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蓉開著車往南走。

    今天是她的工作室第一部正式自己拍攝的網(wǎng)絡電視劇《云天宮》的開機日，卻沒想到，因為一個投資商的意外撤資，讓她差點不得不取消整部電視劇的拍攝。

    后來好在找到其他投資商，愿意追加一些投資，好歹把前期的三個故事，也就是十二集拍攝完畢。

    他們決定，先把這十二集作為第一季上線播放，根據(jù)反響再決定之后的劇本還要不要繼續(xù)拍。

    而這三個故事中的第二個，就是但如意給她寫的《泥銷骨》。

    雖然資金緊張，開機儀式到底沒有草草應付。肖蓉第一次做導演還要兼制片人，上對投資商負責，還要帶著所有劇組工作人員一起拍出一部讓她滿意的電視劇，能對觀眾負責。

    她的壓力不可謂不大。

    開機儀式結束之后，肖蓉發(fā)了一條微博。

    肖蓉v：系列單元劇《云天宮》今日開機。[照片][照片]

    之后是與一些聯(lián)絡好的媒體進行新聞發(fā)布。肖蓉這時候其實已經(jīng)很累了，但是仍舊強打著精神，告訴自己堅持下去。

    前面幾個慣常的，關于電視劇拍攝、主題主演的問題，肖蓉對答如流，很快過去。

    忽然，有一個來自優(yōu)豆網(wǎng)的記者問道：“肖導演您好，我發(fā)現(xiàn)這部電視劇的主要編劇是艾心，但是三個故事里卻有一個不是她寫的，而是如玉姑娘寫的。請問這個如玉姑娘，是寫《瘋子迪亞洛》的如玉姑娘嗎？”

    肖蓉聽到這問題，稍微清醒了一些：“是她沒錯?！?/br>
    記者再度追問：“請問您為什么會用她參與劇本創(chuàng)作，是因為她現(xiàn)在的名氣，想要引起關注嗎？我們都知道如玉姑娘的作品都是偏歐美風的，而艾心卻是以古裝劇劇本見長。將她的故事夾在艾心編劇的故事里，難道不會顯得不倫不類嗎？”

    肖蓉抬頭，看了這記者一眼，擰起眉頭。

    ☆、66|第 66 章

    “如玉姑娘的中國文化底蘊非常深厚，如果你看過《宋時月》，也關注過電視劇播出之后的評價就會知道這點。”肖蓉的聲音冷了幾分，一改之前的親切溫和，擺出了幾分大家閨秀的氣勢。

    記者被她的眼神一掃，忽然有種頭皮發(fā)麻的感覺。他這才想到，之前圈內(nèi)就有傳言，肖蓉的家世背景極為可觀，并非普通的海外留學歸國導演那么簡單。

    他頓時語塞，不再吭聲。

    肖蓉見他沉默，也就收斂了幾分氣勢：“而且艾心老師也已經(jīng)看過如玉姑娘的劇本了，她非常贊賞，她評價如玉姑娘的劇本是：情節(jié)乖張大膽，人物奇而不怪，整個故事脫胎于中國古典文化，卻不流于俗套，十足精彩?！?/br>
    這時，一直比較沉默乖巧，不被問到就不多說話的女主角演員開口道：“不好意思我插嘴說兩句，之前我看到劇本的時候，第一印象就是整部《云天宮》構思非常棒，其中每個故事都很精彩。但是最吸引我的就是《泥銷骨》這個故事?？梢哉f，是看了它，讓我特別有沖動，特別想要去演這樣一部電視劇。所以試鏡的時候我特別拼。最后，感謝肖蓉老師給我這個機會，讓我能有一個平臺，把胡香織這個角色帶給大家?！?/br>
    肖蓉看了她一眼，微微翹起嘴角。后者對肖蓉點點頭，眼中是滿滿的感激和堅定。

    發(fā)布會一結束，肖蓉就有種精疲力盡的感覺。面對記者，居然比當導演還要雷，也真是夠了。

    不過想到剛才記者的那些問題，她還是振作精神，給但如意發(fā)了個消息，跟她提前打招呼。雖然肖蓉認為，這記者多半只是通過如玉姑娘這個id現(xiàn)在的名氣和風波找些話題，但是難保有心人不會借題發(fā)揮。

