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一次。”

    彭野又看她一眼，眼神抗拒，但還是答：“一年左右?！?/br>
    程迦有一會兒沒說話。

    彭野皺了眉，問：“怎么？”

    程迦說：“因?yàn)楹苊?？?/br>
    彭野沒有很快回答。

    程迦說：“忙是借口。”

    又被她給看出來了。彭野微微咬了咬牙齒，說：“我有個弟弟?！?/br>
    程迦哼笑一聲。

    “你笑什么？”

    “用這個自我辯解。”

    彭野給她貼上紗布，有點(diǎn)兒忍無可忍，道：“我的事，你少管?！?/br>
    程迦說：“好，我不管。”

    她突然間挑事兒，又突然間順從，彭野不得不懷疑。

    他意識到，她一點(diǎn)兒不關(guān)心他的私事，她只是喜歡觸碰他私事后，他或強(qiáng)忍怒意或克制爆發(fā)的瞬間，就像在流風(fēng)鎮(zhèn)客棧走廊上偷聽電話后的爭鋒相對。

    她微坐起身，肩膀一縮，衣服松垮下去，白花花的rufang露出來。彭野看到上邊他的牙印和吻痕，她身體的味道隨著視覺上的沖擊劈頭襲來。

    車廂狹窄，程迦有些費(fèi)勁地扭過去，湊近他耳朵邊，輕聲問：“想做嗎？”

    彭野卻笑了一下。

    “笑什么？”

    “剛?cè)橇宋?，現(xiàn)在來安慰么？”

    “你不想要安慰么？”程迦摸上他的褲子，眼神狂野，渴求，帶有召喚性。

    彭野咬了一下牙，沒阻攔。

    程迦呼吸急促，像只小獸撲上去解他的褲子。她毫無章法，一時解不開，急得手忙腳亂。她焦慮，她急躁，她沒有理智，她需要發(fā)泄。

    彭野終于抓住她的手，制止。

    程迦掙扎，彭野一使勁，把她的雙手扣在座椅背上，

    “程迦！”

    窗外的風(fēng)涌進(jìn)來，荒原上死一般的寂靜。

    程迦靜了下來，盯著他，眼里的迷亂和狂躁漸漸消退，變得荒蕪安靜。

    她手上掙扎反抗的力道松了下去，她歪著頭，不知在想什么，過了好一會兒，輕輕喊他一聲：

    “彭野?！?/br>
    “嗯？”

    “我把相機(jī)弄丟了?！彼f。

    彭野摸了摸她的頭，說：“我們會找到的?！?/br>
    “會找到么？”

    “會?！?/br>
    “如果找不到怎么辦？”她問，手在輕顫。

    彭野無法回答。

    “找不到怎么辦？”

    頭頂?shù)男强针[匿在云層里，只剩地平線上的天光。

    夜里，她的臉看上去更白了。

    “17年……我從沒弄丟過相機(jī)?！?/br>
    “就像士兵，在戰(zhàn)場上不能弄丟自己的槍。槍丟了，命就沒了?！彼f。

    “你很年輕，看不出來學(xué)攝影那么多年?！彼f。

    “我爸是攝影師，我從9歲開始跟他學(xué)。”

    “你爸爸像你一樣出名？”

    “他不出名，他只拍自己喜歡的東西，卻不賣自己喜歡的東西?！?/br>
    她不經(jīng)意皺了一下眉頭，想起父母總為此吵架。父親不是個厲害的人，他很溫柔，他總看到別人忽略的美。

    程迦平靜地說：“白天我不該砸相機(jī)，我永遠(yuǎn)都不該砸相機(jī)。這是謀殺。當(dāng)時，那個相機(jī)鏡頭在看我。”

    彭野說：“當(dāng)時你太憤怒?！?/br>
    “也是?！背体鹊恍Γf：“我爸也砸過相機(jī)?！?/br>
    彭野問：“為什么？”

    “我中學(xué)的時候，進(jìn)他的暗室翻照片，打翻了柜子頂上的顯影水。水從頭頂澆下來，進(jìn)了眼睛?！?/br>
    彭野望著車燈照亮的荒原，夏夜的飛蟲撲打著燈光，他問：“然后呢？”

    程迦：“我失明了?！?/br>
    “爸爸太悲傷，砸了相機(jī)，再不拍照了?！?/br>
    彭野的手無意識虛握了一下。

    車窗外，黑暗籠罩原野，他想起那個夜晚，女學(xué)生坐在血泊里，雙目空洞，盯著他。

    “你叫什么名字？”

    “程迦。”

    “你是誰？”

    “我是攝影師，程迦?！?/br>
    那時他想，瞎子怎么會是攝影師。

    他問：“眼睛怎么好的？”

    “爸爸車禍死了，把眼睛給了我?！膘o謐的車廂里，她聲音不大，卻很清晰，“我有時想，他是不是故意要把眼睛還給我。”

    “你總這么想？”

    “不會。只是很久以前想過。”程迦淡淡道，“說實(shí)話，我快忘了他了，很少想起他。人活著都在cao心自己，其實(shí)沒那么多心思去想念?！?/br>
    彭野淡淡一笑：“那倒是?！?/br>
    笑完，卻有隱憂。失去相機(jī)，她的精神在慢慢崩潰。

    彭野俯身給她系上安全帶，程迦要阻攔，彭野手掌摁住她的額頭，她腦袋動不了，淺色眼瞳看著他。

    他說：“你休息，我來開車，保證很快趕到流風(fēng)鎮(zhèn)。”

    程迦默一會兒，點(diǎn)頭：“好?！?/br>
    彭野發(fā)動汽車，開了沒多久，扭頭一看，程迦靠在座椅上睡著了。

    她太累了。

    凌晨1點(diǎn)，他們到了流風(fēng)鎮(zhèn)。

    車輪駛上石板路的那一刻，程迦醒了。她對周圍的環(huán)境總有股常人難以理解的靈敏。

    深夜的小鎮(zhèn)街道，一片寂靜。

    下了車，程迦直奔客棧門口敲門。

    很快，堂屋里的燈亮了。

    “來了……來了……”來開門的是客棧老板的老母親，以為有人要住店，開門一看，認(rèn)出是熟客，說，“今晚還要住??？”

    程迦很平靜，問：“阿嬤，和我們一道來的那一男一女退房了沒有？”

    老人家說：“沒有啊?！?/br>
    程迦于是微微笑了。

    “阿嬤，”程迦聲音不大，像怕嚇到老人家，“我借你家一樣?xùn)|西哦?！?/br>
    老人家說：“可以啊，借什么？”

    程迦沒答，轉(zhuǎn)身走進(jìn)灶屋，幾秒后，提著柴刀出來，平靜地往樓上走去。

    ☆、第34章 chapter34

    r34

    程迦站在那對男女的房門前，拍幾下門，說話聲也平靜：“開門。”

    身后，彭野大步上來，拉住她握刀的手；程迦扭頭，眼神冷靜。彭野松了手。

    屋里傳來迷糊的男聲：“誰啊，三更半夜的？”

    程迦吸了吸臉頰，說：“開門?！?/br>
    彭野上前一步，站在她身后，他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程迦抿著唇，沒應(yīng)。

    里邊的人慢吞吞的，趿拉著拖鞋過來，打著哈欠拉開門：“這大半夜的，我說你們店……”金偉揉揉眼睛，“誒？怎么是你……”

    程迦撞開門，進(jìn)了屋子，問：“那女人呢？”

    “怎么這么不禮貌……”金偉扭頭見她拎著把砍刀，頓時瞌睡全醒，“我天，你這是要干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