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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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英杰的態(tài)度舉足輕重,心愛的女人和他的貼身丫頭,兩相權(quán)衡,邵英杰自然會偏重素云,況素云姨娘還懷著身孕,不處置丫鬟,給她一個(gè)交代,素云姨娘也不會善罷甘休。 邵英杰知道念琴跟先頭死了的嫡妻的主仆情分不淺,寶珠的話不無道理,可處置念琴,吳淑真勢必臉面無光,他不肯打老鼠傷了玉瓶,正猶豫不決之際,柳絮說話了。 “爺還是先顧著姨娘的傷勢,念琴真有罪,也跑不了?!?/br> 說吧,轉(zhuǎn)頭朝杜婆子問;“姨娘的腳骨復(fù)位,是否留下后遺癥,mama是不是在仔細(xì)看看?” 杜婆子尚未反應(yīng),吳淑真眼睛一亮,也擔(dān)憂地對杜婆子道;“還是先好好查驗(yàn)姨娘腳傷,有無大礙,我和你爺也好放心。” 杜婆子看奶奶和柳絮姑娘眼神,頗有深意,頃刻領(lǐng)悟,忙上前一步,矮了半個(gè)身子,“回爺奶奶,姨娘的腳沒傷到,方才骨頭也沒錯(cuò)位?!?/br> 屋里人均都一愣,邵英杰驚訝,狐疑瞅瞅這婆子,沉臉,“那你為何方才拿腔作勢,是戲弄主子嗎?” 杜婆子咕咚跪地,“老奴斗膽,謊稱姨娘骨頭錯(cuò)位,為著姨娘消除心魔,姨娘腳骨好好的,根本就沒有傷到,許是姨娘錯(cuò)覺,誤以為受傷,老奴是不得已為之?!?/br> 屋里人都愣住,邵英杰轉(zhuǎn)頭望著素云,目光銳利,看得素云姨娘一陣慌亂,語無倫次,“爺,不是,是,婢妾腳受傷了。” 邵英杰不蠢,從素云姨娘表情,看出這婆子此言不虛,那方才她惺惺作態(tài),意在誣陷念琴丫頭,矛頭直指吳淑真。 吳淑真看火候到了,知道即便是素云姨娘的錯(cuò),邵英杰心底也不忍處置她,畢竟寵愛多年,不是一時(shí)半刻,就能拔腳出來。 遂道;“既然meimei沒事就好?!?/br> 看著巧兒,冷聲道:“還不扶你主子回去。” 吳淑真意在此事不予追究,全邵英杰的臉面,說出去邵英杰面子上不好看,吳淑真心里明白,今的事能到這種程度,已算獲勝,孰是孰非,邵英杰心里應(yīng)有數(shù),至于是念琴是否故意撞素云姨娘,分辨不清的,主要是邵英杰對此事的態(tài)度。 素云姨娘尷尬,謊言揭穿,惱恨這婆子歹毒,方才不揭穿她,故意讓她遭罪,治她。 素云姨娘到此時(shí),知趣地扶著巧兒回去,不敢看邵英杰的臉。 吳淑真朝念琴道;“以后走路留意,罰你三個(gè)月月例銀子,以示警告?!?/br> 又朝杜婆子道:“你治好姨娘的腳有功,以下犯上罪不容恕,功過相抵?!?/br> 杜婆子叩頭,爬起身。 這也算全了素云的面子,邵英杰向妻子投去贊許的目光。 吳淑真嬌俏地朝邵英杰笑道;“天這么熱,妾身吩咐奴婢們放水,爺沖個(gè)涼。” 邵英杰攬住她的腰肢,俯就在她耳邊小聲道;“為夫和娘子做一對戲水鴛鴦。” 吳淑真臉紅,嗔怪倪了他一眼,風(fēng)情萬種。 柳絮吩咐小丫鬟們備香湯,跟晚秋、寶珠念琴幾個(gè)大丫鬟侍候爺和奶奶洗澡。 念琴背人悄悄對柳絮道;“方才多謝meimei,meimei的恩情jiejie記下了。” 柳絮捏捏她的手,笑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寶珠沒把念琴搬到,心里失望,念琴雖被奶奶罰了月例,但奶奶定會從別處描補(bǔ)她,反倒成全念琴這小蹄子。 隔著蘇繡紫檀木八扇屏風(fēng),影影綽綽里面夫妻二人,迤邐風(fēng)光。 