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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筱回到家時，還沒到九點(diǎn)。

    她坐在電暖器邊上玩手機(jī)等周易寧回來，沒等到人，先等到微信。

    周易寧：【外婆的手術(shù)提前了，今天晚上我回不去，你一個人在家睡覺會怕嗎？】

    唯筱本來不覺得怕，被他一說，莫名其妙真的有點(diǎn)害怕起來?！具@里治安不好？】

    這一次他發(fā)的語音。

    像是被她的話逗笑，語氣里笑意掩過疲憊。

    “不是，怕你一個人在陌生地方害怕。”

    唯筱哦了一聲，撥了一個語音電話過去。

    那邊接通得很快。

    唯筱沒說話，那邊也沒說話。

    她等了等，先出聲。“周易寧？”

    “嗯。”男人的聲線略顯低沉，似是刻意壓低后的語調(diào)。

    手機(jī)另一頭傳來些微腳步聲，緊接著是消防門被推開又被關(guān)上的碰撞聲。唯筱感覺周易寧說話的聲音變大了些?！坝浀盟X前把門關(guān)好?！?/br>
    唯筱坐在小板凳上，聽著周易寧的聲音，心里的空曠感被壓實了些。

    她哦了一句。

    緊接著兩人再次沉默下來。

    彼此的鼻息聲透過電流在另一人的耳邊響起，像是在傳遞一種無聲的默契。

    “周易寧，”唯筱看著電暖器散發(fā)出來的火光，聲音慢吞吞的，整張臉映在火光下，喉嚨好像也被烤得炙熱又干燥?！坝悬c(diǎn)想你。”

    她聽見另一邊那人滾動喉結(jié)的吞咽聲，腦子里開始想象他此時的模樣。

    陳雅婷的話確實在她心里激起了不小的漣漪。

    透過這些話，她似乎得以在時光留下的縫隙里，偷窺到那個父親離世，母親出走的少年周易寧。

    她一直覺得，像周易寧這樣的人，怎么也該是在眾星捧月下長大的。

    可怎么也想不到。

    早在07年，他就只剩下一個人，獨(dú)自承受來自別人嘴里的道德欺凌，還有，冷暴力。

    她甚至能想象到，那些躲在他背后大言不慚指點(diǎn)江山，當(dāng)著他的面又一副陌生姿態(tài)的人，用著多么惡臭的一副嘴臉，妄言斷評。

    那邊的人一直沒吭聲，唯筱又喊了他兩句?！霸趺床徽f話?！?/br>
    “說什么？”他的聲音有些壓抑，顯得沉悶?！皼]名沒分的，誰知道你想我干什么?！?/br>
    “那你也還沒給我解釋以前到底怎么回事。”唯筱被他的語氣逗得笑了下，用手戳了戳電暖器，嘀咕道?！岸乙策€沒到元旦?！?/br>
    “那你就非得等到2020年？”周易寧滾了下喉結(jié)，語氣隱晦不明?！拔业氖忠脖荒憷^了，嘴也被你親過了，身體也被你看過了?！鳖D了一秒，唯筱聽見他說?！昂现F(xiàn)在你是想吃霸王餐，白嫖我?！?/br>
    她僵在原地，不知道是被火烤得還是什么原因，臉發(fā)燙得厲害。人熱得出汗，嘴里的話也開始不著調(diào)?！澳侨绻艺f我們不談戀愛，先白嫖當(dāng)一陣子的炮友關(guān)系，可以么？”

    這個念頭，唯筱在最開始的時候是真的想過。

    反正她兩次都是因為他那副皮囊動春心，而且那個時候，誰知道周易寧說追她會追多久，有幾分真心。所以不確定關(guān)系先白嫖他那張臉，最合適不過。

    說不定，等她對那張臉膩煩了，也就對周易寧死心了。

    這個不著調(diào)的想法只在唯筱腦子里存在一秒就被摒棄。

    眼下未經(jīng)思量就說出口，不僅周易寧怔住，唯筱也沒反應(yīng)過來。

    “你還真是打著這個想法?！敝芤讓幮α寺?。

    唯筱反應(yīng)過來，“不是?！彼_始語無倫次地?fù)尵??！拔也皇沁@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就是我——”

    我什么我啊。

    唯筱閉了下眼，想打死這個在周易寧面前徹底放開的自己。

    她沒說出來。

    周易寧開了口?！耙残??！?/br>
    唯筱詫異地挑了下眉。

    “就是不知道到最后是你嫖我還是我嫖你?！敝芤讓幚吨{(diào)子，語氣散漫自帶不正經(jīng)?！澳阆认磦€澡在我床上等我吧，我們今天先大戰(zhàn)個三百回合。”

    “……”

    “明天抓著19年的尾巴，我們試著沖一沖七百的業(yè)績?！?/br>
    “……”

    “然后到了2020年，我們就持證上車?！?/br>
    “……”

    唯筱簡直能被周易寧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流氓行徑給氣死?！澳阍賮y說信不信我立馬回京華?！?/br>
    那邊沉默了幾秒，周易寧嘆了口氣?！澳憔椭滥媚阕约和{我?！甭曇粑桶偷模麥\笑，繼續(xù)道?！捌揖统赃@一套?！?/br>
    周易寧：“真要命?！?/br>
    唯筱坐在屋子里彎唇笑了下。

    這一招雖然磕磣，但百試百靈。

    兩個人一時都沒說話，氣氛再次寂靜下來。

    冷不丁地，“唯筱?！敝芤讓幵诔聊锖傲寺曀拿?，緊接著道。“我們趕在19年的尾巴上和好好不好？”

