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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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三郎見碧霞奴說的話句句在理,又都和著自己的心事,喜得摟著她在懷里笑道:“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原先瞧著jiejie就覺得心里愛,如今做了幾年夫妻,倒真是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呢。” 夫妻倆久別重逢,自有一番溫存不必細表。 過了幾日,幫襯著花逢春和那紅衣女子成了婚小,夫妻兩個依舊住在三郎的買賣場院里,張三郎瞅個空子,就對花逢春說起這事來。那花二哥原是很講江湖道義的,聽見這話趕忙擺手,頭搖得撥浪鼓一般道:“兄弟這是說甚話,不是叫我做那不講江湖道義的豺狼虎豹之輩嗎?這買賣的是我助兄弟做起來的,如今自個兒卻奪了去,叫我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起名頭?” 張三郎聽了這話笑道:“哥哥說話恁的見外,哥哥是誰,我們是誰?雖說是兩姓旁人,卻當是至親骨rou一般,再說這買賣的本錢又是借著花二哥的名頭做起來的,,原本我不過白出個力算算賬罷了,如今哥哥嫂子已經(jīng)成婚,正是成家之后要立業(yè)的時候。 你又發(fā)下重誓,不在路林道上行走,不做那敗家破業(yè)的勾當,若是一切從頭再來,嫂子又原是大戶人家的閨女出身,叫她跟著你東奔西跑風吹日曬的,豈不是辜負了人家女孩托付終身的心思嗎?再說我家道原本不難,再多賺了銀子也沒有甚用處,我心里還是想過些晴耕雨讀的日子,這買賣說來說去都是哥哥嫂子拿在手里最妥當?!?/br> 那花逢春原是個直性的漢子,肚子里沒有那些個彎彎繞,聽見張三郎這般說,又心疼渾家為他耽擱半生,如今兩個若是想要這樣在市井當中落腳,不去江湖上做那打打殺殺的勾當,這一筆挑費倒還真沒處抓撓去。 如今三郎既然說了這話,又素日里知道他這兄弟從來是明人不說暗話的,何不就接了他這買賣,還是從頭做起,原先他賺來的銀子叫他帶走就是了,就當自個兒兩口子給他做個掌柜的,日后東山再起之時,每年也學田里交些租子就是了。 當下拍了板兒道:“這買賣我接了你的不難,只是原先那些利錢銀子我是一概不要的,若是你們當做打發(fā)要飯的給了我們夫妻兩口子,我們就寧可跺腳一走,海走天涯,叫你們永遠也尋不著。” 張三郎素知他們兩口子都是橫跳江河豎跳海,萬丈高樓任腳踩的主兒,心里明白這話不假,連忙點頭笑道:“哥哥這話我不敢不遵,如今賬面兒上的銀子也不多,我在留下一個季度的挑費,好教哥哥維持運作,旁的滿破也夠我們一家子的吃穿用度了,左右我們通家之好,家里若是嚼裹兒不夠時,再來拿也是一樣的。 