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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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大姐兒忍不住撲哧兒一樂道:“你一個云英未嫁的大姑娘家,他沖你說的著么?要說這人的心思還真有個活分勁兒,只是遇上了你這么個犟丫頭,也說不得是他的因果報應(yīng)了……” 姐兒兩個還要再說時,忽見那何歡姐兒邁了短腿一小步一小步蹭了進(jìn)來,大眼睛里頭噙著淚,要哭不哭的,也不敢上前來,只扒在門欞上頭,眼巴巴的瞧著二姑娘。 喬二姑娘雖然嘴上要強(qiáng),心腸最善,又因?yàn)檫@歡姐兒與自己是個同病相憐的,見了這小模樣兒,什么惱意也丟到爪哇國去了,忍不住回嗔作喜道:“你這小人精兒,倒會妝可憐兒,還不過來呢!” 歡姐兒巴不得這一聲兒,破涕為笑咋呼著小手兒就撲在二姑娘懷里,奶聲奶氣的叫“干娘”,只把個二姐兒叫的脾氣也沒了,倒抱起來親個不住,那歡姐兒見哄得二姑娘開心,就纏著要聽故事,二姐兒只好搜腸刮肚的學(xué)著當(dāng)日大姐兒哄她的那些故事兒說與歡姐兒聽。 碧霞奴見他們娘兒兩個好了,正欲打趣幾句,忽見門欞外頭隔著簾子,三郎沖她招手兒,連忙搭訕著出去了,夫妻兩個來在小廚房里,方問道:“叫我做什么,方才到底怎么個意思?” ☆、第58章 李四郎醉酒戲妻 三郎抓了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妹子不成人,教姐兒受了委屈……” 碧霞奴心里有些疑影兒,是那張五姐故意說破了此事的,只是不知道究竟為了什么,因問道:“莫不是奴家哪里做的不到,叫小姑子惱了,今兒借著這個話頭兒叫我難堪么,我瞧著五姐倒不是那樣的孩子……” 三郎搖頭苦笑道:“我的jiejie兒,你那里知道這里頭的深情底理呢……”說著,便把王氏給五姐提親,叫何家的媒人拒了的事原原本本的說與她知道。 碧霞奴聽了個大概,一面搖頭道:“論理不該我做媳婦子的說,只是婆母娘這件事上急躁了些,莫不是你有什么不好聽的話對她說了,擠兌的老家兒要聘閨女還債么?往后快別恁的了,倒像是我做媳婦兒的挑唆你們家宅不和似的…… 這事說破了也好,我瞧著妹子沒動大氣,待歡姐兒還是從前一樣的疼,也不知他們兩個有沒有姻緣,只好再看罷了……” 喬姐兒說一句,三郎答應(yīng)一句,說完了又贊道:“好個賢惠的jiejie兒?!狈蚱迌蓚€說了幾句沒要緊的話,各自散了出去陪客。 閑話休提,一時過了初五,三郎的假也快要消了,張四郎早一日已經(jīng)回了學(xué)里念書,歡姐兒也給何大郎派了土兵來接了家去,三郎夫妻兩口子拾掇了家宅,給王氏和五姐兩個預(yù)備了幾日的吃食,三郎把堂屋里幾處漏雨的地方修補(bǔ)好了,留了些銀錢給母親妹子吃穿用度,忙了一日,方才告辭返回鎮(zhèn)上土坯房內(nèi)。 這幾日在婆家時總沒有多大功夫兒做活,碧霞奴來家路上就往那間繡莊去取了花樣子,約定了一日十方香羅帕,十根絡(luò)子的合同,到了家中收拾停當(dāng),馬不停蹄就做了起來。 三郎瞧著很是過意不去,因瞞著渾家去找李四郎商議,弟兄兩個這幾日可巧沒有排班兒,依舊往平日里吃酒的二葷鋪?zhàn)永锶フ劇?/br> 叫了四涼四熱、燒黃二酒來吃,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三郎因提起了話頭兒說道:“年前你可曾聽見一樁怪事?” 