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鐘熙捏緊了拳頭,被涂得精致的指甲深深的嵌在rou里,吧嗒一聲,斷了一根。她咬著唇,沖到了躺在床上一臉無力的孫正陽的面前:“十分??!你終于承認了!你愛她有十分那么多!這對我多么不公平!我是你的未婚妻,是你未來的愛人,你怎么可以愛鐘凡琳!怎么可以愛她有十分!” 孫正陽慢慢的起身,悲哀的看著鐘熙:“看,你在意的永遠只是我愛她。這場愛情里,你是突如其來的意外。你以為我們都是傻子,看不出你的算計么?我愿意為你承擔起一切,還不夠說明你我之間的感情么?你為什么不能讓我一個人慢慢的把感情埋葬?你為什么一定要把這份感情反復的挖掘,把這個傷口暴曬在太陽光下,讓它一次又一次的腐爛,讓這個傷疤越來越深,越來越難以消除!” 鐘熙目瞪口呆,突然說不出什么話來反駁。 孫正陽笑來起來:“我替你回答吧。因為只要一提起我愛著鐘凡琳,我就會愧疚,就會退讓,就會對你百依百順。你愛的,是一個可以被你控制的孫正陽,是一個可以被你控制的孫家二少爺。你想要的是一個能被你掌控的孫家未來掌門人,而不是你口中所說的,一個全心全意愛著你的孫正陽。” 鐘熙猛然搖頭:“不是的!” 孫正陽笑了笑:“是或者不是,已經(jīng)不重要了?!?/br> 鐘熙猛然撲向了孫正陽:“不!我愛的是你!從來只是你!我只是嫉妒啊!嫉妒是女人的天性,我也控制不住。我忍不住對你的愛意,就像我忍不住對鐘凡琳的嫉妒。是!我嫉妒她!我嫉妒死她了!她什么都比我好,什么都比我優(yōu)秀,就連你,眼里有的也永遠是她??墒菫槭裁矗髅魉粣勰?,你愛上的也是她。如果,救了你的人是我多好。你永遠不會知道,我看到你看著她的眼神時,心里有多痛?!?/br> 鐘熙狠狠的印上了孫正陽的唇,牙齒噬咬著孫正陽的唇,仿佛要把她那滿腹的絕望和深沉的愛意全部宣泄出去,讓孫正陽感受到一樣。 孫正陽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著天花板。最后,他緩緩的抬起了手,撫上了鐘熙的背,深深的,沉沉的,從胸腔內(nèi)部,發(fā)出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最后一次……這是最后一次。 鐘熙,我只相信你最后一次…… ====****==== 出了門,鐘凡琳如釋重負。 環(huán)顧著四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屬于鐘家的空氣,似乎都格外的清新。 目標實現(xiàn)的這么快,鐘凡琳有些不可置信。不可置信的同時,鐘凡琳更清楚,出了鐘家之后,才是一場硬仗。 鐘老爺子對于棋子的態(tài)度,沒有人比鐘凡琳更加清楚。鐘老爺子寧愿把棋子毀了,也不會大發(fā)善心放棋子自由。之所以那么痛快的放了自己脫離鐘家,一方面是騎虎難下,一方面恐怕是礙于某些不知名的原因不愿意和自己撕破臉皮了。 鐘老爺子如果想要繼續(xù)利用自己,那么,自己將來的路可能極為難走。 不過,她鐘凡琳又怕過誰?鐘家現(xiàn)在自顧不暇,即使能給自己找些麻煩,自己也是有法子一一破解的。鐘老爺子的算盤打的再精明,也抵不住鐘凡琳把他的算盤拆了卸了,卷吧卷吧扔了。 不過,當務之急,是找個住處。 沉默了一下,鐘凡琳就定了主意。 ====****==== 敲響了熟悉的房門,走到了熟悉的房間,看到了熟悉的人。 “你好。”鐘凡琳點了點頭,“我暫住幾天?!?/br> 林風逸看著兩手空空的鐘凡琳,面色有些奇異:“好?!?/br> 鐘凡琳顯得有些開心,笑著對林風逸說道:“我現(xiàn)在不在是鐘家的人了?!?/br> 林風逸眼神一閃。不再是鐘家的人了?