弟兄兩個把這事定了,就叫前頭柜上侯兒掌柜的算了賬,留下運營的本錢,剩下來的一股腦兒都叫花逢春硬逼著侯兒去換了整齊銀票來塞在三郎手里。因說自己在江湖上有這樣的名頭,保鏢的自然還會來,也不過一兩月,就能把本錢賺回來,買買立得起來了。張三郎素知自己這個結(jié)義兄弟最是弄性使氣的,銀子來的容易,也不與他客氣,便拿了柜上的浮錢兒,交割已畢。 回得房來對碧霞奴說了,碧霞奴因勸他道:“如今既然人家兩口子成親,這前頭一進的院子又是他們家的買賣了,要我說咱不如往別處去住,彼此也都方便些,來日那紅衣妹子若是誕育幾個孩兒,這房子可就擠得不像話了,又不是至親的骨rou白住在一處,無冬立夏的彼此相見倒不甚方便呢。” 張三郎笑道:“你倒是與我想到一處去了,我聽花二哥說了,日后這買賣賺了銀子還要讓與你我,我倒寧可在銀錢上頭莫要與人瓜葛,雖然他夫妻兩口子不說,綠林道的錢也不過是井里打水江邊倒,來得容易取得麻利,又何必為了那點子虛錢倒博得一個貪圖人家家財?shù)膲拿??!?/br> 碧霞奴聽他這般說,知道丈夫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主意,果然聽三郎說道:“我合計著咱們不如搬到鳳城去住,咱們在那邊兒還置下過一處小門臉兒,原是要給你那間絨線兒鋪開分號的,你不是素日早就想開個二葷鋪子嗎?這樣的手藝不做吃食,白放著倒是可惜了。 那間門臉兒比這里的還大一倍,咱們就說住在后頭院子里,前頭每日里給各位高鄰預備早點,中午帶隊幾個小菜賣兩壺燒黃二酒,晚間還有趁著熱鬧出來逛逛的,不如請幾個說書的,或是一班小戲,招攬來往客商,到好賣些酒菜他們。這樣咱們又累不著,就連一日三餐都省的你再另外做了。 我還有個心氣兒,說出來你也別笑話,當日你對我說念書倒比做生意來得清閑自在,我想著不如趁著如今太平無事的時候就考個功名出來,待選之時若有一處山清水秀的去處,我就帶了你前去赴任。若是選不出來,有個舉人的名頭帶著,到底萬事方便些,也不至于受人欺負。 碧霞奴其實早有心思勸丈夫考個功名出來,只是知道三郎素來清貴,自己愛惜羽毛不肯勸他,如今聽說丈夫有心要考舉人,心里十分歡喜,因笑道:“這才是正理呢,這錢財?shù)氖乱舱搧須v,就比如咱們原先開鏢局子,雖說也有錢,只是綠林道上卻不把這銀子放在眼里,若有了功名又不一樣,常言道,窮不與富斗,民不與官爭,光棍不斗勢力,說的就是這個道理了。” 兩口子商議妥當了,也不曾對花二哥說出實情,只怕他又要苦苦挽留,只說兩思念閨女,要往親家去瞧瞧,一面打發(fā)了原先的兩房家人,給了安家銀子,請他們自去賃房,有了本錢做些小生意。夫妻兩個輕裝簡從,就往李四郎家中去接冰姐兒。 ☆、154|官哥寵妻得羊rou 卻說張三郎兩口子輕裝簡從,只收拾了幾個包袱皮兒,拿了細軟之物,從原來的鏢局這里脫身出來,就往李四郎家去。 進了門李四郎招待三哥往前面堂屋里頭說話兒,杜嬈娘趕著從里間屋出來,引著碧霞奴往內(nèi)宅里去,一面笑道:“瞧嫂子這個肚子,只怕也沒幾個月就要卸貨了吧?” 