那李四郎是個沒有彎彎繞的,搖了搖頭道:“高顯雖說是個鎮(zhèn)店,到底也是個屁大的地方,一年到頭都是相安無事的,哪里來的什么新聞呢?!?/br> 三郎見兄弟不大上道,也只得明說了道:“你沒聽見我那四兄弟欠了賭債,給人追到看街老爺家里來的事情么?” 李四郎方才想起來道:“恍惚是聽見看街老爺家里來了一伙子什么混混兒,誤打誤撞的唬著了太太,結(jié)果何捕頭可巧同著老爺來家相談,撞見了,攆了出去,卻不知原是為了哥哥家的事情,怎么我那四兄弟還是恁般不長進(jìn)……” 說到此處又怕三郎臉上不好瞧的,趕忙打住了話頭兒不肯再說。三郎見了笑道:“你我至交兄弟,骨rou一般,說句不怕他惱的話,你倒比我那親兄弟還親近些個,咱們倒不用忌諱什么,可不就是那么回事么。也多虧了何大哥從中維持著,如今講定了是按月供給還錢,只是這一百兩卻要何時才能還清呢……” 李四郎聽見唬了一跳道:“嚇!竟要一百兩銀子,這要是在高顯城里可就是天價兒了。倒難為您那令弟,竟有這樣的本錢?!?/br> 三郎嘆道:“家門不幸,內(nèi)中情由我不好對你說起的,只是如今家中只有老母幼妹,若是靠著老家兒,這一筆糊涂賬是定然還不起的了。我雖然不濟(jì),也算是張家門中頂門立戶的漢子,說不得這件事著落在我們長房身上。 只是我的底細(xì)旁人不知,難道兄弟你還不知道么,如何卻有這個力量?少不得還要與你商議一番,你是鎮(zhèn)上的坐地戶,也給哥哥我出謀劃策,看看再兼?zhèn)€什么樣的差事,才有望還了這一筆虧空呢?” 李四郎低眉沉思了一回,把頭搖了搖道:“三哥,倒不是我攔著您的心氣兒,只是若有那樣容易賺的銀子,如今兄弟我也不至于困頓在一間土坯房里頭,家里來了客,坐的地方兒也沒有。如今雖然謀不上什么差事,若是哥哥家中使銀子時,兄弟我這里多了不敢說,總有十兩還拿得出來,哥哥權(quán)且用著再說?!?/br> 三郎見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連忙擺手道:“兄弟多心了,我因?yàn)槟闼厝詹皇莻€心思重的,才尋了你來商議這件事,你家里有個哥兒,正有好些個使錢的地方,如何卻問你來打秋風(fēng),快別多心,這事也急不得,你先替我留意打聽著,若是有個能兼差的地方就與我說,我自己忖量著辦就是了?!?/br> 弟兄兩個吃了幾杯悶酒,談了一回,各自散了。李四郎來家,見杜嬈娘正哄著官哥兒睡下,見他回來,趕忙上前接著,掃了塵土服侍著換了衣裳,聞見滿身的酒氣,就不大樂意道: “好容易大節(jié)下的沒事由兒,不說在家陪陪我們娘們兒,每日家只會外頭吃酒,我瞧著除了三哥,那些個酒rou朋友你便不來往也罷了,只會哄你請客吃飯,何嘗幫襯過咱們家一回呢?” 李四郎聽見婦人聒噪,見官哥兒睡著,伸手就摟在懷里笑道:“我的好jiejie兒,你倒會向著你漢子說話兒。” 嬈娘啐了一聲,紅了臉推他,只不理,仗著房里沒外人,摟了坐在膝頭上央著唱曲兒,給嬈娘一口啐在臉上,奪手跑了道:“了不得了,我雖是小戶女兒,也是你們家正頭四奶奶,沒得作踐得人窯姐兒一般,唱的什么曲兒,我卻不會那樣的混賬話!” 李四郎就愛渾家這樣欲迎還拒的嬌俏樣子,呵呵兒一樂道:“你莫要哄我,有一日咱們新婚燕爾的時候,兩個說著話兒吃醉了,也不知道是誰梗著脖子唱了一夜,我竟不知你做女孩兒時候還有恁般手段?!?/br> 嬈娘聽了這話倒是眼圈兒一紅,急了道:“因?yàn)樵蹅儍蓚€好,我知道你不是那等是非不分的濁才,才唱與你聽,如今你倒會編排,說的我和外面的粉頭也似的,我給自家漢子作踐了,活著還有什么趣兒呢!”說著倒哭了。 