吳淑真嬌哼,綿長音,“爺……” 粗重男子氣息,暗昧低語,“坐上來……放松?!眰鱽砬宕嗯麓蚰踨ou聲,男子急促含糊,“快……” 一片擊打水聲,木桶里猶如翻江倒海,待夫妻二人沐浴完,柳絮幾個(gè)大丫鬟進(jìn)去收拾,地上一大片水跡,滿地狼藉。 寶珠癡癡地看著添滿水木桶里剩少半下水,赤紅臉,咬唇眼睛直勾勾地想入非非。 邵英杰一場酣戰(zhàn),乏了,碧紗櫥里熟睡,吳淑真和衣走出來。 看見柳絮站在堂屋中央抹頭上的汗珠,走近,輕笑小聲道;“方才多虧你機(jī)警,你的功勞我都記著,將來有你大好處,回頭你家去,把外頭送進(jìn)來的西瓜拿一個(gè)回去,順帶住上一宿,明早回府,取五兩銀子給杜婆子?!?/br> 柳絮方才汲水褲腳濕了,回下處換干松的衣衫,走到上房想跟吳淑真告訴一聲,就聽西屋碧紗櫥里傳來夫妻二人對話聲。 “爺醒了,天熱,身子勞乏,爺多睡一會,太陽落山起來不遲?!?/br> 傳來邵英杰的聲:“皇上派出的特使已到,今晚王府設(shè)宴款待特使,文武官員作陪?!?/br> 吳淑真的聲,“皇上派特使考察民情?” 里頭傳來邵英杰的聲,“哪里,你知道皇家不比平民百姓,當(dāng)今子嗣眾多,成年封王皇子就有七八個(gè),皇子們呆在屬地,天高皇帝遠(yuǎn),皇帝怎么能放心,雖說父子骨rou至親…….況皇后……” 柳絮聽見屋里聲音低下來,這種背地里妄議皇家之事,就是夫妻之間能說,當(dāng)著外人怕只字不敢提及。 日頭偏西,光線不似白日強(qiáng)了,稍許涼快一些。 柳絮進(jìn)自己門,院子里無人,進(jìn)東屋,看見柳芽兒和寶兒在炕上擺木頭塊,搭房子。 柳家一番捯飭,屋里敞亮清爽,柳芽兒和寶兒看見柳絮,跳下地,連聲叫;“姐,姐回來了?!?/br> 柳絮捧著西瓜,一路走得氣喘吁吁,頭上見汗。 進(jìn)屋把西瓜放在桌上,高興地道;“一會姐給切西瓜吃?!?/br> 兩個(gè)孩子熱,看見西瓜直流口水。 柳絮去井里提水,拿個(gè)瓷盆倒上冰涼井水把西瓜湃上,聽見門外有叫賣聲,開院門探出半個(gè)身子,看是挑擔(dān)子賣菜的大嫂。 招呼一聲,看柳條框里西紅柿新鮮水靈,稱了三斤西紅柿,撿了四個(gè)大青椒,取籃子裝了,付錢,提進(jìn)屋里。 盛夏酷暑,沒有食欲,柳絮做了手搟面,用涼水投涼,打西紅柿青椒雞蛋鹵子。 三嬸子這時(shí)進(jìn)門,笑道;“鹵子好香!” 柳絮忙迎著她進(jìn)屋,“嬸子來得正好?!卑雅枳永锉?zhèn)的西瓜,拿刀切了一半,“我正想做完飯,給嬸子送去。” 三嬸子客氣道;“今年西瓜金貴,你還是留著自己吃吧!” 柳絮把半個(gè)西瓜送到她懷里,“吃不完,天熱都放壞了。” 三嬸子抱著西瓜,不好意思道;“你看,我過來看看做飯沒有,又得了你好處?!?/br> 又四處瞧瞧,“生子還沒回來?” 柳絮道;“往日這時(shí)辰早就回來了,許是玩忘了?!?/br> 柳絮打發(fā)柳芽兒和寶兒吃晚飯,自己去院門口朝外張,太陽快落山了,小生子還沒回來。 柳絮回屋對柳芽兒道;“跟弟弟吃飯,姐去學(xué)堂找你哥。” 柳絮出門,眼瞅著天黑了,小生子還不見人影,柳絮心急,加快腳步往寒山寺書院走。 ☆、第61章 綺念 柳絮走到寒山寺書院門口,大門緊閉,只有一個(gè)小角門開著,門口冷冷清清的,學(xué)子們早就下學(xué)回家,一個(gè)年老的看門的僧人看她朝里張望,“姑娘,你找誰?” 柳絮看書院內(nèi)靜悄悄的,心內(nèi)更加焦急,“師父,里面還有先生授課嗎?” 年長僧人搖頭,“先生早家去了,你找什么人我進(jìn)去給你問問?” “我弟柳生?!?/br> 看門僧人慢慢悠悠朝里走去。 等了好久,柳絮看見看門僧人一個(gè)人回來,身后不見小生子,“姑娘回去吧,沒有你要找的叫什么生子的?!?