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寧昭儀才會頻頻打量她，直到確信就是她。

    弟弟也不小了，是該為終身大事考慮一下。家里為他說了幾門親事，他連看都沒看對方一眼便拒絕了，一開始周寧語只以為他眼界高，沒想到竟是這么高！

    普通的姑娘看不上，偏偏看上人家郡主。

    不管怎么說，她都得為周溥爭取一下。

    當(dāng)晚皇上宿在榮寧宮，一番*之后，寧昭儀身子有些發(fā)軟，軟綿綿地伏在他身上，“皇上，臣妾有話想跟您說?！?/br>
    ☆、第105章 喜事

    皇上攬著她柔軟的腰肢，心滿意足地問道：“何事？”

    床頂幔帳旖旎，付與無盡春.光。氣氛恰到好處，正適合她提點(diǎn)小小的要求。

    寧昭儀纖纖素手放在他肩上，不輕不重地揉了揉，撐起上半身凝望他，“皇上可曾記得臣妾有一個弟弟？”

    皇上今日政務(wù)繁忙，有些疲倦，半瞇著眼睛嗯一聲，“記得，在揚(yáng)州是么？朕見過一面?！?/br>
    她見他快睡著了，喚了一聲皇上，“他隨我一起到長安來了，目下正在義寧坊住著，因為精通歧黃之術(shù)，勉強(qiáng)能為人治病謀生?！彼f著，眉眼之中有些感傷，柔弱的美人就是容易讓人心疼，她一皺眉便牽掛著他的情緒。

    皇上撫平了她眉宇間的皺痕，“怎么，你掛念他？”

    寧昭儀緩緩點(diǎn)了下頭，“他口不能言，身邊又只有一個小童子，臣妾擔(dān)心他在外面受苦。”

    聽到這里，皇上大約知道怎么回事了，安撫似的攏了攏她的肩頭，“你想讓朕怎么做？”

    床笫之間的要求最容易時間，尤其濃情蜜意時，她只要吹點(diǎn)耳邊風(fēng)，他就輕飄飄地妥協(xié)了。

    寧昭儀白天想了很多，周溥跟陶嫤身份懸殊，若是她開口請皇上賜婚，皇上一定不會同意。她目下唯一能做的，便是盡量拉周溥一把，讓他成為能配得上郡主的人物。停了會，她道：“臣妾聽說太醫(yī)署正缺人手，不知能否讓家弟過去試試？他從小學(xué)習(xí)藥理，又熟讀經(jīng)書，必定能幫得上忙。如此一來，他離我也近了不少，我便不必為他每日擔(dān)心了?！?/br>
    皇上沉吟片刻，略有為難：“朕記得，你那個弟弟不能言語……”

    身有殘疾者不能入朝為官，這點(diǎn)寧昭儀也知道，恨就恨在這一點(diǎn)，周溥大好的前程，偏偏被這一點(diǎn)給毀了。可是沒法，他生來如此，誰都沒法改變。

    寧昭儀以為他不答應(yīng)，泫然欲泣，“臣妾知道定會讓您為難，但臣妾真放心不下他……哪怕不封官階，讓他留在宮里幫忙也是好的。日后如何，端看他的造化吧。”

    皇上最近正寵她寵得厲害，哪里舍得看見她哭，當(dāng)即就心軟了：“好好，一切都聽你的。朕明日便讓人接他入宮，擬指讓他留在太醫(yī)院?！?/br>
    她破涕為笑，“多謝皇上?！?/br>
    皇上攬她入懷，喟嘆一聲，“可別再哭了，朕最見不得女人哭。”

    寧昭儀總算了卻一樁心事，安安靜靜地躺在他懷里，想的卻是周溥的終身大事。只要周溥有機(jī)會入宮，以后宮里誰有疾病，憑他的本事，立功是輕而易舉的事。到那時，只要皇上對他刮目相看，便不愁沒有好前途了。

    *

    這邊陶嫤尚不知道自己莊皇后和寧昭儀兩人盯上了，她正忙著準(zhǔn)備自己的及笄禮。

    一眨眼便快要冬至了，還剩下一個月時間。那天要籌備許多東西，譬如她要穿的衣服，要戴的發(fā)簪等物，殷歲晴不在身邊，她要找她商量只能去楚國公府，一來一回太費(fèi)時間，有時候她索性住在楚國公府得了。

