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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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霞奴連忙接過孩子,一面往屋里讓,又不知三仙姑此來何意,連聲兒問妹子如何不來。 三仙姑笑道:“這一回只怕她可不好意思來呢。”喬姐兒是個明白人,便猜出此番是那何大郎煩了仙姑來提親的,又想著她老天拔地的跑了來,只怕還沒吃飯,見餛飩挑兒里都是現(xiàn)成的,趕忙裹了幾個下到雞湯里頭,燒了四五碗出來,打發(fā)仙姑和歡姐兒一處吃,自己夫妻兩個也跟著吃了。 那三仙姑吃的舔嘴抹舌的,果然就提起二姑娘的親事來,只因上一回來家,臨走時喬姐兒私下問過二姐兒,已經(jīng)點了頭的,如今便瞧丈夫的口風,三郎自然向著何捕頭,也點了頭樂意的,三仙姑就拍了板兒,把事情說定了。 只有一件難辦的事,如今喬家姐妹雖然搬出了秀才第,到底名份上還算是喬家的女孩兒,碧霞奴已經(jīng)有了婚書,自然與家里無涉了,就只怕那陳氏揪住二姐兒的婚事不放,又來趁機打秋風。 依著仙姑的意思,便也不叫秀才第的人知道,悄沒聲兒的從自家抬進城里來也罷了,左右是續(xù)弦,也不好大cao大辦的。 碧霞奴卻是個有見識的女子,聽了這話搖頭道:“俗話說山高高不過太陽去,來日這案子不犯倒也罷了,若是我繼母娘那一頭兒鬧出來,說何捕頭拐騙良家女子,反倒惹了一場官司,如今二姐兒的戶籍依然在秀才第上,也只好知會繼母一聲,她要怎樣裁處,咱們到時候見機行事也就罷了……” 三姑聽見說的有理,只得點頭兒道:“論理自然是從你家里發(fā)嫁最是妥當?shù)?,就不知那婆娘又要鬧出什么幺蛾子來。” 一旁三郎聽了卻笑道:“這也無妨,如今并不是我這般的小小更頭兒娶親了,竟是三班六房的總捕,這何大郎無非是給二姑娘拿住了,方才做個軟款溫柔的態(tài)度,若是旁人招惹了他,才知道六扇門兒里怎樣的如狼似虎呢?!?/br> ☆、第76章 小人心度君子腹 喬二姑娘的婚事定了,喬姐兒原想著接了妹子來家住幾日,與她打點些出閣用的東西,怎奈家里屋子淺窄,一共也就是半間,除了炕,勉勉強強放了一張梳妝臺,再沒有回身兒的余地。 夫妻兩個晚間上炕歇下,便說起此事來,三郎見小姨出閣,自己家中幫襯不上,面帶愧色道:“人都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當日我家里出事,你這樣沒日沒夜的做,幫襯四郎還清了外債,你家遇見些許事情,我倒是什么幫也幫不上,還竟跟著裹亂……” 碧霞奴原先打定主意幫襯四郎還債時,便是要夫家記著她的好兒,日后再有此事,自家也好說嘴,免得婆家只把丈夫當傻子使喚,如今見三郎時刻記著此事,心中喜歡,因笑道: “就算咱們要接了她來家,一來沒有小姨子從姐夫家里出嫁的理兒,二來只怕仙姑也舍不得她,就在屯里混幾日吧,出了閣還不是隔著兩條街住著,日日要見的,你要是真心疼我,也不在這個上頭。” 