唬得李四郎酒醒了大半,連忙趕著上前來摟在懷里,一面作勢要抽自己嘴巴,賭咒發(fā)誓道: “我要是有那個歹心,登時就死在姐兒面前,我知道我那老岳父是個積年的老琴師,姐兒年小沒忌諱時聽見班子里唱就學(xué)會了的,再不是那樣不規(guī)矩的女子,若是了時,我又如何肯討了你在房里。既然討了,正頭夫妻便沒有疑惑起來的道理,方才是小的灌了幾杯黃湯,渾說取笑兒,姐兒饒了這遭兒罷,再不敢了?!?/br> 一面說著,摟了婦人往抗上來,半跪在炕沿兒上哀求起來。那杜嬈娘是個要強(qiáng)的主兒,前頭聽見丈夫說她,自然不依,如今見慌得那樣兒,搖尾乞憐的倒也可憐見的,只得又破涕為笑道: “呸,要惱就惱到底,哪怕休了我,我敬你是個剛強(qiáng)漢子,這會子又服軟兒,叫我也瞧不上,還不起來呢,一會子給你兒子瞧了去又學(xué)壞了,油嘴滑舌的……” 四郎見渾家嬌嗔,心里如何不愛?一把摟在懷里笑道:“小人卻不要jiejie敬我,只要愛我便罷了……”說的嬈娘嚶嚀一聲,羞得要不得,將翠袖遮了臉面,李四郎仗著酒意,把個嬌滴滴的婦人按在炕上正法了去…… 一時高唐云散,兩個抱作一團(tuán)兒,你儂我儂柔情蜜意的說著體己話兒,那李四郎如今食髓知味,正要討婦人的好兒,因笑道:“你到了我手里,雖說不算享福,倒也比三嫂子的境況強(qiáng)遠(yuǎn)了,頭一層,上頭沒有公婆拘束著,就快活多了,你沒見今兒三哥請我吃酒,為的就是家中的糊涂賬,還要出來再兼一份差事呢?!?/br> 說著,把張四郎如何欠下一百兩的賭債,家里婆婆偏心,非要讓喬姐兒兩口子替小叔子還債的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回。 那杜嬈娘聽了咋舌道:“嚇,有個厲害婆婆可了不得,可憐三嫂子還指不定怎么不分白日黑夜的做呢,只怕就這么著,也未必湊得出來?!?/br> 四郎搖頭道:“哪里夠,只憑著三嫂子這一份進(jìn)項(xiàng),一月也不過幾兩銀子的想頭兒,所以三哥才想著再兼一份差事,只是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給他做呢。” 杜嬈娘倒是秀眉微蹙尋思起來,半晌方笑道:“這也不難,如今我倒有個巧宗兒,當(dāng)日我爹在時,就在鎮(zhèn)上張大戶家中做過教習(xí),教導(dǎo)他家年輕侍妾們唱時興小曲兒,吹拉彈唱,是個家伎的意思,如今他老人家雖然沒了,當(dāng)日他那徒弟,我那師兄還在,就襲了他的差事還在那大戶家里做教習(xí)。 我常聽你說過,三哥有些拳腳功夫在身上,你們又是鎮(zhèn)上官面兒的更夫,把式規(guī)矩就不用說了,如今既然他有意要兼差,為什么不讓我去跟那娘家哥哥說一聲兒,托他問問府里管事的,還要更夫不要。當(dāng)日我爹在時,那府上給的月錢可比外頭高著行市呢。” ☆、第59章 訴衷情破釜沉舟 那李四郎聽了,喜得摟了婦人在懷笑道:“我的好親jiejie,你既然有這個巧宗兒,怎么往日里不知道照顧小人?如今趁著三哥要去,不如把我也謀了進(jìn)去,和鎮(zhèn)上的公干倒著班兒來,家里多一份嚼裹兒,也好過幾年尋一處大些的房子與你們娘們兒安身?!?/br> 嬈娘聽了搖頭道:“三哥便罷了,是逼到那個份兒上不得不做的,我卻舍不得叫你三班倒,再說在鎮(zhèn)上做更夫好歹是穿官衣兒的,說出去又體面,老街舊鄰見了怎敢不敬你,若是到了大戶人家做工,雖說不要賣身契的,到底是個為奴為婢的勾當(dāng),卻沒得叫人心疼。 如今咱們家又不等著銀子使,何苦來平白去給人家做奴才,這房子雖說淺窄些,到底也是個正經(jīng)家宅,不是比三哥家的強(qiáng)遠(yuǎn)了?