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致回答：“比起那個欺軟怕硬的孬種，我們可比他強(qiáng)多了?！?/br>
    虞柏舟點(diǎn)點(diǎn)頭：“都伯之上有都尉，都尉之上有將軍。將軍又分三五九等，以大將軍為首，李將軍、衛(wèi)將軍為輔，排在末尾的雜號將軍也都是些勇猛無謀之輩。莊牛力大，勇猛之力非常人所能比擬，戰(zhàn)場上正是需要你這種勇猛之將。李大狗善變靈活，用兵之道也講究靈活，軍中不可缺少你這種活力之將。蘇周平日話雖不多，武力又比不得壯牛，但心思縝密，假以時日方成大器?！?/br>
    “若你們想埋沒自己，糟蹋自己，我不阻攔，任由你們在軍中得過且過，被人欺壓。”他頓了頓又說，“你們可知道在神箭營為何無人敢欺負(fù)你們？”

    莊牛看了眼素素，回答：“因?yàn)橛兴貭斦种！?/br>
    “軍中本就是個弱rou強(qiáng)食的地方，要想變強(qiáng)，得想方設(shè)法往上面爬?！?/br>
    三人聽了柏舟一席話，紛紛在心里感嘆：原來我這么有用？

    三人被虞柏舟一席話說得熱血沸騰，不同于平日里跟素素說的玩笑話。他們聲音震震，齊齊道：“老大！以后我們跟著你闖！當(dāng)將軍！”

    虞柏舟欣慰一笑。

    比起上戰(zhàn)場殺敵，虞柏舟更貪戀兵書陣法，他覺得書中的陣法更有趣。但為了保護(hù)素素，他必須讓自己變強(qiáng)。他唯一所希望的，就是到了戰(zhàn)場上，他在兵書里所習(xí)得的陣法可以派上用場。

    素素很不喜歡一群男人說這么沉重的話題，被溫暖的火堆那么一烤，她靠著虞柏舟的肩膀就睡著了。

    最后還是虞柏舟不顧樹林里崎嶇坎坷，將素素給背回去的。

    *

    出征在即，虞柏舟知道出征辛苦，每晚入夜后，會帶著素素跟泡腳小分隊(duì)偷偷溜出營，在附近山林里打野味。

    一來可以保證出征后他們在路上的口糧，二來可以帶著大家一起練箭。

    虞柏舟帶著他們將打來的野味清洗干凈，將結(jié)實(shí)的野豬rou切成長條，撒上鹽腌制好，藏匿在河邊的草叢里。第二天他們便將藏在草叢里的腌rou統(tǒng)統(tǒng)拿出來，掛在在河邊暴曬。

    野味被風(fēng)干后，嚴(yán)重縮水，成了rou干。這種rou干不僅輕巧便于攜帶，還能填飽肚子保證營養(yǎng)。

    葭月中旬，虞仲領(lǐng)命率兵出征，奪回被大奴國奪走的涼城。大軍出征那日，近十萬大軍浩浩蕩蕩走出東坡大營，附近村莊的小孩便跑去山坡山看這幅浩瀚壯闊的景象。

    虞柏舟為了讓素素路上方便，專門拿針線為她做了一個斜跨的小布兜，布兜上有簡單的小花朵，可以裝一些簡單的吃食。他往素素的布兜里裝了滿滿的rou干，還夾帶了幾只新鮮的野果子。

    大部隊(duì)勻速前行，素素扛著武器，哼著小曲兒在隊(duì)列中歡騰地一蹦一跳。在乏味的東坡大營里呆了那么久，她終于可以去奔赴前線了！

    她要打壞人，立軍功！當(dāng)將軍！

    素素走路的時候嘴巴就沒停過，她一個勁兒的從脖子上掛著的布兜兜里掏rou干，不停地往嘴里塞。她一直吃到腮幫子發(fā)疼，才停下來。

    出征在外大軍很趕行程，有些時候連夜趕路，沒有時間安營扎寨。素素一到晚上吃了rou干就犯困，這是她雷打不動的習(xí)慣。

    虞柏舟也覺得日夜顛倒的生活對素素身體不好，他掐算了一下素素來葵水的時間，發(fā)現(xiàn)素素已經(jīng)晚了好些天。

    醫(yī)書上說，女子月事推遲也是一種病癥，多半情況是因作息不正、飲食不當(dāng)所致。

    前段時間他很注意素素的飲食，隔三差五給她喂rou羹吃，即使現(xiàn)在出征了，他也不會克扣素素的rou干，應(yīng)當(dāng)不會飲食不當(dāng)。

