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開始賣一定會很受歡迎。”羅克忍不住感嘆，甚至能夠理解杰弗瑞為什么會認為一只仿真寵物是惡魔的化身，惡魔最具代表性的特征就是誘惑人們在不知不覺間犯錯。一只不需要付出就能得到所有的“寵物伴侶”，打破了心中那份責任感。

    “我站在那里看了很久，完全忘記報警這回事。有那么一刻，我在想我有什么可以消滅它，十字架？驅(qū)魔咒？接著我又怕它下一秒就會向我撲來，用同樣的方法割開我的喉嚨?！苯芨ト鹫f，“但什么也沒發(fā)生，它舔干凈自己的腳掌后就從沒濺到血的地毯上跑走了?！?/br>
    “它去了哪？”

    “不知道，可能還在房子里，也可能徹底跑掉了?！?/br>
    “那很危險。”羅克擔心，“必須盡快找到它才行?！?/br>
    他看了看神色漸漸平靜的杰弗瑞，對方似乎因為如實講述了經(jīng)過而顯得十分坦然。

    “然后你就干了那些怪事。”

    “我在神學研討會上聽到神用樹枝創(chuàng)造人類的故事，恰好附近的公園有一片榆樹林，為了留作紀念才帶了一截樹枝回來。我說過，如果你站在宗教的立場上看待它，那不過是另一種形式上的告解?！?/br>
    “如果這個行為真的這么正當，那為什么是臥室的穿衣鏡？你既想留下神罰的隱喻之言，又擔心太顯眼被人發(fā)現(xiàn)，這種矛盾的心理只能說是你個人的私欲罷了。說實話，看到卡米拉因為人造寵物死于非命，你是否有過片刻的快感？”

    杰弗瑞的臉色微妙地變化，一掃初見時的親切友善，不悅地說：“布雷恩警官，我認為你的用詞充滿了惡意揣測，對于你此刻的身份而言是不當?shù)?，我保留投訴的權(quán)利。”

    “當然可以，既然那是你的權(quán)利，無論你怎么使用都可以。希望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另外你的行為涉及到多項違法，包括知情不舉、妨礙司法公正以及破壞現(xiàn)場證據(jù)，現(xiàn)在你可以給律師打電話了。”

    沒想到事情會有這樣的發(fā)展，一個詭異莫測的兇殺案變成一場意外事故。

    羅克把后續(xù)工作交給出警的同事，然后著手申請大范圍搜索街區(qū)尋找那只“逃跑”的仿真狗。

    “你們機器之間沒有感應(yīng)嗎？”羅克沿著卡米拉家附近的小路搜索，留意那些不起眼的水溝、樹洞和半開的車庫門。

    “這是個尚未面世的新產(chǎn)品，我沒有它的使用數(shù)據(jù)，無法預(yù)料它在發(fā)生故障后會做出什么行動?！?/br>
    “它殺了人，這么危險的玩具怎么能讓它陪伴在人們身邊，尤其是喜歡這種可愛小狗的通常都是孩子?！?/br>
    “我明白你的擔憂，布雷恩警官。你對杰弗瑞·托馬斯神父的訊問十分出色。”

    “只是十分？難道不是精彩至極嗎？”羅克想了想說，“看來一個人不該身兼兩職，至少這位杰弗瑞牧師不行，無論對醫(yī)學還是神學，他的內(nèi)心都不夠堅定?！?/br>
    是他們來得太快了，沒有艾斯卡幫助，不可能這么快查到杰弗瑞過去的行蹤軌跡，也就不可能把十足的證據(jù)擺在對方面前。羅克不知道該不該慶幸有這樣一個無所不能的“搭檔”，他悄悄看了艾斯卡一眼，仿生人的感官如此敏銳，立刻捕捉到他的視線。

    “布雷恩警官，你有什么需要我?guī)椭膯?？?/br>
    “嗯……附近的監(jiān)控設(shè)備有沒有錄到小機器狗的去向？”

    “我正在檢索，但只有道路監(jiān)控設(shè)備能查看，私人的我沒有權(quán)限?！?/br>
    羅克很想說尋找機器狗的影像不會作為證據(jù)，稍微黑進別人的系統(tǒng)偷看一眼沒人會知道，可是不知出于什么顧慮，他終于還是沒有對艾斯卡提這個建議。

    不要把他教壞了。他像個單純的孩子一樣。這種奇奇怪怪、不符合羅克性格的句子不斷在腦中翻滾著，偶爾還會有托比的身影一閃而過。

    如果是托比，不用他提議就會果斷采取措施。雖然明知托比和艾斯卡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羅克還是免不了在想象中拿他們做對比。

    托比會怎樣，托比會怎么說，托比一定能想到……

    托比、托比、托比。

    他的前任搭檔被炸得灰飛煙滅，但那些曾經(jīng)是“他”的粒子仿佛組成了周圍所有的一切縈繞不去。

    羅克不得不承認，如果艾斯卡是個真人，一個全新的新人警探，自己一定無法這么快接納他。人類需要長時間磨合和互相了解的過程，機器不用。想到艾斯卡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讀取了他的個人信息，羅克依然有些難以釋懷，可如果艾斯卡只是個電子助手，這種不快又消減了幾分，畢竟人們早已習慣把自己的一切交給計算機程序去儲存處理。

    “布雷恩警官，我有一張圖片傳輸?shù)侥愕氖謾C上?！?/br>
    “哦。”羅克回過神來，他必須制止自己在任何時刻都會走神的壞毛病。

    艾斯卡發(fā)來的是一張街角的照片，看來有些眼熟。

    “是蘇珊家臨街的小巷，有什么可疑嗎？”

    “這里有個陰影?！卑箍ㄖ赋鰣D中的某處，“雖然監(jiān)控器沒有拍到它的影像，但我放大這個陰影后發(fā)現(xiàn)它具有仿生雷達電子眼?！?/br>
    “也就是說，它是我們要找的東西?！绷_克說，“它跑進了下水道，作為一只寵物狗難道沒有安全系統(tǒng)讓它在故障時強制停止行動嗎？”

    “我相信它還在測試階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