我一個婦道人家有什么不知足的,還有一節(jié),三哥是個心底無私的漢子,我才放心薦了他進(jìn)宅門兒里頭做事,你這樣眼饞肚飽,每日里只知道纏我的,我可不放心把你丟到那一群鶯鶯燕燕的后宅里去,前兒師兄來家瞧我,你沒聽見說那張大戶家如今放著六房小妾,商量著還要再娶呢?!?/br> 四郎聽見渾家這般心疼他,早就樂開了花,又見這婦人倒會拈酸,原是小夫妻情份所在,因摟了她在懷里笑道:“好jiejie,除了你我誰也不要,就是天仙來了,也只當(dāng)咱們沒有那個仙緣兒?!焙宓脣D人心花都開,兩個就著方才春意兒,梅開了兩度,不在話下。 放下李四夫妻暫且不表。 卻說三郎與兄弟分手各自回家,到了土坯房里卻不見了碧霞奴的蹤影,正要到小廚房里去尋,忽見炕桌上茶壺底下壓著一張字條,原來是渾家做好了這幾日的活計,久等自己不來家,自去繡莊上交活兒去了。 張三見了,想著在家無事,不如往街面兒上尋了渾家,兩個逛逛,順便給大姐兒添些日用之物。正要出門,忽然聽見看街老爺家后門響,回頭一瞧,閃進(jìn)一個人來,卻是那翠姑娘的模樣。 三郎如今成了親,倒不似往常恁般忌諱,只當(dāng)是小翠兒有事來尋喬姐兒,不過借些針線剪子,因笑道:“翠jiejie是來尋我屋里的么?今兒不巧,她往街里送活計去了。” 翠姑娘抬眼把三郎瞧了兩眼,幽幽的說道:“她在這兒,我反而不來呢?!?/br> 那張三郎是個明白人,如何不知道小翠兒這話的意思,當(dāng)真是掰開八瓣頂梁骨,一桶冷水潑下來一般,他年輕后生家,鮮少經(jīng)歷此事,如今竟是驚得不知如何應(yīng)對,把往日那機(jī)靈勁兒都丟到爪哇國去了。 翠姑娘見三郎唬得呆雁一般,倒忍不住撲哧兒一樂,也不似往日恁般端著架子,溫溫柔柔上前來欺住了身,柔聲說道:“奴家心事,三哥豈有不知道的呢……”只說了一句,臉上就飛紅了。 三郎再想不到她一個年輕姑娘家竟是這般不尊重,如今稍微穩(wěn)住了心神,便有些壓不住火氣,想著前頭老爺太太還在,這事斷不好嚷出來的,只得蹙了眉,沒好氣道: “jiejie的心事我如何得知?如今我渾家不在家,你要尋她也只好改日,倒沒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給人家說嘴?!?/br> 說著,一伸手做個送客的架勢,就下了逐客令。那翠姑娘見自己不能以柔情感化了他,心里又急又羞,也顧不得許多,一頭就撞在三郎懷里哭道:“三哥救我。” 張三郎是個正人君子,平生從無二色,如今豈肯叫一個丫頭壞了自己的名頭,連忙閃過一旁,退避了幾步,聲音里都帶出了怒氣來: “翠姑娘,我敬你是太太房里的人,平日里幾句玩笑話是不妨的,只是你若把我當(dāng)成尋??穹淅说?、輕薄子弟,可就打錯了主意。若是這樣鬧,我也少不得回了老爺太太,到時候斷送的可是姑娘的大好前程!” 翠姑娘見事情終究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的,忍不住嚶嚶嚀嚀哭了起來,待要大哭,又怕驚了前頭太太歇中覺,只得咬破了櫻唇強(qiáng)行忍住,一面抽泣道:“三哥心里,此時只怕當(dāng)我是個浪蕩女子,一錢不值了,只是這些年我的情份不變,又幾時做過這樣下流沒臉的事情來?如今不是逼急了,我也不來纏你,實(shí)在是沒個活路,才想起這條路來,三哥是個宅心仁厚的人,難道要把我往絕路上逼么?” 原來那看街老爺是個沒甚品級的小官兒,如今眼見過了不惑之年,也還是掙不上去,聽見衙門口兒里縣丞出缺兒,有意謀了進(jìn)去,只是上頭太爺有些貪酷之弊,要好大一筆挑費(fèi)打點(diǎn),縣尉那一頭也不是省油的燈,總要上下打通了關(guān)節(jié),方能如愿以償。 