    這陣子殷歲晴最常問的問題便是：“叫叫有沒有中意的男子？”

    王孫貴族多的是適婚男子，有時候會在宴會上見到，殷歲晴這么問，只是想多為她考慮考慮。

    陶嫤總是搖頭，“沒有，真的沒有?！?/br>
    確實沒有，那些男人她都看不上眼，總覺得連大哥都比不上。

    殷歲晴不得不為她的婚姻大事考慮了，不少姑娘家十五以前便定好了婚事，一過及笄禮便可以完婚。她的叫叫這么優(yōu)秀，不該落人后面才是。

    偏偏她本人一點(diǎn)也不上心，渾渾噩噩地過日子，沒心沒肺的。

    其實想去陶府提親的人不少，奈何陶嫤的身份太尊貴，他們輕易不敢高攀。目前都處于觀望狀態(tài)，看誰敢打頭陣，當(dāng)?shù)谝粋€吃螃蟹的人。

    殷歲晴問她：“上回宜陽公主說起何玉照的婚事，目下可有眉目了？”

    殷歲晴不知道她跟何玉照決裂的事，還當(dāng)她們跟以前一樣要好，只是來往不如以前密切。陶嫤也沒跟她說過，畢竟解釋起來太麻煩，不如讓她一直誤會下去。

    陶嫤歪著腦袋想了想，“沒聽瑜郡王府有什么動靜，應(yīng)該是黃了吧？”

    她跟段淳見過幾次面，但都不好意思當(dāng)面問他這回事，尤其孫啟嫣曾說段淳對她有意思，她就更不敢多問了。生怕他誤會她也對他有意思，所以才這么著急他的婚姻大事。

    在陶嫤心里，一直都是把他當(dāng)成兄長的。

    未料想殷歲晴下面一句話，簡直讓她目瞪口呆：“若是沒成，我對段淳倒是挺滿意的……”

    陶嫤大驚失色，“阿娘你說什么呢？他以后是我的兄長！”

    殷歲晴嗔她一眼，“咋呼什么？阿娘只是說說，瞧你怕成那個樣子。他有這么不入眼么？”

    “不是這個意思?！碧諎γ嗣橆a，“可是阿娘要嫁給瑜郡王，我說什么都不能再跟段淳有牽扯吧，傳出去多難聽啊?！?/br>
    殷歲晴正是意識到這一點(diǎn)，惆悵道：“容我再想想。”

    這是算是過去了。

    反正不急，陶嫤還小，走一步看一步罷。

    *

    天氣入冬后，日子一天比一天冷，只不過雪遲遲未下。

    陶嫤穿著襖裙，溜達(dá)到晉宇軒中，發(fā)現(xiàn)這屋里已經(jīng)升起了火爐。她邁過門檻，往屋里張望了下，“啟嫣jiejie，你怎么比我還怕冷？”

    屋里沒有聲響，孫啟嫣的丫鬟楚楚走出來道：“郡主，我家姑娘睡下了，您不如等等吧？”

    陶嫤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還沒到正午，怎么就睡起午覺來了？說起來，孫啟嫣這陣子確實比較嗜睡，陶嫤好幾次找她她都睡著，也不知道怎么了，整個人都睡不醒似的。

    陶嫤走近屋里，“我等她一會好了?！?/br>
    其實沒什么事，就是一個人待得沒趣，想個人說說話。

    她坐在窗邊的矮榻上等了一會兒，百無聊賴地擺弄起腰上的絡(luò)子來，一低頭瞧見那個金鎖。她失神片刻，想起江衡說要臘月初一才能回來，皺了皺眉，一抬頭剛好看見孫啟嫣醒了。

    “啟嫣jiejie！”她至今都沒改過來口。

    孫啟嫣撐坐起身，見她坐在窗邊，輕聲道：“怎么坐在那兒？窗戶也沒關(guān)，你冷不冷？”

    她走過去，“正好可以看院里的風(fēng)景，你屋里暖和，一點(diǎn)都不冷。”

    正說話間，楚楚端著一碗清燉雞湯進(jìn)來，“姑娘還沒吃午飯，先喝點(diǎn)湯暖暖胃吧?！?/br>
    尚未走到跟前，孫啟嫣聞到那味道，便搖搖頭推拒：“我不想喝。”

    楚楚把湯放在桌幾上，“姑娘不喜歡喝雞湯么？婢子讓人做魚湯好不好？聽說小廚房養(yǎng)了兩條活蹦亂跳的大鯉魚……”