三郎聽了,想了一回道:“定是你心疼妹子,要多與她置辦些嫁妝?這不值什么,如今四郎那一筆已經(jīng)還清了,都交給何大哥收著,若是我逢了初一十五趕廟去畫個小像,一月里也有十幾兩進項,就給妹子湊上三五十兩的嫁妝,咱們家里緊一緊也拿得出來?!?/br> 碧霞奴連忙擺手兒道:“我初來時見你使銀子倒謹慎,怎么如今手上略寬松些就妝起紈绔子弟來了?你沒聽見何捕頭央了仙姑對咱們說的,因是續(xù)弦,妹子卻是頭婚,一點兒陪嫁也不要……你若是真心跟我好,倒不如多勸著點兒你那個何大哥,前兒聽你說他也是個有氣性的,若是當真惹出事來可怎么好呢?!?/br> 三郎見渾家擔心此事,因笑道:“論理我不該歪派長輩的不是,只是你那老娘到底有些道三不著兩的,才不得人敬重,如今若是此事順順當當辦了,是大家的便宜,若不然時,閻王打架,咱們從旁瞧熱鬧罷了,你妹子也不是個吃虧的,倒不用替他們小公母兩個cao心?!?/br> 喬姐兒聽了這話,放在心里一咂摸,撲哧兒一樂道:“你倒會看樂子,這也罷了,二丫頭就不是省心的,再來一個何捕頭,我那繼母娘也夠瞧的了,我只是心疼麟哥兒,雖說不跟我們貼心,到底是喬家的骨血,他們要鬧去我管不著,只怕壞了他的名頭,來日進學不好聽……” 三郎自從監(jiān)里出來,還不曾與渾家沾過幾回身子,如今摟著喬姐兒玉體說了這半日,心里早就動了火,見她還自顧自說著,早就按捺不得,緊緊偎住了身兒柔聲說道:“你如今已經(jīng)出了閣,何苦總是惦記著那邊兒,況且是個隔母的,咱們早晚在一處,明兒來了娃兒,才是最親近不過的人呢?!?/br> 說著,伸手就摩挲著喬姐兒白膩的肚皮,碧霞奴臊得紅了臉,啐了一聲道:“哪兒有那個閑錢養(yǎng)下小冤家來,勸你省些事吧……”三郎笑道:“不礙的,如今進了宮一趟,長好些見識,自有貴人待承我一趟富貴,來日便知端的,姐兒若是養(yǎng)下來,莫說養(yǎng)活,男娃的聘禮女娃的嫁妝,都在小人身上便是?!?/br> 喬姐兒聽他說的蹊蹺,待要再問,早給三郎上了身子,嚶嚀了一聲,失了魂魄,任他捉弄了一回,便丟開不提。 十五日趕廟,十六日便要回門,夫妻兩個早早兒起來吃了飯,雇車下鄉(xiāng)去往三仙姑家里接了妹子,一行人便來在秀才第上。 拍了半日的門,竟也沒人應,二姑娘啐了一聲道:“自從咱們搬出這院子,只怕他們娘兒兩個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呢!” 碧霞奴扯了扯妹子的衣裳襟兒,叫她莫要多事,正說著,見院子里麟哥兒的聲音道:“打了這半日的門了,娘又不是聾子,何苦妝聽不見,倒耽擱了我念書?!币粫r開了門,見兩個jiejie都來了,倒是唬了一跳,也不知道招呼,回身跑了。 喬姐兒見狀蹙了蹙眉頭,二丫頭冷笑一聲道:“上不得高臺盤的東西,我能吃了你?”幾個抬腳進了院里,就見后頭上房屋中那陳氏披散著頭發(fā),撒潑打滾的出來哭道: “這是不給我們孤兒寡母留下活路了!