瞧了瞧低下頭,肚子尖尖的,因笑道:“當時我懷著官哥兒的時候竟與這個一模一樣,這是錯不了,定然是個小子的了?!?/br> 兩個手挽著手進了內(nèi)宅正房屋里,一眼就瞧見官哥兒正帶著冰姐兒在炕上玩兒,小小的人兒把整個炕沿兒都把得死死的,冰姐兒正在炕上學著爬,官哥兒生怕摔著了妹子,就這么不錯眼珠兒的盯著她瞧,見小人兒快往床沿兒上爬的時候,立馬就挺起了小胸脯堵了上來,還伸手在冰姐兒跟前搖了搖:“不成不成,里邊玩兒。” 冰姐兒已經(jīng)和官哥兒玩得熟了,雖然還不大會說,卻聽得懂這小哥哥的話,點了點小腦袋,又扭著小屁股往里頭爬過去,爬到了炕柜上,伸出小rou手兒要拉抽屜,小小的人兒又沒力氣,覺得沒甚趣味,還是咯咯兒的樂,一面又往官哥兒跟前爬。 官哥兒人小鬼大地嘆了口氣,也爬上了炕,把炕柜打開,掏出里邊的被窩兒來,一邊攔住了冰姐兒不讓她往外爬,一邊拿被窩做了個小洞,指著里頭道:“咱們兩個入洞房!” 冰姐兒年紀太小,自然不知道入洞房是什么意思,只是見了那棉被搭的窩棚,樂得拍著巴掌咯咯兒樂,拱著小屁股就往里鉆,碧霞奴見了忍不住又是歡喜,又是心疼,想來這幾個月為了家中買賣出了事,統(tǒng)共也沒見姑娘幾面,如今進來,冰姐兒都沒瞧見是娘來了,竟有些認不得自己的模樣,還和小哥哥玩得正好。 眼圈兒一紅就滾下淚來,官哥兒一回頭瞧見碧霞奴,趕緊挺身護住了妹子怕她掉下床沿兒,一面回頭就在炕上給姨娘見禮,見碧霞奴眼圈兒紅紅的,小人也不知什么事,趕忙擺擺手道: “侄兒可沒欺負meimei,冰姐兒如今正褪胎毛長新頭發(fā)呢,頭上癢癢的,我怕她抓破了自個兒嬌嫩皮子,就弄了這么個法子哄著她玩兒,小腦袋往被窩里鉆,殺殺癢,又不傷頭皮兒。 碧霞奴見官哥兒小小年紀,竟這樣疼愛冰姐兒,就是親生妹子也不過如此,想來兩個小人若是依舊伴著長大,來日成了婚,彼此模樣兒性情都知道,豈不比外頭尋的強百倍?心中倒放心了,上的前來摸了摸官哥兒的小腦袋笑道: “姨娘不生氣,只是許久沒見冰姐兒了,心里想她方才掉淚,你帶我們冰姐兒這樣好,我心里都是知道的,如今既然來了,有什么想吃的玩兒的只管對姨娘說,我下廚給你們做去?!?/br> 官哥兒聽了到拍著巴掌笑,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就因為杜嬈娘是個爽利的大娘子,平日里吃丈夫吃的死死的,自小兒又是小戶人家嬌養(yǎng)女孩兒,針黹飲食上頭也都稀松平常,不過就會做幾樣家常菜,那幾個菜翻來覆去的做,官哥兒早就吃膩了。 往常在岳父岳母家中吃過幾次飯,知道碧霞奴手藝高超,就連大館子都比不上,聽見姨娘要給自己做飯吃,樂得笑道:“心里倒也不想什么,只是上一回在姨娘家里吃的黃燜羊rou,吃過兩個多月還忘不了呢!上回啃了那羊排,回家來都舍不得洗手,叫我娘打了兩三回,才拿香胰子洗了,晚上被窩里聞一聞,手上還有羊rou的香氣呢?!?/br> 碧霞奴見李四一家子把冰姐兒養(yǎng)的白白胖胖的,都不知道找爹媽,定然是這兩口子待她好似自己女孩兒似的疼,心里十分感激,上前來挨著床沿兒坐下,朝冰姐兒招了招手兒。 