雖然他一直知道鐘凡琳對鐘家的不喜,更是下定決心在鐘凡琳和鐘家撕破臉皮時一定站在鐘凡琳這邊,可他沒有想到,鐘凡琳竟然這么快的把一切都解決了。 皺了皺眉,林風逸想到了不好的事情:“鐘家有沒有提出什么過分的要求?” 鐘凡琳搖了搖頭:“沒有?!辩姺擦瞻炎约旱纳硎篮唵蔚慕榻B了一下,第一次向林風逸提出了求助:“我想知道,我的親身父親究竟是誰?!?/br> 鐘凡琳雖然不在乎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可是,細細的分析了上輩子的死亡。她覺得,自己的死,恐怕和自己的親身父親有著天大的干系。畢竟如果鐘老爺子依舊指望著從那個神秘的家族里得到好處,那么即使鐘熙奪走了自己的婚約,鐘老爺子也沒有道理看著鐘熙置自己于死地。 林風逸點了點頭:“好?!睕]有半點推拒,更是沒有半點不情愿。 鐘凡琳笑了笑,環(huán)顧著四周有些發(fā)愁。 林風逸突然想到了什么。 “凡琳?!?/br> 鐘凡琳被叫的一愣,回過頭,看到了林風逸:“嗯?” 林風逸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稱呼有什么不對,反而又笑著說道:“凡琳,既然現(xiàn)在有空,不如一起去看看我們的藥膳鋪子吧?!?/br> 林風逸的聲音很好聽,當他輕柔的叫著凡琳的時候,仿佛是情人用最甜蜜多情的話語稱呼著自己的愛人。鐘凡琳耳朵紅了紅,淡定的說道:“以后叫我鐘小姐就行了?!?/br> 林風逸一愣:“我哪里惹你不開心了么?” 鐘凡琳搖了搖頭:“你叫我凡琳,我耳朵癢。” 林風逸沉默。久久沒有能回一個“好”字。 ☆、第24章 .1|4.27| 對于林風逸來說,開辦一個藥膳鋪子實在是一件太簡單的事情。不過多久的功夫,鋪子已經(jīng)找成,就等著裝修了。裝修的問題,鐘凡琳自然是要過問的。 鋪子選在高檔區(qū)里的一個僻靜的角落里,倒是有幾分高人遺世獨立的味道。鐘凡琳對此很滿意,比較藥膳不同于其他的東西,在鬧區(qū)總是會讓人覺得丟了幾分風骨。 進了鋪子,鋪子里面還是空蕩蕩的,倒是分了幾個區(qū),鐘凡琳一一定了分區(qū)之后,給自己留了一個僻靜的房間留作藥膳制作。林風逸陪著鐘凡琳計劃著藥膳鋪子的事情,兩人互相之間有商有量的,很快一上午就過去了。 鐘凡琳環(huán)顧著四周空蕩蕩的墻壁,臉上洋溢著笑容,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完工后的藥膳鋪子。真好呢,這是完完全全屬于自己的,和鐘家沒有一絲一毫關(guān)聯(lián)的鋪子??! 看了一眼林風逸,鐘凡琳也不是傻子,自然是感受到了他的好意的。不管他是因為看中自己的藥膳天分還是因為吳詩晨而一直陪著自己,鐘凡琳依舊是領了這份情。畢竟,這樣的小事,絕不值得林風逸花上那么長的時間陪著自己浪費。 想了想,鐘凡琳伸出手來:“手給我。” 林風逸一愣,不明所以,但還是順從的把手放到了鐘凡琳的手里。感受著鐘凡琳手心的細膩和溫熱,林風逸心底一動,看著鐘凡琳的眼神柔和了許多。 鐘凡琳反手抓住林風逸的手腕,就這么診起脈來。 林風逸臉上一僵,看著那自己毫不留情被拋棄的手掌,內(nèi)心突然一陣凄涼。 “嗯?”鐘凡琳皺起了好看的眉頭,手上微動,調(diào)整了一下方位之后繼續(xù)細細的聽起了脈搏。 林風逸心底一緊,不由自主的咳嗽了起來,原本就蒼白瘦削的臉上,泛起了不健康的紅暈。 鐘凡琳擔憂的看著林風逸,搖了搖頭:“對不起?!?/br> 林風逸微微笑了起來:“沒事,娘胎里帶出的毛病,哪里是這么容易治好的。你有心了?!绷诛L逸想起自己的身體,雖然在鐘凡琳的調(diào)養(yǎng)下好了許多,可有時候還是會覺得虛弱無力??