前兒奪了箱籠嫁了人去,就好生在縣城里過日子罷了,怎的連鄉(xiāng)下這一畝三分地兒也要裁了我們?nèi)ィ课乙粋€未亡的人不值什么,可憐麟哥兒是你們喬家正經(jīng)的香主,就要禍害死了,你那死鬼爹也容不了你們啊……” 說著又扯著頭發(fā)衣襟兒干嚎起來。三郎何曾見過這樣的潑婦,見她要扯衣裳,只得側身回避了,碧霞奴面上不好瞧,少不得和三仙姑上來攙住了道:“娘不忙動火氣,先聽奴家把話說完,今兒是來與娘道喜的?!?/br> 那婆娘方才聽見麟哥兒沒頭沒腦說的“兩個jiejie和大姐夫進來,后頭還跟著幾個土兵挑挑兒的,還有仙姑一并來了,二jiejie還罵了我”等語,又常聽見人說如今三郎逢兇化吉,定是有什么貴人相助,不然得罪了張大戶家,豈有那么容易就放出來的道理。 如今見麟哥兒說帶了土兵來,只怕是有了靠山,就要奪了自家田產(chǎn)地業(yè),這才撒潑打滾的鬧了出來,要嚷嚷得街坊四鄰三老四少出來瞧瞧,圍觀的人多了,自家也好說嘴表功,替他們喬家養(yǎng)下獨苗兒來,就這么打發(fā)了可是不成的。 此番聽見碧霞奴溫言軟語的說來道喜,倒不像是來收屋子攆人的,這才松了一口氣兒,收了神通,挽住了頭發(fā),哭哭啼啼道:“大姑娘,自從你恭喜,也不知道來家看看,娘想你想的眼睛都要哭瞎了,好狠的心腸……” 一面叫喬姐兒和仙姑扶著,一家子往堂屋里頭坐著去,二姑娘跟在后頭,狠命啐了一口。 分賓主落座,家里也沒個丫頭獻茶,那麟哥兒聽見不是來收屋子的,沒事兒人一般又回去睡下了,喬姐兒只怕不好看,嗔著二姐兒與自己廚下燉茶,留下余地叫仙姑說親,三郎原是何大郎委派來的,算是男家親友,因此也在此處不需回避。 三仙姑扯了一回淡,就趕著給陳氏道喜,說是鎮(zhèn)上何捕頭家里求娶二姑娘做填房,因是討了去給姑娘做后娘的,情愿不要一個妝奩,再出五十兩聘金,日后太太養(yǎng)老、麟哥兒進學,都擱在何捕頭身上。 三郎也在一旁勸了許多好話,那婆娘聽了心里歡喜,又聽見一開口就是五十兩,十分動火,有心要再訛些,日后雇了長工做莊稼活計,自己母子兩個便吃了閑飯,要是再能攢下麟哥兒的媳婦本兒,越發(fā)合適了。 方才回嗔作喜,趕著三郎叫姑爺,又對仙姑笑道:“原來是給我們二姑娘做媒,怎的不早說,叫我小婦人丟了一回丑,到底是實在親戚,倒還不妨的,只是前頭大姐兒做親時,就誑了我去,如今我們小丫頭說人家兒,仙姑怎好緊著孤兒寡母的欺負?” 三仙姑聽見這話直叫屈道:“太太說這話沒得打了老身的嘴,前頭大姐兒說親,可是把我們?nèi)呻y為壞了,要不是走親訪友求幫告借的,能湊出十幾兩銀子來么?這且不說,光是小定頭面,也有好幾兩金,出嫁那會子連個邊兒都沒摸著……” 說的陳氏紅了臉,連忙顧左右而言他道:“喲,仙姑莫要說嘴,俗話說瞞者瞞不識,三郎那時候到底貧苦些不假,如今卻闊了,聽見原先在我們家拿貨的那個小貨郎說起的,姑爺在外頭惹下塌天也似的一場官司,進了監(jiān)里還是好吃好喝兒的供起來,沒幾日扯了一個淡就打發(fā)出來,依舊好好兒的在街上當差,若是沒有貴人相助,嚇,那張大戶家豈是好惹的么!” 那三仙姑常在街面兒上混著,也不是好惹的,連忙借力打力笑道:“可說呢,要是沒有銀子打點,哪里有那樣方便的事情,可憐他們小夫妻兩個,為了這場禍事,把個家底兒都折騰空了,這會子太太又要翻舊賬,豈不是雪上加霜么,依著老身糊涂想頭兒,太太還是外甥打燈籠——照舊,高高手兒放了二丫頭這一遭兒吧。