    但是作息不正這個問題卻很難避免，這種情況柏舟也很頭疼，就跟來葵水的是他一樣。

    一到晚上趕路時，他盡可能背素素，讓素素趴在他背上打盹兒。

    泡腳小分隊(duì)為了幫虞柏舟掩蓋“斷袖”，四人輪流換著背熟睡的素素。可素素不認(rèn)床，卻是認(rèn)“背”。每當(dāng)柏舟將熟睡的她遞給莊牛或李大狗背時，她半醒半睡的抱著虞柏舟的脖子撒嬌，喉嚨里一陣哼哼唧唧，就是不讓其它人背。

    莊牛覺得素素被虞柏舟給慣壞了，瞧這嬌氣的，跟剛出生的小孩兒似得。

    逮著機(jī)會的莊牛語重心長拉著柏舟的手，“老大，你不能這樣慣著素爺，再怎么著他也是男人，你這么慣著寵著哪里成？都快把他給慣成女人了?！?/br>
    柏舟哦了一聲，掰了塊糇糧往嘴里塞，淡淡掃了他一眼，“我樂意。”

    “……”莊牛覺得自己就像一拳頭打在棉花上。

    好無力。

    可又有什么辦法呢？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所以莊牛特別不理解他們這種“斷袖”的男人。

    虞柏舟跟素素一路上似有似無的秀恩愛，讓三人心里好不暢快。又是嫉妒，又是羨慕，都巴不得變成素素，讓虞柏舟背。

    李大狗沖著虞柏舟挑了一個眉，咬著rou干問：“老大，你娶小妾嗎？”

    虞柏舟一臉疑惑看著他。

    李大狗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一臉期待：“老大，你看我成不成？如果你愿意娶我當(dāng)小妾，我就不要翠翠了?！?/br>
    他一臉認(rèn)真，被素素暴揍了一頓。

    素素氣鼓鼓地看著李大狗，咬著rou干攥緊拳頭，拿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瞪著他，一副“柏舟是我的誰也不能搶”的模樣。

    *

    大軍在半月后抵達(dá)涼城，在涼城三十里外扎營。

    到達(dá)涼城第一日，大軍歇息整頓，營帳一搭好，素素連飯也顧不得吃，抱著被子躺在軍塌上，打算睡個天昏地暗。為了不讓自己餓著，素素專門在枕頭邊上放了幾塊rou干，以便于做夢的時候啃來吃。

    素素是被荊副將給搖醒的，她醒來時嘴邊的rou干只剩了一小半，她蹙著眉噘著嘴，頗有敵意的看著荊副將。

    荊副將被她凌厲的眼神攝得往后退了幾步，他鎮(zhèn)定思緒咳了幾聲，“今夜子時，你跟柏舟去一趟大將軍營帳?！?/br>
    “……”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啦！說好的大軍休整呢！“不去，我要睡覺！”

    “軍令如山，違抗軍令可是要?dú)㈩^的。”

    一聽殺頭，素素抱著枕頭翻了翻眼皮兒，“好嘛，你去告訴柏舟，讓他晚上背我過去好了……”

    嘿，這小子！

    荊副將看著這小子懶洋洋的模樣，真不知道大將軍看重她哪一點(diǎn)。軍中有才之人比比皆是，可不少他一個。

    他想再跟她說話時，素素已經(jīng)睡死了。

    荊副將頭一次這么抓狂，被一個小士兵冷落，他心里就跟螞蟻爬似得癢癢。他伸出腳踢了踢素素掉在軍塌外面的腿，素素卻一動不動。

    他用劍鞘戳了戳素素胸口，素素“嗷嗚”一聲仍舊不醒。荊副將感覺用劍鞘戳素素的胸，挺有趣，忍不住就多戳了幾下。

    嘿嘿，這小子真好玩。

    于是虞柏舟打完飯一進(jìn)軍帳，就看見荊副將拿著劍鞘戳素素胸口，他“噔”地一聲將碗往桌上一擲，語氣清冷，“你在做什么?！?/br>
    荊副將被虞柏舟冷森森的語氣嚇了一跳，他看著虞柏舟那張沉下去的黑臉，一時竟不知如何解釋。

    他才不會說自己閑得無聊，“調(diào)戲”士兵呢，這顯然不符合他平日高冷的副將氣質(zhì)。他正臉道：“我來傳達(dá)大將軍口令，大將軍讓你二人子時去他營帳一趟。”

    虞柏舟冷冷看著他：“好。”

    荊副將被虞柏舟看得打了個寒顫，竟覺有一絲寒氣襲來。

    “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br>
    他邁開步子走到軍帳門口，正準(zhǔn)備掀開遮帳的布幔，卻被柏舟叫住。

    “荊龍?！?/br>
    許久沒人叫過他名字，他頓在原地很明顯愣了一下，“公子？”