    但如玉醒來之后看到肖蓉的短信，有些意外。

    她看看時間，掐著點給她回了個電話，卻沒想到肖蓉并沒有接起來。她于是又給王素素發(fā)消息，對方倒是很快打了過來了。

    “素素姐，我剛看到肖蓉姐的短信，昨天開機發(fā)布會上是出了什么事嗎？”但如玉問。

    王素素最近一年多雖然因為李慶坤而在娛樂圈混得有點慘，但是多少還是比但如意和肖蓉更了解娛樂圈，尤其是娛樂圈中小人物的辛酸和艱難。

    對她來講，讓肖蓉煩惱的記者問題根本就不是事兒，根本不知道怎么上心。如果對方想要抓住這點找麻煩，那更好，大家順勢而為一起炒作。

    最后等電視劇播出來了，質(zhì)量和成績都擺在那里，還有什么人會多嘴？會記得之前幾個小人的惡意攻訐？

    王素素道：“沒什么大事，就是有幾個記者問題比較尖銳。肖蓉老師最近太累了?！?/br>
    但如玉放心下來：“素素姐感覺怎么樣，還適應嗎？”

    “沒有比現(xiàn)在感覺更好的時候了。如意，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謝你。”

    其實自從推薦她參加《云天宮》的試鏡，王素素就不知道說了多少次感謝。尤其當她看到劇本，看到角色的時候，更有些喜極而泣。

    她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也知道這可能會是她最后在娛樂圈一搏的機會，必須好好把握。

    但如玉笑道：“我說了，我只是推薦你。肖蓉會決定用你是因為她認可了你的演技。好好表現(xiàn)你自己吧！我看過你之前一些角色，可是把你壓抑得厲害?！?/br>
    王素素訝然：“你……看出來了？”

    “當然?！钡缬竦?。

    王素素臉上有點泛紅：“看來我還是不夠?qū)I(yè)，總是忍不住想要……呃，你懂得?！?/br>
    但如意當然懂。

    王素素雖然本身演技也算不錯，但是不知道是因為由九尾狐化形的過程中，性格轉變還不完全，還是她無法壓抑自身本性的原因，總之，每次演戲都難免帶出幾分狐貍的媚態(tài)。

    外人看她這樣，只以為所謂媚態(tài)是她對的本性。而她的演技太差，以至于總是忍不住把這種媚帶到表演中。而一些導演巧妙利用這點，總是把她折騰得苦不堪言，讓人誤以為王素素根本無法駕馭清純的形象。

    漸漸地，還有一些流言傳開，說她本人很sao很賤等等，讓王素素也很難在圈子里發(fā)展自己。而她的粉絲也漸漸只留下一些猥瑣男……

    從某種角度來講，這倒也不算錯。只是，但如玉更了解她，知道她如果能完全不壓抑自己，本性出言，所謂的媚完全不會給人俗魅、粗鄙的感覺。

    她是九尾狐，狐中的王者，站在高傲的頂點上的生物。

    她也曾有過睥睨眾生，也曾從云端俯瞰，也曾將那些卑微的靈魂不放在眼里……

    而她本性的魅惑，甚至比妖媚更上一層，完全釋放時，只需要一個眼神，便能讓人神魂顛倒，卻思想純凈，與性無關。

    那是一種致命的吸引力，靈魂的牽引力。

    九尾狐最擅長的便是此。

    “雖然這次你的角色不是真正的九尾狐精，但是也有異曲同工之妙，你盡管釋放自己吧。只是小心，別在拍攝現(xiàn)場造成混亂?！钡缬裥Φ?。

    王素素也被她激起了斗志：“另外兩個故事我沒有把握，但是你的《泥銷骨》……放心，我絕對會給所有人一個難忘的回憶！”

    但如玉聽了，先是一笑，后有不禁替劇組的人擔憂。

    真的，希望到時候不會出什么亂子才好。

    “對了如意，我聽人說，這部劇的有一個投資商撤資了。肖蓉老師雖然沒提，但是昨天臉色不太好說不定跟這個有關?！?/br>
    但如玉十分意外。肖蓉是什么身份背景，她還是略知一二的。居然有人會在她的第一部電視劇開拍前撤掉投資，實在太令她意外了。

