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要出門嗎？”但如玉走出房間，看到母親梳妝打扮整齊，似乎正準備離開。

    賀雨婷見女兒穿著一身舒適的居家休閑服從樓梯上走下來，整個人透著一股閑適安然的氣質。自從車禍恢復之后，她總有一種錯覺，那就是她的女兒變漂亮了，變得有魅力了。

    可每次細看卻又發(fā)現五官并沒有改變。

    賀雨婷確定是因為生病，讓女兒消瘦不少。而且事故也改變了她的氣質。

    只是這種改變她不能一項一項清晰說明，是一種不可名狀，不能細數的變化。

    “恩，錢夫人那里辦了一個派對，我過去看看?！辟R雨婷道，“你爸爸今天也不回來，你得自己吃晚飯了?！?/br>
    但如玉搖搖頭：“我晚上也不在家吃飯?！?/br>
    賀雨婷驚訝不已。但如玉身體恢復之后就沒有出過門，今天突然說不在家吃飯是要去那里？

    “安妮說有一個咖啡館挺有意思的，想過去看看?！钡缬竦?。

    賀雨婷先是驚訝，然后露出欣喜的表情：“去見見同學也好，你將來回去上課了還要和大家搞好關系。”但如意愿意多出去走走，多交朋友，和朋友在一起，她可是求之不得。

    賀雨婷于是顧不上自己要出去參加宴會，開始不由自主幫女兒打算：“哎，劉叔要跟我走，我讓他再叫一個司機來，外面冷，你身子剛好可不能亂跑，一定要坐車去知道嗎？到那了就給我發(fā)個消息，別玩太瘋，別再亂去其他地方，晚上早點回來?；貋碇敖o我個電話好了……哎，如意你打算穿什么呀？”

    但如玉越聽笑得越僵硬，最后不得不出言打斷：“媽，你就別管啦，我自己可以的。也不用安排司機，我打個車過去，不然到那里讓人看到了多不好……”

    “那怎么行，打車不安全！”賀雨婷堅決反對。

    好在原先的但如意也不怎么聽她的話，所以一旦但如玉表現出堅決的態(tài)度，賀雨婷即便反對也沒有辦法。但如玉再適時提出：“要不這樣，媽，你走的時候我跟你一起，你給我送到附近，晚上你要回家了再來接我？”

    賀雨婷眼睛一亮：“這個主意好。不會影響你和同學相處嗎？”

    但如玉搖搖頭：“不會的，就是在咖啡館坐坐，聊聊天，哪有什么時間規(guī)定?！?/br>
    車開到貓咪咖啡館的附近，但如玉下車之后和母親揮別，難免又聽幾句嘮叨。車剛開走，董安妮的電話就打進來：“如意，我已經到啦！”

    “我也要到了，就兩分鐘?！?/br>
    “好咯，那我先進去找座位了，你來了找我哦?！?/br>
    “行?！?/br>
    董安妮是但如意在學校的同學兼室友，算是關系里比較好的。不過她們真正熟起來還是但如意出了車禍之后。

    之前的但如意剛剛上大學不到兩個月，又過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對室友和同學總有一種禮貌的距離感。她會和她們打招呼，卻很少聊天談話，更不要說一起出去逛街吃飯了。

    但是出了車禍之后，幾個室友和同學都曾經到醫(yī)院看望她，給她送東西，甚至是送課堂筆記，表達同學之間的互相關心。但如玉也就借機迅速和幾個室友熟絡起來，尤其是性格外向的董安妮。

    但如玉有之前觀察但如意的基礎，知道如何使用一些國內的現代化網絡工具。比如微信，□□，微博什么的。她加了幾個同學的微信，發(fā)現董安妮其實也是一名網絡小說愛好者。和但如意不同的是，她只是喜歡讀喜歡看，并不寫作。

    進一步聊天，但如玉發(fā)現董安妮對網絡小說的了解還不少，可以算得上是資深人士了！

    董安妮也對但如玉知道網絡小說十分意外。

    “如意，原來你也喜歡看小說嗎？你喜歡看什么？我看你平時老在宿舍里寫東西，你是不是小說作者?。渴遣皇悄膫€大手？”董安妮一連串的問題砸過來，差點讓但如玉無法招架。

    “不是大手，就是隨便寫寫。”她道，“你有什么好的小說推薦嗎？”

    “看你喜歡什么類型咯，不過我最喜歡的作者是如沐春風，他是寫科幻小說的，想象力非常豐富而且文筆流暢情節(jié)激蕩，尤其是人設……每個主角配角都特別讓人喜歡！他的三觀還非常正！”董安妮一談起來就滔滔不絕，好在她也不繼續(xù)追究但如玉是不是寫小說這件事了，“而且我給你說一個秘密哦~”