    虞柏舟目光陰鷙冷厲，語氣冷森，“以后不許碰她?！?/br>
    荊副將看了眼躺在軍榻上熟睡的素素，好半晌才跟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一般，應(yīng)聲道：“哦……好?！闭f完便飛也似的逃了。

    等他回了軍帳覺得愈發(fā)不對頭，柏舟公子那般護(hù)著一個士兵，是不是有些奇怪？

    夜里子時，虞柏舟沒有叫醒素素，而是直接抱著她往父親營帳走。

    是以坐在營帳中等兒子的虞仲，就看見兒子抱著素素大不咧咧走了進(jìn)來。虞柏舟將素素放在他爹的軍榻上，給她蓋上了一層厚實(shí)的狐裘。

    素素很久沒有睡過這么柔軟的軍塌，她裹著毛絨的狐裘，睡得更為香甜，半點(diǎn)沒有醒的意思。

    虞仲看了眼兒子，又看了眼在他軍塌上熟睡的素素，“兒子，這樣不太好吧？”

    “怎么？”

    一段時間沒見，虞仲發(fā)現(xiàn)兒子長高不少，五官輪廓都硬朗了不少。虞仲看著兒子堅(jiān)定的表情，點(diǎn)點(diǎn)頭：“好，好。”素素以后是他兒媳，總之都一家人，也沒啥。

    這么一想虞仲覺得心里舒服多了。

    “父親找我何事？”

    虞仲拿出一封大奴送來的挑戰(zhàn)書，“大奴新任單于伊瓦塔，寄來戰(zhàn)書一封，而我軍中唯一一個懂大奴語的將軍昨夜病倒不起，還在昏睡中?，F(xiàn)在軍中無人能看懂這封戰(zhàn)書，我便叫了你跟素素過來。你們懂大宛語，不知大奴語是否看得懂？”

    虞柏舟接過戰(zhàn)書，“大奴、大宛的語言我都是跟素素學(xué)的，聽得懂，但看不懂。這個得讓素素看?！?/br>
    虞柏舟聽素素嘮叨過幾句，他也沒有刻意去學(xué)這兩種語言，聽著聽著他也就會了。虞柏舟就這點(diǎn)好，素素花一年半時間學(xué)會的語言，他短短幾天就能學(xué)會。

    這就是差距……

    “為父去叫醒她?！?/br>
    “不準(zhǔn)！”

    “……”

    嘿，這臭小子，還沒把媳婦娶進(jìn)門，這就護(hù)起來了？虞仲看著兒子，心情復(fù)雜。

    “素素連續(xù)幾夜未曾入睡，讓她再睡會?！庇莅刂鄣溃骸斑@封戰(zhàn)書，等素素醒了再看也不遲?！?/br>
    “……”兒子這么護(hù)媳婦，虞仲哪里有不讓他護(hù)的道理？

    父子倆搬了個小板凳，坐在軍塌前，兩人皆用左手撐著下巴，打量著軍塌上熟睡的素素。

    虞仲無聊到數(shù)素素說了幾句夢話的地步，素素在夢里統(tǒng)共叫了六聲爹，喊了二十聲雞腿。

    虞柏舟則拿著父親的軍書看，以此打發(fā)時間。

    一直到天亮，素素才輾轉(zhuǎn)醒來。

    素素一醒就看見柏舟爹頂著兩熊貓眼打量自己，她笑嘻嘻跳下軍塌，走過去給他捏了捏肩背，脆生生叫了聲“爹”。

    哎呦呦，這丫頭臉皮厚得。

    這聲爹叫得可真甜哪，叫得虞仲整顆心都化了。

    虞柏舟給素素擰干一只濕帕子，給她擦了擦臉，幫她梳好頭發(fā)才將戰(zhàn)書遞給她看。

    虞仲都快被兒子跟素素“恩愛”給折磨死了，這臭小子帶著媳婦兒在軍營里秀恩愛什么的，還能不能愉快當(dāng)父子了！

    素素接過戰(zhàn)書打開，咦了一聲:“這是戰(zhàn)書？”

    “這是大奴昨日派人送來的戰(zhàn)書?！?/br>
    “這分明就是罵人的話嘛?！彼厮?fù)u著小腦袋感嘆，她扭過頭問虞仲，“爹，他們罵你是孬種，罵你養(yǎng)個兒子也是孬種，然后他們還罵你根本沒有傳說中的厲害，不過是個即將告老還鄉(xiāng)的糟老頭。”

    “……”

    “等等，爹，你兒子不就是柏舟嗎？”素素反應(yīng)過來，一拳頭砸在書案上，“啪嗒”一聲把書案砸成了兩半。“爹，你讓我去，打不死他們！”

    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