    “而且估計這劇上星播放也還沒有談下來，目前只能先當作網(wǎng)絡劇運作?！?/br>
    掛了電話，但如玉坐在沙發(fā)里心思動了一動。

    王素素會跟她說這些，一方面多半是考慮希望這部對她很重要的電視劇能有更好的作為，另一方面，應該也是考慮到她是編劇之一，有資格了解更多。

    但如玉這么想著，忽然意識到之前她對肖蓉太過信任，對她的能力和家世太信任，完全沒有想到她也有可能遇到無法解決的困難。

    而這部劇中有她第一次當編劇寫的劇本，雖然只是其中一個單元，卻也是她的心血。

    她不該就這么放任自流，讓對方去獨自苦惱。至少，從肖蓉之前給她的許多資料介紹里，她已經(jīng)了解了電視電影拍攝的一些基本行業(yè)流程，也知道一個負責任的編劇在拍攝過程中，應該盡可能到現(xiàn)場跟進的。

    但如玉這么想著，終于有了點想要離開倫敦的動力。

    說實話，她對這個城市流連太深。

    她一邊讓許芬妮幫她看之后幾天的機票，一邊撥了家里的電話。這段時間她定期會給父母打電話，而但潮升其實之前也借著一次來英國談商業(yè)合作的機會，專程跑到倫敦來看她。

    然而電話撥出去許久都沒有人應答。很快，聽筒里的聲音變成忙音。但如玉皺眉掛斷，之后又立刻再撥。

    即便但如意的父母不在家，張媽，或者應該至少有人在家里才對。

    這一次，大約響了五六聲之后，電話被接起來了。

    但如玉剛想開口，卻聽那邊傳來一聲尖叫，有人驚呼，然后是什么東西碰到了砸在地上的聲音。她“喂”了兩聲，沒有人應答，卻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喊道：“不要跟她說話！是她！一定是她！”

    隨后，電話被掛斷了！

    但如玉意識到出了什么問題，猛然坐起身來。但是還不等她放下電話，卻忽然看到一縷似有若無的黑煙出現(xiàn)在電話聽筒的附近。

    她倏地瞪大眼，緊盯著黑煙似乎不敢相信一般。

    一兩秒后，黑煙越來越濃，也越來越多，她猛然驚醒，手伸進口袋，才發(fā)現(xiàn)她自從來到倫敦之后，就好像遠離了天地之氣平衡失調(diào)的事情，身上也沒有了符咒。

    不過她并沒有驚惶，而是快速在自己的掌心用指尖劃出一道血痕，隨即伸出手去，將手機聽筒的位置緊緊握住。

    疼痛刺骨，但也轉瞬即逝。

    不過三秒后，再松開手，只見掌心留下了一些黑紅色的粉末，卻沒有半點血跡和傷痕。

    這時，她才有精力去思考家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即便現(xiàn)在立刻趕去機場，到北京需要的時間也太長。不行。她當即又拿起電話打給紀光葉，將剛才發(fā)生的事統(tǒng)統(tǒng)告訴他。

    紀光葉沉聲道：“你別急，我過去看看?！?/br>
    “拜托你了。我會立刻訂票回國的?！?/br>
    “恩?！?/br>
    然而現(xiàn)實卻沒有她想得這般順利。許芬妮為難地告訴她最快離開倫敦到北京的方法，就是等是個小時候的飛機直飛，如果轉機雖然離開比較早，但是路上花費的時間可能更多。

    但如玉沒有辦法，只能耐心等。她心里忐忑，十分焦急。

    也是直到這時候她才意識到，雖然但潮升和賀雨婷并非自己的親生父母，卻已經(jīng)對她非常重要。

    終于，紀光葉打來電話：“這邊沒事了?！?/br>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她問。

    紀光葉沒有回答，卻聲音變得更加深沉，甚至多了幾分冷淡：“你先別回來?！?/br>
    “什么？”但如玉愕然。

    紀光葉卻說了一句“先這樣吧”掛了電話。

    而正當?shù)缬裣胍蚧厝ピ儐枺瑓s見自己的手機上接連蹦出兩條消息。

    但潮升：先在倫敦多留一段時間吧。好好玩玩，記得刷我那張卡的副卡。

    但天明：不要回來。等消息。

    放下電話，忽然有一個念頭在但如玉腦海中浮現(xiàn)：會不會賀雨婷出了什么事？可是為什么他們都不讓自己回去？難道還與她有關？

    ☆、67|第 67 章

    來自國內(nèi)的幾個短信實在蹊蹺，但如玉掂量了一下，總覺得心底有個聲音告訴她，不能聽他們的，必須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