到底是母女天性,冰姐兒雖說有些忘了,可見了碧霞奴面目可親,還是不怕生地長開了小手兒叫她抱。碧霞奴抱起了閨女,在懷里顛了顛,指著自個兒笑道:“這是誰呀?” 冰姐兒瞧了瞧這漂亮的大娘子,眨巴眨巴和碧霞奴一樣的大眼睛,好似這小人兒覺得面前的人生的與自己有幾分相似,天生便親近,低頭想了一回,蹦出個字兒來:“娘!” 碧霞奴見著小娃兒還不算忘了本,喜得把她抱起來轉(zhuǎn)了幾個圈子,又對杜嬈娘笑道:“瞧瞧你這個當娘的,倒給自家兒子問住了,就是不在針線上頭留心也沒什么,左右這樣大的鎮(zhèn)店,自然有針線上的人做活計,我看四兄弟也是個疼你的,不忍心你點燈熬油的做。 可這吃食總不好一日三餐都上外面的飯莊子里吃去,味道好不好還在兩說,只怕不干凈,如今孩子正長個兒,你可不要大意了才是,就讓官哥兒帶著冰姐兒在這玩一會兒,我親自下廚給他做一個黃燜羊rou,你給我打打下手,也看看到底怎么做,什么樣的火候什么樣的佐料,你又是個伶俐的大娘子,只怕瞧一回也就會了?!?/br> 杜嬈娘聽了喬姐兒的訓誡臉上一紅,挽住了碧霞奴笑道:“三嫂子怎么當著孩子的面打趣兒起我來?這也罷了,我到廚房給你賣賣苦力,就當是拜師學藝的禮吧?!?/br> 兩個婦道手腕的手到了小廚房里,碧霞奴掀開了蓋簾兒一瞧,果然里頭正好有一塊羊rou,因問她道:“原想著現(xiàn)買去,怎么你們家到家常預備著這一項精細東西,莫不是如今四兄弟在外頭又有什么門路?” 杜嬈娘哎吆了一聲道:“瞧他那一塊木頭,若不是三哥提攜,他能有什么門路?這不過是因為家里的孩子都愛吃,我才預備些,官哥兒淘氣,就愛吃個燒羊骨頭,我雖說做的不好,只要寬汁兒大佐料搭配著混做,誰知他常跟冰姐兒在一處,一來二去我這兒媳婦竟也愛上了,只是吃不得這也有嚼勁的東西。 官哥兒就求著我做好了之后把羊rou剔下來剁成餡兒,拌在稀飯里喂她吃下去,你沒瞧著小人兒比你們剛送來的時候壯實多了嗎? 要說我們官哥兒也算是個疼媳婦兒的,每日一定要陪著冰姐兒睡,看她在搖籃里睡好了,自己才上小床。但凡夜里冰姐兒要是哭鬧,都是他先驚醒了才叫我過去照看。如今冰姐兒倒不大和我們我們親近,就認他這個小哥哥。 碧霞奴聽了撲哧兒一樂道:“當真是前世的緣分也未可知,怎么小小年紀就這樣投緣,只是生受了你們夫妻兩口子,官哥兒這樣小年紀,竟很會照顧meimei呢?!?/br> 嬈娘點頭嘆道:“這也奇了,兩個孩子稍離了一會兒就不依,天天*辣的在一處,我想著雖說城里不如屯里時興早成親,倒也不如十二三歲上先把他們兩個一娶一嫁的事兒辦了,日后再圓房也是好的。到省這兩個小人兒逐漸大了有了私心,又猜來猜去的,原本的好姻緣倒變成了不是冤家不聚頭了,就好比上次嫂子給我講的那叫什么,哦,《石頭記》上頭不就是這么說的嗎?!?/br> 兩個一面說笑,就在廚房里忙活起來。碧霞奴教杜嬈娘先預備了姜汁水,把羊rou切成適口的小塊兒,在水里泡上一小會兒,藉此去除羊rou的腥膻。另外燒鍋起灶,燒了一大鍋滾水,把羊rou擱在里頭略汆一下就撈出來,不過讓rou質(zhì)稍微緊致,并不煮老了。 