    但如玉耐心聆聽。

    “我知道如沐春風在現實中的身份，他是一家貓咪咖啡館的老板呢！”董安妮神秘地說。

    “歡迎光臨！”

    但如玉剛一推開門，就聽到了一聲溫柔低沉的問候。抬頭看去，一個穿著黑色制服的年輕男子，打扮得十分干凈利落，正站在柜臺后面，一邊收拾臺面一邊笑著看向自己。

    但如玉點點頭，繼續(xù)往里走，卻沒看到那男子眼神中閃過幾分驚訝的神色。

    咖啡館的面積比預想要大一些，只是門簾不大。但如玉穿過細長的走廊往里走，盡頭處豁然開朗。

    “如意，這里！”董安妮一眼看到她，用力揮手。她的手里正攔著一只白色藍眼睛的貓咪，慵懶地打著瞌睡。

    但如玉立刻走過去：“這里環(huán)境不錯?！?/br>
    “是吧？”董安妮道，“人也不多，又寬敞，還有貓咪！”

    “重要的是還有你的如沐春風吧？”

    董安妮立刻使眼色，焦急地比劃：“噓！”

    但如玉略微驚訝，卻正在此時，剛才站在門口的男子走了過來：“要點餐嗎？”

    她立刻明白了。原來這男子就是咖啡店的老板，董安妮喜歡的網絡作家，如沐春風。

    ☆、第4章

    如董安妮所說，咖啡店里的人不算多。也許因為這天是工作日，也許是因為如沐春風，或者叫沐風的店鋪是剛開的，還沒什么名氣和固定客源。

    “春風大大，都跟你說啦，你要在圍脖上一宣傳，這里分分鐘被粉絲擠爆好嗎！”董安妮道。

    沐風的長相初看并不出奇，但是細看頗有些明星味道。再加上他身高不低，整天給人的感覺十分端正大方。“安妮，都說了叫我沐風就行，大大那兩個字……太別扭了”

    “嘿嘿，習慣了……”董安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不想宣傳，你也不要幫我宣傳。就是這樣清凈我才能安心寫東西。”沐風道，“我不指望它賺錢的?！?/br>
    “那倒是……光靠網絡訂閱和打賞的收入你就賺翻了！”董安妮說到這里，對但如玉道，“如意，你要是想做網絡作家可以向沐風學習啊，讓他給你傳授經驗，推薦推薦。他的粉絲那么多，如果他愿意推薦你的文，你肯定立刻就紅啦！”

    但如玉心想這董安妮還真是熱情，不怕生。不過她立刻道：“我還沒寫出什么像樣的東西呢，就先不麻煩如沐春風大……額大大了?！?/br>
    “沐風?！便屣L又一次糾正。

    “恩，還是不要麻煩您了?！钡缬竦?。

    如沐春風笑了：“其實不麻煩，你叫但如意是嗎？如果你真的想做一個網絡作者，我倒是可以給你幾個建議?！?/br>
    但如玉想了想，道：“如果您不忙的話，我很感興趣?！?/br>
    沐風道：“首先，確定你的文章類型和讀者對象。網絡文學主要針對的對象可以分為幾類，男性讀者，女性讀者，其中又可以根據他們的年齡段分為幾個類型。再加上不同讀者對不同題材的愛好，總之網絡讀者群體既有著統一之處，又有著各自不同的閱讀目的。比如我的讀者，大部分是男性和一部分女性，他們愛好未來科幻題材，喜歡情節(jié)曲折刺激的冒險橋段，對簡單以刺激感官為主的愛情故事沒有興趣，也不會喜歡過度描寫主角的感情世界?！?/br>
    說到這里，董安妮指著自己拼命點頭：“對對，就是這樣！”她臉上一副沐風大大太懂我，太聰明，太厲害的表情，寫滿了崇拜。

    但如玉聽得很認真。她之前在網上也瀏覽了不少內容，可那些帖子寫得十分零散，多半是出自對網絡文學一知半解，可能簽約過一兩個網站，卻沒寫出什么紅文的人手中。所以參考指導的價值并不高。

    可是沐風所說則不相同。

    自從董安妮和自己提起如沐春風之后，但如玉就專門找過他的文，搜索過關于他的事情。

    果然如董安妮所說，如沐春風是網絡文學的大神，甚至可以說是至高神之一。他的文不是很多網絡文學那種快餐類型，只有打怪升級，不斷重復循環(huán)套路。事實上，沐風的文筆非常好，文字功底很深。而且從他的評價里可以看出他的科學知識也不容小覷，文章里很多地方的描寫都不是隨便編造，看上去像是有著深厚的科幻底蘊。