    一想到魚的腥味，孫啟嫣毫無預(yù)兆地伏在榻上干嘔起來，“你別說了……”

    陶嫤嚇了一跳，連忙給她順背，“啟嫣jiejie你怎么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說罷趕忙讓人找大夫，順道去把陶靖叫回來。

    楚楚一陣慌亂，兩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大夫過來診過脈后，才知道孫啟嫣已有一個多月身孕了！

    孫啟嫣的月信向來不準(zhǔn)，推遲十幾天是常有的事，她自己都沒在意，哪曾想居然有了身孕。

    大夫走后，她仍處在恍惚階段，不知所措地摸著肚子，“叫叫，我……我方才沒聽錯吧？”

    陶嫤回過神來，坐到她身旁道：“啟嫣jiejie沒聽錯，我也聽到啦?！?/br>
    她一邊高興，一邊又有點(diǎn)想流淚，“我，我沒想到會這么快……”

    陶嫤留下來陪她說了會話，不多時陶靖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回來了，大約路上聽人說了什么，剛進(jìn)門便直奔到孫啟嫣床前。

    孫啟嫣看向他，唇瓣牽出一抹羞赧笑意，拉著他的手放到肚子上，“大夫說，這里有我們的孩子。”

    陶靖喘著粗氣，路上走得太急，這會仍沒緩過氣來。

    聞言愣愣地看著她半響，忽地俯身將她攬入懷中，雙臂緊緊地收起，似是抱著珍寶一般。

    陶嫤成了多余的那個，她識趣地退出房間，準(zhǔn)備告訴阿娘這個好消息。

    *

    千里之外的松州，李鴻一件件向江衡匯報長安的事。

    “陶大公子中秋那日成親了?！?/br>
    江衡正在軍府處理事務(wù)，桌上放著牛皮底圖，聞言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了一聲。

    李鴻又道：“前不久皇上南下?lián)P州，帶回宮一個美人，沒兩月便封了寧昭儀。寧昭儀原名周寧語，是揚(yáng)州知府的千金，周溥的二姐?！?/br>
    他停了下。

    李鴻繼續(xù)道：“寧昭儀向皇上求情，請皇上破例讓周溥入太醫(yī)院學(xué)習(xí)。”

    江衡寬大的手掌按在地圖上，抬頭看向他，“皇上答應(yīng)了？”

    李鴻頷首，“第二天便接入宮中了。”

    好得很，看來不只是周溥，整個周家都不是省油的燈。寧昭儀打的什么主意，他一猜便知。周溥若有幸能在太醫(yī)院出人頭地，說不定勉強(qiáng)能配得上陶嫤的身份，可那機(jī)會微乎其微，近乎渺茫。

    以前沒可能，現(xiàn)在也不可能。

    江衡看向李鴻，“你立刻動身回長安，時刻守在廣靈郡主身邊?！?/br>
    這一年來幫江衡做事，李鴻早就知道他對陶嫤那點(diǎn)心思了，于是問道：“魏王何時回去？”

    陶嫤生動嬌俏的模樣赫然浮于眼前，江衡也想馬上就回去，奈何外域虎視眈眈，隨時有可能攻城，他目下脫不開身，想回也回不去。

    他揉了揉眉心，“最快……也得再等半個月?！?/br>
    李鴻想了想道，“算上腳程，最快也得二十天到長安。目下距離郡主及笄只剩一個月了，王爺不怕郡主及笄之后，周大夫出手嗎？”

    他霍地睜開雙目，漆黑眸子定定地看著李鴻。

    李鴻自知說錯話，訕訕地低下頭去，“屬下知道了，這就動身回長安?！?/br>
    說著走出帳外，準(zhǔn)備回王府收拾東西。

    江衡看著面前的地圖，越看越覺得煩躁，腦子里不時地回想起李鴻那番話。末了放下牛皮地圖，叫來趙斌，臉色陰郁道：“本王有事跟你商量！”

    趙斌剛進(jìn)門便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一見魏王心情不好，更加確定了心中想法。

    ☆、第106章 兼程

    孫啟嫣有孕的消息傳出去后，府里二房三房的人紛紛趕來看望。她和陶靖都是頭一回有孩子，兩人什么都不知道，有許多需要注意的地方，二嬸三嬸熱心地教了她許多，讓她有問題盡管去問，她們都會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