撈出了羊rou,往鍋里倒上熱油,燒的半開不開的時候就往里頭擱上辣椒、蒜片、蔥段兒、姜片兒、花椒大料等物,在熱油里頭煸炒起來,炒出一點子佐料的香氣,就把羊rou一股腦兒的倒進去一起炒。 碧霞奴一面顛勺兒,伸手抹了抹額上的汗水,回頭對杜嬈娘笑道:這東西說難也不難,旁的工序不過和做紅燒rou是一個準頭,一個噱頭就是黃酒,所以才叫做黃燜羊rou,黃酒和羊rou都是驅(qū)寒的,小孩子家身子弱,我們女子體質(zhì)陰寒,冬日里吃上這道菜都是正對路?!?/br> 等著羊rou沒熟的功夫,滾刀口切了兩個馬鈴薯,十來朵蘑菇切了薄片兒,加白霜,秋油,一塊兒放進鍋里翻了幾個個兒。文火改武火,加大了火候蓋了蓋子燉上。 對著嬈娘笑道:“你要瞧那rou熟不熟,新媳婦子是不會瞧的,我自小學廚倒有一個本事,只要瞧瞧這里頭的香菇和馬鈴薯熟了,這rou也就入味兒了,若是馬鈴薯已經(jīng)稀爛,羊rou就要煮老了的,約莫半個時辰關(guān)火最是妥當?!?/br> 一面淘米蒸飯,只管等著飯菜燒熟,兩個就坐在灶下,議論起兩個小人兒的婚事來,說的倒是有來到趣兒,那杜嬈娘甚是活潑,雖然如今已經(jīng)做了孩子mama,倒還像云英未嫁的小姑娘似的,又要說給冰姐兒扯布做一身新襖裙,一面又說要拿出錢來打金首飾,給冰姐兒梳花苞頭,頭上帶幾個金錁子,放下好長的流蘇來,就像京城的小姐那樣打扮,才是嬌俏可愛。 碧霞奴笑道:“原先家大業(yè)大的,這樣打扮倒還使得,如今我們還想著過些安穩(wěn)日子,就樂意晴耕雨讀的,再這樣精致妝扮,倒沒得慣壞了孩子?!?/br> 嬈娘笑了一聲道:“這有什么,我們家的兒媳婦,我這個做婆婆的就是偏要疼她,別人愛說什么說什么去,冰姐兒就是我的親生女兒一樣,她在你們家能呆幾年,過兩年大了,還不是要送到我家里來,就是嬌養(yǎng)些也沒什么,保管到了婆家叫她還跟原先一樣的規(guī)格兒就是了?!?/br> ☆、155|開小店鳳城安家 兩個婦道說笑了一回,小廚房里就彌漫出黃燜羊rou的香味兒來,香氣撲鼻,就連嬈娘這樣不在飲食湯水上不走心的娘子聞了都直流口水,嘆了一聲道:“這冰姐兒在咱家呀,別的事沒受啥委屈,只是這口福就斷斷不如在你家了,以后她小牙兒長齊了,能吃飯菜的時候,只怕再也不想來我們家了也是有的。” 掀開了鍋蓋,碧霞奴叫嬈娘嘗嘗香菇片和馬鈴薯,果然已經(jīng)燉得爛爛的,趕忙關(guān)了火,盛出來好幾大碗,到前頭招呼男人們一起到堂屋來吃飯,可嘆官哥兒想這個菜都想了好些日子,如今聽見要吃飯,反倒不猴急,不讓旁人動手,只管抱了meimei,先喂冰姐兒吃的飽飽的,自個兒才動筷子,碧霞奴見了,給張三郎使個眼色,夫妻兩個都對這小女婿一百個放心。 席間兩家人又說些去鳳城的打算,原先在上方屋中李四郎已經(jīng)知道了,嬈娘聽說,倒是心里十分舍不得冰姐兒,官哥兒聽的更是不依,飯也不吃了,丟下筷子只管摟著小媳婦兒,不想讓她走似的。 冰姐兒還聽不懂大人說話,只管眨巴眨巴毛嘟嘟的大眼睛,見小哥哥不吃了,自己反倒往小碗里埋著頭還想再吃幾塊rou。