/br> 柳絮焦急,“煩勞師父仔細(xì)看一遍,我弟早起上書院,平常早回家了,他是個(gè)懂事的孩子,不能亂跑?!?/br> “姑娘,里面有幾位書生沒走,貧僧替你問過,都不是你要找的人,姑娘還是別處找找。” 柳絮胡亂猜想,小生子去別處玩了,搖搖頭,小生子每日下學(xué)就趕回家給柳芽兒和寶兒做飯,小生子懂事,知道替jiejie分憂,照顧弟妹。 書院里是男人的天下,她不方便進(jìn)去,不肯就走,站在門口等,看門老僧人搖搖頭,看這姑娘固執(zhí),不聽勸,作罷,由她去。 柳絮好容易等到一個(gè)少年書生出來,不顧男女授受不親,上前攔住,“請問公子,里面還有人嗎?看見一個(gè)叫柳生的九歲男學(xué)生?” 那少年仿佛比小生子大上一兩歲,想想道;“柳生跟我是同窗,他每日下學(xué)早早就家去,聽說他還要照顧兩個(gè)幼小的弟妹,今先生有事,提早下學(xué),師兄弟們早就散了,我是借筆記抄寫,耽擱到這個(gè)時(shí)辰,我是最后一個(gè)走的?!?/br> 柳絮腦子轟地一聲,竟說不出一句話。 那少年書生說完,便告辭走了。 柳絮呆呆傻傻站在原地,這時(shí),門里又走出一位俊秀書生,看見她驚喜地喚道;“柳絮姑娘,你怎么在這里?” 柳絮被這一聲叫醒,見是陸志文,掉頭不理他,陸志文上前作揖,“姑娘聽我解釋,我去你家找你,你沒回來。” 柳絮背過身,置之不理,陸志文慌了,語無倫次地解釋道;“姑娘聽我說,我家里是有個(gè)表妹,青梅竹馬……” 柳絮打斷他,“那是公子家事,與我無關(guān)。” 陸志文急得抓耳撓腮,“不過,不是姑娘想的那樣,娶我表妹是我娘的意思,我并不愿意的?!?/br> 柳絮不吭聲,陸志文沖她后身一揖,“我娘說話得罪姑娘,我給姑娘賠罪,我心里認(rèn)定姑娘為妻,非姑娘莫娶,等我考取功名,說服我娘,托媒人上門提親?!?/br> 柳絮心下里早已不氣,這書呆子的話她相信,現(xiàn)在找小生子的事急,就轉(zhuǎn)過身來,“公子,別的事先休提,我是來找生子的,生子下學(xué)沒回家?!?/br> 陸志文一愣神,驚訝道;“生子這早晚還沒回家,秋闈在即, 我這陣子在書院看書到很晚,就告訴生子一個(gè)人先回去,怎么他……” 說吧,頗為懊悔,“都怪我,是我辜負(fù)姑娘的托付?!?/br> 柳絮道:“公子別自責(zé),煩勞公子進(jìn)去幫我在仔細(xì)找找?!?/br> 陸志文恍然大悟,“姑娘稍等?!闭f吧,撩起袍角,大步跨進(jìn)書院角門。 柳絮焦急地等待,在書院門口來回轉(zhuǎn)悠,等了足有半個(gè)時(shí)辰,才看見陸志文身影從里面出來。 柳絮看他垂頭耷拉腦,就知道沒找見,還不死心,“找到生子了嗎?” 陸志文搖搖頭,“都找遍了,不見人影,書院里燈火都熄了,我出來時(shí),二重門落鎖了?!?/br> 柳絮慌了,六神無主,“那怎么辦?” 陸志文道;“別急,沿著道邊在找找看,興許生子看熱鬧忘了回家?!?/br> 倆人一個(gè)道左一個(gè)道右,沿著小生子下學(xué)官道找尋,沿途店鋪進(jìn)去問,都說沒看見。 柳絮問路人,都搖頭。 家附近都找遍了,就是沒有小生子蹤影,柳絮累得腿都直了,陸志文突然想起道:“回家看看,興許生子已經(jīng)回家了。” 柳絮又燃起一線希望,二人撲奔柳家,天色已晚,巷子里灑落銀白月光,空寂無人,柳絮心揪成一團(tuán),推開院門,疾步進(jìn)灶間。 哆嗦著手挑起東屋布簾子,頓時(shí)大失所望,整個(gè)人靠在門框上,心里空落落的。 耳邊廂傳來柳芽兒的聲兒,似乎很遙遠(yuǎn),“哥找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