    問完，他又重復(fù)了一遍?！安坏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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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

    周易寧說今天他會早點(diǎn)回來。

    唯筱起來后沒事做，打算給屋子掃個地。

    掃到一半，院門被敲響。

    下意識地，她以為是周易寧，跑過去開門，在見到門口的方娟時頓住。

    “你來干什么？”唯筱臉上的喜色褪去，不耐煩地看著面前的人?！耙蚣艿脑捘愦虿贿^我。”

    “我不是來打架的?！狈骄昕粗驹陂T邊上渾身名牌，一臉高高在上的唯筱，心里不屑地罵了句sao貨相?！拔抑滥闶蔷┤A來的，我就是來和你說幾句話?！?/br>
    唯筱假裝詫異地哦了聲。

    眼下正是上學(xué)上班的時間點(diǎn)，巷子里時不時經(jīng)過一兩個人。

    方娟看了眼左右?！澳苓M(jìn)去說嗎？”

    唯筱回去把里屋門關(guān)上，停在小院子里。“就在這說吧。”

    方娟停下腳步?！奥犝f你是周易寧女朋友？”

    唯筱不想和她說廢話，只懶懶看她一眼。

    “你知道周易寧爸爸是殺人犯嗎？”方娟冷笑了聲。“他爸殺了人，他媽為了男人丟下他跑了，他沒和你說過吧？”

    唯筱冷睨著她，只回了一句?！澳憔拍炅x務(wù)教育上完了嗎？”

    “你什么意思？”方娟本就普通的臉因為眉頭緊擰而顯得老態(tài)，聲音因為唯筱的不配合而揚(yáng)高幾分，顯得刺耳?！澳闶遣皇锹牪欢业脑挘艺f周易寧他爸是殺人犯，他媽丟下他跑了，他不告訴你就是為了騙你這種有錢人和他在一起，你聽不懂嗎？”

    唯筱不想和人說蠢話。

    她本來以為這人要說些什么呢，結(jié)果連放屁都不如。

    “說完了嗎？說完了就出去?！蔽阕呱锨按蜷_大木門，示意她出去。

    方娟不動，唯筱過來拽著她往外走?！爸芤讓幘褪窃隍_你錢你聽不懂？”她掙扎起來又意識到自己打不過她，往邊上還沒拽到掃帚頭發(fā)就被唯筱一扯。

    唯筱直接拽住方娟頭發(fā)往外拖。

    方娟被扯得嗷嗷叫，唯筱手松開將她往巷子里一推。方娟大喊大叫。“周易寧外婆說了要我給她做外孫媳婦，你以為你是誰？不過就是仗著自己是京華來的有兩臭錢，你進(jìn)得了周家的門嗎？”

    “我這不就進(jìn)來了？”唯筱往后一跨，跨過門檻，站在周家里面笑。

    譏笑地說完，她正色看向巷子里的方娟。

    “07年的那場飛行事故，我已經(jīng)查過了。華航官網(wǎng)里還有關(guān)于這件事的公告，是始料不及的天氣原因，壓根不關(guān)周易寧爸爸的事?！蔽銢]什么表情地看著方娟?！拔蚁胫?7年你們家這樣污蔑周易寧父親也就算了。但現(xiàn)在都19年了，就上個網(wǎng)的事，怎么這么難知道嗎？”說到這，她停住，嘲諷地朝方娟笑?！斑€是說，其實你是在裝不懂，你知道周易寧看不上你，所以就想借著這件事一直纏著周易寧不放?！?/br>
    “我撕爛你的嘴?！狈骄険渖蟻?，唯筱把門一關(guān)，拴上門栓，任由她在外邊大喊大叫得整個巷子都聽見。

    “你給我等著，賤貨?！狈骄陙G下這句，往隔壁走。

    唯筱打開門。

    她離開的步子一頓，回頭看向站在周家門口的人。

    唯筱神色好笑地靠在門邊上。“你今天是趁著周易寧不在才敢過來找我的吧?！?/br>
    方娟不說話。

    “我昨天晚上閑得無聊查了下你家，你家就靠個煤礦公司過活是吧。”唯筱神色無辜地朝方娟笑。“一個年營收不到五百萬的公司，好像是你舅舅在幫忙管？”

    方娟的身體僵住?！澳阆胝f什么？”

    “我想說，既然你知道我有錢，最好不要再來招惹周易寧和我了?！蔽懵柫讼录?，朝方娟輕蔑地笑?！澳悴恢腊?，煤監(jiān)局局長是我叔叔。”

    面不改色說完謊，她走下來兩步，最后停在方娟面前，恢復(fù)神色，帶上幾分認(rèn)真，臉上沒有絲毫溫度。

    “你這兩個錢在我面前壓根不夠看，也別想再借著周易寧他爸的事在巷子里鬧?！彼蛔忠活D地說完，掀眸對上方娟的目光，語氣冰冷?！耙窃僭诒澈笫故裁聪氯秊E的手段，你信不信我直接弄死你家那個垃圾公司。”

    07年那件事，想都不用想是方家搞的鬼。親人遇上飛機(jī)失事確實是件惋惜悲傷的事，但這并不代表他們就可以將這種傷痛轉(zhuǎn)移到同樣身為受害者的周家身上。

    方娟攥緊手?！澳阋詾槟闶钦l？”

    唯筱笑了笑，直起身體往后退了兩步。

    “你要是不信我說的話，可以試試，看我能不能整死你們家。”

    大不了就是要麻煩下林子揚(yáng)，多拜托幾個朋友，欠幾個人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