李死郎見兒子耍賴,揉了揉官哥兒的小腦袋笑道: “鳳城離這里最多也不過一半日路程,再說總是把meimei放在這兒,你岳父岳母兩口子又不放心,咱們家沒有女兒,你也就是這幾年還照顧得來,等以后meimei長到七八歲上大了,便不要你照看,見了你反而要躲的,你們兩個彼此生分起來,以后就過不到一塊兒去了?!?/br> 那官哥兒還是個小毛孩子,人事不懂,聽見爹媽這樣說,反倒不敢強留meimei在家,只是摟著冰姐兒還是不放手,把她放在膝蓋上顛了顛,嘆了口氣道:“以后你不在我家了,誰跟你做被窩兒叫你鉆呢?”說的一家子的人都笑起來。 三郎一家人在李四郎家中住了幾日,就起身告辭往鳳城去再整基業(yè)。冰姐如今給娘親貼rou照顧著睡了幾天,早就和碧霞奴又親近起來,反而叫那李官哥兒退了一射之地。關(guān)哥見meimei如今不大親近自己了,心里悵悵然的,每回三郎一家子要走,都攔住了不讓,又吵著要讓爹媽再留岳父岳母多住幾日。 四郎和嬈娘給他纏得沒法,因說日后若是在學里考上了前五,就擇一日休沐日帶著他往鳳城上去瞧冰姐兒,官哥兒這才放心,撒手放冰姐兒回去。 辭了李四郎夫婦,碧霞奴又放不下外祖家,意思是還想去瞧瞧,上回遇見親戚冷臉的事情,后來三郎是知道的了,意思就不大樂意叫渾家過去,無奈喬姐兒心善,舍不得不聞不問就走,還是到了金家門兒。 等了一會子,小角門兒出來一個賣菜的婆子,正是碧霞奴相熟的,趙姥姥身邊的人,拉了她問了一聲,因說老太太這病是個緩慢癥候,太醫(yī)說這一二年還不礙的,只是調(diào)理著也不能指望著全好,見小姐來了,還要往里回稟,碧霞奴只怕給外祖添麻煩,只叫她傳個話兒,說自己回屯里待產(chǎn),等養(yǎng)下哥兒來再來拜見,別叫外祖母知道,只告訴趙姥姥就是了。 一家子辭了親戚,這才雇了一輛大車,就往鳳城去。到了城里,張三郎拿了原先房屋經(jīng)紀給的鑰匙,尋到了當日買下的那一處小門臉兒,指給碧霞奴和冰姐兒看,倒是一處臨街的兩進小院兒,前頭就是門臉兒,開了門可以做生意的。 碧霞奴目測了一回,少說也能擺上十來張桌椅,開個二葷鋪子正合適,賣早點、夜宵都方便,若是要開大酒樓,自己夫妻兩口子是忙不過來,又要請人,家大業(yè)大,創(chuàng)業(yè)容易守業(yè)難,倒不如做個小本生意,也不過就是賺個一日吃穿用度罷了,等冰姐兒大了,嫁到李四郎家里去,夫妻兩口子靠著這個營生,全當做是解悶兒罷了。 又瞧了瞧后頭住人的院子,也不過是兩間房,一個小廚房,倒是自帶茅房在里面方便得多,無冬立夏的不用到街上去尋官茅房了。碧霞奴見了,心中都滿意,對著三郎笑道:“難為你當時挑的這個地方,大面兒上都合了我的心意,可見咱們兩個到想到一塊兒去了。” 張三郎點頭道:“你平日里常勸我狡兔三窟,當日我見你說愿意做個二葷鋪子,只是那會兒冰姐兒還太小,也舍不得叫你賣頭賣腳的cao勞,就先定下這么個地方,想著過個三五年,看看咱們家的買賣怎么樣,若是不好時,這也是個退步抽身的余地。” 兩口子看了一回,又商量了怎么布置,彼此都滿意。