杀绕鹩龅界姺擦罩埃纳眢w已經(jīng)好了太多了。有時候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已經(jīng)能和普通人一樣健康了。 鐘凡琳看著林風逸的微笑,心底一陣歉疚。于林風逸這樣的人相處,總是很舒適,他從不會怨天尤人,面對著這樣被男人視作奇恥大辱的疾病,他也能淡然處之,甚至還安慰醫(yī)術(shù)不精的自己。想著,鐘凡琳心底越發(fā)的慚愧, 林風逸的脈象很奇怪,明明在自己的調(diào)養(yǎng)之下先天體虛已經(jīng)有了極大的好轉(zhuǎn),過個一兩年,就能和常人無異了。可再一把脈,就能發(fā)現(xiàn)他元陽至今未泄,不舉之癥恐怕依舊沒有好轉(zhuǎn)。 嘆了口氣,鐘凡琳看著林風逸認真的保證道:“我一定會把你的病治好的?!绷诛L逸這樣的好人,怎么能被這樣不堪的病折磨? 林風逸有些訝異。他自知自己的病已經(jīng)慢慢的好轉(zhuǎn),卻不知道鐘凡琳為什么是這樣的一副神態(tài)。仔細一想,他大約也明白了,鐘凡琳這樣的醫(yī)癡,恐怕是覺得自己體虛的毛病恢復的太慢而有些自責了吧。心里有感于鐘凡琳的誠摯,林風逸忍不住揉了揉鐘凡琳的頭:“謝謝,鐘小姐?!?/br> 鐘凡琳被林風逸的稱呼叫的一愣,這親密的動作和這生疏的稱呼讓她覺得渾身別扭。想起自己讓林風逸稱呼自己為鐘小姐,鐘凡琳心底有些虛——林風逸不會以為自己嫌棄他吧。想到他這樣的人才竟然得了這么糟糕的病,鐘凡琳嘆了口氣:“朋友都叫我凡琳。你也叫我凡琳吧?!?/br> 得了這樣病癥的人,心思總是敏感一些的。自己之前拒絕了他叫自己“凡琳”的行為,真是不應該。 林風逸眼底一亮,笑得如沐春風:“那你以后就叫我風逸吧。” 鐘凡琳張了張嘴,“風逸”兩個字在嘴巴里打轉(zhuǎn),就是吞吞吐吐的出不來。最后她一臉沮喪的看著林風逸小心翼翼的說道,生怕刺傷了“不舉病患”的自尊心:“我還是叫你林哥吧?!?/br> 林風逸雖然有些失望,可看著鐘凡琳小心翼翼的模樣,還是沒有強求。林哥……似乎也不錯。這世上,叫自己林哥的人,還只有鐘凡琳一個呢。 這么想著,心底升起了一絲莫名的滿足。 鐘凡琳舒了一口氣,笑著看向了林風逸:“林哥,這里以后就是我們的藥膳鋪子了!” 我們的…… 林風逸的笑容更深:“恩。” ====****==== “阿嚏!”吳詩晨揉了揉鼻子,看著窗外,“也不知道鋪子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樣了。” 李鴻明看著心不在焉的吳詩晨,皺了皺眉:“你有聽我說話么?” 吳詩晨隨意的擺了擺手:“聽和不聽又有什么差別呢?這婚,離定了。難不成你以為我聽了你說你的那些不得已,說你不得已和那些女人上一次床,兩次,甚至無數(shù)次,我就會諒解你的不得已么?” 李鴻明焦躁的拿起了桌上的杯子,又放下,之后又拿了起來:“那你想要怎么樣?我們不能離婚!” 吳詩晨看著李鴻明憔悴的神態(tài),心想自己果然是不愛了,不然,自己怎么可能舍得看著他這么憔悴焦急:“不能?這不是你說的算的。畢竟……” 吳詩晨看著李鴻明的那個地方,眼里全是惡意和嘲諷:“畢竟,你不行啊。” 李鴻明仿佛是個被刺中了傷口的瘋狂的獅子,聽到了吳詩晨的話,再也維持不了僅剩的鎮(zhèn)定,他看著日漸恢復美貌的吳詩晨,再想起那天鐘凡琳有如魔咒一樣的“你不育”,不受控制的把手里的茶杯兇殘的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吳詩晨漠然的看著李鴻明發(fā)瘋,等到他冷靜了一點之后,才冷冷的扯開了嘴角:“瘋好了?那我們離婚吧。至于孩子?你養(yǎng)在外邊的女人不是有了孩子了么?你既然生不出了,不如就把那個女人接進來做你的李家太太吧。