就是她大jiejie家里相幫襯,如今也是一個錢都沒有的了?!?/br> 也是合該這陳氏作死,原想著就這樣算了,又想起當日大姐兒出嫁時,便是何捕頭帶頭兒奪了箱籠去的,心里恨他,如今手上握了二姐兒的戶籍,就偏偏不肯叫他們?nèi)缭?,一口咬定了一百兩,憑著仙姑和三郎說下一車好話去,只不肯松口。 仙姑見不是話頭兒,對著三郎使個眼色,一面笑道:“既然恁的,老身就依著太太的意思,給那何大郎過個話兒,他若是依了時,便帶了銀子過來提親,算是小定大定一起過了,兩好兒合成一個好兒?!?/br> 那婆娘聽了心中自以為得計,點頭兒答應下來。 ☆、第77章 泄機關陳氏被逐 二姐兒的婚事,兩下里沒說妥,便各自丟開手要走開,依著陳氏的意思,竟要留下二姑娘在秀才第中發(fā)嫁,喬姐兒和仙姑豈能容得她?仗著這一回人多勢眾,將二姑娘依舊帶回仙姑家中。 三郎夫妻兩個因為鎮(zhèn)上還有活計,不便久留,告辭回去,三郎到鎮(zhèn)上先對那何捕頭說了此事,何大郎聞言冷笑一聲道:“彼此存些體面比什么不強?怎的你這位老泰水非要鬧到魚死網(wǎng)破的地步,說不得我也只好奉陪了。” 張三郎聽了碧霞奴的囑咐,連忙規(guī)勸何大郎不要生事,大郎笑道:“這事不與你們兩口子相干,我在三班六房混得久了,怎的連個窯姐兒也擺不平,叫她在婚事上頭拿捏住了,往后如何管教那一幫猴兒崽子們?!?/br> 三郎不知何捕頭意欲何為,平素倒也恨那陳氏作踐孤女,此番倒有些樂得看戲的想頭兒,便不十分規(guī)勸,告辭了出來。 連日無事,這一日喬姐兒教學回來,見三郎正在房中陪人坐著,唬得不敢進去,三郎瞧見了笑道:“你進來不妨,這是喬家集的街坊,奉了族中三老四少之命前來尋咱們的?!?/br> 碧霞奴不知何事,聽見是街坊來尋,便不回避,進的房來聽個端詳,原來那何捕頭一心要拿住陳氏的錯處,聽說原先是勾欄陳家的姐兒,便托一個相熟的姐兒名喚銀兒的,去打聽消息。 那銀姐托了行院的姐妹問明白了,原來這陳mama在行院里最是面酸心冷閻王脾氣,小娘兒到了這夜叉手里一調(diào)理,沒有一個不是嬌嬌嬈嬈會巴結人的,又聽見勾欄陳家有個規(guī)矩,但凡小娘兒葵水已至,就在飯菜里頭混了藥給她吃,一年半載傷了根本,再不能生養(yǎng)。 大郎探聽了這個根底,心中便有些疑惑,又到喬家集上打聽了麟哥兒誕育時請的哪家穩(wěn)婆,他一個總捕在鎮(zhèn)上尚且有些名頭,到了村兒里,端的青天大老爺一般,誰敢支吾,一捉一個準兒,到了那婆子家里,薅了頭發(fā)摜在地下道:“老虔婆,做的好事!” 那婆子這些年來傷天害理的事情倒也不曾少做,只不知道何大郎問的哪一件,唯有磕頭求饒。 何大郎冷笑道:“旁的事情我且饒你,只說喬家集上喬秀才家的陳氏小妾,生產(chǎn)時候可曾弄鬼兒了不曾?若不實說,回了老爺,這些年一樁樁一件件算在你這馬泊六身上,騎了木驢當街剮了還是輕俏的!” 