碧霞奴叫三郎請人來拾掇了水井,打出來一嘗竟還是一口甜水井,原來也是當日三郎一眼看中的地方,北方苦寒之地多是苦水井,如今得了一口甜的,正好拿來做吃食。 來打井的人幫襯著夫妻兩口子把里外房屋收拾了,就拿了原先的鋪蓋,先略解燃眉之急,鋪床疊被一家三口就將就了一晚上。這幾日倒也不忙開張,碧霞奴每日里掂對幾個早點,叫張三郎嘗嘗味道,也不過都是別人家賣的東西,油炸鬼,豆?jié){子,茶葉蛋,小籠包子,雞湯混沌…… 只是碧霞奴做東西從不偷工減料,反而比別人家還舍得放料,精工細作,就拿那雞湯混沌來說,都是頭天晚上拿雞架子吊好的高湯,第二日煮的滾滾的把餛飩下進去,那rou餡兒也都是買的上好的豬前腿,并不像旁人家又拿哈拉皮帶板筋的來湊數(shù),這不好的東西做的,吃一回有些膩歪了,人家下次可就不來。 這一碗餛飩下出來,張三郎吃得滿頭大汗,又嚷著還要了好幾碗,就連冰姐兒這小饞貓也把持不住啊,硬是吃了大半碗去,小肚皮撐得圓滾滾的,還要湯吃,碧霞奴可不敢給她多吃,趕忙止住了,又問丈夫這幾個菜做的怎么樣。 張三郎笑道:“若是外頭吃餡兒,我以前是從來不吃的,可是吃過咱們家這包子,餛飩,倒是覺得放心。” 碧霞奴點頭道:“在外頭吃東西,要拉一個主顧,不就是吃個放心呢?你看就連那油炸鬼的油我也不吝惜它,一日換了一鍋,第二日再用新的,做生意就是這樣講個實誠,丟了西瓜撿芝麻,開頭不過賺幾日,到后來丟了主顧,可就失了賺頭兒。”夫妻兩個說了一回,張三郎就出去找可靠的木匠,要打十來套桌椅擺出來。 談妥了價錢,來家對碧霞奴笑道:“這真是天可憐見,偏生今兒去會木匠師傅,鋪子里正看見十來對桌椅上好了桐漆,油光閃亮的擱在那兒,我因說要開鋪子打擺設(shè),與那師傅談了,便指著那一地的桌椅,要與這家打一樣的罷了。 誰知那師傅,倒歡喜得什么似的,說這原是一家兒也要開鋪子,只是后來家里出了急事,急等銀子使,欠著本錢,情愿定金不要,只是可惜了木材,就轉(zhuǎn)托師傅幫襯著出手,只要原先的五折銀子就可以拿的下來,我當時就拍板交了錢,不出一半日等桐漆干了,人家就給咱們送到這兒來?!?/br> 碧霞奴聽了也歡喜道:“人都說樹挪死人挪活,咱們一來就遇見好事,可見這一回是來對了?!?/br> 三郎笑道:“可不是又遇見一樁喜事,敢情從這個巷子出去,不出幾步路竟是個幼學童蒙,我合計著一旦這地方開了買賣,來接送孩子的爹媽也未必都得空做了早點,若是一時半刻不便,就便宜了咱們小店。” 這話說的不假,這鳳城算是個比元禮府也不差不了多少的大鎮(zhèn)店,城里的小娘子們都是嬌生慣養(yǎng)的,可不像屯里的媳婦兒那么老實,進了家門做些嬌俏的神態(tài),好把婆婆大姑子小姑子拿下馬來,哪兒像鄉(xiāng)下媳婦兒,過了門兒就戴上了鐐,給人家當牛做馬的。 更有那一等夫妻兩個分房單過的,丈夫驕縱妻子,便更不忍心叫她一日三餐飲食湯水的伺候,就好比李四郎和杜嬈娘那樣的,嬈娘雖然平時也做些,可一旦身子犯懶就在李四郎面前撒個嬌,一家子幾口人都跑到外頭的飯莊子里吃飯去,這樣的事情在屯里可是了不得,到了買賣鋪戶林立的大鎮(zhèn)店里頭,也就不稀奇了。 