老爺只靠著每月幾兩銀子的俸,如何有這個力量?因與鎮(zhèn)上一家富戶有些瓜葛,便請了來家吃酒,商議著借重他家之力謀了進(jìn)去做個捐班兒,一旦得手,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兒銀,雖說比不得知府,這銀錢是少不了的。 誰知請了富戶來家吃酒,偏生就一眼看上了他家的翠姑娘,當(dāng)面是不曾提過的,后來與看街老爺攜著手走出去,上轎之前低眉耳語了一番,想要翠姑娘做妾。 看街老爺聽見這話如何不應(yīng)承?在那富戶面前一力作保了,回到家來對太太說了此事。 太太也覺得這一門親還做得,趁著老爺出去公干,把翠姑娘喚進(jìn)房內(nèi),拉著手兒細(xì)細(xì)的對她說了,誰知那小翠兒倒是剛強(qiáng),賭咒發(fā)誓說誓死不嫁的,情愿在家伺候老爺太太一輩子。 太太并不知道她這一段女孩兒家的心事,自己原不好強(qiáng)她,只是夫主已經(jīng)在那富戶跟前兒打了包票,這會子說不給,只怕借當(dāng)?shù)氖虑榫鸵娲怠?/br> 少不得拿出當(dāng)家太太的身份彈壓了小翠兒兩句,叫她死了心,安心預(yù)備發(fā)嫁,翠姑娘仗著是自小兒買來,太太跟前兒長起來的,撒嬌撒癡的了一番,誰知又給老爺撞見,說她不知好歹,還是趁早斷了念想兒好生過去服侍。 翠姑娘此番萬念俱灰,忽然就想起張三郎來,雖然心中知道此事沒有三成把握,也少不得當(dāng)了救命的稻草,趁著碧霞奴出去的當(dāng)口兒來尋他,請三郎在老爺面前討了自己做妾,便免了外嫁的勾當(dāng)。 那張三郎心里只戀著大姐兒一個,旁的嫩婦少女如何肯放在心上,聽見翠姑娘這般說,斷然不肯兜攬的,好生規(guī)勸了一回,到底送了回去。小翠兒此番倒是斷了癡念,只得噙著淚收拾了嫁妝,一面心中深恨三郎與碧霞奴夫妻兩個。 一時碧霞奴來家,三郎倒不曾當(dāng)一回事,也沒對她說起,但見喬姐兒大包小裹兒的拿了幾樣?xùn)|西進(jìn)來,趕著接了,一面笑道:“瞧這架勢,自然是包銷了的?” 碧霞奴笑道:“正是呢,東西一送去就都訂出去,這一回是里頭管繡娘的嬸子大娘們出來接著,又與我說了半日,換了一遍茶才放我走的,日后咱們家的活計,他們繡莊子上就包銷了。” 一面將自己在街面兒上買的東西拿給三郎瞧,也有手使的家伙,小風(fēng)爐、湯婆子,都是嶄新的,也有給五姐的胭脂水粉,卻是一個磁盒兒,里面盛著一排十根玉簪花棒兒,三郎平日里也常見喬姐兒梳妝,只因她生得十分白膩,從來不施脂粉的,到?jīng)]見過這樣新鮮物件兒,因拈了一根拿在手上笑道:“好金貴的物件兒,往日倒不見你使。” 大姐兒聽了笑道:“這是給你妹子預(yù)備的,聽見那挑貨郎說了,這不是鉛粉,是紫茉莉花種,研碎了,對上料制的。通體擦了最是保養(yǎng)肌膚,又不傷臉,明兒家去,你記得捎回去,也叫五姐高興高興?!?/br> 三郎見喬姐兒不念舊惡,倒會愛屋及烏照應(yīng)妹子,心中歡喜,又見竟辦了兩本書回來,笑道:“姐兒越發(fā)出息了,倒買了四書本子來念么?” 喬姐兒搖頭兒笑道:“好端端的又念它做什么,這是今年新刻的選本,雖然是時尚之學(xué),我瞧著選的文章詞句也嘉、字跡也妙,又沒有半點(diǎn)兒展卷之處,所以辦了來與你兄弟瞧瞧,俗話說書讀百遍其義自見,便是他天分才情上差個一星半點(diǎn)兒的,架不住勤能補(bǔ)拙呀?!?/br> 三郎瞧了半日,都是給自家母親弟妹買的東西,大姐兒竟是一點(diǎn)兒也沒給自己辦貨,十分過意不去道:“難為你這般夙興夜寐的做,換了銀子錢來都給老四還了債,又要給婆家置辦東西,怎么自己倒省不得花了呢?” 