唬得那婆子死了過去,一時醒了,哭天抹淚兒屁滾尿流的和盤托出,原來陳氏自從贖身出來,一直要往上掙一掙,怎奈年輕時做下那樣行當,淘虛了身子,又吃了幾年傷藥,已經(jīng)傷了根本再不能開懷生養(yǎng)的。 眼見著家中主母身子孱弱,支持不了幾年,若是自己再不加把勁兒,來日就算擠兌死了大jiejie,總還要有別人家的小姐來做填房,自己依舊是個二房。 這老婆子既做著穩(wěn)婆的勾當,也會說風情,給人討小買妾,穿宅過院賣些花兒粉兒的,無所不為,常在喬家內(nèi)宅走動,陳氏見她機靈,便略略將此事與她商量起來,又許了她好些謝錢。 這婆子見有利可圖如何不歡喜,況且這件事情倒也好辦,一來那喬秀才是個書呆子,大娘子又是靦腆小姐出身,不大理會二房的事,底下兩個丫頭還小,人事不知。二來自己幫襯著陳氏做成了此事,來日扶正,也有個把柄在自己手上,時不時的去敲她一筆,豈不是一輩子的鐵桿兒莊稼? 因此下了死功夫幫著陳氏做成此事,叫她七八月份秋涼時候穿了長大衣服,做些害喜的模樣兒,請了自家來瞧,一口咬定是懷上了,便借此機會攆了男人往大房里睡去,每日只說頭風犯了,門窗鎖死,在房里養(yǎng)胎,褲襠里塞了棉布包兒,家里老爺太太都是斯文的人,難道還扒了褲子相驗不成? 一熬就熬到來年四五月份上頭,那陳氏尋了一日只管哭天搶地的喊疼,唬得老爺太太急得要不得,這一胎都是這老穩(wěn)婆照看的,因此傳了她進來接生,這婆子尋了一個別人家丫頭私下養(yǎng)的未足月的哥兒放在籃子里夾帶進來,關了門潑了母子兩個一身的狗血,只說是早產(chǎn)的,混過老爺夫人的眼,竟認下一個宅門兒丫頭扔出來的私生子做了自家千傾地一根苗兒…… 何大郎得了這個消息,命那老婆子簽供畫押,帶了兩個土兵,拿了一紙憑證往按喬家集上去聚齊三老四少議事。 喬家集上原先還是姓喬的居多,只因本朝定鼎中原之后多有百姓流離失所,一個集上倒有大半人家兒是往來流民,族里雖然還是三老四少掌事,聲勢卻大不如前了,況且都是各家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主兒,喬秀才夫妻兩個去世多年,還有誰真心管這個閑事。 況且是鎮(zhèn)上總捕拿了文書下來的,幾個族里年老的恨不得時常巴結,自然憑他說去。帶了人往秀才第上走一遭兒,對那陳氏說道:“陳新娘,如今你的案子犯了,總捕他老人家憐惜你們孤兒寡母的,便不肯經(jīng)官動府,你也要知道廉恥,為著麟哥兒臉上好瞧些,勸你莫要生事,早早兒的搬了,給人家正主兒騰地方兒吧?!?/br> 那陳氏愣了一回,發(fā)夢一般,族里老人兒再三勸她,方知東窗事發(fā),拼了性命也要一搏,當下抓散了頭發(fā)撕了衣裳前襟兒,撒嬌撒癡滾做一團兒,那何捕頭擺了手叫人莫要攔她,樂得一旁看戲,只管冷笑。 