道：“我是灸我崖第九代掌門，我已經(jīng)不叫‘齊歸’，我叫‘第五君’。所以我不會‘回’玄陵門的?！?/br>
    玄十嘴巴張了又閉上，過了好久才問出聲：“小歸你為何……”

    第五君把茶盞放下。

    “玄十師兄?！彼玖似饋恚持肿叩酱斑?。

    “四年前，你瞧見我拿一把劍自裁，我當(dāng)時真的捅下去了。因?yàn)槲遗挛視兂蓧櫹桑瑲埡νT。”

    “當(dāng)時的灸我崖掌門，也就是我?guī)煾福瑓s花了大力氣救下我，我沒能死成?！?/br>
    第五君目光飄遠(yuǎn)。

    “在那之后……玄陵門發(fā)起了三家圍剿，誅殺墮仙?！?/br>
    “整個蓬萊島西都知道，齊歸死不見尸，定有蹊蹺。若死了便罷，若活著，一定是成了墮仙。”

    第五君沖玄十笑了笑，“其實(shí)師兄心里也明白，少主不是尋我這個人，他是在找我的尸體。他想要一個結(jié)果而已?！?/br>
    “小歸……”玄十眼睛睜大了，目光里滿是驚異，“你怎么會這么想？”

    第五君深吸一口氣，像齊釋青那樣認(rèn)真盯著玄十的表情觀察了片刻，心道：“天，玄十師兄是真以為我這四年什么都不知道嗎？還當(dāng)是在騙小孩嗎？”

    他并未回答玄十，而是語氣輕松地說：“當(dāng)然我也知道少主待我很好，畢竟竹馬一場，兄弟相稱，走到這一步定然內(nèi)心掙扎。所以他留了很多……”第五君環(huán)視了一圈自己的屋子，補(bǔ)充道：“念想?！?/br>
    他看向玄十，眨眨眼睛。

    “師兄，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

    玄十呼吸幾次，才從這種怔然的狀態(tài)中掙脫出來。有些話由他來說不合適，得之后由少主親自講。

    于是他給第五君的茶盞里添了茶，說：“不管你怎么想，小歸，在少主心里，你總是不一樣的?！?/br>
    第五君一拍大腿，哈哈笑道：“那肯定不一樣?。∥覐男【褪撬艿馨。　?/br>
    “……”玄十抿起嘴來，跟被貼上了封條似的。

    第五君站起來，走去桌后擺的一只小斗櫥，拉開一看，里面果然跟記憶中的一樣，擺了一堆零嘴。

    他背對玄十輕輕嘆了口氣，嘴角的弧度有些發(fā)苦。

    第五君彎下腰，慷慨地從零食柜里抱了滿懷，轉(zhuǎn)身灑在桌上邀請玄十一起吃。

    玄十瞥向一摞辣面筋：“……你還是小孩子口味?！?/br>
    第五君用手指夾住辣條往嘴里塞去，幸福閉眼，嚼得津津有味。

    “這個吃著上癮?！?/br>
    玄十看了他一會兒，伸手拿起一顆小橘子。

    “若真論上癮，還是這種砂糖橘?！?/br>
    玄十動作嫻熟地?fù)荛_橘子皮，往嘴里塞了一個。

    第五君立刻滿懷期待地停止咀嚼，專心看著他的表情。

    玄十剛咬下去，五官立馬就皺了起來，堪比干巴了的橘子皮。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很酸?。　钡谖寰牧似饋?，眉飛色舞地拍手。

    玄十皺著眉頭，緩慢咀嚼著，終于把這一只奇酸無比的砂糖橘咽了下去。

    第五君貼心地遞了一杯水?！皝?，師兄，順順。”

    玄十端起杯子，看著第五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你從小從哪里學(xué)的本事，連哪個橘子酸都知道?！?/br>
    第五君扒開另一只小橘子，遞給玄十。

    “玄十師兄，這個甜，吃這個?！?/br>
    屋內(nèi)熱熱鬧鬧，一如數(shù)年之前。玄十忍不住伸出手來，想像小時候那樣揉揉第五君的腦袋，手卻停在空中。

    第五君沒有躲開，于是玄十的手最后還是落了下去，在第五君的腦袋上使勁按了一把。

    “真是長大了。”玄十說。

    第五君笑嘻嘻地把小橘子塞進(jìn)玄十手里，又吃起了辣面筋。

    嚼了一陣，他說：“我也不知道我從哪兒學(xué)的，我天生就知道。所有的植物草木果實(shí)，我都認(rèn)得，打眼一看就知道有什么用，是什么味的，哪個好哪個壞，哪個有毒……”

    第五君舔了一下嘴唇，做了簡單小結(jié)：“我果然很厲害?！?/br>
    玄十哈哈笑了起來，他許久沒有笑得這么高興，不禁抬手抹了抹眼睛。

    他欣慰地看著第五君，說：“小歸確實(shí)厲害?！?/br>
    第五君揚(yáng)起腦袋，滿意地贊同。

    過了一會兒，玄十正色起來?！靶w，我來找你，其實(shí)是想問你，你師父是如何治愈邪神咒詛的？”

    第五君把最后幾根辣面筋吃完，說：“師父的獨(dú)門秘笈，我解釋不清?！?/br>
    他拿巾帕擦著手，瞧著玄十。

    “師兄，你要是問我如何治療外傷，比如誰再被捅了一劍，我定能很快把他救活了?！?/br>
    “但你要問我如何解除邪神咒詛，我真的……”

    第五君聲音低了下去。

    “愛莫能助。”

    玄十嚴(yán)肅地看著他，說不清眼里是什么意味。

    第五君慢慢將他的左手放在桌上?！拔?guī)煾傅拿伢艑?shí)在很多，就連這只手的神力，我也無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