碧霞奴在元禮府的日子久了,又開了絨線兒鋪,早知道大正鎮(zhèn)店里的大姑娘,小媳婦兒是何等驕縱,點了點頭道:“可不是嗎?別說大戶之家,就連嬈娘妹子也常常撒嬌不干活,還不都是到飯莊子里吃去。 只是這樣的風氣,對咱鋪子是好事,以后教養(yǎng)冰姐兒的時候,可不能把她教成這樣嬌氣的小娘子?!?/br> 三郎笑道:“這會子你說不驕縱,貼rou養(yǎng)這么大了,到時候我看你狠的下心去不?” 碧霞奴嘆了口氣:“這也不是我狠心,只是女孩家到底有個女孩家的樣子,針織女工飲食湯水,為的不是本身省下那幾個小錢兒,倒是可以陶冶性情的,你看官哥兒帶冰姐兒這么好,咱們要是把她教成個驕縱的小娘子,豈不是對不起四兄弟兩口子嗎?” ☆、156|二葷鋪開門大吉 張三郎點頭,心里感嘆渾家賢惠,夫妻兩個收拾一回,就只等著桌椅板凳送過來,趁著碧霞奴月份還不算太大,還能開張做個小半年,正好等到春暖花開之際,碧霞奴的肚子也卸了貨。那會子萬物生長,天氣不算寒冷,估摸著大姑娘小媳婦兒也都起得來炕預備吃食,正是淡季再關(guān)張。 開門之前也未曾大肆吆喝,打聽了此處做生意也要起執(zhí)照的,張三郎只身到了衙門里,因帶著黌門秀士的名刺兒,里頭的太爺?shù)菇袔煚斢顺鰜?,到了二堂上分賓主落座相談了幾句,方才客客氣氣的送了出來,執(zhí)照早就給起好了,一并送到家里來。 三郎來家對碧霞奴笑道:“當日你勸我考個功名,如今一瞧也確實有用,不是一般的升斗小民去了,總要干等個十天半月的,當中的師爺、衙役們又要盤剝,人家太爺人眼皮兒也不撩一下。 我去了倒好,原先帶的那幾兩銀子人家分文沒要,也不出半個時辰執(zhí)照給咱起好了?!?/br> 喬姐兒笑道:“這是自然的,雖說自古文人相輕,可好歹此處的太爺也算是圣人門徒,與你有半師之份,他待你親切些,也也是為了自己的官聲著想,知道日后你必然還想要往前走一步,考個舉子。若是選出來,豈不是與他平起平坐?” 張三郎聽了這話,便把科考心思放在心上,夫妻兩個收拾一回,只等過幾日開門。 到了開門這一日,碧霞奴早早起來,叫三郎看著冰姐兒,自己往小廚房里自去忙活,誰知冰姐兒叫碧霞奴貼rou養(yǎng)了這些日子,十分眷戀母親,根著三郎玩了一會子便不依了,非要去找娘。 喬姐兒無法,只得弄了一個小襁褓,把冰姐包好了,在胸前打了兩個結(jié),看著小家伙趴在背上。張三郎心痛渾家,要在廚房里打下手,碧霞奴趕忙搖頭道:“你再去睡睡,或是到前頭擦擦桌椅吧,你又不會甚的廚藝,不是幫廚,倒是給我添亂呢。 三郎聽說,去到前頭張羅擺桌椅開門,這廂碧霞奴先燒鍋起灶,捅開了一個小爐子,熬了一鍋小米粥,放在火上咕嘟咕嘟地熬著。 那邊兒大灶上頭,拿大鍋用雞架子吊起了高湯,預備著下餛飩用的。另外一邊兒灶上燒起了油鍋,里頭兌滿了黃豆油,黃澄澄的瞧著就勾人。這邊清水和面,抻面似的弄出兩截兒面條兒來,相對著扭個花樣兒,瞧著好像是個麻花兒的樣子,一小節(jié)一小節(jié)的放在案板上,油鍋一熱就丟進去炸透了,一浮出來就拿夾子夾出來,擱在大簸籮里,等著一會兒賣錢。