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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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察覺到什么,周易寧抬眸往長廊盡頭看過來,與唯筱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唯筱沒動,周易寧直起身體,抬步往她的方向走。 經(jīng)過垃圾桶時,抬手將嘴里的煙掐滅在旁邊的煙灰臺上。走到唯筱邊上,他沒說話,將衣服披到她的肩上,拽著她的手往她手心里塞了個東西,隨即走出長廊。 那人的背影越來越遠(yuǎn),唯筱站在原地,低頭看向自己手心里的創(chuàng)可貼。 “小???小???”邑桑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唯筱抬頭回過神,“啊”了一聲。 邑桑莫名其妙地看著她,擰眉,“怎么這么久,揚(yáng)子都到了?!币暰€落到她的肩上,邑桑反問似地“嗯”了一聲,“外套誰的?” 唯筱沒來得及回她,原先的服務(wù)員走過來,“您看一下這是不是您的手機(jī)?”邑桑側(cè)頭看過去,又看向唯筱。 “謝謝?!蔽阈χ鴳?yīng)了句,手掌心合攏,拿著手機(jī)的那只手拉著邑桑胳膊往包廂走,“沒什么,剛剛不小心撞了人,酒撒身上了,服務(wù)員就借了我一件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撞見了周易寧,又或者是他那一通莫名其妙的cao作,唯筱沒什么胃口。 等回了家,站在蓮蓬頭下,唯筱后知后覺開始回想起今天的事。 越想越奇怪。 想不通,唯筱閉上眼。 腦海里卻不受控地開始重現(xiàn)那天的情形。 院子門口的路燈顫巍巍地立在大雨下,細(xì)小的蚊蟲圍著燈光爭先恐后地往里鉆。柵欄里的盆栽被雨水打得東倒西歪,雨水混著眼淚,迷糊了人的視線。 她記不清自己當(dāng)時具體說了什么,甚至回想不起自己當(dāng)時的心情。 像是一個瘋子。 惡毒地將她這一輩子的狠話,都用在了他身上。 不然的話。 像他那樣的人。 怎么會—— 低頭拽著她的手,死死不放。 和她說,對不起。 “唰”的一下,唯筱關(guān)掉水龍頭。 拿過睡裙,視線瞥過丟在衣簍的外套,唯筱將它扔進(jìn)了垃圾桶。 九月初的一次遇見,像是一場夢。 如果不是那件衣服,唯筱甚至都要懷疑,長廊里的遇見,是不是她的臆想。 日子按部就班地過,轉(zhuǎn)眼到了九月下旬。 今年的中秋節(jié)在國慶前一天,原本3 7的節(jié)假日變成1 7。 唯筱接到圖書館的教職工放假通知時,群聊【已婚少女邑大?!康南椓顺鰜?。 群里三個人:唯筱、邑桑和林子揚(yáng)。 揚(yáng)子:【東子國慶回來,喊人聚聚,去不去?】 東子全名徐回東,高中時期,幾個人時?;煸谝黄?。 唯筱幾乎秒回:【我去】 揚(yáng)子:【邑大桑去不去?】 小?。骸疽灰唬翰蝗ァ?/br> 一一:【嗯嗯嗯,我不去,國慶我也不和你們聚了,我和簡年要去青槐市陪爺爺】 小?。骸尽?/br> 揚(yáng)子:【……】 小?。骸疚疫€記得一一說她不要再喜歡簡年那會,我像個小傻逼一樣安慰她】 揚(yáng)子:【我突然有點怕】 小小:【?】 揚(yáng)子:【我像個小傻逼一樣安慰過邑大桑,然后……她結(jié)婚了成了無情的殺狗機(jī)器】 揚(yáng)子:【我去年還傻逼地安慰過你。微笑.jpg】 小?。骸??】 邑桑和她不一樣,她有然后,她沒有。 小?。骸灸悖》?!心,你媽變心了,你爸絕不!拋!棄!你!】 揚(yáng)子:【神經(jīng)病,微笑.jpg】 十月二號,唯筱和林子揚(yáng)一起去了華里,一家私人會所。 包廂號是1202,在十二樓。 走過敞亮的大堂,進(jìn)電梯時,唯筱側(cè)頭和林子揚(yáng)說話。電梯門打開,里面有人驚喜地喊了聲“唯筱”。 側(cè)著的頭向前看,唯筱也沒料到,僵了一秒才扯著唇角笑了笑:“好久不見。” 電梯里的人是高衍,唯筱的初中同學(xué),高中也在一個學(xué)校,實打?qū)嵉膶W(xué)霸,中學(xué)六年,蟬聯(lián)年級第一。 