    如沐春風的文章影響力也很大。不僅僅是在男性讀者圈子里，事實上，很多他的讀者，都是董安妮這樣的女孩子。她們不但喜歡他的文，更喜歡他文中創(chuàng)造的各種人物，主角，配角，甚至可能是一個只出場幾次的路人甲都有人喜歡。她們圍繞著這個文章背景，利用里面的人物進行二次創(chuàng)作，形成了一種叫同人圈的圈子，算是網絡文學的衍生文化。

    所以說但如玉對于沐風在網絡文學方面的成就，是認可的，自然也就會耐心聽他講的要點。

    沐風講到選擇簽約網站時，問道：“如意你平時喜歡在什么網站看書？”

    但如玉想了想但如意之前看的小說和打開最多的網站，便道：“言情吧。”

    沐風隨即問：“言情小說？”

    但如玉點點頭。

    董安妮道：“我也是我也是！嘿，如意你的文是不是也想發(fā)那里啊，放心，我一定會給你收藏評論投雷，全方位支持！”

    但如玉沒有隱瞞：“謝謝你?！?/br>
    沐風問：“如意想寫言情小說？主角是女性？”

    但如玉道：“應該是男性主角，會有感情情節(jié)?！彼f完這話，之間面前的兩人都變了神色?！霸趺矗惺裁床粚?？”

    “額，如意啊……那你寫的是*？”董安妮小心翼翼地，仿佛有些尷尬的詢問?？墒堑缬穹置髟谒凵裆钐幙吹綆追纸器锏墓饷ⅰ?/br>
    “*……那是什么？”但如玉是真的不知道。

    “就是男人和男人的愛情故事。”董安妮解釋道。

    但如玉仔細想了想，路易斯公爵與迪亞洛之間確實存在不尋常的羈絆，甚至牽扯了幾百年，讓人無語也讓人覺得十分有趣。尤其是路易斯公爵對迪亞洛持續(xù)的興趣之長，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但那是愛情嗎？但如玉不敢確定。

    她于是道：“我不能確定，但應該不算是?！?/br>
    “不是啊……”董安妮的聲音里似乎潛藏著幾分失望，“言情最近倒是開了無cp這個標簽，只是它還會屬于*這個大類，而且寫的人少，看的人也少，選這個很難紅?。　?/br>
    但如玉之前倒是不知道這些。她還處于悶頭創(chuàng)作的階段，想先把開頭一段寫出來再發(fā)上去。卻沒想到言情網站還有這樣的限制。

    看到但如玉猶豫，如沐春風對她的作品有了一個大概的定位，便道：“如果你的故事以情節(jié)取勝，人物比較硬朗，建議還是來qd發(fā)文?！?/br>
    “我會考慮的?！钡缬裾J真答道。

    時間邁入了一年中的最后一個月，但如玉的《瘋子迪亞洛》已經寫了六萬多字。按照一天一章，日更三千的頻率，大約可以維持不到二十天。

    她還是決定將文章發(fā)在言情。一來是因為但如意的執(zhí)念，二來也是在反復比較了其他網站的文學類型和更新要求之后，發(fā)現言情最適合自己。

    雖然這個類別比較冷門，吸血鬼題材也不算是熱題材，但是但如玉自信自己的文章可以為她吸引到足夠的讀者。

    但如玉申請了言情賬號，筆名如原先所想設為“如玉姑娘”。

    很幸運，這個名字沒有人用過。

    她繼續(xù)從右上角找到寫作的欄目，并點擊了其中設置專欄的選項。但如玉倒是沒有仔細想過專欄名用什么，猶豫半晌，敲下《輪回見聞錄》幾個字。想了想，不太妥，又改成《三世見聞錄》。最后索性抹去“三世”兩個字，只寫《見聞錄》。

    申請開新文章的過程就更復雜。

    第一次做這些的但如玉意識到，自己之前顯然低估了這件事的難度。不過既然決定要做，她也不會輕易放棄。

    好在言情的說明比較清晰，她一步步填寫并不覺得混亂。

    但如玉是細心謹慎的性格。文章簡介、短介紹、主角配角姓名、標簽等等每一項她都會仔細斟酌填寫，而不會隨便應付。

    從吃完早飯，直到正午太陽直射，總算是將所有細節(jié)敲定，并且放上了文章的第一章。

    因為之前有心理準備，所以但如玉并沒有立刻關心文章點擊如何。她關上網頁，合上電腦，走出房間。張媽早已準備好了豐盛而美味的午餐。但如玉不想錯過。

    寫文的過程緩慢耗時，同時也耗費大量精力。但是將文發(fā)在網上卻不過幾秒鐘的時間。甚至后來但如玉學會了使用存稿箱，設置發(fā)文時間，讓她可以一連串存好十幾天的內容。于是她每天的作息又回到了之前默默寫文的狀態(tài)。

    至于查看文章的反響如何……一開始但如玉是覺得目前發(fā)表的內容還少，再加上她的題材不算熱門，恐怕沒什么人看。

    后來就純粹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