喬姐兒指了那妝鏡臺道:“喏,那不是?自從我來家,你只要手上但凡有些寬裕銀子,還不都是使在我身上么,如今我再添些,越發(fā)沒處擺了。趕明兒你若是改了這個亂花錢的毛病兒,我自然知道給自己添減東西的?!狈蚱拚f笑一回,竟沒提那翠姑娘的事情。 ☆、第60章 翠姑娘含恨出閣 連日無事。 這一日三郎夫妻兩個吃了晚飯,三郎閑來無事,隨手拿了前兒碧霞奴置辦的一套選本念了起來,一面搖頭兒道:“這樣開科取士的法子不好,竟把念書人旁的路子都堵死了,便是這錦繡文字做的花團(tuán)兒錦簇,到底不過筆墨游戲,終究在世道人心上面有什么進(jìn)益呢……” 大姐兒燈下做活,因?yàn)橐€債,小夫妻兩個也只好用了一盞孤燈,挨在一處,聽了這話撲哧兒一樂道:“這話可好久不曾聽見了,還是當(dāng)日我父親在時常說的,我娘時常勸他莫要耍些念書的狂狷脾氣,他只不聽……” 說到這里,忽然想起許多年前,自家父母何嘗不是一對恩愛夫妻,等下伴讀,紅袖添香,如今兩個反目成仇,又都撒手人寰,忍不住眼圈兒一紅,打住話頭兒不說了。 張三郎見渾家方才還是有說有笑的,忽然就秀眉微蹙低垂粉頸,因拋了書本,上前來攬了她在懷里柔聲說道:“好jiejie兒,我知道你為什么不快活,那也是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沒奈何的事情,只要咱們兩個把日子過起來,就是泰山泰水在仙山上瞧著也是快活的。” 碧霞奴原本也不過是感嘆世事難料罷了,如今給丈夫輕哄一番,早就丟過一旁,一面推他笑道:“看你,我如今是當(dāng)家的媳婦子,又不是大家小姐了,做什么傷春悲秋的,不過一時想起小時候的事情罷了,倒沒得叫你勸我一回,耽擱了念書,你且再瞧瞧那些時文,閑了時也與你兄弟談講談講,彼此進(jìn)益,我還要做針線,別只管來纏……” 三郎收了書本笑道:“我又不要掙一頂方巾帶,做什么只管挑燈夜讀,就是姐兒也犯不著點(diǎn)燈熬油的做,仔細(xì)傷了眼睛不是玩的,天色也不早了,咱們歇了吧?!?/br> 說著就下了炕,硬是要收拾炕桌兒。 碧霞奴見丈夫催睡,知道是新婚燕爾,年輕小后生家自然是急著夜夜被翻紅浪的,臉上一紅,也少不得依了他,兩個收拾了東西預(yù)備鋪床。 正拾掇著,忽聽得外頭畢畢剝剝的聲音,夫妻兩個唬了一跳,仔細(xì)一聽倒是放炮仗,不由得面面相覷,這不年不節(jié)的,黑燈瞎火做什么燃鞭炮呢。緊接著又聽見看街老爺家門首處吹吹打打的,好似嫁娶一般熱鬧。 喬姐兒蹙眉問丈夫道:“怎么老爺家里有喜事么,卻不知如何選了這個時候來辦,莫非高顯城里風(fēng)俗與咱們屯里不一樣?” 三郎聽了這話,忽然想起當(dāng)日之事來,嘆了一聲道:“是老爺家往外頭發(fā)嫁,翠姑娘今兒大喜了。” 大姐兒聽見,怔了一怔道:“莫不是討小……”三郎點(diǎn)頭道:“若不是給人家做小,如何三更半夜的發(fā)嫁呢……”一面略略的將當(dāng)日那翠姑娘來尋自己,欲行不才之事的事情說與大姐兒知道。 又怕渾家疑惑他,連忙找補(bǔ)道:“已經(jīng)說得沒有余地了,小人是覺得這又不是大事,翠姑娘沒出門子之前叫你知道了反而心焦,所以等著塵埃落定了才對你說的。” 喬姐兒聽了,雖然心中歡喜丈夫是個正人君子,到底都是女子,難免替那翠姑娘不值起來,因嘆道:“當(dāng)日奴家深閨之中還嘆息自家是個薄命的,如今若比起這翠姑娘來,到底是強(qiáng)遠(yuǎn)了……起碼這婚姻大事上頭自家做得一半兒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