林子揚(yáng)的目光從手機(jī)上移開,朝前面看過去,扭頭朝唯筱打趣了眼,被唯筱瞪了回去。 “嘁?!甭朴频?,他又將視線放在一直偷瞥唯筱的高衍身上,犯賤地說:“好巧不是?大家都認(rèn)識,怎么就只給唯筱打招呼呢?”頓了頓,他接著道:“不地道啊,學(xué)霸?!?/br> 場面仿佛被定格住。 唯筱又瞪了林子揚(yáng)一眼?!安缓靡馑迹那椴缓?,犯沖。”唯筱對著高衍抱歉地笑了笑,高衍擺手說了句沒事,跟著朝唯筱笑,視線焦灼在面前的人身上:“你們倆來這吃飯還是?” 唯筱拽了下林子揚(yáng),怕這狗東西再亂說什么話,轉(zhuǎn)頭又對著高衍笑了笑:“嗯,朋友喊來玩玩。” 客套而不失禮貌的短暫性問好結(jié)束,電梯里安靜兩秒。 數(shù)字一層一層地跳躍,最后到達(dá)12。 唯筱松了口氣,扭頭想說再見的時候,旁邊的人搶先說話:“唯筱,有空說兩句話嗎?” 她站在原地,旁邊的林子揚(yáng)望也沒望高衍,朝唯筱毫不避諱地問:“走不走?” 看了兩秒,他轉(zhuǎn)身邊走邊點頭:“包廂里等你?!?/br> 說實話,唯筱其實并不想和高衍單獨說話。 但一年前,是他將那件事告訴的她。 所以。 她欠了他人情。 十二樓公共休息區(qū)域內(nèi)。 “你最近還好嗎?”高衍的眼神落在唯筱身上,她被看得有點不舒服,但還是笑著回了他的話:“挺好的,你呢?” “我也還不錯,你是最近回國的?” “嗯,前不久回來的?!?/br> …… 高衍突然道:“你回來的事,周易寧知——” “高衍?!?/br> 唯筱打斷他的話,臉上客套的笑消失不見,恢復(fù)成面對陌生人的姿態(tài):“如果你是想和我說這個的話,真的沒必要。我很感謝你當(dāng)初告訴我事實,但不代表你可以干涉我和他之間的事?!闭f完,她抬頭看他,“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唯筱,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高衍擰眉,停頓幾秒,抿唇:“我是擔(dān)心你?!?/br> 瞧見他這副關(guān)心的模樣,唯筱又有幾分過意不去。 說到底。 還不是她自己反應(yīng)過激。 唯筱其實一點兒也不愿意和人提起和周易寧相關(guān)的事。心里壓抑地不舒服,她緩和臉色,“不好意思,我剛說話有點太急了,不是因為你,我……” 唯筱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索性將話打住。 高衍是唯一一個知道她為什么和周易寧分手的人,也是唯一一個知道周易寧是如何從頭將她耍到尾的人。 在這種情況下,仿佛,他成了一個見證者,見證了她所有不堪的人。 她想維持她的高傲,但在他面前,她所有的行為好像都成了不堪一擊的假把式。 甚至。 只要遇見他,她就能聯(lián)想到周易寧。 簡直糟糕透了。 但這又不是高衍的錯。 相反,如果不是高衍告訴她,她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知道事實。 所以,按理來說,她應(yīng)該謝謝他。 這樣一來,唯筱是真的不知道該拿什么態(tài)度去面對面前這個人。 更不用說,他以前還給她告過白。 “沒事,我知道的。”高衍咧開嘴笑了笑,仿佛完全不在意,接著換了個話題。“你之后還打算出去嗎?” 唯筱沒說話,但搖了下頭。 “在家挺好的,我現(xiàn)在在京大讀研,等你什么時候有空,我請你吃飯。” 唯筱笑著點了下頭,沒說自己在京大工作,也沒說自己到底什么時候會有空。 其實他和她的關(guān)系,并沒有熟悉到可以隨便約飯的地步。大學(xué)剛開學(xué)那會,高衍給她表白過,雖然她拒絕了,但高衍像是沒發(fā)生那件事一樣,只說拒絕就拒絕,以后可以繼續(xù)當(dāng)朋友。 但他們倆的關(guān)系,在那之前,壓根連朋友都算不上。 唯筱也壓根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雖然做了四年同班同學(xué),外加當(dāng)了兩年校友。但實際上也就是個見了面可打招呼可不打招呼的關(guān)系,算哪門子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