畢竟,那可能是你唯一的孩子了呢?!?/br> 唯一的孩子。 李鴻明赤紅了眼,看著吳詩晨厲聲道:“那不是我的種!”說完了,他仿佛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狠狠的坐下,一臉焦躁的想要拿茶杯喝上一口來冷靜一下自己的思緒,可一伸手,撈了個空。他看著那個曾經(jīng)自己最為喜愛的茶杯,現(xiàn)在正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沉默了。 吳詩晨笑了笑,也懶得去想他在想什么,起身:“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要是繼續(xù)和我在一起,不愿意離婚,那說不定,全世界的人都會知道,不能生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李家丟得起這個人么?” 李鴻明看著吳詩晨搖曳著離開的背影,死死的握緊了拳頭。 以往都是他留下個背影,吳詩晨癡癡地等。 現(xiàn)在,終于輪到他被拋下了么? 呆呆的看著地上的茶杯碎片,李鴻明撿起一塊碎瓷片,死死的握在手心。我喜歡的,就算是已經(jīng)四分五裂,就算是已經(jīng)面目全非,那也是我的,是我李鴻明的。 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李鴻明的臉上是全然的平靜。 ====****==== 鐘凡琳整理了鋪子的事情后,賀家就來了電話。 賀老似乎對鐘凡琳青眼有加,即使鐘凡琳是鐘家的人,也不妨礙他對鐘凡琳拋出橄欖枝。 “病了?”鐘凡琳聽著電話里賀老慈祥的聲音,問道,“什么???” 賀老沒有回答,反而是笑了起來:“你來了賀家就知道了。我現(xiàn)在就讓人去鐘家接你吧?!?/br> 鐘凡琳皺了皺眉,解釋道:“我已經(jīng)不是鐘家的人了?!?/br> 那邊沉默了一瞬,賀老的聲音變得有幾分嚴肅:“為了鐘家的那個小子把你趕出鐘家么?鐘家倒是出息了!凡琳別怕,我賀老護著你,我倒是敢看看誰敢欺負了你!” 鐘凡琳哭笑不得,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得了賀老的喜歡,竟然這么不分由來的護著自己。自小就沒有收到過幾分爺孫情的鐘凡琳,心底一暖:“不是,是我自己脫離的鐘家。賀老你要是急著讓我去你家,就讓人來林家接我吧。我現(xiàn)在住在林家。” “林家?林風逸那個小子倒是個出息的?!辟R老隨口評到,“那好,我這就派人去接你?!?/br> 掛了電話,鐘凡琳皺了皺眉。生???賀家上輩子可沒有聽說有誰生病。上輩子為了給賀老賠罪,鐘凡琳也是常年的被送到賀家給賀老調(diào)養(yǎng)身子,就為了吊著賀老的命,免得賀家對鐘家進行滅絕性的打擊。那時候,即使是常年在賀家的鐘凡琳,也沒有聽說過,誰生病了。 回憶了一下賀家人,賀家和其他家族一樣講究人丁興旺,可第三代卻偏偏興旺不起來。賀老有三個兒子,一個從政一個從文一個從商,互不干涉卻互相扶持,三兄弟的感情很好。三個兄弟現(xiàn)如今大約都是四十往上的光景,膝下孩子卻都不多,孫代也不過一兒兒女,這在世家并不常見。 想了一會,鐘凡琳記得上輩子,賀老是在鐘家出的事,賀家雖然對鐘家進行了報復,可對自己,除了態(tài)度差一些,其他的卻沒有什么糟心的事情發(fā)生??梢娰R家人的帳,算的很清楚,一是一,二是二的,從不牽連。這個脾性,在世家里也是難得一見的。 回憶了這許多,鐘凡琳下了結(jié)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