婆娘見事不成,廚房里尋了菜刀,內(nèi)宅里捉出麟哥兒來,架在脖子上作勢要抹,一面哭道:“我送你去見老爺、大娘,叫他們老公母兩個分辨分辨,你是不是喬家的種……” 正鬧著,原先接生的那老穩(wěn)婆子也給何大郎拘了來瞧,見鬧的不像了,只得走上前去勸道:“嬸子,不中用了,老身我吃不住打,已經(jīng)白紙黑字的招認,勸你省些事吧,莫要鬧大了帶累了孩子的前程……” 陳氏見了這婆子,知道萬事皆休,又見喬家集上漸漸的攏了好些人來瞧這熱鬧,當真是縱然淘金三江水,難洗今朝滿面羞,含羞帶愧領著麟哥兒進門,不一時那小子仍出來,對著何大郎道:“娘說了,請老爺饒我們?nèi)迦諏し?,有了落腳的地方兒就搬的……” 何捕頭笑道:“不忙,這月十五是我的好日子,你們?nèi)粢粝鲁员疲l還攆了去不成?” 里頭那婦人聽見,羞得沒處躲藏,暗氣暗憋了一回,只得喚了麟哥兒回屋去。這廂何大郎與喬家集上族中掌事的說定了十五日來收房子,帶了幾個土兵耀武揚威的去了,單丟下外頭一群嬸子大娘們指了那婆娘的房子跳著高兒的罵閑街。 碧霞奴聽見家里竟除了這樣事情,倒是暗暗的吃了一驚,當著屯里街坊的面倒也不曾大驚小怪的,打發(fā)三郎請人家到街面兒上二葷鋪子吃杯水酒,與了車錢好生送回去。 晚間三郎來家,見喬姐兒盤了白生生的腿兒在炕上繡活計,正要親親熱熱上來說句體己話兒,走近了一瞧,卻見渾家滿面淚痕,唬了一跳道:“姐兒這是怎的了?” 碧霞奴方才神情恍惚了一陣,原沒聽見丈夫來家,如今見他回來,連忙伸手抹了淚道:“不過一時傷感,沒什么,你外頭有了酒,晚上吃杯女兒茶就歇了吧。” 說著就要下炕與丈夫燉茶,給三郎扯住了一把摟在懷里柔聲說道:“我的jiejie兒,你當我是個粗魯漢子,不會體貼人心么,怎的有了心事卻不與我商量?!?/br> 碧霞奴搖頭道:“奴家心里羞臊得很,如何倒拿這事來煩你。我雖然命薄,好歹托生在書香門第,怎知這般作孽,出了家丑,雖然這樣,奴家自小兒清白,來家之前不曾作怪,這些你都是知道的……” 三郎見喬姐兒這般說,連忙扶她坐下,自己正色說道:“姐兒今兒怎么好端端的說出這話來,叫小人沒有容身之地了?!?/br> 喬姐兒滾下淚來說道:“實在不知繼母娘做下這樣的事情來,奴家自從過門兒,一心一意待你,若是夫主因為此事看輕了我,奴家才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三郎聽了這話方才放心,摟了她在懷里柔聲說道:“瞧你,怎的又生份起來,我若是那樣狂三作四的子弟,你再不肯給我的,如今既然來家,自然知道我往日人品如何,你是你,她是她,我怎么連好歹賢愚也分不清呢?!?/br> 碧霞奴聽見丈夫掏心掏肺的說了這一篇話,心中大石落地,方才稍稍緩了顏色,一面嘆道:“想奴家爹媽那樣琴瑟和諧才子佳人,尚且受了二娘這般擺布,想來世上恩愛夫妻不到頭的也是多著呢……” 三郎見渾家又在胡思亂想,伸手在她腮上一擰笑道:“姐兒也是白念了這些年的圣賢書,怎的連這個道理也不明白,如今咱們保準兒不會走了岳家的老路?!?/br> ☆、第78章 枉挑唆家宅不合 碧霞奴聽了這話好奇道:“那你且說說,怎么見得咱們就能比我爹媽過的好呢?”三郎笑道:“這不是明擺著的么,我那老岳父是個黌門秀士,文曲星君下凡的,只怕也是個嘴甜會哄人的,才有那些個桃花債,如今我一個粗笨漢子,只怕說幾句不中聽的就給人送了官,哪兒那個艷福?!眴探銉翰胖勒煞蜃冎▋憾核⌒?,啐了一聲撲哧兒一樂也就罷了。 連日無事,這一日碧霞奴教了針黹回來,遠遠的瞧見自家街門兒處立著兩個鄉(xiāng)下打扮的,一個婦人一個姑娘,走進了一瞧原是王氏帶了五姐上城來了,唬了一跳,連忙上前接著,開了街門兒讓到屋里。 廚下燉了茶來吃,自己不敢坐,侍立在婆母娘身邊,搭訕著笑道:“娘今兒清閑,帶了妹子來逛逛?” 王氏見碧霞奴一個新媳婦子白日里出門,心里就不大受用,也沒甚好臉色,嗯了一聲道:“來瞧瞧你們小公母兩個過的好不好,誰知兩口子都不在家,怎么,才開臉當家就出去逛了,也不見你買了米面菜蔬回來,莫不是去會個牌局?” 說的碧霞奴紅了臉,把頭低了,絞著裙帶低聲道:“是個相熟的太太薦了媳婦兒去宅門里做活,教人針黹……” 王氏聽了大驚小怪道:“哎喲,宅門里是那么好進的么?你沒見多少管家媳婦兒尚且給主人家作踐了去,你一個外頭做活的,常言道侯門一入深似海,萬一給哪個王孫公子老爺少爺?shù)那粕狭耍蹅兗矣心莻€能耐撈你出來不成?” 碧霞奴見婆母娘說了村話,又羞又怒,也不敢還言,眼圈兒一紅滾下淚來,低垂粉頸也不答言。 一旁張五姐見了,心里稱意,只因喬姐兒的妹子搶了她的好姻緣,如今見母親說她,心中解氣,只管抓了一把瓜子兒嗑得山響,瓜子兒皮吐了一地。 正沒開交處,忽見三郎來家,到了院兒里還歡歡喜喜說道:“今兒來家早了,下了學怎的不去街上逛逛?!?/br> 一面推門進來,卻見王氏和五姐大模大樣往炕上坐著,碧霞奴好似給人拿住了錯處一般,站在邊兒上一聲兒不言語。 三郎不知何故,上前來先拉了渾家護在身后,一面給母親請了安,又瞪了五姐一眼道:“這么大的姑娘了,就知道胡吃海塞,吃了一地腌臜,還嫌你嫂子不夠累呢?”說的五姐渾身一哆嗦,直往王氏身后躥。 那王氏見了頂門立戶的大兒子,心里也怯了半邊兒,勉強笑道:“看你,一來家就動氣,我和你妹子走了大半日來瞧你們,也是好意,喬姐兒是新媳婦兒,有什么到不到的,我也要教給她,可憐沒了娘,到底沒人與她說這些mama經(jīng)?!?/br> 碧霞奴只怕丈夫動氣,連忙扯了他的衣裳襟兒道:“娘說我都是為我好,只怕在宅門兒里沖撞了貴人,要不明兒咱們不應這個差事了吧……” 三郎聽見這話,知道母親又是臟心爛肺的疑心渾家,冷笑一聲道:“若不是娘養(yǎng)下來的好兒子,咱們又何必這樣苦熬苦業(yè)的替他還外債,誰不知道我渾家是新媳婦子,但凡有個拆兌,誰有樂意這般賣頭賣腳的出去營生。如今那東家只有太太帶著一個女孩兒,來學的都是女學生,因要避嫌,家中一個大仆人不用,都是丫頭婆子,娘且放心罷了?!闭f的王氏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只得干笑了兩聲。 原來這母女兩個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先前五姐說親,叫何大郎給拒了,便折損了心氣兒,好長一段時間不肯再見媒妁。 王氏心疼幺女,依舊暗暗的煩出人去打聽,可有合適的后生家,說了來好叫五姐寬心,這一日那夏婆子又來家說合,兩個婦道就攀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